石中玉嚇了一跳,連忙道,「殿下,我就是隨便問問。其實,您才吃了晚飯,要消消食才行,免得存了食,會傷胃的。」
慕容恪點頭,「不錯,本王騎馬一路狂奔,出不不少汗,確實要先洗洗,你一併侍候了吧?」
啊?
「飯後洗澡也是不好的。」石中玉慌了起來,「再說我手還沒好,不能沾水。」
慕容恪納悶地看著石中玉,眼神一閃。
這小子怎麼推三阻四的?不能沾水?笑話,剛才還做了一頓飯給他吃,哪裡有半點受傷的樣子。如果說他身體有殘疾,不願意暴露身體,身為男人,能理解他的苦處,他的自尊,為什麼連侍候人也別彆扭扭的?一個少年,力氣活做不得,做飯倒是很利索,像個女人……
「手拿來。」慕容恪攤開自己的手掌。
石中玉沒辦法,只得遞上自己的手。慕容恪展開那只對於男人來說,明顯略小的手,就見那手心有幾道白痕,傷處顯然已經全好,只要再抹些日子藥膏,就會連傷痕也消失的。
「本王眼睛不好。」慕容恪冷聲開口,「你來告訴我,傷口在哪裡?」
他的右手抓著石中玉的手腕,右手指尖在她掌心摩挲著,令石中玉突然很緊張侷促,好像有一把火從掌心一直燒起來,駭得她連忙縮回手。
「真的,飯後就洗澡,對消化不好。」
「哦?在戰場上,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洗浴。」
「殿下威武不過,我還是怕傷口還沒全長好,手心粗,劃到殿下您高貴又嬌嫩的背就不好了。」她咬咬牙說,「殿下若不擔心,侍候殿下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明白,慕容恪現在不懷疑她是女的,因為路引上她是男的,進府後她是男的,又因為天閹大謊,他認為她對身份的保護是正常的,她身體的異樣特徵也是正常的。但如果,她對其他男人的軀體反應過於排斥,他懷疑了什麼就麻煩了。
反正是從現代來的,裸男雖然只見於網絡、或者電影電視中,現實中,半裸男還是經常見的。君不見天氣大熱的時候,游泳池也好,海邊也好,人多得像下餃子一樣,男人的白花花佔了一大半。
她並不怕男人裸體,只是慕容恪天然的讓人覺得危險,她才緊張罷了。既然這樣反應會令她有揭穿身份的可能,不如乾脆大方些。
只是不知為什麼,聽了她的話慕容恪神色一變,低聲道,「嬌嫩的背嘛……」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抬步走了。石中玉不明就理,連忙跟上,努力做出一個好奴才的樣來。
慕容恪踏入二進院,發現正屋已經騰空,夏世雄一早站在那裡等他,見他到了,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殿下,已經給你備下了洗澡水,木桶是奴才親自刷洗過幾遍的,雖粗陋,倒也乾淨,屋裡的用具也換了新的,就讓老奴侍候殿下……」
「難為你了。」慕容恪冷冷地道,「小玉侍候本王就行。」說完,進了正屋。
石中玉低眉順目的跟在慕容恪身後,聽到夏世雄的話時還有幾分竊喜,但很快就又希望破滅了。也是的,她拿著三兩的月例銀子,哪能什麼事也不錯。算了,當自己是搓澡工,只不過在男澡堂工作而已。
不過,當她與夏世雄擦肩而過時,夏世雄連遞了幾個眼色給她,讓她小心侍候。其實她也鬱悶,好好的生什麼氣呀。這個慕容恪,剛吃東西進還很歡快哪。
二進的正屋一明兩暗,迎面會客的地方還顯得有些空落,右邊是蘭望夫婦的臥室,不久前還有一堆人坐在那裡說笑、聽書,現在已經收拾得乾淨整潔,就像沒人來過似的。左邊,原說要當蘭望記賬理事的小帳房的,現在只有一張桌子,於是浴桶就擺在這裡。
石中玉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溫度,心中暗歎。夏老不愧是皇宮出來的,平時不明顯,關鍵時刻就看出心思的靈巧,時機的拿捏了。這水溫,太標準了。
「殿下,要立即沐浴嗎?」她轉過頭問。
慕容恪大張開手。
石中玉愣了下,才明白這是叫自己上前寬衣,急赤忙慌地照做,生怕又不知哪裡惹到這個活閻王似的傢伙。她還沒這麼侍候過人,有點手忙腳亂,連腰帶的搭扣也找了半天。鬆了袍子還沒脫,就又去脫慕容恪的靴子。她不想跪的,可跪姿卻比較容易脫鞋襪。但是她脫掉慕容恪的靴子後,卻沒脫他的襪子,直到他把一隻腳直接輕踩在她大腿上,提醒她。
是的,他的腳很漂亮是沒錯,但這個姿勢……那腳掌傳來的熱度,緊貼在她大腿上,還是讓她有點小鹿亂撞,也不知是氣的、是羞的、還是別的什麼。
怎麼感覺被調戲了?
她恨得不行,快速扒掉他鞋襪,又站起來拉他的外袍,動作之急切粗魯,令慕容恪好奇之後有點想笑。怎麼感覺,這小傢伙要把他推上床呢?
好不容易,把慕容恪的外袍脫完,石中玉伸手向裡衣時,手指卻打結,把慕容恪裡衣的帶子都繞瞎了。於是,她又用力扯。
「算了,本王自己來。」慕容恪看著都替石中玉累,「一看就知道,你沒有侍候過人。」
「小的是外院粗使家丁嘛。」石中玉無比委屈。
「沒關係,以後多練習就可以了。」慕容恪輕描淡寫。
石中玉欲哭無淚。
什麼意思?以後這事要經常做?對了,她榮升為貼身小廝了,以後這種活計只怕不少,她不能時時露怯,那樣可就危險了。鎮定鎮定對,可以腦海中醜化他。和尚遇到女色,總把對方的美貌想像成紅fen骷,那她……就想像慕容恪便秘吧,想必坐在馬桶上,面容也很扭曲……
正腦補著,突然面前一白,接著一黑,是慕容恪脫掉了裡衣,扔到了石中玉的頭上。石中玉下意識的扯下蒙頭物,正見到美男入浴的一幕。
而且是……全裸的。
慕容恪的身體,簡直是完美的化身,比例均勻,屬於那種穿著衣服是瘦高個兒,脫掉衣服就肌肉賁張、塊磊分明的身材。平直寬厚的肩背、強健的手臂、發達卻不誇張的胸肌、結實平滑的腹肌、肚臍下……修長堅實的雙腿,粗細適中。
某些關鍵部位一定要略過,好女孩是不會看的。但是吧,還挺大。
石中玉覺得一股熱血真衝上臉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燒盤了,臉紅得一定像某些動物的屁股。不過她很快就安慰自己:慕容恪的身體是藝術品,欣賞美麗的東西是高尚的,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鼓勵著自己抬頭,但慕容恪卻轉了身。哇,屁股挺翹的,看起來很有彈性。但是……
看到慕容恪的背,她呆住了。
那背上的傷疤……醜陋、可怕、猙獰、似乎有惡魔在他背上凌虐他,並獰笑著……
鬼使神差的,她走過去,拿起木桶邊緣的手巾,沾了水,晾了晾,不那麼熱了,才輕輕地壓上去。
慕容恪幾不可見的一哆嗦,聲音更冷,似乎有怒氣就要爆發,「沒人敢碰。」
「碰得人早投胎了,都能上街打醬油了是吧?」石中玉接過話來。
慕容恪很奇怪石中玉沒有害怕,而且說的話那麼奇怪,什麼叫上街打醬油?但鑒於這塊小石頭經常語出驚人,行事古怪,慕容恪不打算追究。而且這小子誤會了他的意思,其實他是想說,從沒人碰過那傷口,恢復時和恢復後,除了上藥,從沒有人碰過。
只是,石中玉的神情和動作為什麼那麼溫柔,好像怕他會疼,那傷早就好了不是嗎?而且這小子為什麼不怕?所有人看到都怕,所以他就算在床上抱著女人時,也不會脫掉上衣。他洗澡也不用人侍候,都是自己來,連四大美婢也不用。今天,他也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態,或者是因為石中玉說自己的背高貴嬌嫩,所以他故意展示給他看。
「燒傷?」看到那糾結不平的皮膚,石中玉輕聲問。
「兩次。」他淡淡的,彷彿那兩場大火與他無關。
他以為石中玉會刨根問底,哪想到這小子突然繞到木桶的側面,拉著他的手臂,隨便擦了擦,就又去解他的頭髮。而當他的三千青絲傾瀉而下,他感覺石中玉的小手往前推了推他。
不自覺的,他身子前傾,接著聽到石中玉用一種讚美的聲音說,「殿下,小的特別特別佩服您,您連燒傷都那麼美麗,我覺得這紋路有點像一條騰飛的龍,不然紋個身怎麼樣?死了死了,簡直帥死我了。」
慕容恪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慘痛的過去,讓這小子說得倒成了一件好玩的事。奇怪的是,他忽然也這麼覺得了。心頭的恨與重壓,雖然仍不能退卻,卻輕鬆不少。
「少廢話,難道你就這樣侍候本王嗎?」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以怒氣掩飾。
石中玉撅起嘴,「殿下,您不會還找人搓背這麼老土吧?」
啊?死個澡還要討論土不土?不知不覺中,慕容恪讓石中玉帶溝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