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綁架親子

石中玉下午離開,晚上她的雙胞胎兒子就丟了。這消息令整個裕王府都開了鍋,第二天一早就連身在皇宮大內的慕容長天也知情了。

發現石左左和石右右失蹤的是大寒,這兩個小子從小被石中玉培養獨立性,三歲起就自己睡覺了,不像富貴人家的孩子,七八歲還有奶娘貼身侍候,身邊丫鬟婆子跟了一堆。所以,值夜的大丫鬟只在半夜去看看他們有沒有踢被子什麼的。結果發現,他們人影不見。

開始時,也沒有那麼恐慌。兩位小世子淘氣的花樣繁多,偏偏裕王妃不許他們出府,所以玩失蹤,意圖衝擊王府,想跑到外面世界去的事情屢有發生。有一次,甚至把陵王殿下偶爾講授的兵法知識也用上了,帶領府內眾小童聲東擊西,差點成功突破。

因為次數多了,也就有了點狼來了的感覺,直到大寒發現穿山遊廊院地面被挖得坑坑洞洞的,兩把小鐵鏟丟在一邊。鬆軟的浮土上,似乎用腳尖寫著幾個字:有人,走了,勿尋。字跡雖然模糊,仔細看下也就清楚了。

這下,大驚失色的大寒立即把情況上報。夏世雄震驚,一邊派人保護現場,一邊著人去四處尋找,一邊叫人去通知陵王。

「是不是他們又搞惡作劇,藏在哪兒睡覺吧?」甘泉已經二十歲了,因為身份的關係,不能隨便許人,又不能顯露真身,也成了老姑娘,開始在府裡當閒差,後來怕人多嘴雜,總拋頭露面的不方便,就說成是石中玉的表妹,現在是表小姐的名頭。

夏世雄眉尖緊皺,搖搖頭,「這兩個小子雖然頑劣,但知道分寸。」

「可是……昨天玉姐姐才走,他們也許是故意找些事來,表達他們的不滿。」甘泉打心眼兒裡不願意左左和右右出事,因而拚命尋找各種可能性。

夏世雄心頭一動,多希望正如甘泉所說,可終究還是歎了口氣。

那兩個孩子雖然年紀小,卻被小玉培養得很講道理。就連小玉要出門一年,也跟這兩個孩子好好說過 ,正經的商量,表現出充分的尊敬,好像他們是能擔當的男子漢。兩個孩子雖然不捨,可既然點了頭,就不會再胡鬧找事的。

而且,在土堆邊上有兩個男人的腳印。極淺淡,顯示出自綁架者高強的身手。

果然,等了兩個時辰,王府內都翻遍了,也沒找到那兩個淘氣包的身影時,夏世雄心裡突然有些絕望感。

「是誰綁了他們?」他喃喃自語,「偏偏在小玉離開之後才動手。照理,這消息府外的人不會知道,難道,我這麼小心監控,卻還是有內奸嗎?」

「到底是誰?查出來,我把他碎屍萬段!」甘泉咬著牙道。

石左左和石右右雖然頑劣得連狗都嫌棄,見了他們,掉頭就跑。但是,他們其實是王府中人的心頭寶,這下子突然不見了,就像剜了所有人的心尖一樣。

夏世雄沉重地又歎了一聲。

他的兩個乾外孫雖然鬼靈精,從小就顯示出了超人的天賦,但畢竟是孩子,不知道世上凶險,也不是絕對懂事。那六個字,別人或者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卻看了個透。因為一直在皇城根下,又是質子的身份,兩個孩子長到了五歲,都沒走出過王府一步。雖然小玉盡量讓孩子開闊眼界了,他們也爬上牆頭看過外面的世界,卻始終不能真正融入,這也就是兩個寶貝總想方設法要衝出王府的原因。

現在不知什麼人綁架了他們,目的也不明確,可能態度比較溫和,兩個孩子意識不到真正的危險,卻以為這是出門的好機會,肯定還很配合著離開。不然的話,就算對方是高手,可兩個孩子熟悉王府,鬼心眼兒又很多,能在地上留下字跡,肯定也能留下線索。而現在,最後兩個字居然是「勿尋」。

他們知不知道會有性命之憂啊!一定是以為能藉機出去玩,覺得到時候再回來就行,還體貼的留了字 。到底是孩子,想法太簡單了。而且因為生長在王府,雖然小玉盡量進行了什麼「挫折教育」和什麼「反恐演習」,但孩子們終究不瞭解世上那些卑鄙無恥、骯髒下流的事。

「夏老!」正想著,慕容楚趕到了。

夏世雄也不多禮,直接帶慕容楚進屋說話,還沒落座了就問,「情況怎麼樣?」

「事情發現得早,城門沒開。」慕容楚滿臉憂色,「我已經下令封鎖城門,說有反軍的奸細混入,並派兵四處搜查。只要綁匪沒帶著孩子離開太府都,就跑不了。」

「也別逼太緊。」夏世雄擔心道。

「我明白,自然不會逼得對方狗急跳牆,要傷害孩子。」慕容楚點頭,又有些欲言又止。

夏世雄悚然一驚,「陵王難道怕對方半夜就離開了嗎?可是城門沒開,要想爬城牆,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行,到底人不會飛,還要提防巡城官兵……」

「對方既然衝著綁架孩子而來,就該知道如果等到天亮會被發現。而且對方等小玉一走就動手,顯然謀劃多時,不可能沒有退路。若真的出了城,就很難辦了。就算要派兵去追,也不知道他們走的哪個方向。不過……」慕容楚沉吟了下,「對方綁架兩個孩子,自然是對我們有所要求,暫時不會傷害孩子,只等著他們提出的條件就是。」

夏世雄本來心急火燎的,此時聽慕容楚一說,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皺眉道,「綁匪定然是個高手,王府的守衛不可謂不嚴密,他居然來去自如,還準確的知道左左和右右的情況,這一點,不得不防啊。」

慕容楚也覺得對方來頭不小,而且圖謀也不小。畢竟,綁架兩個年幼的質子有什麼用?除非對方知道小玉和兩個孩子對他、對皇上都是極重要的人。而能知道這麼秘密的事,可見對方有多可怕了。還有對王府地形的熟悉,對巡羅守衛的瞭解……

其實,他和夏世雄分析得都對。但他們沒有想到,這世上有個東西叫陰差陽錯,其實石左左和石右右的被綁,只是一個男人的一時心意:偶然想見識屢次破壞自己的人,偶然秘密來到太府都,單槍匹馬,偶然想把兩個小孩帶回明鏡去玩玩。

有時候看似複雜的事,其實動機和過程都很簡單,簡單到令人難以相信也無法想到。不過是失了記憶的父親,綁架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而已。

而此時的皇宮裡,皇上慕容長天正和吳太后說話。慕容長天很懷疑,這件事是吳太后派夏氏族人做的。畢竟,他想不出有誰有那個動機、那個實力、那個可能去針對兩個無辜的孩子。

或者是他昨天微服出宮,被太后發現並利用了吧?

繞著彎子說了半天,太后終於聽明白了,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自己想做的事不知讓何方神聖搶了先,怒的是,皇上對她說的話,居然有質問之意。

「皇上是什麼意思?」她猛拍了下小几,怒道,「現如今為了個不守婦德的女人,就要來頂撞哀家嗎?」

「母后,無論如何,孩子何其無辜!」慕容長天有點發急。

他這模樣落在吳太后眼裡,就剩下了冷笑,「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事不是哀家叫人做的。若是哀家動手,早就宰了那兩個小崽子,何必還綁出來那麼麻煩!」

慕容長天一驚,沒說話。

吳太后繼續冷笑,「皇上登位以來,行事穩健妥當,睿智機敏,如今卻連這一樁事情也想不明白,可見是關心則亂。哼,就衝著這,我也希望那兩個賤種死了!」

「母后,您母儀天下,何必口出惡毒之言?」慕容長天略惱。

「好好好,現在都罵開哀家了。」吳太后緊緊盯著慕容長天,「皇上,哀家勸你收起那份心思。那個女人別說已經是殘花敗柳,就算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哀家也容不得皇上心裡半點念著她。而那兩個小的,是慕容恪的賤種,必須要除掉。不然,又是給這天下留的禍根!」

「母后!」

吳太后揮揮手,「皇上日理萬機,還是下去吧,別在這兒徒惹閒氣。總之,這對哀家來說是個好消息,襯得哀家心情也大好,要到御花園中轉轉呢。」

看太后的樣子,慕容長天終於相信綁架案與太后無關,當下也不再多說,轉身離開太后寢宮,回到書房去聽消息。

他一走,太后就幸災樂禍得哈哈大笑,對身邊的心腹宮女說,「找夏氏的人,給哀家盯緊了質子府。

那賤人隱忍了五年,若然這次敢出府一步,立即找人參她,非讓她脫層皮不可。哈哈,但願她的孩子被人宰了,一了百了。那兩個賤種,就不應該生出來。還有,找幾個心向咱們的老臣出來,如果皇上和老三敢為了那女人動用國力,必讓他們不能如願!」

「是。」宮女答應。

太后又笑了一陣,可能是樂極生悲,嗆得咳嗽了半天,晚間就犯了心疾,臥床了。

而被她惡毒詛咒的石中玉,此時正在前往明鏡的路上。她自然不知道身後的太府都中,好多人翻天般的找尋她的兒子。也不知道那個命裡注定的男人,正帶著她的心頭肉也往明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