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的番外!
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第一次見到鉛筆的時候,橡皮並沒有這種覺悟。
那時候他只是支剛出文具制造廠的楞頭筆,因為被檢測出尺寸太大不合格,所以不能出廠。
憑什麽啊。
橡皮一拳砸在了檢測的機器上,有橡皮屑順著手指落下來,但是他只是咬著牙,絕望得幾乎感覺不到痛。
他明明就比其他筆要努力,每天鍛煉肌肉只是因為想成為所有橡皮裏最出眾的一支,憑什麽因為他的出眾,他就要被文具店拒絕?
那種破文具店的認同,他才不稀罕!
橡皮開始和其他檢測不合格的文具們混在一起,做很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的事。他們堵在即將出廠的文具面前,恐嚇他們,如果有反抗的筆,他們甚至會暴力相向。
憑什麽只有他們必須遭受這種待遇。既然沒辦法出廠的話,就讓那些幸運的家夥也來感受他們的痛苦和絕望好了。
越這樣做越空虛,越空虛,越忍不住這樣做。
見到鉛筆的那一天也是一樣。一支不合格的水彩筆偷偷打開了裝文具的紙箱,橡皮跳了進去。他的表情雖然很兇惡,但是因為材質的關系,落地的時候平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所有的文具都沈睡著,橡皮嘲弄的笑了一聲,左手從兜裏掏出一串鞭炮,右手劃燃了一根火柴。
「……你是誰?(⊙o⊙)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冷不丁聽到這個聲音,橡皮嚇得差點燒到自己的手。他手忙腳亂滅了火轉過頭,只見一支鉛筆偏著腦袋站在他的身後,一臉疑惑和迷茫。
……難道沒看到他手裏的鞭炮嗎?真是支蠢女筆。
橡皮挑眉,揚了揚手裏的鞭炮,故意兇惡的瞪著她:「我是壞文具,來做壞事。」
這下該怕了吧……怕了的話,就趕緊把臉上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天真表情收起來。他看得心堵,堵得想弄哭她算了。
鉛筆還是維持著迷茫的表情,橡皮被她盯得莫名臉熱起來。該死……身體僵硬了,臉竟然也燙起來了。這支魔性的蠢女筆……
「我知道了!」鉛筆忽然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一錘,恍然大悟道,「你是橡皮。姐姐跟我說過,每支鉛筆都需要和一個橡皮配對!你就是要跟我配對的那個橡皮吧!」
配對……
橡皮的臉「嗤」一聲紅透了,然後冒起了熱氣。笨,笨蛋!蠢女筆!真是蠢透了,【單手捂臉】居然那麽輕易的……就把這種話說出了口。
就算對他一見鐘情也要……【咬牙切齒無奈臉】也要矜持一點啊!他是個壞文具,說不定就對她做出什麽壞事了……他可是很壞很壞噠!【認真臉咬牙】
「你怎麽不說話……咦,配對是怎麽做的來著?」鉛筆撓了撓腦袋,蠢萌的扯了扯橡皮的塑料封皮,「姐姐好像說過,那是種讓人很舒服,很有安全感的事情……」
……沒救了這支蠢女筆。【臉紅扭頭】就這麽想跟他進行配對嗎?就這麽想得到他嗎?【深惡痛絕臉】可是他……是個檢測不合格的壞文具啊,她到底什麽眼光才會對他一見鐘情啊?
簡直蠢得無可救藥了……
紙箱外傳來水彩筆的口哨聲。有巡視的文具過來了!
橡皮咬牙將鞭炮塞回兜裏,盯了鉛筆最後一眼,轉身就要爬出去。鉛筆卻還拉著他的塑料封皮,不肯放掉:「(⊙o⊙)你要走了?」
橡皮維持著爬紙箱的尷尬姿勢:「嗯。」
鉛筆:「(⊙v⊙)那我在文具店裏等你。我明天就要被運出去了,你什麽時候來啊?」
橡皮:「……」
想告訴她自己也許永遠都不能到文具店去了,但是橡皮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橡皮,快出來!」水彩筆在低聲的催促,橡皮吸了口氣,一咬牙掙開了鉛筆的手:「我不知道。」過了兩秒又嗓音微啞補充道,「……你能等我嗎?」
鉛筆重重的點頭。
「好!(⊙v⊙)一定要來哦!」
「……嗯。」
橡皮單手捂著紅得過分的臉,渾身冒著可疑的熱氣爬出了紙箱。
廠外的花壇裏開著漂亮的花,在月光下看起來像是做夢一樣。
水彩筆:「……橡皮,你在傻笑什麽。」
橡皮紅著臉指向那些花:「你看那些花,是粉紅色的,真漂亮。」
水彩筆:「……」QAQ臥槽好可怕,橡皮居然用那張總是苦大仇深的臉在笑!
這天晚上橡皮沒有再跟水彩筆回壞文具集中地,而是自己一個人沿著馬路走了好久。走到垃圾堆旁邊的時候,他順手丟掉了那串鞭炮。
不需要了……
雖然對現實早已經不抱任何的期待,但他想變成更好的文具。
再次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橡皮粗暴直接的擦了很多的錯字,終於使自己的尺寸減小了很多,雖然每次在紙張上摩擦都很痛苦,但是總算合格成功的通過了檢測。
他一到文具店門口就看到了鉛筆,那支蠢女筆還是那副蠢得可怕的樣子。橡皮趾高氣揚的走了過去。
雖然肯定會被誇好厲害,但是這種誇獎的話他才不稀罕……【臉紅】而且是那支蠢女筆的話,說不定曾經想他想得偷偷哭鼻子……【冒熱氣】他雖然是個壞文具,但是偶爾也可以善良一下。委屈自己陪在她身邊的話,她就不會哭了吧……【無奈的咬牙】嘖,女筆果然麻煩。
橡皮在腦海裏預設好了鉛筆可能會露出的驚喜表情,只是他沒有預料到,她會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咦?你是誰?」
橡皮覺得有什麽東西,「哢擦」一聲碎掉了。
別扭的表情從臉上一點一點的消失。他慢慢的冷下臉看著鉛筆,覺得每說出一個字想弄哭她的沖動就越強烈:「……你不記得我了?」
但是鉛筆沒有回答他的話,不遠處停著一輛名貴的玩具車,車上坐著一支自動鉛筆和一支圓珠筆,鉛筆看見車,怯懦的對了對手指,從他的面前退開了:「男神和姐姐來了,下次聊。」
……圓珠筆是她的男神,那他是什麽。
她蹭過他的肩膀,為了來見她而努力打磨過的邊角生疼。橡皮慢慢的握緊拳頭,兇惡的表情重新浮現在臉上。
他一直記著她,而她不記得他了。她居然敢不記得他。
橡皮猛的回頭,目送玩具車遠去的眼神裏充滿戾氣。過了很久,他一拳打在了墻上,像是根本不知道痛一樣,久久的沒有收回手。
這以後,鉛筆就像第一次看到他那樣,每一次見面都是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他已經很努力的想要收起兇惡的表情了,但是一想到這支女筆敢忘了他,他就想暴走。
不過……記不記得都沒有關系了。反正她也已經移情別戀了,他再兇惡一點再壞一點,也沒有筆會在意的。
這樣的想法直到橡皮看見鉛筆一支筆在花壇邊踱步為止,他走過去,鉛筆看到他果然嚇得退了兩步,接著很快地跑走了。
橡皮擰著眉頭看向地上。
地上寫著五個字:圓珠筆,配對。
橡皮怔了怔,緊緊擰著的眉頭慢慢的松開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發現自己是笑著的,雖然很努力的控制嘴角上揚,但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喜悅根本沒辦法抑制。
果然是蠢女筆。蠢得雖然還記得他,卻因為他身形變小了一點就不認得他了。
橡皮很想直接找鉛筆,坦誠自己就是她苦苦尋找日夜思念【嘖,女筆真麻煩】的的那個男文具【無奈臉】,但是當他看見她的身邊有圓珠筆的時候,他及時的咬牙住了嘴。
墻壁又遭了殃。
他就不信!圓珠筆那種跟她姐姐都搞起來了的筆渣,她真的會一直喜歡下去!
橡皮心裏堵著氣,對鉛筆的態度更差了,這導致鉛筆越來越怕他,有時候遠遠地看到他都會逃掉。每次鉛筆跑掉,橡皮都會「哼」一聲,偷偷的跟上去,看著她驚魂未定的蠢樣,然後看著看著自己就臉紅了。
這支蠢女筆……還真是莫名的魔性……
那天晚上也是一樣。
那晚橡皮失眠了,半夜爬起來看月光下的花壇,然後他看到了讓他怔住的一幕。圓珠筆和自動鉛筆在月光下劇烈擁有著彼此,而他的蠢女筆躲在暗處捂著嘴巴,哭得讓他的心都隱隱作痛。
……所以說,為什麽要喜歡那種筆渣呢?喜歡他的話……【臉紅】喜歡他的話就好了啊,他一定不會讓她傷心。
圓珠筆和自動鉛筆做了很久,鉛筆也哭了很久。橡皮捂著心口偷看了很久,最後終於擰起眉頭故作兇惡的走到她的面前。
「平時愛哭就算了,你大半夜哭得那麽大聲,會吵到別人不知道嗎?」
她低下頭看他,眼睛裏都是淚水,他覺得喉嚨裏緊了緊,塞給她紙巾以後,逃跑一樣的快速跳下了窗台。
誰知道她也跟了過來,他兇惡的讓她回去,小心他是壞文具。而她哭得打嗝。
「你不是壞文具……嗝!你剛才還給我遞紙巾了呢,怎麽會是壞文具……嗝!」
……蠢成這個樣子,如果他不保護她的話,她早晚會被人賣掉的吧。當她撲進他的懷裏的時候,他這樣想著。心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升起來,就好像一下子有了弱點,而她是他心甘情願背負的軟肋。
橡皮想,如果必須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她的笑顏的話,他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吧。他還是當不了壞文具,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柔軟的地方。
他好像……【臉紅扭頭】他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歡她……
後來她離家出走,回來以後他差一點就強行占有她,但當她流下眼淚的時候,他停了手。
他不忍心看她哭。
他甘心為她磨損自己,被刀子削自己的下.體,也甘心在她難過的時候陪著她,甚至在她受到圓珠筆打擊的時候,握緊她的手。
因為她說,他是她的男文具。
她去參加宴會以後,他就一個人躺在自己的筆盒裏,不願意去想多余的事情,只是想著她臉紅的樣子,蒙頭大睡。
因為她說,她一定會來找他。
只是,下半夜的時候,他突然就從噩夢中驚醒。他夢到她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大哭,她說她想見到他,她怕再也見不到他,而他驚愕的張大了眼睛,怎麽也不能向她靠近。
醫院裏,為她買的石墨掉落在地上,他幾乎是絕望的哭著一拳砸在圓珠筆的臉上。
「憑什麽你最重要的筆,要拿我最愛的筆去換?我不能失去她,她對我來說比生命更重要,你知不知道?!」
憑什麽我那麽重要的蠢女筆……要被你這樣踐踏?
她對我比生命還重要,你知不知道?
可惜圓珠筆不知道,鉛筆也不知道。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這個秘密將一生都只有他一個文具守著,一個文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