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紅了臉瞧向秋螢,眼睛裏滿是蕩漾的水光和隱忍的笑意,秋螢開始還睜著大眼睛與他對視,但過不片刻就敗下陣來,只覺得這次柳長青的眼睛裏,似乎除了溫柔和笑意之外,還多了些讓人心跳不已的東西,那是火熱的,是熾烈的,是讓人心慌意亂,招架不住的。
柳長青見秋螢害羞地低下了頭,柔滑的碎發隨之拂過臉頰,遮擋住了她的神情,但烏髮間卻隱約可見她粉紅致致的一隻小耳朵,只覺得喉嚨一個深度吞咽之後,忽然無比乾渴起來。
尷尬糾結中,秋螢將頭完全偏轉向另一側,聲如蟻呐地道:「長青哥……」
柳長青勉強控制著自己儘量平靜地「嗯」了一聲。
秋螢繼續不敢看他,卻繼續說道:「長青哥,其實,為什麼會有寶寶,我自己心裏有一個猜測,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柳長青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哄地一聲全部沖向了腦袋,這顆頭登時比平日裏大了許多,沉了許多,也懵了許多。他張了張嘴,想像平日裏那樣趕緊出聲打斷她,一個沒成親的姑娘家,別說那些……那些有的沒的,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音,內心深處似乎有一種情緒在喧鬧著在叫囂著,讓她說,他想聽,這些雖然是私密話,羞人話,可是他們原本就是一對,她是在說給他聽。
秋螢似乎也很不好意思,她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裙角,終於還是小聲問道:「長青哥,是不是……是不是親……親嘴兒……後,就……就有寶寶了?」
柳長青只覺得一股熱氣沖了上來,忽然顫聲喊道:「秋螢!」
「嗯?」聽到她招呼,秋螢立刻回過了頭來。
下一秒,她就被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柳長青無暇多想,順從著自己的內心,一低頭,就覆上了秋螢紅嫩嬌軟的雙唇。
懷裏的小身子顫巍巍的,好暖好軟好香。他終是不敢放肆,只是輾轉在她唇瓣上好生地吮吻了一番,就強迫自己放開了她。
秋螢紅暈滿面,閉著雙目不敢睜開,睫毛卻在輕輕地打顫。
柳長青怕嚇著了她,趕緊出聲在她耳邊道:「秋螢別怕,只是親嘴兒的話,是不會有寶寶的。具體為什麼會有寶寶,很複雜,現在說了你不懂。長青哥答應你,等我們成親以後,我把你這些年所有的疑問,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全部給你……解釋……清楚……」
秋螢含羞帶怯地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然後再緩緩地睜開了眼。她有點失神地看著柳長青,看樣子有點暈乎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柳長青懊惱自己嚇著了她,張口想再說點什麼。秋螢卻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瞅著空子就撲了過來,叭嘰,在他唇上也親了一口。然後轉回身子,嘿嘿嘿嘿開始樂了起來。
隱約聽到她在嘀咕:「早知道親嘴兒不會有寶寶,早就親了……」
於是柳長青將心放到肚子裏,再次由衷地微笑起來。
不過又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秋螢完全恢復了精神,一到偏僻點的地方就開始拉他,催促道:「長青哥,沒人沒人,親親,親親。」
完了,她不只不怕,還上了癮。
他雖然甘之如飴,卻恐怕隔牆有耳,招人非議壞她名節。
於是,在又忍不住親了幾次之後,柳長青正色道:「不能再親了,你嘴唇都要腫了,會被人看出來的。還有,這是我們的秘密,知道嗎?」
秋螢抱著膝蓋,將臉在裙擺上來回地蹭蹭,像只偷吃到魚的貓兒一般嬌媚動人,一臉春情,嘴裏卻認真地道:「長青哥,你放心,我雖有膽子做,卻哪好意思到處說?這是我和長青哥的……秘密。」
見她臉上的旖旎風情久久不去,柳長青不敢再逗她,轉而同她談起了正事,說著說著果然她就安靜了下來,開始認認真真地和他商議。
柳長青道:「秋螢,京城裏的菜園子,我們也是以私宅自家菜的做法在種,這你應該也看出來了。爺爺將景致規劃得那麼細緻,一方面是出於計畫的需要,另一方面就是為了防著那姓石的。因為只有人家在修園子的時候會弄這老些景致,不會有人因為種菜而做這些事情。還有,那地界周圍的竹籬笆只是個過渡,明年開始,就要修院牆。雖不至於二十幾畝地都圍上,但菜田和暖棚卻要好好地圍起來。咱們現在只是要和停雲樓守望互助地在京城站穩了腳,至於反擊和替天行道,則要等到站穩腳後再進行。明白嗎?」
秋螢點頭道:「嗯,我知道。那姓石的雖然有膽子惡意欺淩鄭老頭一家,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對咱們也這麼做,畢竟朝裏有何伯父在,京裏還有柳大人。所以只要咱們是以自家種菜供應自家的模式安穩營生,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柳長青道:「何伯父他是不必顧忌的,恐怕正是因為何伯父,他才敢攔你的菜車呢!」
秋螢訝異:「嗯?為什麼啊?」
柳長青道:「這就是所謂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他背後有靠山,那靠山與何伯父政見不同,乃是對頭。他顧忌的倒真是柳大人,因為順天府尹這個位置至關重要,柳大人又一貫保持中立的態度,所以他才不敢輕舉妄動呢。」
秋螢想了一會兒道:「長青哥,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
柳長青笑道:「你一問就到點子上。進了北雍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黨派之爭不是從朝堂上開始的,在學堂裏就開始了。」
秋螢皺眉道:「長青哥是哪一派的?」
柳長青笑道:「逍遙派的。我一早就表明了,我只想中舉不想入仕,將來還是要去過我的逍遙日子。」
秋螢大喜,問道:「真的嗎?」
柳長青肯定地沖她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如今又非亂世,我不需做什麼大丈夫兼濟天下,只需要守著秋螢,獨善其身,豈不快哉?爺爺知道我的意思,不僅不勉強我,還很支持。咱家菜園子的景致,若是這次我順利中了舉,就立刻著手和爺爺一起佈置。再等一年半載,你及笄之後,馬上就成親,好不好?」
秋螢連聲道:「好啊,好!」然後居然從前行的馬車上站了起來,柳長青連忙端起一個胳膊來,讓她扶著站穩些。秋螢用力伸著胳膊腿兒喊道:「啊——啊,我想快點長大!」然後立刻又低頭小聲道,「我想嫁給長青哥,我想做新娘子,我都等了這老些年了,都要老了還不大。」
柳長青開懷大笑起來。
快到銅鑼灣的時候,柳長青又想起個事情來,道:「對了,秋螢,柳大人那天透了個意思,說要收我當義子。」
秋螢扭頭問道:「那長青哥自己的意思呢?還有,柳爺爺的意思呢?」
柳長青笑道:「每次我跟你商量什麼大事的時候,你都是這兩句話。」
秋螢抿唇樂道:「長青哥和柳爺爺都是重要的人,也都比我腦子好使,我尊重你們的想法還不好麼?」
柳長青想了想,忽然有點憂傷地道:「秋螢,我其實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而並不是要認什麼乾親。」
秋螢立刻心疼,趕忙道:「我明白的,長青哥。」
柳長青再道:「其實,中舉之後,一是免了徭役,二是減免賦稅,三是聞名鄉里受人尊敬,也方便我日後開塾授書。四呢,就是我自己悄悄存的心思,我想趁著空閒好好地尋訪這一段陳年舊事,想找一找我的生身父母,是否還在人世。假如不在,是何原因所致;假如在的話,當年為何生我而不養我。」
秋螢悄悄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柳長青反手更緊地握住她的小手,也覺得心中憑添了許多的勇氣。
沉吟半晌,柳長青又道:「秋螢,其實我答應柳大人去北雍太學進學也無非是想報答他一番知遇之恩。你說這個義父,我到底要不要認呢?」
秋螢眼見著這就進了莊子,回道:「沒事的,長青哥。你要是認了呢,我就和柳爺爺柳大人一起疼你,說起來你們都姓柳,這也是緣分;你要是不認呢,我就加倍疼你,加倍孝順柳爺爺,總之我的長青哥絕對不會比其他人差了什麼。」
柳長青心下感動,卻故意小聲調笑道:「秋螢——」
「嗯?」
「想親你。」
「不行——」秋螢斬釘截鐵道,「進莊了,你膽子真肥!咳咳,克制克制!」
柳長青抿唇微笑。
秋螢跳下馬車往家裏跑,在門邊卻小聲地道:「其實——我也想!」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院子裏。
少女懷春,砰然心動,最是一番銷魂難耐,噬骨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