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夢見和爸爸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他們在大瑟爾海岸衝浪後,回到沙灘上休息。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但小笛知道好景不長——要麼是窮追不捨的狗仔隊,要麼是血口獠牙的大白鯊。她的運氣從來就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但到目前為止,碧海波濤,晴空萬里,足足一英里長的海濱就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爸爸特意找了這個人跡罕至的海灘,租了一座沙灘別墅。別墅兩邊還蓋了許多別的房子,這樣它就不會那麼顯眼。小笛知道只要他們在這裡小住幾日,那些小報記者們就會聞風而至。這種事情對小笛來說已經見得太多了。
「幹得不錯,小笛。」爸爸的臉上露出他的招牌式微笑:潔白的牙齒,下巴上的酒窩,有神的黑眼睛。那些女人們一見到爸爸的微笑便尖叫著要他在她們的身體上籤名。(開玩笑是吧,小笛心想,真沒檔次。)滯留在爸爸黑短髮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的衝浪技術進步不小啊。」
小笛興奮得滿臉通紅,儘管她懷疑爸爸不過是在說好聽話哄她罷了。她花了許多時間練習衝浪。要想在小小的衝浪板上耍出花樣來,沒有幾分天賦是不成的。爸爸天生就是個衝浪好手,可惜他生長在一個距離大海數百英里的貧民窟,但他的旋轉動作的確不凡。如果不是為了能和爸爸多在一起,小笛早就放棄這種高難度的運動了。和爸爸在一起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呀。
「來份三明治怎麼樣?」爸爸在他的私人廚師阿諾準備的食品籃子裡一陣翻找,「看看有什麼:土耳其蒜醬、蟹黃醬——哈哈,還有小笛的最愛,花生醬和果醬。」
儘管小笛的胃不舒服,但她仍接過了三明治。她一貫吃花生醬加果醬三明治。她是素食主義者。她和爸爸經過一個屠宰場,那裡的氣味令她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不吃肉了。而且,花生醬加果醬三明治既簡單又好吃,孩子們最喜歡拿來當午餐。小笛常常裝作以為是爸爸親手為她做的三明治,而不是那個從法國來的大廚阿諾做的。阿諾喜歡用金箔紙包裹三明治,然後用火加熱後將金箔紙黏合,而不是用牙籤穿緊。
凡事就不能簡簡單單嗎?所以她從不穿爸爸給她買的名貴衣服和鞋子。她用一把兒童專用的塑料剪刀把頭髮剪短,而且故意剪得一邊長一邊短。她寧願穿那種便宜的球鞋、牛仔褲、T恤衫和那年滑雪時買的滑雪衫。
她特別厭惡那些趨炎附勢的私立學校,可爸爸偏偏認為這是為了她好。於是她故意調皮搗蛋,讓學校將她開除。而爸爸則不斷地為她尋找新的學校。
昨天,她進行了一場打劫——從代理商那裡將「借」來的寶馬車開走了。要引起爸爸的關注越來越不容易了,因此她不得不加大作案的嚴重程度。
現在她很後悔自己做的那件蠢事,而父親也仍被蒙在鼓裡。
她本來想早晨告訴爸爸的。可是爸爸想給她來個驚喜,突然提出到海灘衝浪,為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於是她把準備好的坦白又嚥回了肚子裡。三個月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能夠待上整整一天。
「怎麼了?」爸爸遞給她一罐汽水。
「爸,有件事——」
「等等,小笛。你的臉可真嚴肅。準備玩三個問題的遊戲嗎?」
「三個問題」是他們之間的老遊戲了——這是爸爸用來維繫兩人父女關係的特殊方式。他們能問彼此任意三個問題,另一方必須如實回答。爸爸向她保證不會問及她的私人問題——其實他耍了個滑頭,因為他對女兒的生活瞭解得極少,連問題都提不出來。
小笛知道大多數的孩子都害怕和家長玩這種「提問—回答」的遊戲,但她卻樂此不疲。這就如同衝浪——雖然困難,但起碼能令她感覺到父親的存在。
「第一個問題。」她說,「關於媽媽的。」
不出意外,小笛照例提出這個老話題。
爸爸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膀:「你想知道什麼,小笛?我早就告訴你了——她失蹤了。我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她生下你後便離開了,從此音信全無。」
「她還活在世上嗎?」
這不算是問題,按規定爸爸可以說不知道,可她想聽聽爸爸如何回答。
爸爸凝視著海上的波浪。
良久,爸爸方才說:「你爺爺湯姆曾對我說,如果你能走到天邊,走到太陽落山的地方,你就到達鬼魂的國度,在那裡,你可以同死去的人對話。他說你能令死人復活,但那會使人間大亂。呃,這件事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
「就像古希臘時代的那個死人之地嗎?」小笛說,「它也在西方。俄耳甫斯就曾試圖令他的妻子復活。」(俄耳甫斯的父親是太陽神兼音樂之神阿波羅,母親是司管文藝的繆斯女神卡利俄帕,這樣的身世使他生來便具有非凡的藝術才能。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阿波羅便把自己用的寶琴送給他。這把琴製作精巧,經俄耳甫斯一彈更是魅力神奇,傳說俄耳甫斯的琴聲能使神、人聞而陶醉,就連凶神惡煞、洪水猛獸也會在瞬間變得溫和柔順、俯首帖耳——譯者注)
爸爸點點頭。一年前,他曾扮演一位古希臘國王。小笛幫他翻閲相關的神話傳說——都是些關於人變成石頭後被岩漿燒化的故事。那是一段難忘的閲讀時光,小笛的生活彷彿又充滿了活力。在那段時間裡,小笛感覺到和父親之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但最終表明那只是她的一相情願罷了。
「古希臘和切羅基族有許多相似之處。」爸爸說,「也不知道當你爺爺坐在西方天邊的地方看著我們的時候,他心裡會怎麼想。也許他會認為我們才是鬼魂吧。」
「這麼說,你相信那些故事嘍?你認為媽媽已經死了?」
爸爸的眼睛濕潤了,悲傷瀰漫在他的眼神中。小笛終於明白那些女人為什麼會為爸爸傾倒。表面上,他體格健壯且充滿自信,但他的眼神中卻始終隱含著淡淡的憂傷。女人們對此感到好奇,想撫慰他的哀傷,但最終卻無能為力。爸爸告訴小笛說那是切羅基族人的特質——由於世世代代的困苦生活,切羅基族人的眼神中都含有這種哀傷,但小笛覺得答案沒這麼簡單。
「我並不相信那些傳說。」他說,「雖然它們聽起來有趣,但如果我真的相信鬼魂國度,或動物精靈,或者希臘諸神……我晚上就會失眠,會變得憤世嫉俗而對某些人心存怨恨。」
怨恨湯姆爺爺為什麼那麼早便死於肺癌,而沒等爸爸成名,沒等爸爸賺足了錢來救治,小笛心想。怨恨媽媽——爸爸曾經深愛的妻子——不告而別,留給他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怨恨他為什麼功成名就後仍無法獲得快樂。
「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他說,「但我確實相信她也去了鬼魂國度,再也回不來了。如果我不這麼想……我怕自己會崩潰的。」
這時,一輛轎車停在他們身後,車門打開。小笛轉頭看去,心裡頓時一沉。只見珍妮穿著筆挺的職業裝,手中拿著掌上電腦,高跟鞋踩在柔軟的沙地上,正朝他們走來。看見珍妮臉上半怒半喜的神色,小笛立刻知道她和警方聯繫上了。
「快快顯靈吧,」小笛暗自祈禱,「不管是動物精靈還是神靈,能幫忙的就趕快讓珍妮摔個大跟頭吧。不需要摔成白痴,只要能讓我安安生生地過完這一天就行,求各位大仙發威,好嗎?」
但珍妮仍好模好樣地走過來。
「爸爸,」小笛飛快地說,「昨天發生了一件事……」
但爸爸也看見了珍妮,臉上立刻變得嚴肅。如果不是事態緊急,珍妮是不會來的。要麼是製片廠打來的電話,通知他項目通過了,要麼就是小笛又惹禍了。
「小笛,我們稍後再談。」爸爸保證說,「我先去問問珍妮有什麼事。你瞭解她的。」
是的——小笛當然瞭解啦。爸爸走過去同珍妮交談起來。小笛聽不到他們說話,其實也不需要聽,因為她善於觀察人的面部表情。珍妮把竊車案的發生經過告訴了爸爸,其間還時不時地朝小笛指一下,彷彿在指一隻惹人厭的寵物。
剛才還精神飽滿的爸爸立刻便泄了氣。他沖珍妮打了個手勢,讓她在原地等候,然後走回到小笛身邊。小笛不敢看他的眼睛——彷彿自己辜負了他的信任。
「你曾向我保證要改邪歸正。」爸爸說。
「爸爸,我討厭那所學校。我很想告訴你寶馬車的事情,可是——」
「學校已經將你除名了。」爸爸說,「偷了一輛汽車?你明年就十六歲了,到時你想要什麼車我都會買給你。你怎能——」
「你在說珍妮會給我買輛車吧?」小笛忍不住問,一股無名火突然從她胸中升起,「爸爸,請您就聽我說完一次話吧。別再讓我整天巴望著能和你玩兒那個愚蠢的『三個問題』的遊戲了。我只想上一所普通學校,我想讓你而不是珍妮帶我去開家長會。別再把我丟在學校之後就不管不問了!我們的讀書時光教會了我許多知識。我們的生活就該是那樣啊!我們能——」
「別這麼要求我,」爸爸說,「我努力工作還不都是為了你,小笛。我們原先就談好了的。」
不,小笛心想,根本沒有談好,你談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事離開了。這一等就是好幾年。
爸爸嘆了口氣,說:「珍妮和警方達成了一項協議。代理商不會起訴你,但你必須去位於內華達州的一所寄宿學校上學。那所學校專門教育問題……呃,困惑少年。」
小笛聲音顫抖地說:「我就是一個問題少年。」
「小笛……你說你會改邪歸正,但卻沒有做到。我不知道還該怎麼做。」
「做什麼都行。」她說,「只要是做父親該做的就行!別把你應該做的事都推給珍妮。你不能把我一送了之。」
爸爸看著地上的野餐籃子,看著那份還沒有吃上一口的三明治。他們原本要盡情地玩兒上一個下午,如今卻都成為泡影。
小笛無法相信爸爸在這件事情上,在寄宿學校這等重大事情上竟會屈從於珍妮的意願。
「你去見見珍妮。」爸爸說,「她會告訴你詳細情況。」
「爸——」
爸爸移開目光看向大海,彷彿能一直看到那遙遠的鬼魂國度。小笛強忍淚水,昂起頭走向珍妮,珍妮面帶冷笑地舉著一張飛機票。如往常一樣,她已經將諸事安排停當。對於她來說,小笛不過是今天的日程簿上即將完結的一項事務罷了。
小笛的夢變了。
她站在夜空下的一座大山上。腳下,城市的燈光在閃爍。她面前是一堆燃燒的篝火。紫色的火焰雖然比不上燈光,卻非常炙熱,小笛的衣服表面冒起絲絲蒸汽。
「這是對你的第二次警告。」一個沙啞的聲音說。轟隆隆的話音令大地都為之顫動。小笛以前在夢裡曾聽過這個聲音。她竭力克制內心的恐懼,但仍舊心神搖曳。
篝火後面,一張巨大的臉龐從黑暗中現出。它就像飄浮在火焰上面似的,但小笛知道它肯定與某個巨大的身軀相連。這張臉或許是用巨岩粗雕而成,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但如同金剛石的白色雙眼卻金光四射。它的發綹上綴著森森白骨。它的笑聲令小笛瑟瑟發抖。
「老老實實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巨人說,「你將加入探險小組。履行我們的約定,你就能活著離開。否則——」
他衝著火堆的另一邊打了個手勢,只見小笛的父親被綁在一根木樁上,人事不知。
小笛想大聲呼喚父親,想請求巨人放了父親,但她卻發不出聲音。
巨人說:「我會盯著你的。只要乖乖聽話,你們兩個就都能活。這是恩克拉多斯對你的承諾。如果不聽話……哼,我已經睡了幾千年,年輕的半神,我現在很餓很餓。你要麼當我的傀儡,要麼當我的食物。」(希臘神話中,恩克拉多斯因為反對宙斯而戰敗,後來被雅典娜埋葬在埃特那山下——譯者注)
巨人發出轟隆隆的狂笑,大地再度搖顫。忽然,小笛的腳下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她掉落進去,消失在黑暗中。
小笛驚醒過來,感覺像被千軍萬馬從身上踩過一般筋骨欲裂,胸口劇痛,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伸手握住刀柄,那是克陶普垂斯匕首——海倫曾佩帶過的武器。
匕首的真實存在說明她在混血營的經歷並不是做夢。
「你感覺怎麼樣?」有人問道。
小笛蒙了一會兒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床的一側有一個白帘子擋著,好像醫院的病房一樣。那個叫芮秋的紅髮女孩兒就坐在床邊 上掛著一幅卡通畫,畫上的賽特看上去令人感到不舒服,活像是嘴裡插著溫度計的海治教練。卡通畫的附註寫著:小心山羊生病!
「這是哪兒——」話未說完,小笛忽然看見站在門口的一個人。
他的外表是典型的加利福尼亞衝浪者——肌肉飽滿,皮膚黝黑,一頭金髮,穿著短褲和T恤衫。只不過他的身上卻長了成百上千隻眼睛——順著胳膊一直到雙腿,還有臉上也都是眼睛。就連他腳上的眼睛,也在透過涼鞋的縫隙朝上看著小笛。
「這位是百眼巨人阿格斯,」芮秋介紹說,「負責營地的保安工作。他可謂是一眼看遍諸事呀。」
阿格斯點點頭,下巴上的那隻眼睛眨了眨。
「這是哪兒——」小笛又問,但她感覺到自己發音極其含糊,彷彿嘴裡塞了塊毛巾似的。
芮秋說:「這裡是混血營的大堂,也是營地的辦公樓。你暈倒後,我們將你送到這裡休養。」
「你抓住了我。」小笛回憶說,「赫拉的聲音——」
「我很抱歉。」芮秋說,「請你相信我,我也不願意被附身呀。喀戎為了治病,給你服了些神酒……」
「神酒?」
「那是神靈的飲料。服用少量能給半神治病,如果過量——呃——會把你燒成灰渣。」
「呃,真有趣。」
芮秋湊上前說:「你還記得看到的東西嗎?」
小笛心裡一驚,還以為芮秋說的是關於巨人的夢,但接著就意識到她在說赫拉營區裡發生的事。
「赫拉女神遇到麻煩了。」小笛說,「她似乎被囚禁在某個地方,要我去救她。她提到大地將吞沒我們,提到了一個很厲害的角色,還有關於冬至的事。」
阿格斯的胸口發出一陣隆隆聲,所有的眼睛一下子都睜開了。
芮秋解釋說:「是赫拉創造了阿格斯,所以他很關心赫拉的安危。我們都想方設法避免阿格斯哭泣。上回他哭的時候……呃,導致了一場大洪水。」
阿格斯抽泣著,從床頭櫃上抓了一把面巾紙,在全身的眼睛上擦。
「這樣啊……」小笛見阿格斯正在擦胳膊肘上的眼淚,急忙移開目光,「赫拉出什麼事了?」
芮秋說:「目前還不清楚。順便說一下,安娜貝絲和伊阿宋來看過你。伊阿宋不願離開,但安娜貝絲想出了個辦法——或許能恢復他的記憶。」
「那……那太好了。」
伊阿宋來這裡看她?小笛真希望當時自己神志清醒。可如果他找回了記憶,真的就是件好事嗎?她仍心存僥倖,期望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真實存在,而不是幻影迷霧造成的。
別胡思亂想了,小笛暗想。如果她要救爸爸,伊阿宋是否喜歡她就無關緊要了。最終不但是他,這裡的所有人都會痛恨她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懸掛在腰間的那把仙銅打造的匕首。安娜貝絲說這把匕首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徵,但通常在戰鬥中卻毫無用處。全都是華而不實,內外不一,真是物歸其主啊。而且這把匕首名為克陶普垂斯,更有著玻璃一樣的外表。她不敢拔出匕首,因為她無法正視匕首上映出的自己。
「別擔心。」芮秋捏了捏她的胳膊,「伊阿宋看上去挺不錯的。他也看到了一幅畫面,和你看到的很像。無論赫拉出了什麼事,我認為你們兩個都應該同舟共濟。」
芮秋俏皮地笑著,彷彿在說一個好消息,但小笛更加心緒不寧。她原以為這次探險行動——無論它是什麼行動——牽涉的只是些不相識的人罷了。如今芮秋卻擺明了在告訴她:「好消息!不但你的父親被一個吃人肉的巨人綁架了,你還得背叛自己喜歡的人!那不是很帥嗎?」
「哎,」芮秋說,「哭也沒用。你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小笛抹去眼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跟她平時的作風可大相逕庭。她一向很堅強——她是偷車大盜,是洛杉磯私立學校裡的禍害精啊。而現在她卻哭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怎麼知道我將要面對什麼情況?」
芮秋聳聳肩膀:「我知道那是個兩難選擇,而你的想法卻不高明。正如我所說,我有時預感很準的。但你將會在營火晚會上被認領,這一點我非常確信。當你知道你的神母是誰,事情也許會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小笛心想,沒必要真相大白吧。
她從床上坐起來,感到頭痛欲裂,彷彿一把利劍從眉間刺入腦中。爸爸曾對她說:「你媽媽再也回不來了。」可就在今晚,母親將會認領她。多年的心願即將實現,小笛卻忽然有些退縮了。
「我希望母親是雅典娜女神。」她抬起頭說。芮秋並沒有像她所擔心的那樣嘲笑她的想法,而是微微一笑。
「小笛,這是情理之中的念頭。想聽真話嗎?安娜貝絲其實也希望你是雅典娜的女兒。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啊。」
芮秋的比較令小笛更加感到愧疚。「這又是你的預感嗎?你根本不瞭解我。」
「我瞭解的比你想像的要多。」
「你這麼說是因為你是一位先知,對嗎?先知理應顯得神秘兮兮。」
芮秋大笑道:「別把我的秘密洩露出去,小笛。別擔心,事情會解決的——只是方式可能出乎你的預料。」
「這話等於沒說。」
遠處傳來號角聲,阿格斯嘟囔著打開房門。
「晚飯時間到了?」小笛問。
芮秋說:「你早就睡過頭了。現在是營火晚會時間。咱們去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靈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