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洛斯看上去和他的兄弟挺像,除了他皮膚上的藍色多過綠色,還有他的塊頭也超大。他有著《終結者》裡施瓦辛格的腹肌和胳膊,以及方方的、野獸般的腦袋。一把巨劍斜背在他的身後,像是蠻王柯南使用的那種。甚至他的頭髮也更多——那是一大蓬藍黑色的捲髮,非常厚,以至於他的龍蝦鉗號角就要被淹沒了,好像它們正朝著水面奮力游去似的。
「所以他們叫你阿弗洛斯?」在他們從洞穴滑行到大路上時,雷奧問,「因為你的爆炸頭?」(爆炸頭在英文裡的發音是阿弗洛——譯者注)
阿弗洛斯沉下臉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雷奧快速說道。至少他面對這些魚時沒患臉盲症,能分得清他們,「所以你們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
「半人馬魚。」阿弗洛斯說,好像這個問題他已經回答得厭煩了。
「呃,半什麼?」
「半人馬魚。我們與喀戎是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兄弟。」
「哦!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阿弗洛斯眯起了眼睛:「那個叫黑茲爾的已經告訴了我們這一點,但是我們會驗明真相的。來。」
雷奧不喜歡他說驗明真相時的語氣。這讓他聯想到了拷問的刑台和燒得發紅的烙鐵棍。
他跟著半人馬魚穿過一片巨大的海藻森林。雷奧本可以一頭紮進森林的一邊,然後玩失蹤,但他沒有這麼試。首先,他斷定阿弗洛斯在水中行動的速度要快得多,其次後者可能會切斷魔法,如此一來雷奧就既不能移動,也不能呼吸了。無論是在洞內還是洞外,雷奧都只是俘虜而已。
此外,雷奧對於身處何處也沒有線索。
他們在成排的海藻之間漂行,那些海藻足有公寓樓高。黃綠色的植物失重地擺動著,像一列列氦氣球柱子。遠在高處,雷奧看到了一個貌似太陽的白色斑點。
他猜想他們已經在這兒過了一夜。阿爾戈二號還好嗎?朋友們是撇下他們繼續航行呢,還是在搜尋他們呢?
雷奧不能確定這裡到底有多深。既然能有植物生長——那說明這裡並不太深,對嗎?儘管如此,他知道自己無法就這麼直接游上海面。他聽說有人曾因為上浮速度太快,導致血液中形成氮氣泡。雷奧可不想讓血液碳酸化。
他們向前漂行了大約有半英里。雷奧企圖從阿弗洛斯嘴裡套出他們的目的地,但是半人馬魚背上的那把巨劍讓他把話嚥回了肚裡。
海藻森林終於到了盡頭。雷奧驚訝得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正站在(或者說是「游在」,一個意思)一座高聳的水下山丘的頂端。在他們腳下,海床上分佈著大片希臘式建築,那是一整個城鎮。
屋頂鋪滿了珠母貝,花園中則是珊瑚和海葵。小馬魚怪在一大片海藻中吃草。一群獨眼巨人將一個半圓屋頂安放到一座新的神殿上,用藍鯨當起重機。而那些在街道上游弋、在庭院裡閒逛,在竟技場中用三叉戟和劍進行練習的,是為數眾多的男女人魚——貨真價實的半人半魚啊。
雷奧見識過不少奇聞逸事,但是他總以為人魚是那種蠢蠢的卡通形象,像是藍精靈或是布偶秀裡的那種。
但這些人魚毫無愚蠢或可愛之處。即使離得非常遠,他們看起來仍然非常兇猛,而且與人類大相逕庭。他們的眼睛發出黃色的光芒,有著鯊魚般的利齒和皮革狀的皮膚,皮膚的顏色從珊瑚紅到墨水黑不等。
「那是個訓練營,」雷奧意識到,他怯怯地看著阿弗洛斯,「你訓練英雄,就像喀戎那樣是嗎?」
阿弗洛斯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驕傲:「所有著名的人魚英雄都是我們訓練出來的,隨便報個名字吧,他們都是我們訓練的。」
「噢,好,」雷奧說,「比方說……呃,小美人魚?」
阿弗洛斯皺眉:「那是誰?應該是特裡同、格勞科斯、威斯慕拉和比爾這樣的人!」
「噢。」雷奧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你訓練過比爾?挺厲害。」
「那自然!」阿弗洛斯挺起胸膛,「我親自訓練他。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人魚。」
「我猜你是教格鬥的。」
阿弗洛斯帶著慍怒甩開手:「為什麼總有人喜歡以貌取人呢?」
雷奧瞄了一眼他背上的巨劍:「呃,我也不知道。」
「我教的是音樂和詩歌!」阿弗洛斯說,「生存技能!家政!這些對於英雄們都很重要。」
「那是必須的。」雷奧儘量板著臉,憋住不笑出來,「還有縫紉?餅乾烘焙?」
「對。我很高興你明白這點。如果一會兒我不用宰了你的話,我可以和你分享布朗尼蛋糕的食譜。」阿弗洛斯輕蔑地在他身後做著手勢,「我的兄弟拜多斯教授格鬥。」
格鬥教練來審訊弗蘭克,而自己得面對一個家政課老師,雷奧不確定這到底是讓他鬆了口氣,還是在面子上有點掛不住。「那麼,好吧。這裡是訓練營……你們怎麼稱呼它?混血魚訓練營?」
阿弗洛斯皺著眉:「我希望你是在開玩笑。這裡是……訓練營。」他發出了一串聲吶爆鳴和噝噝聲。
「我可真傻,」雷奧說,「而且我真的挺想看看那些布朗尼蛋糕的!所以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殺我呢?」
「和我說說你的情況。」阿弗洛斯答道。
雷奧猶豫了一下,但並沒有多久。不知何故他覺得自己應該說實話。於是他從頭講起——赫拉是如何成為他的保姆,又如何把他放在火中;他的母親是如何因為蓋婭死去,後者認定雷奧在未來是她的敵人。他說起自己小時候如何在寄養家庭之間輾轉,直到和伊阿宋、小笛一起被帶到混血營。他解釋了七子預言、阿爾戈二號的建造,以及他們前往希臘、要在蓋婭甦醒之前打敗巨人們的使命。
在他敘述時,阿弗洛斯從自己的皮帶上扯下一些形狀詭異的金屬錐,雷奧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但阿弗洛斯只是從他的小袋子里拉出一些海草線開始編織。「繼續啊,」他催道,「別停下。」
等雷奧一一解釋完幻靈希臘人和羅馬人之間的矛盾以及阿爾戈二號在橫穿美國並在查爾斯頓登陸時發生的種種麻煩事之後,阿弗洛斯已經織出了一頂完整的嬰兒小軟帽。
雷奧等著半人馬魚放好他的東西。阿弗洛斯的龍蝦鉗號角一直在他厚密的頭髮裡游來游去,雷奧得忍住不去撥弄它們。
「很好,」阿弗洛斯說,「我相信你。」
「就這樣嗎?」
「我很善於測謊,但從你嘴裡我並沒有發現假話。你的故事也與黑茲爾·列維斯科告訴我們的一致。」
「她也……」
「當然,」阿弗洛斯說,「她沒事。」他把手伸進嘴裡吹了個口哨,在水底下聽上去怪怪的,有點像海豚在尖叫,「我的人很快會把她帶來這兒。你要理解……我們的居所是一個受到保護的秘密。你和你的朋友們在戰船上出現,被凱托的一頭海中魔獸追蹤。所以我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船還好嗎?」
「損壞了,」阿弗洛斯說,「但不算太嚴重。那只海蜈蚣被灌了一嘴的火之後就撤退了,幹得不錯。」
「謝謝你。海蜈蚣?從沒聽說過。」
「你挺走運。它們是非常骯髒的生物。凱托一定恨透了你們。總之,當魔獸退回深海時,我們從那傢伙的觸手裡救了你和另外兩人。你的朋友們還在海上搜尋你們,但我們掩蓋了你們的蹤跡。我們必須先確定你們是否構成威脅,否則的話,我們可能要……採取措施。」
雷奧嚥了口唾沫。他很確定所謂的「採取措施」肯定不是再烤幾個布朗尼蛋糕。如果連擁有波塞冬海洋神力的波西也無法查得他們半人半魚營地的所在,那麼這些傢伙的力量一定非常強大,絶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糊弄過去的人魚。「那……我們能走了嗎?」
「很快,」阿弗洛斯保證道,「我必須和拜多斯確認下。等他和你的朋友甘克的談話結束以後……」
「是弗蘭克。」
「弗蘭克。等他們談完,我們會送你們回到船上。而且我們可能有一些忠告要給你們。」
「忠告?」
「啊。」阿弗洛斯指指遠處。黑茲爾從海藻森林中出現,護送她的是兩名面貌兇殘的人魚,正露出他們的尖牙並發出嘶叫聲。雷奧覺得黑茲爾可能有危險,但他看到黑茲爾卻是一臉輕鬆,與她的護衛們談笑著,他這才明白原來人魚們是在笑。
「雷奧!」黑茲爾划著水朝他游來,「這地方是不是棒透了?」
他們被單獨留在山脊上,這說明阿弗洛斯真的信任了他們。在半人馬魚和人魚們前去接弗蘭克的當口,雷奧和黑茲爾就浮在山丘上,凝視著水下營地。
黑茲爾告訴他,人魚們很快就和她混熟了。阿弗洛斯和拜多斯對她的故事著了迷,因為此前他們從未遇見過冥神普路托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們聽過不少關於神馬阿里翁的傳說,對於黑茲爾竟能與它相處甚歡而感到驚訝不已。
黑茲爾保證下次會帶著阿里翁再來拜訪。人魚們在她的胳膊上用防水墨汁寫下了他們的電話號碼,以便保持聯繫。雷奧驚訝極了,都沒想到要問她人魚們如何在大西洋中部保證手機還有信號。
在黑茲爾滔滔不絶時,她浮起的頭髮像雲朵一樣圍繞在她臉頰的周圍——如同淘金盤中棕色的泥土和閃亮的金沙。她看起來自信滿滿,非常漂亮——和那個害羞緊張、在新奧爾良學校操場上、午餐被打翻在腳邊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我們還沒談過那件事,」雷奧不情願地提起這個話題,但他知道眼下是他們唯一獨處的機會了,「我指關於山米的事兒。」
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我懂……我只是需要時間來完全理解。一想到你和他我就覺得非常奇怪……」
她根本不需要說完這句話,雷奧十分明白那是什麼滋味。
「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弗蘭克解釋這件事,」她補充道,「就是你和我手牽手。」
她沒有看著雷奧的眼睛。在山谷下,獨眼巨人們為屋頂安裝到位發出喝采聲。
「我和他談過了,」雷奧說,「我告訴他我不是想……你懂的。不是想在你倆之間插足。」
「噢,好吧。」
她的語氣怎麼聽著有些失望?雷奧不能確定,但他也不想知道。
「弗蘭克,嗯,他在我召喚火焰的時候看起來好像真的被嚇著了。」雷奧解釋了一番剛才在洞中發生的事。
黑茲爾看起來也震驚不已。「哦,不。這的確會嚇到他的。」
她的手伸進牛仔夾克,好像是在檢查內袋裏的什麼東西。她一直穿著那件夾克,或者是這一類的套頭衫,就算外面酷熱難耐也不例外。雷奧以前覺得她這樣做是因為謙遜端莊,或者是這樣的衣服比較適合騎馬,就像騎摩托車穿摩托夾克一樣。現在他開始琢磨起這件事。
雷奧的腦子飛速運轉著。他記得弗蘭克說到他的弱點是……一塊木柴。為什麼弗蘭克會怕火,而黑茲爾頗能理解這些感受呢?雷奧想起了他在混血營聽過的一些傳聞。出於顯而易見的原因,他留心了很多關於火焰的傳說。現在他想起了一個數月來他從沒認真思考過的故事。
「有個關於一位英雄的古老傳說,」他回憶道,「他的生命線被繫在一根棍子上,而棍子被放在火爐裡,一旦那根木頭被燒掉……」
黑茲爾的表情陰沉了下來。雷奧知道他發現了真相。
「這就是弗蘭克的問題所在,」他推測道,「而那塊木柴……」他指著黑茲爾的夾克,「他交給你保管了?」
「雷奧,別這樣……我不能說這件事。」
出於機械師的天性,雷奧開始思考那木頭的屬性和海水的腐蝕作用。「在這樣的大海裡木柴沒問題嗎?你周圍的那層空氣是否能保護著它?」
「它沒事,」黑茲爾說,「木柴沒有濕。而且,它外面裹著好幾層布片和塑料,還有——」她挫敗地咬住嘴唇,「我不該說這些的!雷奧,我想說的是,如果弗蘭克看起來害怕你或者和你處得不好,希望你能理解……」
雷奧很慶幸他現在是漂浮著,不然他完全可能因為暈眩而跌倒。他試著從弗蘭克的立場上看,後者的生命是如此脆弱,隨時隨地就有可能被輕易燒燬。要把他的生命線——他的整個命運——交給另一個人,雷奧不禁要想他們之間需要多麼信任才會這樣做。
弗蘭克顯然選擇了黑茲爾。所以,當他看到雷奧——一個可以憑意志召喚火焰的傢伙——插足他和他女朋友的時候……
雷奧打了個激靈。難怪弗蘭克不喜歡他。而且突然之間弗蘭克能夠變身為各種動物的能力看起來也不那麼炫酷了——如果聯想到上述結論的話。
雷奧想起在他七子預言裡最討厭的一句話:世界必將迎來風暴或火焰。一直以來,他都將伊阿宋或者波西視作這個「風暴」——又或者他們兩個都是。而雷奧自己是「火焰」。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但是很明顯,雷奧就是那些不能確定的因素之一。如果他做錯了什麼,世界就將會毀滅。不對——是肯定會毀滅。雷奧心想,不知弗蘭克和他的木柴是否也與這句詩有關。雷奧已經犯過不少大錯,他極有可能意外地把弗蘭克·張送進火葬堆。
「你們在這兒啊!」拜多斯的聲音讓雷奧畏縮了一下。
拜多斯和阿弗洛斯游了過來,他們中間正是弗蘭克,他看起來臉色蒼白,不過沒有大礙。弗蘭克仔細端詳著黑茲爾和雷奧,想要從他們的臉上讀出談話的內容。
「你們可以走了。」拜多斯說,他打開自己的工具袋,將三人被沒收的物品奉還。當魔法工具腰帶物歸原主時,雷奧簡直開心得不能再開心了。
「告訴波西·傑克遜不要擔心。」阿弗洛斯說,「我們已經知道在亞特蘭大被困海中怪獸的事了。必須有人阻止凱托和福爾庫斯。我們會派出一隊人魚英雄前去打敗他們並救出俘虜。塞勒斯怎麼樣?」
「比爾也行。」拜多斯回應道。
「是啊!讓比爾去再好不過了,」阿弗洛斯同意,「無論如何,我們很感謝波西讓我們得知此事。」
「你應該親口和他說嘛。」雷奧建議道,「我是說,波塞冬之子,以及其他人。」
但是兩位半人馬魚都鄭重地搖頭。「有時,最好不要和波塞冬那邊的人有過多接觸,」阿弗洛斯說,「我們當然與海神相處友善,但深海神靈們的遊戲規則……很複雜。我們重視自己的獨立性。儘管如此,還是告訴波西我們謝謝他。我們會儘力確保你們橫穿大西洋的安全,保護你們不再受到凱托的騷擾。但是要當心:在那片古老的海域——地中海,還有更大的危險在等待著你們。」
弗蘭克嘆了口氣:「顯而易見。」
拜多斯拍了拍弗蘭克的肩膀:「你不會有事的,弗蘭克·張。多練習一下如何變成一些海洋生物,變成錦鯉是不錯,但可以再試試僧帽水母。記住我給你示範的,關鍵點在呼吸。」
弗蘭克看起來尷尬得要命。雷奧咬住嘴唇,堅決不讓自己笑出來。
「而你,黑茲爾,」阿弗洛斯說,「以後請再來做客吧,記得帶上你的馬!我知道你很擔心你在我們地界之內所度過的夜晚和失去的時間。你很擔心你的兄弟尼克……」
黑茲爾抓緊了她的騎兵細劍:「他……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阿弗洛斯搖頭:「不完全清楚。但當你接近的時候,你應該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不要害怕!如果你想救他,必須要在後天之前到達羅馬。眼下還有時間。你一定要救他。」
「對,」拜多斯點頭,「他對你的旅途將至關重要。我不太確切,但直覺告訴我這是真的。」
阿弗洛斯把手擱在雷奧的肩頭:「至於你,雷奧·瓦爾迪茲,等你們到羅馬時,記得和黑茲爾還有弗蘭克待在一起。我預見到他們會面臨一些……嗯,技術難關,只有你能夠克服。」
「技術難關?」雷奧問。
阿弗洛斯像聽到什麼天大喜訊般地笑了起來:「此外,阿爾戈二號勇敢的領航員,我還有禮物給你。」
「其實我覺得自己更像是船長,」雷奧道,「或者最高指揮官。」
「布朗尼蛋糕!」阿弗洛斯說著自豪地把一個老式的野餐籃子推進雷奧懷裡,籃子外層有一圈空氣泡,雷奧覺得這應該可以保證蛋糕不變成一攤海水軟糖泥,「籃子裡還有食譜,訣竅是別加太多黃油!另外我還給了你一封給台伯裡努斯的引薦信,他是台伯河河神。等你們到了羅馬,你的那位朋友——雅典娜之女會用得上它。」
「安娜貝絲……」雷奧說,「好的,但是為什麼?」
拜多斯笑了:「她不是正一路跟隨著雅典娜之印嗎?台伯裡努斯能引導她。他是一位古老而驕傲的神,可能有些……難相處,但對於羅馬神靈來說,引薦的書信勝過一切。這信能說服台伯裡努斯幫助她,希望如此。」
「希望如此。」雷奧重複道。
拜多斯從他的袋子裡變出三顆小小的粉紅珍珠:「那麼現在,出發吧,混血半神英雄們!祝你們一路順風!」
他向他們三人各扔去一顆珍珠,立刻就有三個閃光的粉紅色能量氣泡包圍住了他們。
他們開始在水中上升。雷奧這才有機會琢磨:這算是倉鼠球升降電梯嗎?然後他感受到了加速,並以火箭般的速度向著海面上遙遠且灼目的太陽躥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