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娜貝絲吊在空中,在劇烈搖擺的梯子上一手接一手地往下爬時,她不由得為了這些年在混血營進行的攀岩課程訓練而感謝喀戎。她經常大聲抱怨爬繩子對於她打敗一個魔獸一點幫助也沒有。喀戎只是笑著,像是他知道這一天將會到來一樣。
最終安娜貝絲把自己送到底下。她錯過了建築物的邊緣,直接落在了水道裡,結果證明,那裡只有幾英吋深。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跑鞋。
她握住發光的匕首。這條淺淺的水道流向一個砌磚通道的中間。每隔幾碼,牆上便伸出一個陶瓷管道。她猜測這些管道是排水溝,古羅馬管道系統的一部分,對她來說,像這樣一個深埋於地下,塞滿了許多個世紀的管道、地窖和下水道的隧道,到了現在還能存在,真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感到比這冰水還要徹骨的寒冷。幾年前,波西和她前往代達洛斯的迷宮完成任務——一個由隧道和房間組成的神秘網絡,被施以層層魔法,佈下重重陷阱,在美國的所有城市之間貫穿著。
當代達洛斯死在迷宮的那一戰時,整個迷宮都倒塌了——至少安娜貝絲是這樣認為的。但如果那東西不只出現在美國又會怎樣?如果這裡是迷宮的某種更古老的版本呢?代達洛斯曾經對她說,他的迷宮有生命,會不斷成長、變化。也許迷宮也可以再生,就像魔獸一樣。這說得通。這是某種原始的力量,就像喀戎說的——有些東西不會真正死去。
如果這是迷宮的一部分的話……
安娜貝絲決定不再細想下去,但她同樣也決定不再假定自己的方向是精確的。迷宮使距離變得不再有意義。如果她不小心的話,她會因為往一個錯誤的方向走了二十英呎而走到波蘭去。
單純為了安全起見,她把一個新的線軸繫在了她繩梯的尾端。她可以一邊探索一邊放出繩子做指引。這是個老技巧,不過的確管用。
她猶豫著該走哪條路。兩個方向的隧道看起來完全一樣。隨後,在她左邊五十英呎左右的地方,雅典娜之印在牆上燃燒了起來。安娜貝絲可以發誓它在用那兩個熾烈的大眼睛瞪視著她,好像在說:你這是怎麼了?趕緊啊!
她真的開始痛恨那隻貓頭鷹了。
當她到達那片區域的時候,標記消退了,而她也用完了第一個線軸上的線。
在她連上一根新線時,她瞥了一眼這個隧道。這裡有一片碎壞了的砌磚區域,像被攻城錘在牆上敲了個洞一樣。她越過去看。在把匕首伸到開闊的地方來照明後,安娜貝絲可以看到一個下層的房間,又長又狹窄,有著馬賽克地板,繪有壁畫的牆壁,兩側設有長凳。看樣子就像是地鐵車廂。
她將腦袋鑽進洞裡,希望沒有什麼東西會把它咬掉。房間裡最近的一邊是一個用磚堵著的門。較遠的一邊有個石桌,或許是一個祭壇。
嗯……水道繼續延伸,但安娜貝絲可以肯定這是正確的道路。她想起台伯裡努斯曾說的:找到外來神明的祭壇。這並不像是任何祭壇室的出口,而是一次掉到長凳上的短暫墜落。她可以毫無問題地再爬出去。
她讓自己落了下去,手中仍然舉著線軸。房間的屋頂是帶有石拱的圓桶形狀,但安娜貝絲不喜歡它支撐著拱頂的樣子。就在她腦袋正上方,在靠近沒有用磚堵著的門的拱頂上,頂石已經破裂了一半。壓力使裂痕漸漸貫穿了天花板。這塊地方也許已經完整地支撐了兩千年,但她覺得還是最好不要在這裡耗費太長的時間。以她現在的倒霉程度,這裡很可能在接下來兩分鐘內就會倒塌。
地板長而狹窄,由馬賽克組成,上面繪製有一排七個圖案,像是一條時間線。在安娜貝絲腳邊的是一隻渡鴉,接下來是一頭獅子,其他幾個看起來像是拿著各種武器的羅馬士兵。剩餘的部分損害太嚴重,或者被灰塵蓋住,安娜貝絲無法看清細節。損壞的瓷器亂丟在兩邊的長椅上 壁上繪製著宴會的場景:一個穿長袍的男人戴著如同冰淇淋勺一般的彎曲帽子,站在一個放射出太陽射線般光芒的大個男人旁邊。站在他們周圍的是一個持火炬者和一些侍從,各種諸如烏鴉或獅子一類的動物在背景中漫遊。安娜貝絲不確定這些圖畫代表什麼,它們沒有讓安娜貝絲想到任何她知道的希臘傳奇故事。
在房間的最遠端,祭壇上精巧地描繪著戴著冰淇淋勺帽子的男人,手握一把刀對準了一頭公牛的脖子。一個男人的石像站立在祭壇上,雙膝深陷進石頭裡,向外高舉的雙手中握著匕首和火炬。再一次,安娜貝絲對這些畫面意味著什麼毫無頭緒。
她邁開前往祭壇的第一步。她的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往下看去,意識到自己剛剛把腳踩進了一個人類的胸腔骨中。
安娜貝絲吞下了自己的尖叫。這東西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才剛剛往腳下掃過一眼,並沒有看見任何骨頭。可現在地板上到處都堆著這些東西。這塊胸腔骨明顯很古老,當她移開腳時瞬間破碎為一地灰塵。在骨頭旁邊放著一把已被腐蝕的青銅匕首,與她自己那把非常相似。這個死人攜帶著這把武器,抑或這把武器殺了他。
她握住刀刃,看向前方。稍遠一點的馬賽克小道上,一個更完整的骷髏四肢伸開橫臥著,身上還殘存著一些繡花紅色緊身上衣,像是一個來自文藝復興時期的男人。他的褶邊衣領和頭骨燒得很嚴重,似乎這傢伙曾經決定用焊槍來洗頭。
太好了,安娜貝絲心想。她抬起眼睛看向祭壇上那個拿著匕首和火炬的雕像。
某種類型的測試,安娜貝絲判定。這兩個人失敗了。修正一下:不只是兩個人。更多骨頭和衣服碎屑散落在每一條通往祭壇的路上。她猜不出有多少骷髏顯露了出來,但是她很願意打賭他們都是來自過去的混血半神,為同一個任務而來的雅典娜的孩子們。
「我不會成為躺在地板上的另一具骷髏。」她對著雕像叫道,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勇敢。
「一個女孩,」一個彷彿水聲的聲音迴響在整個房間中,「女孩是不被允許的。」
「一個女性的混血半神,」另一個聲音說,「不可饒恕。」
屋內隆隆作響。塵土從崩裂的天花板上落下。安娜貝絲箭一般衝向她來時經過的洞口,但洞口已經消失了。她的線軸被切斷了。她爬上長椅,敲打著牆壁上那個洞口本該存在的地方,希望洞口的消失只是幻象,但牆壁給人非常堅實的感覺。
她掉進陷阱裡了。
在這長椅旁邊,十多個幽魂閃著微光邁入現實——發著光的紫色男人身穿羅馬式的寬外袍,像是她在朱庇特大本營看到的拉列斯神。他們對她瞪著眼睛,彷彿她打斷了他們的會議。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唯一的事。她走下長椅並用她的背頂住了用磚堵住的門。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自信一些,雖然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的紫色魂靈和腳下的那些混血半神的骷髏全都讓她想要鑽進T恤尖叫。
「我是雅典娜的孩子。」她儘可能大膽地說。
「一個希臘人。」其中一個幽魂用嫌惡的口氣說,「這就更糟糕了。」
在房間的另一邊,一個樣子很老的幽魂有點困難地站起來(幽魂也有關節炎嗎?)並屹立在祭壇上,他穿著一件閃光的袍子,戴著尖帽子,拿著一支牧羊人手杖。黑色的雙眼直盯著安娜貝絲。她的第一個想法是他看起來像教皇。
「這裡是密特拉神的洞穴,」(密特拉教是古代的一個秘密宗教,只准男性入教,曾在羅馬士兵中非常流行。成員分為七個等級。最高級是父親,最低級是渡鴉——譯者注)老幽魂說,「你干擾了我們神聖的儀式。你不能在看到我們的密教儀式後還活著。」
「我不想看你們的密教儀式。」安娜貝絲向他保證,「我正跟隨著雅典娜之印。告訴我出口在哪兒,我馬上離開。」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這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她想不出該怎麼離開這裡,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在兄弟姐妹失敗的地方取得成功。她的道路通向更遠的地方——深入羅馬地下的深層。
你前任們的失敗會指引著你,台伯裡努斯這麼說過,在那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幽魂用拉丁語含糊地互相交談著。安娜貝絲捕捉到其中一些關於女性混血半神和雅典娜的刻薄詞語。
最終,戴著教皇帽子的幽魂用他的牧羊人手杖敲了敲地面。其他的拉神也安靜了下來。
「你的希臘女神在這裡沒有力量,」教皇說,「密特拉才是羅馬戰士的神靈!他是軍團之神,帝國之神!」
「他甚至不是羅馬人,」安娜貝絲抗議道,「他難道不是更像……波斯人或類似什麼人嗎?」
「你這是在褻瀆神靈!」老人大喊道,他把手杖在地上咚咚地多敲了幾次,「密特拉保護著我們!我是這個兄弟會的父親……」
「那叫神父。」安娜貝絲翻譯道。
「別插嘴!作為父親,我必須保護我們的密教儀式。」
「什麼密教儀式?」安娜貝絲問,「一打穿著羅馬寬外袍的死人環坐在山洞裡?」
幽魂們咕噥著、抱怨著,直到那位父親用出租車哨子一般的聲音重新控制住他們。這老人的肺活量不錯。「你很明顯是個異教徒。就像其他人一樣,你必須死。」
其他人。安娜貝絲努力不去看那些骷髏。
她的頭腦狂暴地運作著,抓住她所瞭解的任何關於密特拉的事情。這個教派有一個為戰士準備的神秘祭儀。在軍團中非常流行。密特拉是作為戰神代替雅典娜的諸多神明中的一個。阿芙洛狄忒在查爾斯頓的下午茶閒聊中曾經提到過他。除了這些之外,安娜貝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密特拉並不是他們會在混血營談論的那些神明。她十分懷疑這些幽魂會有耐心等她掏出代達洛斯的筆記本電腦進行一番搜索。
她掃了一眼地面的馬賽克——那是排成一列的七個圖案。她研究著這些幽魂,注意到他們全都在羅馬寬外袍上佩戴著某一種類的徽章——一隻渡鴉、一支火炬,或一張弓。
「你們在進行通過儀式,」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成員分為七個等級,而最高等級便是父親。」
幽魂們集體大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們開始同時大喊大叫。
「她是怎麼知道這個的?」其中一個問道。
「這個女孩收集到了我們的秘密!」
「安靜!」父親命令道。
「她也許也知道關於嚴酷考驗的事情!」另一個叫道。
「嚴酷考驗!」安娜貝絲說,「我知道那個!」
又一輪難以置信的抽氣聲。
「荒謬!」父親大喊,「這個女孩在說謊!雅典娜的女兒,選擇你的死法。如果你不選,神會替你選一個的!」
「火焰或匕首。」安娜貝絲猜測。
就連父親看起來也被震懾了。顯然他記不起來,過去被這些死法處罰的受害者們正躺在地板上。
「你……你是怎麼……」他的聲音哽住了,「你是什麼人?」
「雅典娜的孩子,」安娜貝絲再次說道,「但不是隨便哪個孩子。我是……嗯,我的姐妹會中的母親。實際上,我是瑪格那·瑪特(希臘神話中的眾神之母是瑞亞。羅馬帝國時期信奉的另一個眾神之母是瑪格那·瑪特——譯者注)。這裡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在我的視線之下,密特拉也無法掩藏任何事物。」
「瑪格那·瑪特!」一個幽魂在絶望中悲泣,「眾神之母!」
「殺了她!」其中一個幽魂衝向她,伸出手試圖勒死她,但是他從她的右側穿了過去。
「你已經死了。」安娜貝絲提醒他,「坐下。」
那個幽魂尷尬窘迫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們不需要自己殺死她,」父親咆哮著說,「密特拉會為我們做這件事!」
祭壇上的雕像開始發光。
安娜貝絲雙手壓住她背後那扇磚門。那一定就是出口。那上面的灰泥剝落,但它並沒有鬆動到可以讓她用蠻力破壞的程度。
她絶望地環視房間——破裂的天花板、馬賽克地板、牆上的壁畫,以及雕刻的祭壇。她開始把想到的推論都說出來。
「這可不好,」她說,「我瞭解這一切。你們用火焰測試,因為火炬是密特拉的符號。他的另一個符號是匕首,這就是為什麼你們也用刀刃來測試。你想要殺了我,就如同……呃,如同密特拉殺死神聖的公牛。」
這些純屬猜測,但祭壇上展示了密特拉殺死公牛的情景,所以安娜貝絲設想這一定非常重要。幽魂們悲泣著摀住自己的耳朵。其中一些還抽打著自己的臉頰,像是要把自己從一個討厭的夢中喚醒。
「眾神之母全都知道!」其中一個說,「這不可能!」
除非你環視這間屋子,安娜貝絲心想。她的信心增強了。
她瞪視著剛剛說話的幽魂。他的羅馬寬外袍上佩戴著渡鴉的徽章——和她腳下地板上的符號一樣。
「你只不過是只渡鴉。」她斥責道,「那是最低下的等級。安靜,讓我和你的父親說話。」
那幽魂畏縮了:「請饒恕我!請饒恕我!」
在房間另一邊,那位父親微微顫抖——因為狂怒或因為恐懼,安娜貝絲不確定具體是哪種情緒。他的教皇帽傾斜到了腦袋的一邊,像汽油的容量指針指向「空」那一欄一樣。「確實,你知道很多,眾神之母。你的智慧非常偉大,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你不能離開。編織者已警告我們你會到來。」
「編織者……」安娜貝絲感到內心往下一沉,瞭解到了那位父親所說的是什麼:那是波西夢中那個黑暗中的東西,這座神殿的守護者,這一刻她甚至期盼自己不知道答案,但是她必須嘗試著保持平靜,「編織者也畏懼我。她不希望我跟隨雅典娜之印繼續前進。但你們會讓我通過。」
「你必須選擇嚴酷考驗!」父親堅持道,「火焰或匕首!在其中一種考驗面前倖存,然後,也許有可能我會讓你通過!」
安娜貝絲低頭看了看她兄弟姐妹的骨頭。你前任的失敗會指引著你。
他們都選擇了這兩者之一:火焰或匕首。也許他們認為自己可以對抗嚴酷考驗。但他們都死了。安娜貝絲需要第三種選擇。
她注視著祭壇上的雕像,上面發出的光芒在這一瞬間更加明亮。她可以感受到它的熱度穿過了這間房屋。她的直覺想要專注在匕首或者火焰上,但她強迫自己把精神聚集在雕像的底部。她想知道為什麼它的腿卡在石頭裡。然後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出現了:也許那個密特拉的小雕像並不是卡在岩石裡。也許他本人就是從岩石中形成的。
「既不要火焰也不要匕首。」安娜貝絲堅定地說,「還有第三種測試,而我將通過那一種。」
「第三種測試?」父親詢問道。
「密特拉自岩石中誕生。」安娜貝絲說著,暗暗希望自己沒有說錯,「他自岩石中完全長成,來到世上,握著他的匕首和火焰。」
一片尖叫和悲泣聲告訴她她猜得很對。
「眾神之母知道一切!」一個幽魂哭喊道,「這是我們最嚴密守護的秘密!」
那麼也許你們就不應該把那尊雕像放到你們的祭壇上,安娜貝絲心想。但她仍然感謝這些愚蠢的男性幽魂。如果他們讓女性戰士進入他們的祭祀儀式,說不定他們就可以學到一些基本常識。
安娜貝絲戲劇性地用手指向她進來的那面牆:「我自石頭中誕生,就如同密特拉一樣!因此,我已經通過了你的嚴酷考驗!」
「呸!」父親吐了一口口水,「你是從牆上的洞裡進來的!完全不一樣。」
好吧。看起來這個父親不是個徹底的白痴,但安娜貝絲保持著自信,她瞥了一眼天花板,然後另一個計劃便自動浮現了——所有細節都匯合在一起。
「我可以控制許多石頭。」她舉起了她的手,「我會證明我的力量比密特拉更偉大。只需一擊,我就可以讓這間屋子倒塌。」
幽魂們悲泣、顫抖,看向天花板,但安娜貝絲知道他們看不到她所看到的事物。這些幽魂是戰士,不是工程師。雅典娜的孩子們有許多技能,不僅僅只和戰鬥有關。安娜貝絲學了好幾年的建築學。她知道這間古老的屋室瀕臨崩潰的邊緣。她意識到天花板上的應力性斷裂意味著什麼,屋頂某一個點上承載著所有壓力——石拱的頂部正好在她上方。頂石即將要崩碎了,而當這一切發生時,如果她可以把握好正確的時間……
「這不可能!」父親咆哮道,「編織者付給我們許多貢品,讓我們毀滅任何膽敢進入神殿的雅典娜的孩子。我們從未讓她失望。我們不能放你過去。」
「那麼你們就在我的力量面前顫抖吧!」安娜貝絲說,「你們會承認我能毀滅你們這間神聖的房間!」
父親皺起了眉頭。他不自在地扶正了他的帽子。安娜貝絲知道她已經把他逼上了絶路。她不能顯示怯懦,只能硬著頭皮孤注一擲。
「你倒是試試看啊,雅典娜的孩子。」他決定,「沒有人可以弄塌密特拉的洞穴,更不用說只用一擊。尤其還是一個女孩!」
安娜貝絲舉起她的匕首。天花板很低。她可以很輕鬆地碰到頂石,但她要確保計算好這一擊的位置。
她身後的門被擋著,但是理論上來說,如果這間屋子開始倒塌,這些磚也會損壞並崩塌。她應該可以在整個天花板倒塌前破開一條路——當然要假設那磚牆後面有什麼東西,不光是堅實的地面;而且還要假設安娜貝絲可以夠快、夠強壯並且夠幸運。否則的話,她將成為一塊混血半神薄餅。
「好啦,男孩兒們,」她說,「看起來你們選錯了戰神。」
她刺向頂石,仙銅的兵刃如同切方糖一般將其切開。有那麼一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
「哈!」父親幸災樂禍地盯著她,「你看到了?雅典娜在這裡沒有力量!」
房屋開始搖撼。一道裂縫縱貫整個天花板,洞穴的遠端倒塌下來,將祭壇和父親一起埋葬。更多裂痕擴大了。磚石自拱頂處掉落。幽魂們尖叫著逃跑,但是他們看起來無法穿過這些牆壁。顯然,即使在死後,他們仍被束縛在這間屋子裡。
安娜貝絲轉過身。用全身力量猛擊被阻擋的入口,磚牆隨即倒塌。密特拉的洞穴在她身後向內側爆開的同時,她衝入一團黑暗之中,並發現自己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