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狼?」蕾娜很震驚。
他們吃著在路邊的咖啡店買來的晚餐。
儘管哈迪斯警告說要快點回去,但尼克發現營地並沒什麼變化。蕾娜剛剛睡醒。雅典娜·帕台農依然橫臥在神廟的頂部。海治教練在給幾個當地人表演踢躂舞和武術,偶爾對著他的麥克風唱歌,不過似乎沒有人明白他在唱什麼。
尼克希望教練沒把麥克風帶來。不僅是因為聲音大和惱人,還因為,出於某種尼克不知道的原因,它偶爾會蹦出達斯·維達在《星球大戰》裡的台詞,或是大喊:「牛哞哞叫!」
三人坐在草坪上吃東西,蕾娜看起來很清醒,休息得很好。她和海治教練聽尼克描述了他的夢,和他在骨頭裝飾的小禮拜堂中見到了哈迪斯的事。尼克隱瞞了一些他和父親談話時的私人細節,儘管他感覺到蕾娜很擅長聽出別人心裡的真實感受。
當他說到俄裡翁和狼群正在路上時,蕾娜皺眉了:「大多數狼都對羅馬人很友好,但我從沒聽說過俄裡翁狩獵時會帶著狼群啊。」
尼克吃完了他的火腿三明治。他盯著盤子裡的點心,驚奇地發現他依然有食慾。「這應該是一個修辭手法吧——狼群馬上就要來了。或許哈迪斯指的不是字面意義上的狼。但無論如何,我們一有足夠的陰影就離開。」
海治教練把一本《槍支與武器裝備》雜誌塞進包裡說:「唯一的問題,雅典娜·帕台農還在三十英呎高的空中。把你們和裝置一起送到神廟頂上會很有趣啊。」
尼克嘗了一塊點心。咖啡館的女人把這種點心叫作法土拉。它們看起來就是螺旋形的甜甜圈,味道不錯——脆皮、糖、黃油結合得非常好,但是尼克第一次聽見法土拉這個名字時,就知道波西會拿它開玩笑。
「美國有甜甜圈,」波西會這麼說,「葡萄牙有螺旋甜甜圈。」
尼克的年紀越大,越感覺波西幼稚,雖然波西比他大三歲。尼克發現他的幽默感中的迷人和煩人是對等的,他決定要把注意力放在煩人的那一面。
也有幾次波西是極其嚴肅的——在羅馬的深淵裡仰望著尼克:「另一邊,尼克!帶他們去那裡,向我保證!」
尼克保證了,似乎不論他有多怨恨波西也都不重要了。尼克為了波西會做任何事,對於這一點他很恨自己。
「那麼……」蕾娜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尼克,「混血營會等到八月一日嗎?他們會進攻嗎?」
「我們只能希望他們會等,」尼克說,「我們不能……是我不能把雕像更快地運回去了。」
甚至照這樣下去,我爸爸也認為我會死。尼克把這句話埋在了心裡。
他希望黑茲爾能和他在一起,是他們一起用影子旅行把阿爾戈二號的全體船員帶出冥王聖殿的。當他們共享力量時,尼克覺得一切皆有可能。也許只用一半的時間他們就能到達混血營。
此外,哈迪斯說過的關於船員死亡的話讓他打了個寒戰。他不能失去黑茲爾,不能讓她成為第二個比安卡,悲劇不能再發生了。
海治教練抬眼看看自己棒球帽的帽檐說:「你確定克拉麗絲說美麗還好嗎?」
「是的,教練。克拉麗絲把她照顧得很好。」
「這是一個安慰,我不喜歡格洛弗所說的蓋婭向仙女和樹神低語的事。如果自然精靈變得邪惡……那就不美好了。」
尼克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人類誕生以後,蓋婭也沒再覺醒過。
蕾娜咬了一口點心,她的鎧甲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我想知道關於那些狼……是不是我們誤讀了信息啊?母狼魯帕一直很安靜,或許是她給我們援助呢。狼也許是她派來的——保護我們不被俄裡翁和他的狩獵隊傷害。」
希望在她的聲音中薄如蟬翼,尼克也不想撕毀她的希望:「或許吧,但魯帕在營地的戰爭中不會很忙嗎?我認為她會派狼去協助你的軍團。」
蕾娜搖了搖頭:「狼不是前線戰士。我不認為她會幫助屋大維。她的狼應該會留在朱庇特營,在軍團缺席的時候做替補,但我不知道……」
她的雙腳交叉著,戰靴的鐵尖閃閃發光。尼克暗暗在心中記住,不要和任何羅馬軍團士兵互踢。
「還有別的事,」她說,「我一直沒能聯絡上我姐姐海拉。狼群和亞馬遜人的沉默讓我感到有些不安。如果在西海岸發生什麼……恐怕營地的唯一希望就是我們了。我們必須儘快把雕像送回,這意味著你肩負著最大的負擔,冥王之子。」
尼克試圖吞下自己的苦水。他沒有生蕾娜的氣,還有些喜歡蕾娜。但他時常被叫去做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通常情況下,當他成功了,也就被忘記了。
他想起了克洛諾斯之戰後,混血營的孩子們對他有多好:「做得好,尼克!謝謝你把冥界的軍隊帶來救我們!」
每個人都對他微笑,他們全都邀請他坐到自己的桌子旁來。
在大約一星期後,他有些不受歡迎了 員們在他走過來時會跳開,他會在篝火的陰影裡顯露出來,讓別人嚇一跳,他們的眼裡滿是不舒服:你怎麼還在這裡?你為什麼在這裡?
更不要說在克洛諾斯之戰後,安娜貝絲和波西就立刻開始約會了……
他放下手中的甜甜圈,突然間它變得食之無味了。
他回想起在伊庇魯斯和安娜貝絲的對話,就在他帶著雅典娜·帕台農離開之前。
當時安娜貝絲把他拉到一邊:「嘿,我要和你談談。」
恐慌攫住了他。她都知道了。
「我要感謝你,」她繼續說,「鮑勃……那個泰坦……他在塔塔勒斯幫我們只是因為你對他很好。你告訴他我們值得幫助,這是我們活下來的唯一原因。」
她很輕易就說出了「我們」,彷彿她和波西是可以互換、不可分離的。
尼克曾經讀過一個來自柏拉圖的故事,柏拉圖聲稱在古代,所有人類都是男性與女性的結合體。每個人都有雙頭、四臂和四條腿。據說,這些人類結合體強大得讓諸神不安,所以宙斯把他們一分為二——變成男人和女人。從那時起,人類就感到不完整,他們花了畢生的時間來尋找生命中的另一半。
這讓我置於何地呢?尼克想。
這不是他最喜歡的故事。
他試著讓自己討厭安娜貝絲,但他卻不能。她離開他時在伊庇魯斯感謝他,很真實也很真誠,她從來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忽視或避開他。為什麼她就不是個可怕的人呢?至少這能讓事情簡單一些。
西風之神曾在克羅地亞警告過他:如果你讓憤怒控制了你……那麼你的命運會比我更加悲慘。
但他的命運怎麼可能不是悲劇呢?即便他在這個任務中活了下來,他也必須永遠離開兩個營地,這是他找到和平的唯一途徑。他希望能有另一個選擇——一個不像火焰河水一樣有傷害的選擇——但他至今沒有找到。
蕾娜端詳著他,應該是在讀他的想法吧。她低頭看看他的手,尼克意識到自己正在轉動著骷髏頭銀戒指——這是比安卡送給他的最後一件禮物。
「尼克,我們該怎麼幫你呢?」蕾娜問。
又是一個他不常聽到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你已經讓我儘可能地休息了,這很重要。或許你可以再借給我一些力量。下次影子跳應該是最長的,我需要集結足夠的力量讓我們橫跨大西洋。」尼克向她坦白。
「你會成功的,」蕾娜保證,「當我們回到美國,應該會少遇到幾個怪獸。我也許會得到東海岸退伍士兵們的幫助。他們會幫助任何向他們求助的羅馬半神。」
海治教練咕噥著:「如果屋大維沒有拉攏他們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會因為叛國罪而被捕的。」
「教練,」蕾娜有些不高興了,「這可沒有幫助。」
「嘿,說說而已。從我個人來說,我希望我們能在埃武拉留得久一點兒。這裡有好吃的,還能賺錢,而且到現在也沒看見所謂的狼——」
蕾娜的狗跳到了他們腳邊。
在遠處,怒號聲劃破天際。尼克還沒站穩,大批的狼就從各個方向襲來——黑色的巨獸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包圍了他們的營地。
其中最大的那只衝在最前面。领頭狼用後腿站了起來,開始變形。它的前腿變成胳膊,狼鼻萎縮成了一個尖尖的鼻子,它的灰色毛皮變成了動物毛皮做成的披風。狼變成了一個身材高大結實的男人,面容憔悴,眼睛發著紅光。一頂手指骨編成的皇冠戴在他油膩的黑髮上。
「啊,小半羊人……」這個男人笑眯眯地露出尖牙,「你的願望被批准了!你會永遠留在埃武拉的,因為很不幸,我所謂的狼,都是真正的狼!」
「你不是俄裡翁。」尼克脫口而出。
一句愚蠢的評論,但也是他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反應。
他面前的男人顯然不是巨人獵手,他個子不夠高,也沒有龍腿,連弓箭都沒有,更沒有蕾娜在夢中看見的探燈一樣的雙眼。
灰色男人大笑起來:「我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俄裡翁僱來的助理獵手。我是——」
「萊卡翁,」蕾娜說出了後半句,「第一個狼人!」
男人用嘲弄的語氣回應她:「蕾娜·拉米雷茲-阿雷拉諾,羅馬執政官。魯帕的一隻小狗!很高興你認識我,毫無疑問,我將成為你的噩夢。」
「或許只是讓我感到噁心。」蕾娜從她的腰帶包裡拿出了一把露營摺疊刀,她打開時狼群咆哮起來並向後退,「我出門時身上一定會帶銀製武器!」
萊卡翁露齒一笑:「你想憑一把小刀就讓十幾隻狼和他們的國王離開?我聽說你很勇敢,沒想到你有勇無謀啊。」
蕾娜的狗蹲了下來準備進攻。教練緊握著他的棒球棍,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迫切地揮動。
尼克的手也按在了劍柄上。
「別麻煩了,」海治教練喃喃道,「這些傢伙只能被火和銀製武器傷害,我在派克斯峰遇到過他們。他們很討厭。」
「我也記得你,喜洋洋·海治。」狼人的雙眼閃出了熔岩般的紅色,「我的狩獵隊有山羊肉做晚餐一定很興奮。」
海治哼了一聲:「來吧,臭小子!阿耳忒彌斯的狩獵者們馬上就要到了,就像上次那樣!那裡就是狄安娜神廟,你個傻子!你正踩在人家老家的地盤上!」
狼群包圍圈再次咆哮著向後退,有些狼的眼神已經緊張地掃向屋頂了。
萊卡翁只是怒視著教練:「得了吧,恐怕神廟的名字一直都是錯的。在羅馬時代我曾經來過這裡,它實際上是奧古斯都皇帝的,典型的半神虛榮心。不管怎樣,自從上次我們打過交道後,我已經加倍小心了。如果狩獵者們接近了,我會知道的。」
尼克的大腦正在飛速構思一個逃跑計劃,他們已經被這麼多的敵人包圍,而己方唯一有效的武器是一把小刀。戴克里先的權杖沒有了,雅典娜·帕台農還在三十英呎高的神廟頂部,即便他們上去了,也無法立刻進行影子旅行——因為現在還沒有影子,太陽要好幾個小時後才會落山。
尼克覺得自己的勇氣已經被磨滅了,但他依然向前走了一步:「你已經抓到我們了,還等什麼?」
萊卡翁端詳著他,就像屠夫在研究一種新的肉品:「尼克·德·安吉洛……哈迪斯的兒子。我聽說過你,很遺憾我不能馬上殺死你,我答應了我的僱主俄裡翁會扣住你,直到他來。不用擔心,他馬上就要到了。一旦他對你下手,我就要把你的血灑在這裡,標誌著在未來的時間裡,這裡是我的領土啦!」
尼克咬牙切齒地說:「半神的血,奧林匹斯之血。」
「當然!」萊卡翁得意揚揚,「把它們灑在地上,尤其是神聖的地方,半神的血有許多用途,加上適當的咒語,它可以喚醒怪獸甚至諸神。它可以製造新的生命,或使一個地方世代貧瘠。唉,你的血是不會喚醒蓋婭的了。這個榮譽就留給你在阿爾戈二號上的朋友們吧。不過別擔心,你將會死得和他們一樣痛苦。」
尼克腳下的草已經開始枯萎,還有金盞花也一樣。貧瘠的土地,他心想,神聖的土地。
他想起了小禮拜堂裡面成千上萬的骨頭,想起了哈迪斯關於公共廣場的話,這是宗教裁判所活活燒死幾百人的地方。
這是一座古城,他的腳下埋葬了多少生命呢?
「教練,你能爬上去嗎?」他說。
海治的語氣充滿嘲諷:「我是半羊人,當然可以爬了!」
「爬到雕像那裡,捆好繩索。做一個繩梯放下來給我們。」
「啊,但是這群狼——」
「蕾娜,你和你的狗掩護我們撤退。」尼克說。
執政官冷靜地點點頭說:「明白。」
萊卡翁大笑著嘲諷道:「撤退去哪裡呢,哈迪斯之子?這裡已經無處可逃了,你是不可能殺了我們的!」
「也許不會,」尼克說,「但我可以困住你。」
他雙手一攤,地面便爆裂了。
尼克沒想到自己能發揮得這麼好。之前他只能激活老鼠的骨頭,或是掘出陳舊的人骨。大片的骨頭突然爆向天空讓他措手不及——成百上千的股骨、肋骨和腓骨,使狼群陷入混亂,他用人類骸骨製造了一片荊棘。
大多數的狼都被絶望地困住了。有些在掙扎翻滾,還咬牙切齒,試圖衝出這從天而降的牢籠。萊卡翁自己被困在了一個肋骨籠子裡,但他的尖叫咒罵並沒有停止。
「你這個一文不值的小屁孩!」他吼叫著,「我絶不放過你!」
「教練,上去!」尼克沒理他。
半羊人衝向神廟,他縱身一躍跳到矮牆上,又爬上了左邊的柱子。
兩隻狼從骨頭叢林中掙脫出來,蕾娜扔出手中的刀刺中了一隻狼的脖子,她的狗向另一隻猛撲過去。阿金的尖牙和爪子因為狼的躲閃而滑開了,但阿銀緊接著就撲倒了狼。
阿銀的頭由於龐貝一戰依然歪著,紅寶石左眼也沒有找到,但它的尖牙插入了狼的後頸。這隻狼消失在了一攤黑水中。
感謝老天這是只銀狗,尼克心想。
蕾娜拿著她的劍,從海治教練的棒球帽中抓起一把硬幣,又從教練的工具包中拿出一卷管道膠帶,開始把硬幣纏在劍上。這個女孩子有的是非凡的創造力。
「上!」她對尼克喊,「我來掩護你!」
狼群掙扎著,骨頭叢裂開坍塌了。萊卡翁甩開右臂擊潰他的肋骨牢籠。
「我要活剝了你的皮!」萊卡翁發誓說,「然後做成我的披風!」
尼克向前跑,只停下了不到一秒從地上抓起蕾娜的銀色小刀。
他不是山羊,但他發現在神廟後面有一道樓梯通向廟頂。他跑到柱子的底部,抬頭眯眼看看海治教練,教練已經到了雅典娜·帕台農腳下,正解開繩索開始打結做成梯子。
「快點!」尼克大喊。
「噢,真的嗎?」海治教練向下喊,「我以為我們有好多時間呢!」
此時尼克最不需要的就是半羊人的諷刺了。在下面廣場上,更多的狼掙脫了它們的骨頭牢籠。蕾娜在一旁用自己改裝的銀幣劍痛擊它們,但只有一把改裝的劍是抵擋不住狼群多久的。阿金因挫敗而發出哀號,沒法繼續攻擊敵人了。阿銀盡了自己的全力,爪子深深陷入另一隻狼的喉嚨,但銀狗也受傷了,片刻後也因為寡不敵眾而絶望了。
萊卡翁掙脫了雙臂,開始從肋骨籠子裡抽出雙腿。離他完全掙脫只有幾秒的時間了。
尼克已經束手無策。召喚大批的骸骨已經讓他耗盡了魔法,剩下的能量還要用在影子旅行中——還要假設他可以找到一個讓他進入的影子。
一個影子。
他看看手中的銀色小刀,一條計謀浮現在腦海中——或許這是他想到過的最愚蠢、最瘋狂的計劃,上一個類似的計劃是:嘿,我要讓波西遊進冥河!他一定會因此愛上我的!
「蕾娜,快上來!」他大喊。
她又猛砸了一隻狼的頭然後向前跑。在半路上她輕擊了下手中的劍,劍延伸成了一支標槍,然後她像撐桿跳那樣把自己彈了出去,落在尼克旁邊。
「什麼計劃?」她連氣都不喘一口。
「顯擺。」尼克咕噥著。
繩梯從上面落下。
「爬上來,愚蠢的非山羊們!」海治大喊。
「去吧,」尼克對她說,「等你上去的時候要牢牢抓緊繩子。」
「尼克——」
「上去!」
她的標槍變回了一把劍,蕾娜收起它開始向上爬,無視她的鎧甲和裝備的重量爬上了柱子。
在下面的廣場,阿金和阿銀已經不見蹤影,它們或許撤退了,或許已經被消滅。
萊卡翁從骨頭籠裡徹底掙脫出來,發出勝利的號叫:「你就等著受苦吧,哈迪斯之子!」
他能說點別的嗎?尼克心想。
尼克握緊小刀說:「快來追我啊,你個笨蛋!還是像只好狗那樣待在那裡,等著主人出現呢?」
萊卡翁張牙舞爪,暴跳如雷,露出了鋒利的尖牙。尼克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繩梯,他集中精力,一滴冷汗沿脖子流下。
當狼王向他撲過來時,尼克的銀刀插進了萊卡翁的胸膛。在神廟周圍的群狼異口同聲地號叫起來。
狼王的爪子陷入了尼克的胳膊,他的尖牙離尼克的臉只有一英吋遠。尼克無視肉體的疼痛,用小刀更深地刺進萊卡翁的肋骨。
「做只有用的狗,」尼克咆哮著,「回到影子裡吧。」
萊卡翁的眼睛翻白了,然後化成了一攤漆黑的水。
幾件事同時發生,憤慨的狼群向前湧動。附近的一處屋頂上,一個低沉的聲音喊道:「阻止他們!」
尼克聽見的聲音不會錯,一支大號的箭已經上弓拉緊。
然後他融進了萊卡翁化成的墨水裡,帶著他的朋友還有雅典娜·帕台農——滑進了冰冷的虛空中,不知道他們的下一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