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語言漏洞

  三天後,幾人匯合。百戰身邊還站著兩個男人,一個三十來歲,皮膚黝黑,臉上帶疤,背上背著一把復合弓,腰間還扣著一套組合兵器;另一個也是三十出頭,個子高瘦,臉略長,三角眼,左手臂上扣著一個菱形護臂,右手把玩著一把飛刀。

  百戰向千里兩人介紹道:「這是弓手『泰軻』,那是控電者『左棠』。」

  接著又著重介紹了千里和查爾。

  「行了,走吧。」左棠從石墩上跳下來,收起飛刀,滿臉不耐道,「路程有點遠,我們要加速跑,這小鬼跟得上嗎?」

  百戰看向千里,後者道:「沒關係,你們帶路吧。」

  其餘人便不再多言,一起跑動起來。

  千里照舊由查爾背著跑,速度絲毫不慢。

  幾人的體力都非常好,足足趕了三個多小時的路,中途絲毫沒有停歇。

  很快,千里的感知中出現一片殘缺不全的土牆,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米多,斷斷續續地圍出了一片直徑約有兩千米的圓形區域,而中間……

  幾人停下來。

  「到了。」百戰隨意擺弄了一下略有些凌亂的頭髮,笑道,「龍語之城,又見面了。」

  泰軻和左棠都沒有說話,只是漫不經心地拍拍身上的灰塵。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要把身後的尾巴處理了。」語畢,百戰突然一揚手,身後轟隆一聲,立時煙塵瀰漫。

  而泰軻和左棠也各自取出武器分別從兩邊攻去。

  千里從查爾身上跳下來,安靜地等待他們完事。

  百戰見她臉上毫無吃驚之色,笑道:「你明明早就發現了,卻故意不說,為什麼?」

  「用得著我多此一舉嗎?」千里隨口回著,感知一直在留意百戰口中的「龍語之城」。

  「哈哈。」百戰大笑,伸手準備揉揉她的頭髮,卻被一旁查爾擋住。

  對上那兩道冰冷的目光,百戰也不在意,慢悠悠地收回手。

  不過十來分鐘,泰軻和左棠走回來。兩人倒沒有什麼損傷,就是灰頭土臉,顯得有些狼狽。

  左棠不爽道:「我說百戰,你打架也專業點成不成?搞出一大片塵土就撒手不管了,專給我們添亂的嗎?」

  「哈哈,我得先把那幾個傢伙給堵上,好方便你們下手不是?」

  左棠翻了翻白眼,泰軻則沉默不語。

  幾人朝殘牆中心走去。地面露出了一座類似金字塔的椎體,椎體有八面,表面佈滿奇怪的幾何圖形,呈暗金色,在陽光下不但不反光,還顯得更加暗沉。

  千里集中精神感知整座建築,從地表一直延伸到地下。

  片刻後,她問:「你們為什麼稱它為『龍語之城』?這似乎並沒有歷史記載。」

  「確實沒有。」百戰指了指耳朵,道,「你仔細聽。」

  千里凝神聽去,周圍沙風呼嘯,透著一股荒涼和悲慼,突然,一個彷彿發自地下的低吼聲響起,隨著熱風,像波紋一般傳至遠方。

  「這是?」

  百戰聳聳肩:「我也不知道。這種聲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正因為如此,這裡便被後來的人命名為『龍語之城』。」

  千里面向那座「龍語之城」,喃喃道:「城?不,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艘飛行器更恰當。」

  「飛行器?」百戰和左棠同時出聲,連泰軻都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

  「露出地面的不過只是飛行器的一角而已。」千里沿著龍語之城邊緣緩緩移動,雖然她的感知只能透析一部分,但她很確定,這絕對是一種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或許該稱其為「UFO」?

  它高約兩千多米,寬也有近一千米,呈稜錐形,椎體百分之八十都被埋在了地下。

  「那周圍的城牆該怎麼解釋?」左棠看了看四周,疑惑道,「這片城牆只是普通的土石結構,誰會無聊到給一艘飛行器圍上城牆?」

  百戰摸了摸額頭,回道:「這點倒不難猜。這艘飛行器若是因為損壞而被遺棄在這裡,古早的人類也許會將其當作一種天賜之物而供奉起來,城牆應該是後來建造的。」

  泰軻點點頭,頗為認同百戰的推測。

  左棠摸著下巴沉吟道:「說的也有點道理。宇宙中存在著許多文明星球,數千年前有外星生命光臨咱們奧得洛也不奇怪,而且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我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金屬。」

  「那麼千里,你能找得到入口嗎?」百戰問。

  「就在這裡。」千里回道,「我們的腳下就是入口所在。」

  百戰大喜,揮手道:「你們退後。」

  待幾人退遠,他正對龍語之城,原本嬉笑的臉變得沉肅,雙手平舉,腳蹲馬步,深吸一口氣,低吼一聲:「開!」

  以他為圓心,沙土隨著能量的運轉,緩緩形成一個漩渦,隨即,地底傳來轟隆之聲,地面震動,一道裂縫從他腳下一直蔓延到龍語之城的邊緣,呈階梯狀不斷擴張,沙塵四起,遮天蔽日,威勢驚人。

  沙土擊在皮膚上隱隱生疼,外圍的幾人紛紛用衣袖擋住臉面。

  查爾護住千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雖然看不見,但千里比所有人都清楚百戰那邊的變化,數十分鐘之後,震動停止,天空亂舞的沙土也紛紛墜落,煙沙散去,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延伸而下的幽深的通道。

  百戰拍了拍滿頭的沙土,嚷嚷道:「哎,累死老子了。」

  千里心中頗為震撼,百戰的實力比她想像中更強,動用了如此巨大的能量,他竟然還顯得游刃有餘。

  幾人見通道打通,便不再多言,相繼進入。

  地下光線昏暗,眾人開啟署燈,一步一步走得很謹慎。

  走了大約幾十分鐘,終於抵達盡頭。

  眼前是一面傾斜的金屬牆壁,表面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誌,似乎就是一個整體,完全看不出門在哪裡。

  左棠問道:「這真的是入口嗎?怎麼進去?」

  千里上前抹去金屬牆壁上的泥土,將手貼著上面細細感知。這艘「UFO」明顯採用了與這個星球完全不同的科技,而且能量已經枯竭,若是不清楚它的運作原理,恐怕很難打開。

  不過,幸運的是,頂端的金屬門出現了裂縫,可能是因為撞擊或其他什麼原因而損毀。這樣一來,應該能夠用蠻力破開。

  千里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百戰等人。

  他們跳到上方,確認無誤後,便運氣能量,開始配合著破門。

  費了好大一番周折,幾人終於成功進入龍語之城內部。他們戴著面罩,好奇地四下打量。

  「嘖嘖,外星人是不是毫無省美觀念?」左棠不屑道,「看看這構造,跟蜂巢似的。」

  兩邊牆壁層層疊疊,通道曲折交錯,更奇怪的是,所有房間都沒有門。

  百戰嘀咕:「他們都不需要隱私的嗎?」

  「不是不需要隱私。」千里道,「他們的房門應該都是能量門。現在能量消失,自然就開通了。」

  「真奢侈!」左棠叫道,「用能量做門?腦袋被濁化獸踩過了吧?」

  千里並不這麼認為。這艘飛行器內部沒有複雜的線路,也沒有能量樞紐和各種機械零件,這對於一種大型運載機器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這艘飛行器的制材,它所使用的金屬很特別,而且排列方式也很有規律,看似雜亂無章,實則聯繫緊密。就像她刻畫的紋路規則一樣,自成一個整體。

  百戰等人查看了好幾個房間,一無所獲。歷經了數千年,裡面很多東西都已經風化,剩下的不過是些稀奇古怪的雜物,沒什麼價值。

  幾人倒也不氣餒,繼續探索。

  「千里,小心點。」百戰見千里走得很快,忍不住出聲提醒。

  千里頭也不回道:「沒關係,裡面已經沒有什麼活物了。」

  百戰微微一愣,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他還低估了這個孩子的靈覺等級。

  她的探知範圍,到底有多大?

  千里徑直走到一個類似倉庫的房間,這裡十分寬敞,高有近100米,寬約50米,呈豎立的六邊體,牆壁上整齊地分隔出無數儲物格,大多是空的,少部分存放著類似武器的金屬物。但真正讓千里在意的是擺放在中間的那數十顆雞蛋狀的球體。

  離地足有三十多米,這麼高的地方,也不知道外星人是用什麼方法取物的,難道他們都會飛嗎?

  讓查爾把東西拿下來,千里拿起一顆球體,摩挲了一會,心中忍不住激動。

  這是……

  「這是什麼?」百戰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

  千里神色不動,淡淡道:「不知道,正在研究。」

  他抬頭環視一周,感歎道:「好傢伙,這是武器庫嗎?」

  「應該是。」千里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從最下層的儲物格拿出一件形狀古怪的物件,擺弄了幾下,發現中間有一個凹槽,心想:難道是用來安裝那種球體的?

  顯然百戰也有同樣的想法,他直接將一顆球體裝進凹槽,確實是配套的,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應該是一種能量體,只是時間太久,能量都耗光了。」百戰遺憾道,「實在太可惜了,我還真想見識一下外星的高科技武器是什麼樣子呢。」

  能量都耗光了?不,完全沒有。

  千里她剛剛很清楚地感知到,球體內的能量不但沒有耗光,而且很充沛。它被外殼保存得十分完好,甚至不受濁氣的影響,依然穩定活躍。只要找出開啟它的方法,就意味著……意味著她能製造出可以在濁化之地使用的機械!

  她壓住劇烈的心跳,平靜地對百戰道:「能把這十八顆球體給我嗎?我想研究一下。」

  百戰挑了挑眉,眼神光芒一閃,笑道:「不能全給你,我要一半。」

  千里微愣:「沒有用的東西,你要來幹什麼?」

  百戰蹲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道:「只是我覺得沒用而已。」

  「什麼意思?」千里皺了皺眉。難道他發現了什麼?自己哪裡露出破綻了嗎?

  百戰一臉欠抽樣:「不告訴你。反正我要一半。」

  千里無語,有心爭取,但又擔心自己表現太過的話,會引來更多的懷疑,只好說:「好,那我另外還要一些武器。」

  「這個沒問題。」百戰這次回答得倒很爽快。

  千里遲疑了一會,想要叫他好好保管那些能量球,但是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百戰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心裡暗讚這個小鬼還真沉得住氣。

  事實上,他剛開始確實沒怎麼關注那些毫無能量波動的能量球,若是武器,還能找幾個武械師來研究一下。

  他之所以改變注意,是因為千里說了一個數字——「十八」。

  那些能量球擺在那裡,若非心裡在意,誰會刻意去清點數目?就算要清點,也是最後分配的時候。

  千里臉上雖然平靜,但她不經意間露出的語言漏洞,很難不幸地讓百戰給抓住了。

  不得不說,這是個外表粗豪、內心細密的狡猾男人。

  「千里,做筆交易吧?」百戰突然開口道。

  交易?這個男人又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