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補課的第三天,H市全體高三學生的總排名就出來了,無論是文理科,幾乎排名前100的名字前都有同一個首碼——H中,這也在側面說明了H中的實力著實不容小覷。

  本來像這種全市範圍內的總體排名可信度是不太高的,因為某些學校總會暗地裡「留一手」,比如不上報一部分尖子生的成績,故意放個煙霧彈,到高考的時候一鳴驚人,這也是有的。

  沐紫末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她們三個興致勃勃地圍在一起討論這次全市的排名,她聽到李楚心欣羡地說了一句,「媛媛你真的好厲害。」

  趙媛媛是這次全市文科排名的第一名。

  趙媛媛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臉有點紅紅的,擺了擺手,說,「哪裡哪裡,隔壁班的顧意才厲害呢!聽說他這次是全市理科第一,而且啊,你別看我們都是第一,他的總分不知道比我高出多少!」

  沐紫末原本打算去刷牙睡覺,可是一聽到她們討論的主人公,又忍不住坐了下來。

  「對啊,聽說他這次的理科綜合293分,每科的平均分至少97分,而且這次的題目都這麼變態,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考的?」錢千千雖然沒有跟顧意有過交集,但是從高一開始,他的名字就不斷地被提起,想不熟悉都不行。

  「顧意參加過那麼多次的全國性學科競賽,這些題目對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好不好,不過同是學科競賽的,蘇靖然就遜色太多了。」趙媛媛絲毫不給自家男朋友面子,說著說著還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沐紫末也輕輕歎了一口氣,可不是,中午和他到外面喝粥的時候,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這次的數學考了多少分?」

  誰知道某人似乎不懂得為別人著想的道理,一點也不含蓄地說,「148」,說完,還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沐紫末在心裡大聲地反駁,這樣,她壓力山大啊!就數學這科,就比她整整多出了58分,她會自卑的好不好!

  外套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驚醒了神遊太虛的沐紫末,她拿出來看了一眼,就迅速打開門出去了。

  沐紫末出去後,討論聲漸漸小了下來,趙媛媛盯著她略顯匆忙的背影,有點不解地問另外兩人,「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紫末的電話好像比以前多了?」

  錢千千李楚心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每次親戚來訪的日子,都是沐紫末最為痛苦的時刻,她體性偏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每月的那幾天小腹還會隱隱作痛。

  下午的自習課,沐紫末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拿著筆正做著一份英語習題,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疼得尤為厲害,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最後只得放下筆,趴在桌子上。

  趙媛媛也停下筆,有點擔憂地問,「紫末,你沒事吧?」

  沐紫末搖了搖頭,「沒事,老毛病了。」

  趙媛媛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也沒再過問,起身出去幫她倒了一杯熱水。

  從辦公室回來的李楚心看到沐紫末趴在桌上,臉色蒼白,急急地走了過來,輕輕推了推她的手,「同桌你怎麼了?」

  沐紫末抬起頭對她虛弱一笑,卻沒有說什麼,腹痛一陣一陣地襲來,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李楚心擔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有點低,幸好沒有發燒。

  喝了幾口熱水,沐紫末雖然有好了點,但臉色還是有點蒼白,趙媛媛建議她不如早點回宿舍休息。

  沐紫末想了想,點點頭,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教室。

  洗了個熱水澡,沐紫末總算覺得好了點,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又用熱水洗了衣服,剛剛晾好,錢千千她們就回來了。

  趙媛媛回來得比較晚,她特意到外面幫沐紫末打了一份清淡的小粥,由於路上走得快,還冒著熱氣。

  沐紫末到教室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教室裡的人也不多,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桌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東西。

  純白色的保溫瓶,瓶型輕盈,開口處有一圈淡淡的藍色,瓶身還系著白色的細線——她一點都不陌生!

  這個瓶子她幾天前還捧在手裡喝過加了蜂蜜的胡蘿蔔汁,這個瓶子,是顧意的!可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打開蓋子,熱氣的氤氳間,一陣淡淡的薑味飄了出來,沐紫末的臉突然變得有點紅,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湊上去喝了一口,甜甜的,他居然還加了紅糖!

  很快地,沐紫末就喝了小半杯,生薑紅糖水果然效果顯著,她開始感到小腹處漸漸暖和了起來,連帶著,她的心,也是暖暖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沐紫末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想給他發條短信,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是女孩子,和男生說這些事還是覺得很難為情的。

  思前考後想了很久,沐紫末慎重地給他發了條空白短信,發完之後心裡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會回什麼呢?

  那邊很快就有了回應,加上標點符號,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嗯?」

  這個人!

  沐紫末又好氣又好笑,正琢磨著要回些什麼才好,手機就震了一下,嚇了她一大跳,看了看周圍,大家都在認真學習,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才接通電話。

  「好點了嗎?」顧意低低的聲音仿佛帶著磁性般,沐紫末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連忙「嗯」了一聲,點頭如搗蒜,想到他根本看不到,這才停了下來。

  「那就好。」

  顧意又跟她說了些這段期間應該注意的問題,聽得沐紫末臉紅耳熱,為什麼他知道得比她還清楚?更重要的是,難道他跟她說這些的時候,都不會不好意思的嗎?

  沐紫末連連應著,跟某人平靜淡定的聲音比起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在顧意總算把所有的注意事項交待完畢要掛斷電話之前,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我……」

  臉皮薄,還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啊!

  沐紫末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清清淺淺的笑聲,臉上熱得都快燒起來了,她清晰地聽到顧意說,「下午路過你們班的時候看到的。」

  聽到這個答案,沐紫末有一刻的愕然,就只是這樣?看到她捂著肚子趴在桌子上,就能聯想到她那個?這個也太神了吧?

  忽然又想到,他曾經那麼認真地跟她說,只要有心,就會知道。因為對你有心,所以,只要跟你有關的事,我都會知道。

  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如此高傲的人,會為她駐足停留,也從來都不敢奢望,他為她做這麼多,他對她的好,似乎遠遠超過了她的。

  此生,她該是積攢了多少的運氣,才得以遇上一個這樣的他?

  一下晚自習,沐紫末就匆匆趕去和顧意約好的地點,他在電話裡說要拿點東西給她,趕到的時候,顧意已經在等著了。

  沐紫末走上前去,卻發現他的手裡並沒有什麼東西,這才發覺上當了。

  顧意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糊弄人了?

  顧意裝作沒看到她臉上多少有點鬱悶的表情,伸出手幫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輕歎了一聲,鬆開她,開始往前走。

  沐紫末在背後瞪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一段路,顧意才開口,「你每次都會這麼痛嗎?」

  「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沐紫末漫不經心應了一句,待反應過來他說的話,被自己的口水哽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都差不多吧,就是這次的比較痛。」

  顧意低下頭,沉默不語,沐紫末以為他這是在擔心自己,於是又加了一句,「嗯,其實還好吧,我媽說,結婚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瞬間,周圍萬籟寂靜。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沐紫末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她慌慌張張地想解釋,卻被顧意突然打斷。

  顧意抬頭直直地看著他,眼底開始浮現淺淺的笑意,「嗯,你媽媽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