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丞不知道的那個祁析,會偷偷買一本同樣的《葉芝詩選》,會在半夜失眠的時候彈夜曲,會對自己的心情三緘其口。不過這些祁析都不會告訴他。
嚴丞曾經害怕別人侵入自己的生活,卻被祁析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蠶食。而現在,祁析依舊體貼,不等嚴丞表示,就不動聲色地開放了自己的世界。
「其實我很討厭苦味,苦瓜、苦菜都是不吃的……對了,西紅柿炒蛋你喜歡先放西紅柿還是先放蛋?」「上次去過的那個餐廳我們還能再去一次嗎?之前太矜持了,其實有道菜我超喜歡的但是不敢多吃……」
嚴丞本以為祁析是個文藝青年,因為他看很多的書和電影、他會抽空彈琴,他還是個天文愛好者。但是自從改變了關係以後,祁析在他面前再也不會太過矜持了。或者說,嚴丞從來沒有意識到祁析在他面前矜持過,卻沒想到原來之前的只是另一層表象。祁析的本性對於「吃」這個話題的興趣,要遠遠多過其他。
「對了,我最近看了一本便當食譜,有幾個冬季時令菜色很不錯。你平時自己帶便當嗎?我來教你做吧。」「我這幾天鑽研了一個新菜,你要不要來我家吃晚餐?不對,今天是工作日,你還是週末過來吧。」
祁析第二感興趣的話題是「做菜」。
之前那個暗自高興以後可以聽祁析朗讀、彈琴的自己好像白痴一樣,嚴丞在心裡默默流淚。
每個人在陷入愛河之前究竟看重的都是怎樣的表象呢?是不是在一起之後剝開想像的美好,所以才多出了那麼多痴男怨女。
沉浸在熱戀總的嚴丞只會拿肉麻當有趣,要他說大概就是那句老話:「不論怎樣的你我都喜歡。」
不過祁析嗤之以鼻:「這句話只有在戀愛的時候才通行,厭倦了以後就只剩下『你不再是我愛的那個你了』。」
言辭犀利大概也祁析最新暴露的技能點吧。
與祁析交往以後,嚴丞的生活並沒有如同想像中脫軌。反而奇怪的是,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他與祁析還是聚少離多。
嚴丞計畫本裡的固定選項都在繼續嚴格執行,不論是乏味的加班還是健身和閱讀的時間。雖然偶爾會走神,偶爾會想給祁析打電話,但是他的計畫從來沒有亂過。
是自己已經養成了天才的自控力了嗎?還是其實對祁析沒有喜歡到那麼深?嚴丞反省了一下,大概是祁析一直在默默配合著自己吧。
戀愛中的人心情就是這樣微妙,如果是從前,嚴丞大概會慶幸自己有個深明大義的戀人吧。但是現在他只覺得祁析是不是不在乎自己?好像不管小說還是電影裡,相戀中的人總是時刻黏在一起?
「你盯著我看幹嘛?」電梯裡,周凜面無表情地問。
嚴丞:「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感覺。」
「好吧,」嚴丞猶豫了再三,詞不達意地問道,「你平時和夏天淇在一起的時間多嗎?」
周凜終於施捨了一秒視線給嚴丞:「我和他住在一起。」
毫無可比性,嚴丞懊惱。
周凜語重心長:「你再這樣下去,連智商都要輸給葉逸雲了。」
因為周凜直接表示不願參加無聊聚會,所以這次的「緊急預案C」只召集到了夏天淇和葉逸雲。
「哈哈哈哈哈哈哈……泰斗這是你第二次了!」葉逸雲笑得東倒西歪。
夏天淇滿臉興致盎然,但還故意繃著臉:「嚴肅!要嚴肅,葉逸雲同志!」
嚴丞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傢伙,突然深刻明白了周凜對自己的嫌棄。果然,自己已經混到和他們同一戰線了嗎?
「再見。」
「泰斗別走!」「泰斗!」
其實嚴丞的不安更多是自我否定混合著胡思亂想。祁析為什麼不要求更多時間在一起?他究竟喜歡我什麼?他當時突然轉變口風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是不是出於同情,或者只是想要互相取暖而已?
「咳,泰斗,你這樣就過分了啊,」葉逸雲摸摸下巴上不存在的鬍子,「不要隨便懷疑戀人嘛,難道你感覺不到他的愛嗎?」
嚴丞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假裝低頭聆聽葉大師的教誨。
「別聽他的,」夏天淇反駁道,「其實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天王究竟喜歡我什麼呢!不過,不是有首歌這樣唱嗎?愛~是妒忌,愛~是懷疑,愛~是種近乎幻想的真理……」
「閉嘴!」「住口!」夏天淇的破鑼嗓子太可怕!
「你如果不是太過在意他,也不會這樣。但最重要的還是坦誠,我覺得你還是找時間自己和他說清楚吧……」
每個週末嚴丞並不是兩天都與祁析在一起,但總體來說是有兩次機會的。週五晚上去祁析那裡吃晚餐慢慢變成一件約定俗成的事,反正祁析喜聞樂見。因為本來想離開X市辭掉了工作,他現在屬於無業游民,準備等過完春節再重新找工作。於是空出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做之前積攢下來的各種想做的事情。有時候嚴丞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早已被忘到了腦後。
今晚的的主菜是茶鴨,鴨肉醃過蒸煮之後,再用茶葉熏烤而成。蒸煮鴨肉的湯汁則可以當做原湯,十分鮮美。祁析把鴨子醃製得恰到好處,茶葉熏烤出來的香味更是美妙。嚴丞吃得太開心,差點忘了今天要和祁析說的事。
洗過碗後,兩人有的時候會泡茶,有的時候各自看書,祁析心情好的時候會彈琴。不過自從他最近重新開始練字以後就很少陪嚴丞一起坐著了,反而是嚴丞去書房看書,陪著他練字。
雖然心存疑慮,但嚴丞也承認,這是他最想要的細水長流。
今晚因為心裡藏著話,嚴丞拉著祁析在起居室坐下了。
「我有話對你說。」「我有點事想說。」兩人同時開口。
「還是你先說吧。」「還是你先說吧。」再次異口同聲。
救命,又是這種尷尬的情況!嚴丞扶額。
「哈哈哈哈,」祁析笑出聲來,「那還是我先說吧。嚴丞,我申請加入你的固定選項!」
「嗯?」
「我在你計畫本裡的『週末選項組』待太久了吧,試用期過了嗎?我想申請加入工作日的『固定選項』。」祁析笑著說。
「固定選項……」嚴丞不知道是太震驚還是太高興,一時話都不能好好說了。
「雖然是個有點無理的請求,但是我們在交往吧?」祁析挑眉,「你應該寫上週一、週三、週五晚上和戀人相聚什麼的,而不是加班加班加班……」
嚴丞愛死他對自己露出細微的不同表情,幾秒以後才反應過來:「我也是想和你說這個!」
祁析點頭,鬆了口氣的樣子:「我以為你會很排斥。」
「怎麼會,我才在想你是不是不太願意理我……」
祁析一愣:「為什麼會這麼想?」
嚴丞這時候不敢說實話了,簡明扼要道:「有點患得患失。」
祁析一下子笑了出來。嚴丞有點尷尬地轉過頭去,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原來,原來不止我是這樣……」祁析笑著說,默默握住了嚴丞的手,「好像一個青春期的小鬼第一次戀愛一樣,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嚴丞反握住他的手,有些鬱悶地說:「我確實是第一次啊。」
嚴丞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個尷尬的存在,一把年紀了才第一次戀愛,偏偏自己的性格乏味又無趣。從前的他從未覺得這樣不好,但有了戀人以後,他卻開始在意。
他本來就不擅言辭,時常被祁析揶揄得難為情就乾脆不作答;他雖看書,卻不像祁析那般涉獵廣博;他聽古典音樂CD,但祁析彈奏的曲子他時常也說不上名字;他極少看電影,不喜歡娛樂節目,明星不認識幾個,流行也一問三不知。
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容易令人厭倦呢?雖然夏天淇說愛是懷疑,這是他在意祁析的表現,但是嚴丞有一件不得不更加在意的事情——中規中矩地交往了將近一個月,他確實很高興很滿足,但他和祁析到現在只牽過手。
這究竟正不正常呢?嚴丞又苦惱又困窘,這個想法好像個色情狂一樣,自己的腦子裡究竟想些什麼呢!而且先不說問誰,光是想像要問這種問題,嚴丞就想把臉埋進臂彎裡去,太難以啟齒了!
嚴丞認真地考慮了網絡上的匿名BBS,但終究不好意思發帖詢問,只是搜索了類似的問題,得到的答案也不外乎分為三類:
「色誘啊!情趣套裝買起來!」連想像都不需要,嚴丞直接臉紅了。
「這還用說,是不是男人啊?直接推倒!」這個好像太粗暴了?
「還是和戀人說出來吧,戀愛需要溝通……」這讓人怎麼說得出口!
其實一開始嚴丞的想法還比較單純,他覺得起碼得有一個戀人間的吻,但是大家的談論點好像都不太對勁?
不論如何……還是暫時寫進計畫本裡吧?
已經接近年關了,南方的嚴冬雖然沒有冷到下雪,但這個週末X市大幅度降溫了。
週六的晚餐結束以後,祁析去洗碗,嚴丞則慢吞吞地剝著橘子,思考著今晚得有所行動才行。
「今年春節你和你爸爸的新家庭一起過嗎?」祁析從廚房出來了,嚴丞還沒想出個可行的計畫。
「啊,什麼?」嚴丞愣了幾秒才回答,「大概……不太想。」
「那個,我說,」祁析有些不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我今年留下來陪你過怎麼樣?」
嚴丞把剝好的橘子遞到他手上,突然頓住:「你陪我……」
「嗯,如果你一個人過的話,我就留下來。」祁析把目光移開,似乎有點忐忑。
「不陪你父母沒關係嗎?」
祁析加快了語速:「我每年都有回去,今年沒去應該沒關係。在說我還有弟弟呢。不然明年你和我一起回去……」他停住了,抬眼看嚴丞。
嚴丞也正詫異地轉頭看他,目光相觸後兩人都迅速轉開。
「咳,你爸媽不介意?」嚴丞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
祁析嗤笑了一聲:「反正他們五年前就知道了,我……」
嚴丞握住他的手:「如果……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年我和你一起回去。」
祁析笑了起來,嚴丞不知怎麼形容這個笑容……似乎又有什麼不同了,這個笑更加舒展和柔軟,而他似乎離眼前這個人又更近了一點。
「這次買的橘子夠甜嗎?」嚴丞還沒回過神,祁析就拿起他剝好的橘子。
可惡,嚴丞暗自懊惱,剛才應該一鼓作氣吻下去才對!他看了一眼旁邊無知無覺的青年,又覺得有點心虛。
因為天氣太冷,祁析不太樂意在晚上練字了,乾脆泡了茶和嚴丞擠在沙發上看書。
「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你究竟看不看電視。」祁析突然發問。
嚴丞被祁析神來一筆的問題弄糊塗了:「為什麼問這個?」
「你先告訴我。」
「不看,因為擔心會沉迷於電視連續劇。」嚴丞回答。
「噗,果然是這樣……」祁析一個人低聲笑了起來。
嚴丞發現祁析如果不裝模作樣的話,其實一點也不正經,特別是笑點還很低。「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你看電視啊,」祁析又接著看書,「我要看書了,別打斷我哦。」
「……」
嚴丞雖然一直在看書的樣子,其實還在思考著最近的煩惱。反正他今晚的計畫項目是【和祁析一起】與【嘗試發展】,看不看得進書完全沒關係。過了一會兒,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機的天氣實況:「現在外面才5度,好冷啊。」
「是啊。」祁析呷了口茶,依舊盯著書。
嚴丞又坐了一會兒,走到窗邊看了眼,說道:「今天晚上風好大……」
祁析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
嚴丞有點不自在:「我早點回去好了。」
「嗯,」祁析翻過一頁書,「也好……」
嚴丞立刻沮喪了,默默去拿外套和圍巾。
「不過既然這麼冷,今晚還是留下來吧?」祁析把書籤夾進書裡。
嚴丞又高興了,看來暗示還是有發送成功。
祁析把書放到茶几上,站起身:「剛好客房也是現成的。」
客房……好像和想像中不太一樣?
「哈哈哈哈哈,」祁析笑了起來,「你先去洗澡,穿我的睡衣可以嗎?」
嚴丞有點鬱悶,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又被祁析玩弄了一番。這個傢伙真的沒有表面上十分之一的純良……
如果現在是劇情遊戲,「在戀人家裡過夜」可以發展出很多條支線,但是運氣不好的嚴丞得到的是「去睡客房」這一條。
說失望,其實並沒有太失望,因為嚴丞沒有想出什麼奇怪的劇情,連留宿都是急中生智的隨意發揮。但是他也沒有什麼高興雀躍的心情,祁析的態度太過自然,他好像鼓起勇氣主動揮拳,卻一下子打偏了。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氤氳的水汽中,嚴丞眯起眼睛辨認了一下洗髮水和沐浴乳。然後他突然想到了最近惡補的幾本戀愛小說裡的說法:用了對方的洗髮水和沐浴乳,身上就會有一樣的味道。祁析的味道……嚴丞手一抖,整瓶洗髮水正好砸到了腳上。
「啊,疼!」我是色情狂嗎?快停止胡思亂想!
「嚴丞?怎麼了?」浴室的門被打開了。
嚴丞嚇了一跳:「別過來!」
「噗,不要緊張,有浴簾擋著呢!」祁析似乎在忍笑,「我把睡衣放在旁邊的架子上了。內褲是新的哦,白色的可以嗎?」
「不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雖然有浴簾擋著,但嚴丞還是非常不適應在這種狀態下和別人說話。一定是水溫太熱了,他甚至覺得臉上也有點熱燙。
「那我出去嘍,你慢慢洗。」
祁析轉身出了浴室,走了幾步,默默扶著牆壁笑了起來。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覺得嚴丞絕對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無趣。雖然他自己不停往身上貼著「乏味無趣」的標籤,但祁析還是覺得他很有趣,認識越久瞭解越深,越覺得他有趣極了。
這份興趣保持了這麼久,雖然退縮逃避過,但發展到現在他已經完全不後悔了。就如同嚴丞第一次被夏天淇設計去相親時,林小姐所說的一樣,嚴丞給人一種神奇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讓祁析一直惶惶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了下去,他甚至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猶豫?真該慶幸邁出了那一步。去他的戀愛恐懼!
這個單純認真、興趣相投、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傢伙現在是我的了。不對,應該說他的第一個戀人是我,初吻會是我的,第一次也絕對是我的!祁析越想越高興,簡直不可抑制地要笑出聲來。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嚴丞剛出浴室,就看到祁析似乎倚著牆在發呆。
「你洗好了?」祁析心猿意馬地打量著嚴丞穿著自己睡衣的樣子。
嚴丞覺得這個傢伙的眼神絕對有問題,但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有點冷,我能去床上待著嗎?」
「跟我來……」
「誒……這裡不是……」嚴丞站在房門口,看了一眼房間有看了一眼祁析,似乎沒有明白事情的發展。
「客房的床單我弟上次睡過了,」祁析無比自然地說,「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睡我房間比較好。」
「……」嚴丞暫時喪失語言功能中。
祁析微笑:「你在想什麼?」
「想回家。」
救命!這個傢伙是天使嗎!祁析覺得自己之前想和嚴丞絕交一定是腦袋壞掉了。「你現在可以去床上待著了,我去洗澡。」
「嗯。」嚴丞全身都僵硬了,充滿著拘謹的感覺。
祁析眨眨眼:「等我……」
嚴丞躺在祁析的床上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其實他最一開始只是想要一個戀人間的吻。但是他現在滿腦子充斥著「推倒」與「被推倒」,還有「祁析的味道」這些奇怪的念頭……
我大概真的是色情狂!嚴丞把臉都縮進被子裡了。
於是當祁析回到房間的時候沒有看到任何妄想中的畫面,或者說,他根本連嚴丞都沒看到。
「嚴丞?」
「唔?」
「你縮在被子裡幹嘛?」
「睡覺。」
祁析看了一眼座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你計畫本裡寫的是晚上十點半睡覺?」
嚴丞從被子裡探出頭:「十點半開始醞釀睡意,一般是十一點左右睡著吧。」
祁析扶額,重點強調:「今天晚上的計畫也是這樣?你的計畫本呢,給我看看。」這個傢伙不會是真的只準備在他家睡覺吧?
「計畫本在我外套口袋裡……」嚴丞眷戀著被窩,不想起身。
祁析其實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嚴丞居然真的願意讓他看那本如若至寶的黑皮筆記本,於是一時好奇去拿來翻看。
「等等,不對!」嚴丞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寫了什麼。
「噗,」糟糕的是祁析已經看到了,「特別計畫——想和戀人接吻。」
嚴丞覺得自己老臉都紅了,乾脆又縮了回去。
祁析過去掀被子:「嚴丞,我們來接吻!」
嚴丞窘迫地躲開:「別開玩笑了,快點睡覺啦!」但是卻人連被子一起被祁析撲住了。
祁析壓在他身上,低低笑了起來:「我突然覺得我們之前好像白痴一樣,都是在作繭自縛!嚴丞,你說的對,你是對的人。」
「嗯?」
「太好了,我沒有錯過你。」
嚴丞想起一個月前的總總,湧起一陣心酸:「我就說了,什麼見鬼的『戀愛恐懼』是可以克服的……」幸好自己說了,幸好自己堅持了,幸好這個人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
「對不起……」祁析湊過去,極近的距離,可以看清身下這人似乎控制不住淚意。他吻了吻嚴丞的眼角:「對不起。」
嚴丞怔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得撇開臉:「好了,快點放開我!」
「作為道歉,我這就奉上『戀人間的吻』吧!」祁析笑嘻嘻地湊過去吻他的唇。柔軟、乾燥並且溫熱……他還壞心地蹭了幾下。
「不要突然這樣!」嚴丞抗議。
「是初吻嗎?是初吻嗎?」祁析高興地問。
嚴丞抿起嘴唇,拒絕回答。
「對了,嚴丞,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處男嗎?」
「晚安!」
當祁析終於願意安安分分躺下來睡覺的時候,嚴丞默默鬆了口氣。黑暗中,那個人的呼吸與體溫是那樣近,近得令他疑惑。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生命中會有這樣一人,讓他想要抱緊、想要親吻、想要時時刻刻不分離。
「祁析,你睡了嗎?」
「其實我睡覺的時間沒有這麼早。」
「抱歉,你其實可以不用遷就我的,」停頓了一下,嚴丞含含糊糊地問,「我想問你,接吻……難道不是,我是說舌頭……和電影裡演不一樣?」
「噗,你從剛才起就在想這個嗎?」祁析悶笑不已,「我是怕你被舌吻嚇跑啦!」
「我又不是小女生!」嚴丞有點惱怒。
那個人靠過來吻了吻他的耳際:「沒關係,明天教你咯。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嚴丞突然又想起了那首詩,多少年後可否成真?但是這一刻,他只想同樣感慨。
太好了,沒有錯過這個人。
《戀愛恐懼症》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