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男人靠不住

容昳看向芙宓的眼神,令她連忙擺手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男人行事大方些,才會找到好的道侶。」

比方說那東海大太子,就看了芙宓一眼,便肯將用去下聘的秘音螺送給她,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大方啊,芙宓都有些想念那位大太子的做派了。

「我,曾經大方過。」容昳淡淡的聲音裡,由著寂寞的悵然。

芙宓的八卦之火瞬間被點燃,而且彷彿被酒噴過的火焰,一下就竄到了頭頂,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怕驚動容昳的心防而低聲得不能再低聲地道:「還是被拒絕了?」

容昳沒說話,只是不再看芙宓,而將眼神投向了遠方。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還是拒絕過容昳的朋友,芙宓恨不能立即見到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雖然被拒絕了,可是這並不代表,就不應該大方啊。」芙宓安慰容昳道:「說不定只是沒大方夠,或者大方得不是地方。」芙宓很喜歡充當道侶之間的狗頭軍師,她在蓮州之所以有那麼高的威望,做媒絕對是她得分的強項之一。

芙宓靠近容昳坐下,「主人要是不嫌棄,可以告訴我,我以女子的角度幫你分析分析。」

只可惜芙宓眼裡那種「趕快說出來讓我嘲笑一下」的意思太過明顯,容昳斜睇了她一眼,「不是要聽歌嗎?走吧。」

芙宓跟著容昳一前一後地走出紅袖招,「不用給錢嗎?」

容昳道:「芙蓉說不用給錢。」

自古風、塵女子就多俠義,而且夠豪爽,前有杜十娘補貼情郎——可惜遇人不淑,後有芙蓉臉都看不清,居然就肯免費,可見凡間俗人也有慧眼。

芙宓從背後打量起容昳來,的確自有一股貴不可言又神秘卓越之感,不靠臉靠這身段和丰姿也能傾倒凡俗女子。

芙宓不在討論這個岔題,回歸正傳道:「主人,其實這道侶之事說出來也不丟臉,有可能只是你們修行的功法相斥,她才拒絕你的。主人若是肯說出來,我一定能幫你想到法子。不信你去蓮州打聽打聽,經我的手調解的恩愛道侶至少不下一百對,保治各種疑難雜症。」

「聒噪。」容昳冷冷地吐了一句。

芙宓太瞭解容昳此刻的心情了,這是惱羞成怒,需要循循善誘,最好能從自己入手,引導他不知不覺地說出癥結來。

芙宓加快了兩步,跟容昳並肩而行,「其實,我也曾經被人拒絕過呢。」

「不想聽。」容昳直接就戳破了芙宓的誘導計畫。

真是油鹽不進。

芙宓跺跺腳,暫時終止了自己的好奇,「神鶯族在鶯州,離這裡還有十萬里,我們怎麼去啊?」芙宓看著閒庭信步的容昳,她可沒法破開虛空。

當一頭黃、牛出現在芙宓的眼前時,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昳的坐騎居然是一頭老黃、牛!

「要不然坐我的九幽聖蓮車吧?」芙宓提議道。她又不是放牛娃,幹嘛要騎牛,如果這牛是牛魔王變的還差不多。

容昳沒理會芙宓,飄到牛背上,只見那牛一腳就踏入了虛空,在虛空顯露的那一瞬間,如果芙宓沒看錯的話,牛的前腳已經跨到了鶯州的界上。

這牛簡直神了,雖然其貌不揚,但這腳力也太快了,芙宓深恨自己以貌取牛,「喂,等等我啊,等等我。」芙宓是拽著牛尾巴,被他拖到鶯州的。

鶯歌山上,粉鶯看見芙宓被牛尾巴拖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雖然粉鶯的聲音有如天籟,但她的笑聲可真不怎麼樣,芙宓覺得實在是失之輕浮。

粉鶯笑彎了腰,眼淚都出來了,等她笑夠了直起身,一雙媚眼就在容昳的身上掃來掃去,末了才看了芙宓一眼,「你可是蓮州的芙宓公主?」

芙宓還沒點頭。

粉鶯就又笑了起來,「你可真有趣。」

芙宓等粉鶯笑夠了,才道:「那當然。我這頭牛來歷可非同凡響。」

粉鶯定定地看著芙宓,芙宓吹牛不打草稿地道:「牛、郎和織女的傳說,聽過吧?」

這可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淒美愛情故事,粉鶯點了點頭。

「這就是那頭老黃、牛轉世的。」芙宓道。

「真的,假的?」粉鶯明顯不信。

芙宓但笑不語,假話說到這兒就夠了,愛信不信。粉鶯的視線在老黃、牛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容昳,「是真的嗎?」她的笑容甜美,聲音更是清甜得彷彿山澗小溪。

芙宓搶在容昳之前道:「當然是真的。」她拍了拍老黃、牛的屁股,「哞哞,說句話給她聽。」

老黃牛雖然又老又瘦,連毛髮都稀疏脫落了,但是尾巴打起芙宓的手來可一點兒也不客氣。

芙宓不以為忤,繼續將手貼在老黃牛的身上,只聽見這老黃牛果然出聲道:「可惜我的夥伴,牛、郎和織女已經化成了一顆星星。」

粉鶯眼睛一亮,「嘖嘖」地讚歎了兩聲,「難怪看起來這麼眼熟呢。」

「你若是肯唱一首歌給我們聽,我就讓你騎著它轉一圈兒。」芙宓道。

老黃牛的尾巴一打,將芙宓的手狠狠地從它屁、股上打開。

芙宓側過頭,對著容昳擠眉弄眼,示意他管一管他的牛,別壞了大家的好事。

「你也想聽我唱歌嗎?」粉鶯看向容昳。她一襲粉白色的衣裙,嬌嫩如四月的櫻花,看起來天真爛漫,比芙宓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容昳沒說話。

粉鶯道:「我知道這牛是你的,你若是想聽我唱歌,我就唱歌你聽,但是她……」粉鶯的手指一轉,指著芙宓道:「她不許聽。」

容昳點了點頭。

芙宓惱怒地雙手叉腰,看著容昳道:「誒,你怎麼能過河拆橋啊,明明是我提議你來的。」

可是前面行走的兩個人根本不搭理芙宓,等他們不見了蹤影,芙宓才聽見容昳的聲音傳了過來,「給哞哞餵點兒草。」

芙宓低頭看著老黃牛,「原來你真的叫哞哞啊?」

「不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嗎?」哞哞拋了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給芙宓。

「哇,你真的會說話啊?」芙宓捂著嘴巴往邊上一跳。要知道剛才是她用腹語在充當老黃牛說話,學什麼貓叫啊,狗叫啊,芙宓公主可是十分拿手的。

「我的老夥計牛、郎不是化成了一顆星星,而是他修成正果,如今已經位列仙班,成了牛、郎星君。」哞哞道。

芙宓一副「我聽你吹」的模樣看著老黃牛,她不過是隨口杜撰了一個來歷,它居然就打蛇隨棍上了。這種古董級別的大牛,可不是那麼好冒充的!

芙宓在河邊給哞哞采了幾株嫩草,哞哞傲然地撇過頭,「我不吃這種東西。」

「那你要吃什麼?」芙宓問。

「我聞著這山上有株碧光草成熟了。」哞哞道。

碧光草可是六品靈藥,在三千州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靈藥了,再升一級就是仙藥了,芙宓在紫尊仙府也才看到了六株七品仙藥而已,至於六品的也只有十來株,十分珍貴。

芙宓看著哞哞,轉了轉脖子,剛才粉鶯明顯就是蓄意挑釁,她雖然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何況這本就是容昳的牛要吃的草,到時候推給容昳就是了。

芙宓小聲對哞哞道:「你知道那株碧光草在哪裡嗎?」

碧光草在神鶯族的禁地裡,芙宓一路拽著老黃牛的尾巴走到禁地的跟前,掏出七音環來,費了一番功夫後就破了禁制,芙宓對七音環的運用可謂是越來越熟練了。

碧光草就在禁地的藥圃裡,成熟的靈藥散發出沁人的清香,碧光草有五片葉子,周圍浮著一層碧光,因而得名。芙宓看見它那彷彿綠玉一般的修長葉片就喜歡,她伸出手剛剛碰到碧光草,就聽見一群神鶯開始尖叫,「有人偷碧光草,有人偷碧光草。」

雖說沒有神獸守護這株碧光草,但有這群神鶯也就夠了,芙宓心下大驚,一把抓起碧光草,翻身騎到老黃牛的背上,「快走,快走。」

老黃牛騰雲而起,但是神鶯族的長老已經聯袂而至,粉鶯和容昳也趕了過來。

「原來芙宓公主是個偷草賊。」粉鶯嬌媚地笑道。

芙宓直接將碧光草一把餵到老黃牛的嘴裡,然後聳了聳肩,攤了攤手道:「我們家哞哞只吃六品以上的人,你們這兒就這麼一株,也不拿來待客,我就只好自己動手了。」

芙宓騎著老黃牛趕到容昳的身邊,一臉「我是無辜的」望著容昳,「主人,是你叫我餵哞哞的對吧?」

「主人?!」粉鶯指著芙宓的鼻子不敢相信,芙宓公主的大名,三千州域誰沒聽過啊。

芙宓絲毫沒覺得羞恥,抬了抬下巴道:「我高興這麼叫,不行啊?」

粉鶯完全愣在了芙宓的「無恥」當中。

芙宓則一把拉住容昳的手腕,「趕緊逃啊,傻呆著幹什麼?」芙宓雙腿一夾,座下的老黃牛就騰空而起。

「哪裡走?!」神鶯族的長老手裡一把銀針撒向容昳和芙宓的頭頂。

芙宓看向容昳,結果容昳一點兒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她急道:「主人!」

容昳一腳將芙宓踹下牛背,「誰惹的爛攤子誰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