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半遮半掩

芙宓這一覺睡得可實在是太舒服了,像是被裹在溫暖柔軟的棉花糖裡一般,耳邊是呼嘯的寒風,自己卻暖和極了。她像貓兒一樣,微微掀開一絲眼皮,適應了一下光線,將臉蛋在柔滑細膩的白狐裘上蹭了蹭,發出了一聲貓兒似的滿足的喟嘆。

天邊只掛著最後一絲紅霞的光芒了,芙宓半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坐在陰影裡的身影,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對方是容昳,而自己大概是泡澡的時候睡著了。

芙宓一驚,微微低頭掃了一眼自己,雖然當初她的確做了件比較出格的事情,可這也不代表她可以無動於衷地光溜、溜地讓容昳看個夠。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芙宓微微扭動了一下雙腿,以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異樣感,不過她是植物妖,修為也不差,可能本身的耐受力和恢復力比較強,所以芙宓還是不放心地探手往雙腿、間摸了摸。

容昳的眼神順著芙宓的動作來到她的指尖,纖細白皙如玉蔥的手指,乾淨飽滿的粉色指甲,以及看不見卻讓人遐思偏偏的內裡風光。

芙宓在意識到自己動作的不雅之後,也確定了自己依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她火速地一把拉過狐裘,掩蓋在自己的胸、腹間,重要部位盡數遮擋,唯有一雙細滑白嫩、筆直而修長的美腿露在外面,膚色如玉,連白狐裘都被襯得沒那麼雪白了。

在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裡,芙宓的身上就像帶著自己的光芒一樣,從內透出肌膚,如內蘊月輝的乳白色琉璃。

下一刻,戰衣已經裹住了芙宓的全身,她從狐裘裡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哎呀,怎麼就睡著了呢?」

要說芙宓公主怎麼沒有跳起來指著容昳的鼻子罵他「無恥」,那絕對是有道理的。她可不想容昳拿他的洗澡水說話,再說了,看一眼她又不損失什麼,至於容昳,美色當前可能對他也不算什麼,何必小題大做,弄得反目成仇可就不好了。

哪知道,芙宓不願意提這一壺,容昳卻不放過她,「你習慣裸、睡?」

芙宓難得臉紅地搖了搖頭。

「雖然本尊知道你們妖族在男女之事上沒有羞恥之心,但本尊可不習慣將人光、溜、溜地從水裡拎起來。」容昳涼涼地道。

前因後果已經交代完畢,芙宓公主早就習慣了容昳的冷情,這人大概是修道修入魔了,滿腦子只有道。

但是芙宓還是忍不住叫喚了一聲,「你就不能給我搭一件衣服啊?」

容昳閒閒地拋來一句,「我還以為你故意露給本尊看的。」

「怎麼可能?」芙宓險些跳起來。

容昳沒說話,只是看了芙宓一眼,卻彷彿在說,「怎麼不可能,你早已有前科。」

芙宓只覺得自己現在是有口也說不清,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道:「行,你說是故意就是故意吧。」

「既如此,本尊比較喜歡你半遮半掩之態。」容昳的眼神在芙宓的胸、口短暫停留了瞬間,就挪到了芙宓的腿上,「胸就不必了,腿還可以露一露。」

芙宓的臉色由白變紅,再由紅變青,她的胸前峰光也不落人後的好伐?

芙宓咬著下唇,在心底默默寫了一個忍字。

「本尊要休息了,你出去吧。」容昳道。

芙宓不動,她可不願意再去忍受那罡風,而夜裡罡風越發狂暴,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睡居然就是一天一夜,而事實上,芙宓公主還是低估了自己這一覺的長短。

「出去。」容昳再次道。

「外面罡風太厲害了。」芙宓為難地道,這冰屋雖然不大,但是容昳修為再高,睡覺也就只佔一個身體的大小,何必如此吝嗇。

「本尊不放心。」容昳已經在冰屋裡多出來的軟榻上闔眼躺下了。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啊?我打又打不過你,還有求於你。」芙宓狂暴道。

難得容昳居然沒有再說話,良久後才拋出一句,「那你睡那頭替本尊暖腳。」

芙宓這才剛剛醒過來,誰要繼續睡覺啊,她打坐修行不行嗎?

芙宓氣呼呼地從小門洞鑽出去,這人架子擺得也太高了,好像誰都想倒貼他似的,便是她自己,也沒有自戀到如此地步好吧?

一出去,罡風呼嘯而來,就吹亂了芙宓的頭髮,可是狂風裡也帶來一絲香茲茲,香得滴油,讓人口舌生津的香氣。

芙宓伸長脖子嗅了嗅,直奔前方而去。顯然不久前容昳才在這裡烤過肉。芙宓貪戀地將鼻子貼近冰面,上面還有殘留的被凍住的油脂,讒得她恨不能伸出舌頭來舔一舔冰面。

烤肉,芙宓公主生平吃了無數,但是這麼香的還從沒吃過,她心裡彷彿有一千隻貓爪子在撓一般,就是不知道容昳烤了什麼。

芙宓這時候也顧不得有傷容顏的罡風了,在疾風裡奔走了好幾圈,想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果不其然,讓芙宓在一處冰面上的裂縫裡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的東西——月亮魚。

月亮魚喜歡南海那種溫暖的地方,絕不可能出現在罡冰原,這些小東西到了這裡明顯的變得遲鈍了,肉質也失去了南海裡的鮮美。

不過這是對於嘴刁的芙宓公主而言,對於罡冰原上的雪球鼠來說卻是上天賜予的美味。

罡風原上一望無際的白茫茫,幾乎沒有遮掩之物,像一隻雪球一般從冰洞裡鑽出來的雪球鼠在看到芙宓的時候,「嗖嗖」兩聲就消失在了冰洞裡。

這雪球鼠生得又圓又肥,五官幾乎都看不見了,連尾巴都是一個小圓球。

兩天後,容昳從睡眠中醒來,在冰縫裡提了一隻肚子漲得圓鼓鼓的毫無法抗之力的雪球鼠回來,很熟練地整治好,一片片肥瘦兼半的肉片就放到了烤架上。

肥肉像雪花一樣晶瑩,紋理更是十分對稱規則,哪裡像是肉,根本就是藝術品,瘦肉的肉粉色可口得令人髮指。

芙宓本著見者有份的態度,眼巴巴地痴痴望著烤肉架,油滴遞到冰面上,發出茲茲的脆響,簡直比粉鶯的歌聲還讓人陶醉。

至於這雪花肉的香氣,連芙宓的真我香估計都要自愧不如,反正她聞見了之後一切自制力就化成了灰燼。

冰天雪地裡還有比烤肉更美味的佳餚麼?視覺、聽覺、嗅覺和味覺都得到了極致的安撫。

容昳閉上眼睛享用了一塊雪花肉,芙宓悄悄地伸出兩隻手指,飛速地夾了一塊放入嘴裡。

那瞬間的滋味,令芙宓不自覺就「哼哼」了出來,比起天狐女那小妖精的聲音還要妖媚。

只不過這樣的肉在一隻雪球鼠身上只能片出三到四塊,其他部位的肉也不錯,可是吃過了這等人間美味,其他的肉就不堪入口了。

這雪球鼠在罡冰原為了生存,幾十年下來才能養得這樣一身好肉,如何能不美味。

芙宓佩服地用星星眼望著容昳,「主人是怎麼知道這小老鼠的肉這麼好吃的?」

容昳沒有回答,拿出一隻皮囊,微仰起頭將烈酒倒入口中,一時間油星全無,回味甘甜無比。

芙宓學著容昳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拿過皮囊,將烈酒一飲而盡,「痛快,真痛快。」吃烤肉,在罡冰原就要喝這種燒心灼肺的烈酒。

芙宓大醉了一場,鬧著容昳還要吃烤肉,但是容昳的自制力一向超強,比喜愛之物更是克制又克制,芙宓只能鎩羽而歸,藉著酒性去外面重新捕獵了一隻雪球鼠。

芙宓有模有樣地學著容昳片了肉,烤肉的火候也拿捏得極好,只是肉質吃起來卻酸澀而粗糲,芙宓一口都嚥不下去就吐了出來。

可即使這樣,她的臉也瞬間腫成了豬頭,舌頭脹大得把整個口腔都給封住了,眼看就要出不了氣了,直愣愣地仰天倒了下去。

若非容昳出來得快,芙宓今天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

芙宓嘟著嘴,氣鼓鼓地看著容昳,他的唇角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雖然朦朧,可芙宓就是看得見那笑容,也顯然是容昳故意讓她看家的。

「雪球鼠一旦死亡就有奇毒,唯有撐死的時候,身心皆愉悅,其肉就是天地間至美。」容昳道。

但是雪球鼠可不是吃什麼都願意被撐死的。

「你幹嘛不早說?」芙宓很生氣。

「本尊以為你足夠聰明。」容昳道。

這顯然是高估了芙宓公主對吃食的克制力,雖然算是小死了一回,但芙宓依舊熱情洋溢,「主人還有月亮魚嗎?」

容昳道:「吃了三隻已足以。」

「三隻?」原來在芙宓沉睡的時間裡,容昳早已獨自享用過兩隻了,「主人到罡冰,吃了三頓烤肉就足夠了?」

「自然不夠。」容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