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修的嗓音低沉,娓娓道來,這麼多年,一個人支撐著,累不累,只有荀修自己知道,就算齊家和唐禮還有其他的人得到該有的下場,荀修也沒感覺如此放鬆,只是覺得做完一件該做的事。
而現在有柳衣在自己身邊,荀修有著前所未有的放鬆,或許在柳衣第一次接住他的時候,就把柳衣放在不同的位置了。
柳衣目光瞄了眼那邊低聲而說的荀修,往後一靠,聽著荀家和齊家的糾葛,聽著荀修在年少時遇到的挫折,聽著唐禮又扮演什麼角色,還聽著荀修現在手中的權力和關係。
柳衣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對待,這或許是別人的事,而無關自己,可一路過來,柳衣想起自己在末世如何掙扎,在生死邊緣如何求生,或許和現在的荀修殊途同歸,兩人只能依靠自己。
柳衣低頭沉默,在柳衣看來,齊家的下場還太輕,如果是自己,或許不會讓他們活著。
荀修說完後,側頭看向旁邊沉思中的柳衣,他的手段他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而柳衣聽到這些,到底會如何,荀修心中忐忑。
臥室內一陣靜謐,柳衣抬頭看向荀修,或許因為這些迫使他成長,或許荀修過於早熟,所以柳衣能從荀修眼底看到化不開的陰鬱。
柳衣咳嗽一聲,打破低沉的氣氛,提出自己的建議,「其實我覺得你下手太輕了,你這樣太便宜他們了。」
荀修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這不是重點好吧,點著頭,「他們好不了。」
「那就行,其實我覺得你現在可以康復了,畢竟坐在輪椅上,也不是一回事,」柳衣提議說道。
荀修一頓,忽而散發出燦爛的笑容,好像有什麼鬆動一般,目光含著柔情,看向柳衣那認真的小臉,放下心中擔憂,果然是自己想要的人,不是大義凌然的質問,也不是帶著異樣的眼神,而是認真和自己討論該如何報復,這就是柳衣。
「我也想,不過,現在還不行,」荀修別有意味的說道。
柳衣一愣,「不是全滅了嗎。」
荀修含笑而道,「的確如此,不過,現在楊家如日中天,但還沒有坐穩,而他們的對手,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如果我現在宣佈治癒,那麼對他們來說,我便是第一個被注意上的人,在這風尖上,我只能保持低調,還是如以前一般最好,等到楊家真正一手在握,那些人就不會算計到我頭上了。」
「你會怕,」柳衣嗤了一聲,明顯不相信,這人忍了這麼多年,讓他的仇人無聲息就被消滅了,怎麼可能怕這些。
「只是太麻煩而已,畢竟是楊家的事,我在暗處,能幫我會幫,但沒好處讓我出頭,我當然不會給別人這機會的,我是代表荀家的,」荀修實話實說。
柳衣摸著下巴,點著頭,想起什麼後問道,「以前秦雲和楊嶸被打壓,說是楊家的吩咐,其實是你吧。」
荀修笑起,點著頭,「什麼時候想到的。」
「以前只是感覺,但沒想到是你,現在你一說,我大概知道了,不管怎麼說,我該謝謝你的,」柳衣認真的說道。
「我要的不是感謝,」荀修低聲一句,別有所指。
柳衣微囧,吶吶的一句,「我們兩個真沒可能。」
「柳衣,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和你坦誠相待,我沒有說笑話的習慣,而且現在我都被你看光了,你該負責的,」荀修氣勢頓時沉著下來,目光緊盯著柳衣。
柳衣眨巴兩下眼睛,低頭扒拉著手指,「荀修,我現在的確對你有些欣賞,不過,還沒到那份上,我喜歡自由,看光你,我的確該負責,不過,我真沒做好準備和別人一起生活。」
荀修嘴角彎了彎,看來的確有些進步了,點著頭,柔聲說道,「我不是讓你現在就決定,畢竟我們才相處這麼短時間,只要你別抗拒我就行,我以前說的不會後悔,承諾過的也不會反悔,我希望你正視我,我們可以先試試,如果以後你還是無法和我呆一起,我也會放你離開。」
柳衣怎麼也沒想到談心怎麼就又談起這個話題了,看著荀修認真的眼神,柳衣心底一動,半響後,問道,「不行,真的可以分開。」
「當然,我總是會考慮你的想法的,」荀修點著頭。
「離開真的能拿走你的一半,」柳衣認真問道。
「當然,協議我早就準備好了,」荀修早就做好準備了,就等著柳衣點頭。
「我的還是我的,」柳衣非常認真。
「你是還是你的,這是不會變的,」荀修點頭確定。
柳衣低頭沉思,眼睛眨巴兩下,「那就先試試,不過在沒我允許前,不得對別人說,辛晨雖然是你的產業,但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業,該如何就如何。」
柳衣一個頭腦發熱就答應下來,或許是因為荀修和自己有些相似,或許是因為荀修的坦誠,或許是因為荀修的承諾。
說到底,現在柳衣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荀修的,但好像真的習慣有這麼個人呆在自己身邊,這次荀修生病,讓柳衣有些不確定,雖然沒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柳衣也不介意試著相處,反正現在一天三頓早就在一起了,最重要的是,柳衣很想弄明白自己怎麼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捏這傢伙的臉,剛才那絕對不是自己。
荀修沒想到柳衣會答應下來,不自信在荀修字典裡從來沒出現過,但自從見到柳衣,荀修沒半點自信,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可不見柳衣有什麼反應,沒想到這次因為生病契機,反而讓柳衣點頭。
「你答應了,」荀修手緊了緊,目光中的平靜早就消散,急切而想確定。
柳衣故作平靜的一瞥,點了個頭,反正現在兩人相處挺詭異的,就算不答應,也相差不大,低聲說道,「我只是答應試試看,你得按我的意思來。」
「那是當然,」荀修終於確定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喜悅,泛起笑意,那是從心底而透露出來的。
柳衣看著面前人的笑臉真真是閃瞎眼,咳嗽一聲,慢慢站起,「你也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你說的那些,我不會說出去的。」
荀修目光閃了閃,隨即似笑非笑的盯著柳衣那窘迫的眼睛,點著頭,輕柔的說道,「嗯,我會好好休息的,不過,作為剛上任的男朋友,女朋友就不表示表示。」
柳衣瞪大眼睛,一頭霧水,「表示。」
荀修低聲一句,「我現在還在生病,需要安慰。」
柳衣眼睛眨巴兩下,有些無措,「啊。」
「柳衣,」荀修開始行使男朋友的權力了,剛上任,就氣勢全開。
「那什麼,怎麼安慰,」柳衣鬱悶的問道。
「你說呢,嗯,」荀修嘴角彎了彎。
柳衣看著荀修那溫柔的目光,心被戳中,低頭蹭了蹭腳,為難的瞄了眼,「真要安慰。」
荀修點著頭,堅決不讓步,自己不主動,期望柳衣,別做夢了,既然答應下來,荀修絕對不會放手的,現在既然說開了,當然不會放過機會,荀修期待的側了側臉,怎麼也得來個安慰吻吧。
柳衣糾結的看了眼,一步一移,蹭到床邊,看著荀修期待的眼神,柳衣刷的伸手摸了摸某人的腦袋,柔順的短髮被柳衣撲稜了兩下,低聲一句,「乖。」
說完後,柳衣退後幾步,故作平靜,認真的對面前的人說道,「好了,安慰完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荀修張了張嘴巴,透著不可思議,這就安慰完了,看著掉頭就跑的人,半響後,忽而一笑,嘴角泛起絲絲溫和,伸手摸了摸頭髮,心中一動,目光透著深沉的光,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可別想跑了。
柳衣火燒屁股般的往自己家跑,在翻牆時差點一個不穩掉了下來,剛到家就撫上有些跳快的心臟,還沒來的及喘口氣,就接到錢文芳電話。
柳衣一手接通,一手揉著微紅的耳朵,往沙發上一倒,深吸一口,平穩的說道,「錢姐,有什麼事。」
「你那劇本看的怎麼樣了,」錢文芳直接問道。
「什麼劇本,」柳衣順口一句,還想著剛才的事呢。
「你說什麼劇本,柳衣,你該不是忙忘了吧,」錢文芳低聲一句。
「是那個按照小說改編的電影劇本,」柳衣這才想起,伸手拍了一擊腦門。
「就是那個,沒什麼問題吧,」錢文芳說道。
「應該沒什麼問題,錢姐,是不是要試鏡了,」柳衣想起什麼後,問道。
錢文芳得瑟的笑起,「柳衣,試鏡早就過了,你這個是定下來的,韓導沒提,基本就確定了,這個星期天上午準備一下,是影片開拍宣傳發佈會,到時候主要演員,導演和製片方都會到場,你也得去。」
柳衣這段時間聽過錢文芳提及一二,但由於工作安排,也沒細問,沒想到這麼快就準備開拍了,「好的,錢姐,不過,真確定是我。」
「嗯,你現在要習慣這些,指定你演,那試鏡就沒必要了,其實開始我也問過,不過聽韓導提過,好像是投資方的問題,」錢文芳開始也如柳衣這般疑惑,後來打聽了一下,原來是投資方定下來的,而韓導沒反對,其他方也贊成,所以才如此確定。
柳衣摸了摸下巴,沉思中,「其他角色是哪些人。」
「你不問我倒是忘了,聽說是喬琪演女一,應該不會錯的,你和她熟悉,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男主角是國際影星羅成,這次對你來說是個機會,」錢文芳也沒想到會請到羅成來參演,要錢文芳說,這些人中只有柳衣剛成名沒多久,算得上他們中的新人了。
柳衣點了個頭,「嗯,我知道了,不過這個羅成是誰。」
錢文芳一口氣沒上來,看著柳衣好像穩重,其實一點也不瞭解娛樂圈子,「你不知道誰都可以,但羅成你不知道,會被雷劈的。」
「很有名嗎,」柳衣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非常有名,柳衣,你真該多看看娛樂新聞,不過羅成現在在國外發展,你畢業的時候就不在國內了,你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待會多去看看他的資料,畢竟和你演對手戲,他絕對是實力加偶像派,別到時候和他對戲,你還一點也不瞭解,」錢文芳無語感歎一聲,真正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吧。
柳衣嗯了一聲,聽錢文芳一說,的確要看看,現在柳衣也知道,要演好角色,不僅僅是自己的問題,還有對方的問題,「我知道了,錢姐。」
錢文芳看著掛掉的電話,唉聲歎息啊,怎麼有這種不瞭解娛樂圈的人啊,果真是奇葩,而自己還是她的經紀人,頭髮又要大把大把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