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崑崙中腹之後,鮮於通提議六大派分進合擊,兵分六路一同向西攻上,最終在一線峽匯合,而一線峽再往西便是魔教總壇光明頂。鮮於通這條計策一出,便是莫聲谷也瞧出不妥。這崑崙中腹已是明教五行旗勢力所在,五行旗熟悉地形又以逸待勞,六大分兵攻上已大違用兵之道。倘若他是五行旗的人,只要先合力拿下一派,再假派細作向其餘五派求援,正如宋青書在鷹嘴崖做的那番,六大派之間通信不便門下弟子互不相熟極易中計,介時將各大派引入絕地圍而殺之……
想到此節,莫聲谷不由上前一步,然而不等他出言反對,宋青書已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搖頭。莫聲谷詫異地一揚眉,還不等他發問,宋青書已在他耳邊輕聲道:「七叔,此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各門各派都想大放光彩,我武當怎能將風頭都搶盡了?」
莫聲谷雙眉一豎還沒掙脫宋青書,張松溪也湊了過來,輕聲道:「七弟,縱然峨嵋派滅絕師太報仇心切不識兵法,少林派空聞禪師、崆峒派五位長老也不如你嗎?」
莫聲谷怔愣了一下,片刻後,忽然長歎一聲。
不多時,六大派定下進攻計策,各選了一個方位向一線峽前進。武當派所選方位正與上一世一般無二,東南方位。其餘五大派也各選了一個方位,與眾人作別後便自行上路。唯有崆峒派的唐文亮待各大派走後竟留了下來,向宋遠橋言道:「宋大俠,這裡原是五行旗的地盤,武當這一路可要處處小心!」
宋遠橋不明所以,武當派與崆峒派交情泛泛,與唐文亮也只是點頭之交,哪裡值得他特意留下提點。只是唐文亮既然一番好心,他也不能推拒了去,只抱拳遜謝:「多謝唐兄掛懷!」
卻是站在宋遠橋身側的宋青書聞絃歌而知雅意,明白唐文亮提點武當派是假,卻是盼著武當派能對他們崆峒派有所提點是真。他也無藏私之意,因而言道:「唐師叔,這明教五行旗中銳金旗善用長兵刃、巨木旗善用檑木、洪水旗善用毒、烈火旗善用火、厚土旗善於挖掘地道伏擊,與銳金旗、巨木旗交手切記不可被其拉開距離,而與洪水旗、烈火旗交手卻正要拉開距離,至於行進路上更要時時小心腳下。」
唐文亮得宋青書真心提點也不作態,當下便向宋遠橋謝道:「宋大俠教地好兒子!」
然而唐文亮走後,馮默之卻在一旁冷哼了一聲,言道:「又想宋師兄幫他們破敵,又不欲武當搶了他們崆峒的風頭去,這天下哪來這般好事?」
馮默之這麼說,莫聲谷頓時心有慼慼隨口附和道:「俱是些名利滿眼鼠目寸光之輩,只苦了他們門下弟子!」
宋青書見莫聲谷居然與馮默之一唱一和不禁失笑,連忙解釋道:「七叔勿憂!明教五行旗若是當真懂得兵法之道,只怕我們至今仍在落日崖外打轉呢!他們既是要比武功高低,鮮於掌門這般安排也不無道理。」
方纔唐文亮直言誇讚宋青書宋遠橋並不如何欣喜,卻是聽宋青書如今的這番話才真正開懷。他滿是慈愛地望了宋青書一眼,語重心長地言道:「青書,天外有天,任何時候都不可自恃本領輕視他人!」
宋遠橋話音一落,馮默之已然翻了個白眼,低聲嘀咕:「難道讓笨蛋來指揮聰明人也是正理?」他的話音未落,宋青書已將他一腳踹翻。馮默之哪裡能受這氣,當下便拔出劍來叫囂:「宋青書,今日我們便爭一爭究竟誰才是這武當首座!」
馮默之與宋青書之間的這點恩怨武當上下看了多年早已麻木不仁,便是馮默之的師父俞蓮舟也懶得理會。宋青書更是充耳不聞,面不改色地向著宋遠橋回道:「孩兒謹記爹爹教誨!」
武當諸俠中唯有殷梨亭最是好性,出手按住馮默之的手腕,向宋青書問道:「青書,依你之見,我武當如今該如何?」
「不能分兵!」宋青書斬釘截鐵地言道。上一世,正是由於採納了鮮於通的計策,宋遠橋與俞蓮舟各帶五十名武當弟子分兵兩路。然而明教五行旗的弟子武藝高強又有地利之便,僅宋青書跟著宋遠橋的這一路便與巨木旗、烈火旗的弟子交過三次手,六叔七叔還因追趕烈火旗的弟子差點身受重傷。最終當宋遠橋與俞蓮舟在一線峽匯合時,武當弟子也已折損了多人。如今有上一世的經驗,宋青書如何還會重蹈覆轍坐視武當弟子無辜殞命?
而這一世終究與上一世不同,宋青書早已顯露過他在兵法陣仗上的過人天賦,武當諸俠亦不再將他視為年幼識淺的無知小子,對他在行軍攻伐上的意見都極為重視。因而,當宋青書言道不可分兵,武當諸俠也無異議,當下便帶著武當弟子共計一百多人一同向西而行。有落日崖、鷹嘴崖、天門崖的三次陣仗在先,明教巨木旗、烈火旗的幾次伏擊誘敵之計都被宋青書一眼識破。有宋青書帶領,武當派也不貪心殺敵多寡,只管穩紮穩打一路向一線峽推進,沒幾日便已逼近至距一線峽百里之遙的天女峰。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正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一路追蹤武當派來到了天女峰下。天女峰的地勢已極高,峰頂上的皚皚積雪長年不化,武當弟子原本在沙漠中深感厭煩的酷熱天氣如今卻是滿心懷念。幸而俞蓮舟與宋青書早備下了棉衣,又在天女峰下的背風處安營紮寨,給每個弟子煮好了放滿了胡椒花椒的湯麵。武當弟子這幾日行進多以乾糧為主飲食頗為儉樸,此時見到有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麵吃,俱是滿心歡喜也不以天氣寒冷為苦。
辛然追蹤了武當派數日,如今見他們背山安營深諳兵法,又無論身在何處遇上何種氣候都有應對有條不紊也不禁歎服。然而歎服之餘,卻也盼著他們吃飽了就早些歇息,他也好安排烈火旗弟子漏夜伏擊。他心知要攔住武當派只在此一擊,待過得天女峰,氣候愈發苦寒,連猛火油都會被凍住,介時烈火旗的噴火器比普通木棍還不如,那可真不是武當的敵手了。
哪知,辛然與烈火旗的眾弟子在距離武當派不遠處的一處隱蔽的山坡下苦候多時,先是飢腸轆轆地被那噴香的羊肉湯麵熏地口涎生津,其後又被寒風吹地身子僵硬。而那些武當弟子趕了一整天的路仍精神奕奕,吃完麵又要閒聊,還沒聊盡興俞蓮舟又板著臉上前要考校他們的武功。考校了武功又有一名武當弟子吵吵嚷嚷要與宋青書交手,要爭武當首座。待宋青書忍無可忍地真拔了劍,他又不肯打,只管提著劍以梯雲縱輕功一邊兜圈子一邊不要臉地叫囂:「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烈火旗這幾日與武當派數度交手,俱因武當弟子武藝高強不曾討得什麼好;甚至辛然幾次行誘敵之計,也因宋青書一句「窮寇勿追」不曾見效。他雖深恨宋青書小小年紀心機深沉不似武林中人,卻也佩服他眼明心亮。這名武當弟子這般無恥,這幾日處處與宋青書針鋒相對,仗著俞蓮舟的喜愛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莫說宋青書,便是辛然都看不順眼,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宋青書年紀尚幼,更不如辛然那般沉得住氣,才追了兩圈便氣地面色通紅,當下高喝一聲:「大夥一起上!」
「是!」十幾名武當弟子同時跳了出來向那名武當弟子衝來,手裡拿著的卻並非長劍而是一隻隻鐵桶。
藏身在暗處的辛然心下生疑,尚未等他有所反應,那名武當弟子身子在半空中猛然一折竟向著烈火旗弟子藏身的地方奔來。
「不好!」辛然當下便醒過神來,大叫一聲。「快撤!」
已經晚了一步!
追在那名武當弟子身後的另外十多名武當弟子一同上前,將鐵桶中的熱水齊齊向他們潑來。辛然與手下弟子躲閃不及,俱是被澆了個通透。
「武當派請明教烈火旗弟子吃麵湯!多謝烈火旗弟子一路恭送!」一眾武當弟子齊聲大笑。原來這十幾桶熱水正是方才煮麵時剩下的湯水。
被埋頭埋腦澆了一身的烈火旗副掌旗石笠氣地七竅生煙,當下跳出來暴喝一聲:「武當派欺人太甚!」武當派十幾桶熱水潑下來,山峰上原就稀疏的草木俱已委匐,哪裡還藏得住人?「今日便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辛然見石笠抽出了腰間長刀,卻忽然伸手按住了他。辛然心思細膩自然明白方纔若是武當派潑下來的不是熱水而是毒水,死無葬身之地的卻是他們烈火旗的一眾弟子。如今被這熱水一潑,不但噴火器被凍住便是不少弟子身上的棉衣也已開始結冰。他雖心中恨恨,此時卻也不得不俯首認輸,當即扯下石笠上前一步朗聲道:「多謝武當派手下留情,烈火旗認栽了!」
宋遠橋上前一步,揚聲道:「武當派此來圍剿魔教,只除首惡不問脅從。辛掌旗,你們自便吧!」說罷袍袖一掃,示意送客。宋遠橋內息深厚,袍袖微拂便有一股看似柔和、實則強勁極致的袖風隨勢而出,辛然與石笠被這一股內息壓在胸口登時呼吸閉塞,二人急運內功相抗,但那股袖風倏然而來又倏然而消,二人所運內功竟好似用足了十足力氣的大錘重重地砸在了棉花上,氣血翻湧面上立時漲地血紅。他二人頓時一驚背上逼出了層層冷汗,心知方才宋遠橋已是手下留情,若是那股內息再強勁一些二人怕是已當場斃命。
有宋遠橋顯露這一手高妙的內功,辛然再不敢與之相爭也放不下什麼狠話來,只垂頭喪氣地招呼了手下弟子下山離去。
擺脫了糾纏他們多日的烈火旗,武當上下俱是鬆了口氣。唯有宋青書面色沉凝,方才馮默之與他大鬧一場自是早有安排,為的就是待武當弟子拿出十幾桶熱水時,辛然不能及時醒悟到,這熱水對付的不是馮默之而是烈火旗。然而宋青書自氣海受傷內息便極為不足,雖有純陽無極功調息,與人對陣也不耐久戰,方才馮默之不肯與他交手卻又引他來追,雖在計劃之中,看似可笑實則擊中了他內力不足的軟肋所在。瞥眼見到馮默之坐回到他身邊,宋青書不由低聲言道:「多謝!」
馮默之眉梢一動便明白了宋青書究竟在謝他什麼,他也不推辭只望著宋青書冷聲道:「魔教高手如雲,我能看出來的破綻,別人自然看地更明白!」說完,也不理會宋青書是什麼面色,自顧自躺下睡了。
馮默之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自然睡地香甜。宋青書心事重重又哪裡睡得著?當晚正輪到他守夜,獨自守著火堆坐了大半夜,莫聲谷竟自帳篷中走了出來。他接過宋青書手中的枯枝送進火堆,吩咐他道:「去睡吧,下半夜我來守。」
宋青書沒有動,只默默搖頭。「睡不著。」
莫聲谷橫了他一眼,當下言道:「七叔比你大,內功還不如你爹,也未必及得上明教四大法王和楊逍,我怎麼照樣能睡著?」
「七叔?」宋青書驚異地望了他一眼,他分明記得方纔他與馮默之談話莫聲谷並不在他身側。
然而,莫聲谷也算是宋青書的半個師父,自然明白他的武功高低缺陷所在,哪裡還需要偷聽宋青書與馮默之的談話?「你爹說天外有天,看來你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莫聲谷滿不在乎地道,「這天下除了你太師父,誰敢自稱武功天下第一絕無敵手?我等習武之人行俠仗義是義所應當,卻也不是笨蛋。遇敵對陣,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你還不會跑嗎?」
宋青書不禁啞然失笑。是啊!這天底下,有幾人敢自稱天下第一?更何況,這一世他傷了氣海,內功更加拍馬也趕不上張無忌。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哪怕是爭到了天下第二,與天下第一百、一千,有區別嗎?側目見莫聲谷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宋青書頓起玩笑之心,苦著臉叫道:「不好!七叔,我內息不足,若是連跑也跑不過怎麼辦?」
我武當三代首座,未來的掌門人,武功怎會當真如此不濟?莫聲谷沉默地盯了他半晌,在心中反覆默念了數遍「大伙都睡了,別吵醒他們!」,這才強忍下跳起來追打他的衝動,緩緩言道:「那就牢牢跟緊七叔!」
宋青書料不到莫聲谷居然是這般回答也回望了他許久,最終輕聲回道:「七叔放心,青書絕不會丟了武當的臉面!」
莫聲谷聞言心頭一鬆又猛然一緊,突然出手緊緊扯住了宋青書的手腕再不肯放鬆。
【小劇場】
武當大合唱:
郎君啊
你是不是餓得慌
如果你餓得慌
對我十娘講
十娘我給你做麵湯
關於穿越版張無忌的簡單介紹:
我是真心沒想到有那麼多姑娘沒看過李連傑的那部電影《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以至對李版張無忌的性格一無所知。(暴露年齡啊!T-T)李版的張無忌在我看來是完全繼承了原著張無忌的個性優點,心地善良、孝順長輩、胸襟廣闊、為國為民,同時又改掉了原著中他優柔寡斷、無論對親人還是敵人都爛好人、耳根子軟、沒有堅定的立場、易上當受騙的缺點。李版張無忌對親人貼心對敵人狠心,對聰明漂亮的女人欣賞但不會被迷惑,對有野心的手下能善加利用,甚至對權位,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有爭勝之心。說實話,我是很欣賞這種男人的!O(∩_∩)O~
於是,基於李版張無忌的性格特點,我要嚴正申明一點,之所以讓張無忌被穿,就是因為不想黑他!這篇同人從開篇到現在已經寫了20萬字,對於宋青書的性格能力以及金手指已經渲染地七七八八。面對這樣一個宋青書,原版的張無忌,他那種優柔寡斷又隨遇而安的個性,的確不堪為宋青書的對手。甚至當宋青書表現出他的領導才能,我相信以張無忌的心胸,他不但不會跟原版的宋青書一樣小心眼妒忌,反而會真心佩服宋青書的能力,很樂意聽宋師兄的安排來做事。可如果我這樣寫了,的確是沒有讓張無忌OOC,但行文就失去了樂趣。整篇文章中只有宋青書一頭獨大,說一不二,沒有給他安排任何勢均力敵的對手,這種爽文不是我想寫的那種。
當然,我還有第二種辦法,將原著的張無忌性格扭曲,重點凸顯出毫無主見任人擺佈的一面,簡單來說,凸顯出他「蠢」的一面,然後讓他在跟宋青書的交手中被宋青書見一次踩一次,最後惱羞成怒,先黑掉再炮灰。對不起,這種為了捧自己的主角盡情踩原著主角的黑文也不是我想寫的。
所以,權衡來權衡去,我只有讓張無忌被穿越,讓李版張無忌出場,這樣才能讓兩個畢生對手的數度對決更顯精彩!O(∩_∩)O~在此,我還要不厭其煩地再次強調一點,張無忌和宋青書是畢生的對手,是對手不是敵人。所以他們之間不存在你死我活的必然性,反而這一輩子能擁有一個這種高水平的對手,是榮耀是人生樂趣更是惺惺相惜的另類朋友,希望大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