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我可以牽起您的手嗎?」
小小的菲麗嘉仰望著高貴又美麗的母親,不安的拉了拉自己的蕾絲裙擺,小聲的說道,她很羨慕別人的母親都會抱著自己的孩子,溫柔的說著話,可是她的母親從不願意碰她。
她知道母親很注重打扮儀容,想著母親說不定是因為怕她壓皺衣服才不願抱她,但她真的很想多親近母親,小腦袋轉了好幾回,才鼓起勇氣提出這個要求。
只是母親卻只是居高臨下冷冷望著她,嫌惡的說道:「一想到你有那個男人的血統,我就覺得噁心,是誰讓你靠近我的!」菲麗嘉垂下了眼睛,好阻止眼中凝聚的淚水流出,因為她知道父親憎惡她哭泣,他認為那是軟弱的象徵,作為要繼承賽格倫斯家業的人,除了要比一般人優秀外,也不能有任何軟弱之處。
「你都已經十六歲了,卻連一隻使役魔獸的契約都無法簽下,絕對的關係立基在絕對的力量之下,連這點小事都想不清楚,賽格倫斯家不需要這種廢物!」大雨傾盆而下,森林裡一片泥濘,菲麗嘉披著斗篷,踩踏在泥濘之中,一步一步的往中央區前進。
十六歲的她,即便魔法表現超群,但卻一直無法與任何魔獸簽下使役契約,只因為和她親近的魔獸,都明白表示不願意與她簽下主從契約,高階魔獸自有自己的尊嚴,菲麗嘉不想強迫對方,毀了彼此的關係,但卻被父親狠狠的責罵。
「無論如何,也要捕捉到一隻魔獸訂立契約才行。」菲麗嘉在雨中慘白著雙唇喃喃唸道,她不想強迫熟悉的魔獸們接受契約,也不想讓父親失望,於是便隻身一人進到戈德盧哈黑森林,下定決心至少要捕獲一隻中階魔獸訂下使役契約。
只是要捕獲野生的中高階魔獸本來就不容易,更奇怪的事,這幾天森林中央區附近平靜的不可思議,她已經徘徊在附近好幾天,卻連一隻魔獸都沒有看見。
一開始她只是以為自己運氣不好,但接連幾天這樣下來,她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她卻不願意放棄,在出發前她已下定決心,沒有訂下契約絕對不會回去,只因為她不想再看到父親冷漠的神情。
大雨依舊滂沱下著,眼看天色漸暗,氣溫驟降,她尋了一個看起來還過的去的山洞便躲了進去。
她在山洞中點起火才發現,這個山洞非常的乾淨,沒有任何野獸的足跡,除此之外,裏頭還有許多的洞徑,像是能四通八達通到不同的地方。這樣的山洞裡很可能潛藏著危險的中高階魔獸,一個人深入很有可能送命,但多日沒有發現魔獸的她無法放棄這個機會,沒有猶豫多久就尋了一個洞口鑽了進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隱約記得自己彷彿像是被召喚似的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直到進入了一處巨大的空間之中,洞穴中四處布滿了發光的魔晶,耀眼的讓人怵目驚心,而在洞穴中央,則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倒在血泊中,十分痛苦的掙扎扭動著。
對方看起來年紀與她差不多,很是無害的樣子,但出現在這種地方又怎能不可疑,當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時,他睜著碧綠的雙眼向她伸出手來,那隻白皙纖細的手臂在猩紅血色間顯得格外觸目。菲麗嘉心中一軟,也顧不得四周是否有危險,立刻就衝上前去確認他的傷勢。
少年身上處處是翻出的血肉,顯得極為怵目驚心,但他畢竟殘喘著尚未斷氣,菲麗嘉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傷藥、還施展了自己上不了檯面的醫療魔法,勉勉強強為他止了血,不過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他的尖耳與頭上的角,確認了他並非人類的身份。
「謝謝你,我是尼德霍格。」
那時候他虛弱的靠著岩壁,側著臉對她輕聲開口道,纖細臉龐上的溫柔笑意,卻讓她迷了心神,這樣琉璃似的少年,很容易讓人生起好感,特別是那雙澄綠的眸子,綠的像是初春新綠的芽,讓人不由自主萌出親近的心情,仔細再看,又像是夏日的一汪湖,讓人想奮不顧身地跳下去。
那一瞬間,她突然湧起了奇異的情緒,想要將他完全佔為己有,恍惚之間,父親對她說的話便在他耳畔響起。
『絕對的關係立基在絕對的力量之下。』
她想要和他建立關係,一種絕對且無法由他單方面切斷的關係,所以當他毫無防備依賴著她時,她便用魔法扣住了他的命脈,強迫他簽下了奴獸契約。
她永遠記得在簽訂契約時,他茫然空洞的神情,而他原本澄綠的眸子,在那一刻,深邃的宛如戈德盧哈深處讓人迷失的萬頃綠色樹濤,有種召喚著人深陷至死的魔力。那種綠在最濃烈之處,幾乎是墨色的,就像是今天席捲而來,把她和尼德霍格吞噬的那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