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教官休息區找到了萊斯教官,事情卻沒有如凌衛想像中的發展。
「我宿舍被調整的事情,請問教官知道嗎?」
「嗯,是我批准的。」
凌衛敬禮,沉聲提出要求,」請教官取消申請。」
穿著孝官服,剛剛才被凌衛從星際電視節目中請出來的萊斯,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特等套房的設備可是一般學生宿舍絕對比不上的。」
凌衛態度堅決,」我並沒有做出調動宿舍的申請,一定是有人冒名代我申請的,請教官取消。」
「嗯,確實是別人幫你申請的……」
「可是,萊斯教官,按照校規,代替申請屬於違規行為吧?」凌衛拿出記得非常清楚的校規作為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力。
這並非獨一無二的事。
耿直認真的凌衛,在軍校裡已經好幾次就不合理事件與教官們有過堅韌而態度尊敬的爭辨。
在他心目中,聯邦應該是公平正義的存在,而規則的作用正是維持存在的基本,像鐵律一樣不可違抗。
因此,即使對上在學生面前有絕對權威的教官,只要事情違反規定,也會仗義執言。
富有勇氣的行為,讓他在鎮帝軍校中成為受到低階軍校生們崇拜的對象,不僅僅為了他和項成績優秀和堪稱聯邦軍人楷模的身材樣貌,更為了他令人不敢輕忽的凜然正直之氣。
連和他發生過糾紛的教官,也鮮少有人因此記恨討厭他。
因為在教官們的印象中,雖然是爭執,凌衛卻永遠保持學生該有的謙虛平和的態度,一副就事論事的樣子,並不讓教官們感覺被冒犯。
況且,品學兼優的凌衛,可以稱得上是最認真執行上級指示的好學生了。
「對於學生換宿舍,校規上有明確指定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犯昏之後的懲罰調換,一種是學生因為自身原因,本人提出調整宿舍的申請。」凌衛說,」我現在的宿舍調整,不在這兩種情況之中。即使教官已經批准,我現在依然有權要求撤銷申請,對嗎?教官。」
學生執著的表情,讓萊斯不禁無可奈何的微笑起來。
出名認真的凌衛,讓教官也生出又愛又恨的感覺。
因此,萊斯的語氣也出奇地有耐性,」校規上確實如此規定,而且有說明不能讓別人代替申請。」
頓一下後,加了一句,」但是校規的規定,並不能凌駕於軍部規定之上啊。」
「軍部規定?」凌衛隱隱生出不安之感。
「提出申請的,是此次過來監督軍校運作的凌涵長官,在到達之前,以軍部命令的形式傳達給軍樣。所以不管你拿出多少校規來都沒用。」
「教官……」
「這次的事可不是教官可以做主的。即使默克校長,也不敢無視軍部特權。」萊斯露出師長般的溫和微笑,」如果你真的抗拒更換宿舍的話,唯一的方法,就是請凌涵長官,也就是你的弟弟收回成命。不過,住到特等套房有什麼不好呢?你弟弟大概也是想借這次的機會,好好和哥哥相處吧。」
根本不知道內情的教官好心勸說著,凌衛在感覺到龐大壓力的同時,不得不努力掩飾複雜的內心。
「抱歉,教官。」他向萊斯敬禮告辭,」打擾您的午休了。」
轉身離開教官休息區。
看來解決這事的唯一途徑,就是硬著頭皮去找凌涵了。
中午,默克校長對凌涵的招待還未結束,下午又要上課,並且要抽部分時間補回假期遺漏的課程。
所以,當凌衛終於有時間去找凌涵解決宿舍的事情時,已經是下午課程結束後的一個小時。
普通軍校生很少機會踏上的宿舍樓最高層,平日關閉,只有特殊大人物光臨時才開啟的特等套房,裝修得異常華麗。
和每一寸空間都規劃好用途,簡單大方的學生宿舍相比,這裡是有天壤之別的富麗堂皇。
面積和三十五間學生宿舍相當的大廳,打造成橢圓形,從入門玄關直看到大廳對面盡頭,垂掛著一幅在日落霞光中會自動變換五種顏色的五彩石垂簾。
「哥哥下課了?」
凌衛出現在門口時,正一臉無聊的凌謙立即站起來,把他領到廳裡。
「凌涵呢?」
「在簾子後面。」
凌衛走到簾後。
凌涵正愜意地坐在落地窗邊,低頭遠眺鎮帝軍校,和校長等官僚周旋了整個下午,比上一天的軍事演習課還累。
聽見凌衛靠近的腳步聲,凌涵並沒有轉過頭。
「凌涵,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凌涵拿著水晶杯,飲了一口冰水,才低沉地開口,」是宿舍的事嗎?」
連目光都沒有掃過來,卻已經給人無形的壓力。
凌衛默默咬牙,」是的。」
「嗯。」
「我希望可以搬回原宿舍,但萊斯教官說換宿舍的事,必須要你點頭。」
「不錯。」
兩人交談的時候,凌謙打開冰箱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端著走到附近,挑選一塊同樣靠近窗邊的白色羊毛地毯,舒服地坐下旁邊。
「哥哥不願意和我們一起住嗎?」
「當然。」
果斷說出這個回答的凌衛,內心並非如表現的那樣從容。
短短時日的相處,凌涵惡魔的控制欲讓人心驚膽戰。躺在病床上的凌涵,連指頭都不能亂動,卻擺出門親不認的姿態,以永遠冰凍孿生哥哥凌謙為要挾,逼迫凌衛在自己面前做出最丟臉的醜態。
自己脫去上衣,露出經常鍛煉而強壯充滿韌性的未來軍官胸膛,卻不得不自己伸手,自我懲罰地把乳頭拉扯到凌涵滿意的程度。
這樣還不夠,後來甚至要跪在凌涵的病床前,備受羞辱地揉搓自己的陽具自慰,來娛樂養病期間無法動彈的凌涵。
凌涵淡然平靜,甚至語氣溫和的話,比邪魔的毒牙還要恐怖,雖然說得很溫柔,卻絕不允許哪怕一丁點的反抗。
當時,為了保護凌將軍夫婦不受到兄弟相殘的打擊,保護已經被關押起來的凌謙,凌衛甚至點頭答應凌涵所有不合理的要求。
做凌家兄弟的慾望對象。
回校後接受進一步調教。
還有,像所有物一樣,和他的物主,凌家的孿生兄弟住在一起……
但那些違心的回答,不過都是權宜之計罷了!
提出異議後,凌衛戒備地等待著凌涵的反應。
如果他把前些天凌衛迫不得已答應的那些話提出來作為反對的理由,凌衛決心不予理會。
當時顧慮的,不過是被抓走的凌謙,可能是因為一向強勢的凌謙忽然受到壓制,露出無助傷感的模樣,才讓自己一時心軟,覺得他需要保護。
現在凌謙已經被生龍活虎地放出來,如果他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還需要當哥哥的凌衛用身體作為代價來保護,那就枉為凌承雲的兒子了。
不論如何,好不容易來到自己的地盤鎮帝軍校,絕對要把一切糾正過來。
「為什麼?」
「嗯?」
凌涵轉過頭,視線微微抬起,對向站著的凌衛,」為什麼哥哥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住?」語氣很平靜。
出乎凌衛的意料,他竟然沒有卑鄙地提及在養病期間,用威脅方法才得到的凌衛的承諾。
凌衛不允許自己逃避凌涵的目光,」這樣做是錯誤的。」
旁觀的凌謙顯得漫不經心,一腳伸直一腳屈膝地坐在地毯上,用吸管大力地吸著杯中剩餘的冰塊,發出咕嚕咕嚕的噪音。
「凌涵,你經過艱難的考試終於活著回來,確實配得上你所得到的榮耀。但是,」凌衛眼中露出堅毅的光芒,」軍部特權並不是這樣使用的。軍部的特權,是為了讓有為的帝國高級軍官,在遇上緊急軍務時可以從速處理,解決危機。而不是像你這樣為了一已之私慾,圓一時痛快就隨便用軍部名義下令。」
「哥哥覺得我參加考試是一塊兒戲?」凌涵偏著頭,稜角分明的側臉看過去,上面似乎隱藏著一絲玩味。
「模擬式封閉特殊考試是聯邦最嚴格的考試,我只希望你是為了聯邦和家庭,而不是為了所謂的一時衝動而把自己珍貴的性命拿出去冒險。也不要把生命拼回來的特權,用在讓我調動宿舍這種無聊的小事上。凌涵,請撤回讓我搬到特等套房的命令。」
一口氣把早就憋在心裡的話說完,凌衛繃緊臉部每一根神經,等待狂風驟雨來臨。
他面前的兩個弟弟,雖然都悠閒地坐在那裡,但卻像隨時會被惹怒的猛獸一樣一躍而起,把他撕毀的力量。
即使不動手,僅以凌涵比他高上許多的權力級別,只要發下正式的軍事命令,就足以把自己打入地獄了。
落霞透過落地窗,長長拖曳在地球橡木地板上,印出血一般的顏色。
沉默的空氣,逐漸凝結到使人無法呼吸的地步。
「不如就讓哥哥搬回去吧。」
一直沒做聲的凌謙,忽然在旁邊懶洋洋地開口。
這只披著美麗羊皮的小狼居然會站在凌衛一邊,讓凌衛十分詫異。
不過,他現在確實需要支援。
如果真的被迫和凌涵凌謙一起住,每一個晚上都會變得像地獄一樣。
凌衛無法想像自己和這對孿生兄弟私下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凌涵,聽到我說的了嗎?」凌謙把水晶杯子隨意地往地上一擱,走向自己的孿生弟弟,站住腳,居高臨下看著他,」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哥哥啊,總不能老用軍令高人一等的命令他這樣那樣,就算行動上服從,心裡也不會服氣,可能會連我們兩個一起鄙視呢。不如讓他先住在原來的地方,想清楚再搬過來吧。」
通情達理的凌謙,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凌衛搞不懂他在打什麼主意,警惕心強烈地觀察著兩個弟弟的一舉一動。
凌涵把目光移向凌謙往下射向自己的視線,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兩人目光相遇後靜靜錯開。
無法從臉上看出內心想法的凌涵,令人覺得高深莫測。
他確實有一種神似凌承雲將軍的氣質。
「好吧。」凌涵點頭。
凌衛呆了一下,連他也沒想過事情會這樣輕鬆解決。
「好啦,哥哥應該高興了吧?」凌謙笑著來到他身旁。,在他正在詫異和不解中,挑起他下巴,湊上去偷了一個吻,」你看,我們還是關心哥哥心裡想什麼的,並不是像哥哥想的那樣殘暴無情。」
「你們說過的話,要確實做到。」
「當然,我們可是將軍之子,說話算話。哥哥幹嘛老把我們想像得那麼不堪呢?」
和凌謙的輕佻相比,還是凌涵比較有遵守承諾的可能。
凌晨衛把目光對準凌涵,」你撤回申請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回原宿舍去了。」
凌涵同樣打量著凌衛,深邃的眼睛下面藏了某些凌衛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點點頭,好像答應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小事。
也許他們回到軍校的潔淨環境中,真的生出了一點羞恥之心吧。
凌衛向兩人點頭示意,轉身向大門走去。
手即將觸及門把的瞬間,凌涵聲音從身後傳來,」凌衛哥哥。」
凌衛停下腳步。
「拒絕主人的感情邀請,和想得到主人的允許登堂入室,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凌涵緩慢的話語,平淡之中,卻每個字都似乎具有可以敲打在心坎上的震懾力,」這一次,哥哥輕而易舉地拒絕了我們的邀請。但如果將來,哥哥改變主意又想搬進來,就輪到我們兩個屋主沒那麼好商量了。」
這句最後說給凌衛聽的話,充滿了濃重的,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