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接下來白天所有的時間,都被凌涵安排的任務耗盡了,要同時應付空間戰略題目和體能訓練,讓凌衛幾乎把與生俱來的所有毅力都硬擠出來一樣痛苦。

枯燥的仰臥起坐變成了最教人畏懼的訓練模式,身體嵌入人造陽具後,單調的動作每一下都成了淫邪的懲罰。

前列腺受到一下接一下的擠壓,每一個小時的限定訓練中, 凌衛都會無法違抗生理反應的高潮,被自己的動作折磨到筋疲力盡。

但同時,也漸漸在令大腦發熱成一片空白的混濁中,努力尋找集中注意力,堅持到最後的方法。

就如同餓得頭昏眼花的人在沙漠裡必須繼續清楚地辨認方向,才能走出墳墓一樣的沙漠。

到下午,在前幾次失敗後,凌衛終於完成了凌涵初步定下的要求--身上含著懲罰道具,在十分鐘內完成六百個仰臥起坐。

剛好十分鐘,一秒也沒有差。

凌衛在完成掃立即按下碼表,看清楚上面的時間,淌滿汗水的臉上終於逸出一絲欣慰。

緊身衣已經完全濕透了,而且散發著熱汗和精液混合在一起的令人尷尬的味道。

太難受了。

凌衛從地板上疲倦地起來,到浴室快速沖了個澡,小衣櫃裡放著許多套乾淨的以備更換的緊身衣,凌衛隨便取了一套換上。

邊拿著毛巾揉濕髮邊走出浴室,潛意識地朝通訊器的方向看。

今天,凌涵沒有任何動靜,連一次通話都沒有。

還在為早上離開前的事情生氣嗎?

凌衛遙遙頭。

對於凌涵莫名其妙的怒氣,他有點理解,但又無法完全理解,就好像隔著磨砂玻璃看窗外的景色一樣,有一點朦朧的色塊卻說不出究竟,非常微妙。

心意這種東西,說出來就不是心意了。

回憶起凌涵說這句話時的認真,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的確令人感動。

只是凌涵在說這磁的話之後,又立即翻臉,擺出一副長官的面孔,丟下繼續訓練的命令就毫不猶豫地走了。

搞不懂。

看來他今天是不會聯繫的了,又或者開會太忙了。

凌衛抬眼看看牆上的鍾,把擦頭髮的白毛巾搭在椅背上,抓緊時間做剩下的空間戰略課題。

「反空間的兩種非例行戰略埋伏……」

拿起筆,思索著寫了兩行答案時,通訊器'滴度''滴度'地響起來。

凌衛情不自禁地立即去接。

「喂,我是凌衛。」

「體能訓練進行得怎樣了?」

聽見凌涵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平淡聲音,凌衛卻覺得一塊小石頭落地似的,用平穩的語調回答,」十分鐘,六百個仰臥起坐,已經完成了,是……在懲罰的情況下完成的。」稍頓一下,打起精神,沉聲說,」接下來的十二分鐘七百二十個,我一定會努力完成。」

「誰告訴哥哥接下來要繼續十二分鐘七百二十個的?」凌涵突然反問。

「……」

「沒必要再進行這麼單調的體能訓練了,現在到下午五點的時間,讓哥哥自由活動吧。」凌涵的決定,總是出人意表。

自由活動,這幾乎可以算是一種訓練期間的額外獎勵了,在早上把凌涵惹得惱然離開後,似乎不應該得到這種特遇。

「可以問為什麼嗎?自由活動的事。」

「因為哥哥很努力,所以獎勵一睛。」凌涵的臉在螢幕裡看起來很淡然。

然後,通過暗中裝置的鏡頭,哥哥被體內摩擦的快感鞭打,大腿和腰桿不斷顫抖,卻每一次都默默咬牙,以無比毅力逼迫自已繼續下去的身姿,深深印在凌涵的眼底。

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時候,忍不住會把正在哥哥體內加以懲罰的道具,替換成自己碩大火熱的東西,竭盡全力深入地埋在哥哥體內,享受著哥哥每一下動作帶來的快樂。

主動扭動著腰桿,讓自己被貫穿的哥哥,只是想像,就讓下體硬得爆炸了。

「像哥哥這樣的人,居然會接受我規定的懲罰,還真的咬牙完成了要求,服從性之高,超乎我的意料。」

凌衛僵硬了一下。

提及'規定的懲罰',羞辱性的熱流湧上股間。被迫多次含著人造陽具打官腔上下摩擦動作的地方,到現在還充滿插入異物的錯覺。

凌衛端正的臉滾燙起來。

「那樣,我下午想去一下教室,然後再到資料館,五點之前趕回來,可以嗎?」

「都說了是自由活動,哥哥自己決定吧。我還要開會,先說到這了。對了,今天的體能訓練結束,不過出門之前,要先把空間戰略題目全部完成。」

「放心,一定做好。」

凌涵關閉了通訊。

凌衛長長舒了一口氣。

和凌涵對話後,心情不知為什麼輕鬆了很多,也不僅僅是因為可以自由活動,可能從凌涵生氣離開那一分鐘起,心裡就一直有點惴惴不安吧。

凌涵的個性,是經常會令人忽然之間感到脊背發寒的。

不過,可以自由活動,真是出乎意料。

凌衛回到座位,把剩餘的最後一題認真答完,紙筆都放回抽屜,換上筆挺的藍色軍校生服出門。

一切都好,就是步子邁開時,少不了兩腿之間會有異樣感。

不過,也比玩具在體內還要咬牙做仰臥起坐好多了。

為了更充分的進行考前複習,聯邦軍校向來都有規定,凡是正式出現在公佈名單中,獲准鎮帝特殊考試資格的學生,可以按照各自情況,決定是否繼續上學校課程。

所以凌衛這兩天留在特套房裡面進行訓練,並沒有違反校規。

走進教室時,下午的課剛剛結束,向收拾了教具出門的教官敬禮並且打了聲招呼後,凌衛立即被從座位上跳出來的葉子豪抓住,扯到一邊,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喂,你是聽到消息過來的吧?」

「什麼消息?」

「你真的不知道?」葉子豪不相信地打量他一眼,」C班的王鏡啊,今天早上居然被匿名告發和同校女生有不正當性關係,連做愛時的視頻都傳到校長辦公室了。這可是最嚴重違反軍紀的事,聽說如果查實的話,可能會立即開除,連普通軍人都當不成,更不要說參加鎮帝特殊考試了。」

凌衛非常驚訝。

C班的王鏡是三名獲准參加鎮帝特殊考試的軍校生之一,成績和服從性方面都相當拔尖,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被告發。

「知道是誰幹的嗎?」

「匿名告發,怎麼可能查到告發者?還送來難以辯駁的視頻證據,只要驗證過視頻不是偽造的,你要本校內的競爭對手就少了一個了,哼,也便宜了譚鋒那傢伙,他的對手也少了。不過,凌衛,」葉子豪露出少有的認真神色,」你自己也要小心點,王鏡這個可是前車之鑒。

凌衛脊背猛地一緊,難道他和兩個弟弟的事……

「我不明白你的話。」凌衛乾咳一聲。

葉子豪唯恐有人偷聽似的,把嘴湊到凌衛耳邊,」你和莫裴瑩啊,色搭同校女生上床的話,我是說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做得乾淨,千萬不要被人錄影抓到把柄……」

這時,有同學從外面快跑進來,站在門口大叫,」處理公告剛剛出來了,在外面的電子公告反板上!」

鎮帝特殊考試是牽動每一個學生的大事,所有人立即刷地站起來,爭先恐後往外跑。

凌衛也不由自主和葉子豪一起挪動步子。

教學校外的公告板圍了裡三層外三層,人頭湧湧。

關於鎮帝特殊考試既定考生,C班王鏡的處理,引發學生們熱烈的討論和感歎,到處是一片嗡嗡的雜聲。

「原來視頻是真的,被驗證過了沒有任何偽造成分。」

「看不出他這麼風流,平常都是不芶言笑,好像很遵守校規的樣子。」

「不過,其實和心愛的女生嘿咻也是男人的本能吧。」

「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獲准參加特殊考試。整個鎮帝軍校,也只有三個名額哦。」

「我也有申請,早知道請默克校長把這個名額給我好了。不知道取消了他的資格後,是否空出的名額可以讓他人頂替?」

「公告上沒寫……」

按耐不住渾身八卦熱血的葉子豪努力擠到了人群前面,凌衛雖然也想知道想親眼看看公告內容,不過猶豫了一下,在周邊停住了腳步。

他自己也是有資格參加鎮帝特殊考試的軍校生,這個時候和從人一樣擠去看競爭對手的處理公告,實在不夠光明磊落。

想到這裡,反而覺得與其浪費時間,不如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功課複習弄好再說,不管什麼考試,憑借實力取勝的果實才是甜美的。

打算往人群外走,一轉身卻不小心撞到另一個身穿軍校生服的人。

「啊……」

「對不起。」凌衛抬頭,發現自己撞到的人居然是譚鋒,」你也聽到消息了?」

「整個鎮帝軍校還有誰不知道的嗎?真可惜,王鏡是個難得的對手,我看過他一篇關於高林地形監視網佈置的論文,相當有見地。居然因為性交這樣隱私的事情就被開除出學校,聯邦軍部實在浪費人才。」

因為心裡藏著淫邪的秘密,凌衛不想順著隱私這個話題說下去,」我還是不習慣人多嘈雜的地方,這種時候還不如去資料館。」

「你也要去資料館?太好了,我也打算看了公告就過去。」

離開沸沸揚揚的人群,從教學樓前的大路轉入通往資料館的林蔭小道,才清靜下來。

凌衛想起上次在資料館碰見的事,隨口提及,」對了,不是說要先做好畢業論文嗎?準備得怎樣了?」

「最近兩天都泡在資料館裡弄這個。」譚鋒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笑,」列了十個鎮帝軍校前輩的資料做論證,不過也有側重點,最主要的是兩個人的戰績和經歷--派克。普拉,還有衛霆。派克學長的資料比較多,但是衛霆深長的資料,就很叫人頭疼。」

凌衛思索著皺眉,」衛霆?這個名字好像沒什麼印象。」

和他並肩走著的譚鋒忽然停下腳步,臉上出現複雜的表情。

「怎麼?」凌衛奇怪地扭頭。

「不是,聽見你也這麼說,忽然為這位學長感到難過而已。」譚鋒歎了一口氣,收拾著情緒,很快調整腳步跟上來,一邊走一邊說,」現實往往是?忍的,我越收集前輩們的資料,越生這樣的感慨。如查在二十多年前,衛霆這個名字在鎮帝軍校比現在的派克學長還響,是鎮帝頂尖的優秀生,而且也以鎮帝特殊考試第一名的成績畢業,迅速受到軍部提拔。可惜,太過完美的人部是受上天嫉恨,這位學長很年輕就死了。」

凌衛腦子裡想到的,卻是他所崇拜的派克學長的死。

在鎮帝普通學生中,恐怕只有他知道派克學長死亡的真正原因。

所謂的戰場殉國,不守是軍權殘酷鬥爭的幕布而已。

踏在林蔭小道上的腳步,也不自覺地沉重了。

「這個……衛霆學長,也是戰死的嗎?」凌衛問。

「表面上說是戰死的。」

「表面上?」

「嗯。」譚鋒點點頭,沉聲說,」我懷疑那只是煙幕彈,因為官方資料上記載他死亡的時間和地點,與此前衛霆學長執行的任務毫不相干。他當年是凌承雲將軍的下屬,而且不久前才被掉到軍部,可是記錄上卻寫他在萊亞大戰中戰機被擊中而獻身。」

「是有點奇怪。」

「我查到蛛絲馬跡,認為衛霆很可能是被秘密處決的。」

凌衛身軀微震,」你是說被軍部秘密處決?」

「嗯。」

「可是為什麼?如果是違反軍法,軍部有權公開處死,不是嗎?」

秘密處決這個詞,聽起來就不光明正大,充滿卑鄙的陰謀氣味。

譚鋒對此也無法解釋,聳著肩說,」我也只是通過?留的文件進行猜想而已,像我這樣的軍校生,又不可能翻看絕密檔案,只能停留在猜猜的階段了。」

凌衛嚴肅地看著他,」譚鋒,如果你堅持把論文完成的話,請千萬小心。萬一真的被你不幸言中,涉及到軍部的權利鬥爭,會把你自己也卷時去的。」

譚鋒驚愕了片刻,似乎沒有想到凌衛會這麼直接地提出如此懇切的建議。

他露出感動之色,」放心吧,我也不是傻瓜,誰會和軍部硬碰呢。再說,我現在多少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哦?」

「可能是因為想找個人和你對抗吧,不希望你這個凌家的人穩穩佔據鎮帝特殊考試第一名,所以昨天修羅家派人來聯繫我了,說會提供給我良好的訓練設施和一切可能的條件。」譚鋒直白地說,」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靠著自己實力打拼的平民軍校生,沒有擺架子的權利,如果現在就得罪將軍之類的人,說不定會像王鏡一樣連軍人都當不成了。」

「你答應了?」

「當然答應。心裡也知道,這樣就意味將來一輩子都是修羅家的奴棣了,要為他們在戰場上拚命流血,爭來的功勞卻讓他們享受,但是只要可以獲得在軍部的提升。不但我,連我家人的生活也會好起來。何況,他們甚至答應為我提供專門的微型戰機作為訓練道具。」

他這樣坦誠,凌衛反而覺得羞愧了,清清嗓子說,」都不知道是要說恭喜,還是說什麼別的好。不過有更好的訓練條件是件好事。尤其是微型戰機實際操作,有足夠的模擬操作機會,你一定會飛得更棒的。」

「抱歉,說這個好像跟你炫耀一樣。不過明白的說,我並不希望把靠實力取勝的特殊考試變成權力鬥爭的工具,就算訓練條件有變,不過到了考場上,還是要憑籍實力贏你。」

遇到這樣的對手,其實也挺讓人高興。

凌衛不喜歡複雜的鬥爭,能夠看見目標,朝著這個目標不顧一切地拚搏前進,就是他對軍人的定義了。

凌衛露出陽光的笑容,」我也是。」

「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一邊說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資料館門口,用證件在電腦上登記,領取座位號後,發現兩人是分開的。

譚鋒拿著手上領到的號碼紙對凌衛揚了一下,」我到那邊去了,和你聊天很不錯。」

「我也是,等考試結束,再抽時間長談。」

「一定奉陪。」

告別後,凌衛找到自己分配到的位置,坐下開始搜索資料。

空間戰略的題目雖然做好了,不過如果要舉出歷史上實戰的例子,還是多準備一點實戰資料為好,希望今天可以按照空間五大常規戰略總結出一篇東西。

凌衛看看時間,離五點還有兩個小時,光是找單科的資料,應該夠吧,要是再多一點時間就好了,他也想考慮一下自己的畢業論文。

不過,又不願意錯過凌謙的微型戰機操作訓練,畢竟譚鋒這個精通戰機操作的對手也得到了單獨使用微型戰機的特殊照顧,等於自己這邊在戰機方面的優勢打平了。

只是凌謙那傢伙,一定會在教學的時候得寸進尺……

肌膚彷彿被喚醒了記憶一樣,微微發熱。

滴!

螢幕忽然跳出一個小視窗,凌衛掃了一眼,詫異地發現是同在資料館的譚鋒從另一台機器上發過來的對話訊息。

「你真的對衛霆這個名字沒有印象?」

凌衛簡單地回復了兩具字,」沒有。」

「凌衛,可以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嗎?」沒等凌衛回答,隔了一秒,譚鋒又發來了另一條對話,」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回答。我問這個,真的很冒昧。」

「什麼問題?」凌衛打了幾個字過去。

「你是凌承雲將軍的養子,可以問一下你親生父親的名字嗎?」

「何明,殉職時字衛是少校,屬我養父統轄。」

訊息發過去後,譚鋒很久都沒有回應。

凌衛摸不著頭腦,離開了對話框,繼續查詢自己要的課程資料。

大概過去了半小時,對話框又跳出來了。

「我查了一下,裸明少校殉職時並沒有結婚。」

凌衛有點不快,快速敲打著鍵盤,」你暗示我是私生子嗎?」

譚鋒這次回復的很快,」抱歉,我只是根據查詢到的資料來說的,並沒有別的意思。你確定何明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一句更加問得莫名其妙了。

想不到稍微熟一點就追問隱私,虧他剛剛對譚鋒生出不錯的印象。

「我沒必要回答這種私人問題。抱歉,我要查資料了,請不要再打攪我。」發送了這句後,凌衛果斷的關閉了對話框。

真是浪費時間。

埋頭翻看著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歷史空戰資料,身後突然響起譚鋒的聲音,」抱歉,我就是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很冒昧。特意過來道歉。」

凌衛坐真身子,驚訝地回頭。

本來是有點不滿的,不過對方居然丟下手頭的功課親自過來道歉,反而顯得自己太小氣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凌衛想了想,冶頭說,」既然你有興趣的話,我也不妨告訴你,何明確實是我的父親。我是三歲被領養的,對於自己的父親,至少有基本的記憶,雖然是……有點模糊的。」英氣的臉龐顯出一絲鬱鬱。

「真的很抱歉。」

「不用道歉了,還是抓緊時間找資料吧。 我們可都是要參加特殊考試的人。」

譚鋒看見凌衛真的諒解了,才感激地點點頭,轉身放心地走開。

但一會,好像還是被什麼阻攔著似的停下腳步,終於霍然轉身,回到凌衛身後。

「凌衛。」

「嗯?」凌衛只好再次回頭。

去而復返的譚鋒,輪廓剛毅的臉上表情複雜,似乎被什麼困擾著。

「到底有什麼事?」

「關於我查到的資料,因為剛剛在交叉搜索衛霆學長的資料……」譚鋒把眉心斂起來,好像不知道怎麼把話說完,最後,他索性彎下腰,把手伸過來在鍵盤上輸入一串網址,吐出一口氣,」還是你自己看吧。」

螢幕上打開的是一張資料圖片,明白的說,是一張相片。

年輕的軍官身著聯邦軍服,露出笑容,英姿颯爽的全身照。

凌衛倒吸一口涼氣。

照片上的人有著和他一樣的臉,忽然出現,就好像照鏡子一樣,不僅僅是樣貌,而是眉眼之間那種相信什麼都可以通過實力來完成的耿然正直的氣質,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但凌衛確定螢幕上的人不是自己,他尚未畢業,只空過藍色的軍校生軍服,這個人身上穿的,卻是正式的聯邦軍服,而且能看出是上尉軍裝。

「這就是衛霆學長的照片。其他地方的都刪掉了,好像有什麼勢力希望整個聯邦把這個傑出軍人完全忘記似的。不過總逄被我找到了一張。」譚鋒低聲說,」就是因為看到這個很震撼,所以才冒昧問你關於親生父親的事。」

凌衛心中的震撼尚未過去,盯著屏幕中英姿勃發的軍官,默默聽著譚鋒說話。

「聽你說了自己親身父親是何明後,我也查了一下資料。發現何明少校和衛霆上尉,是同一個時間,甚至,就是同一場萊卡大戰中戰死的。」

「我……」凌衛嗓子乾啞,低聲說,」不明白你的意思。」

譚鋒沉默一會,才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你。本來不知道的太陽島,什麼都不說就好了,但是 剛才和你像朋友一樣交談完,卻又發現了這樣古怪的事,如果隱瞞你,日後被你發現了,不知道會把我想像成怎樣卑鄙的小人……只是,告訴你的話,可能也會成為挑撥你和凌家關係的小人喲。」唇角逸出苦笑。

「不,很感謝你告訴我。」

「先別忙著下定論,也許你以後會恨我。揭穿真相的人永遠都是討厭的。」譚鋒看看周圍。

資料館的同學都在座位前忙著查詢,他這樣站著,鶴立雞群似的非常顯眼。

「算了吧,該說的我也說了,我回去查資料了。」

安慰地拍拍凌衛的肩膀,譚鋒打個招呼離開了。

凌衛坐在查詢電腦前,有好幾分鐘,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懵懂地回過神,才發現雙手在鍵盤上無意識敲打輸入的,是查詢衛霆其他資料的指令。

看了那張和自己酷似的相片後,已經無法安心下來,假裝什麼也不想的繼續收集考試資料,自己這麼多年來認定的親生父親是何明,也深深以父親是優秀軍人而自豪,立志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瞬間,一切卻彷彿被徹底擊碎了。

回憶起來,從小到大根本沒有接觸親生父親資料的機會,所有知道的不過是大人們偶爾說的公式化的幾句,優秀的軍人,為反抗帝國獨裁暴政而獻出生命云云,在腦海裡只能形成一尊充滿軍人符號的標準塑像。

因為不想讓養父母,尤其是疼愛自己的凌夫人難過,凌衛一直謹慎的不提及自己是養子這個話題,長大後更不會追問親生父母的細節。

但現在……

操縱著電腦,不斷點擊找到的網絡地址,卻十之八九是被刪除的,確實如譚鋒所言,有人在故意讓聯邦遺忘衛霆這個名字。

區區一個英年早逝的上尉,為什麼會有人願意在他死後花這麼大的功夫毀滅痕跡?

遮掩的舉動,更令人生疑。

不過浩大的網路,可不是容易清除乾淨的地方,偶爾總有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殘存著一點相關資料。

凌衛靜靜翻看著,在螢幕上讀著這個神秘軍官斷斷斷續續的一生。

平民,無任何背景的軍樣生, 鎮帝特殊考試的第一史獲得者。

參加過偉塔羅那戰役,凡登戰役,卡來米獲娜戰役……那時代連續幾處的大型戰役,都有他的身影,駕駛微型戰機多次成功突破敵人防禦線,不斷獲得軍部嘉獎。

有一篇軍校內部報導,隱約提及衛霆艦長,說他受軍部特派巡視戰區邊境,但沒有任何具體資料。艦長?如果是鎮帝特殊考試第一名的話,那麼成為單獨軍艦艦長也是很正常的事。

奇怪的是,這個很有潛力的年輕軍官的傳奇人生卻戛然而止。

這篇報導後,再也無法查詢到有關衛霆的任何資料。凌衛連續輸入幾個不同的搜索指令,用盡方法,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昔年萊卡大戰死亡軍人名單,衛霆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不過,如果前面被派去戰區邊境的報道是真實的,衛霆怎麼可能出現在萊卡戰場上?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回事。

這個人,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凌衛忍不住再次打開相片的網址,深深的,帶著滿腹疑惑盯著螢幕裡那張不芶言笑,卻稜角分明,充滿朝氣的臉。

難道真的如譚鋒所言,被軍部秘密處決?在生命最燦爛的時節,一個軍人最意氣風發,最有希望施展抱負的年紀?凌衛對比著找到的資料和最後一篇報道的發行日,計算下來,當時的凌衛不過剛滿二十四歲。

心彷彿被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地難受。

嗶嗶,嗶嗶,嗶嗶……。

聲響在耳膜裡迴盪了很久,直到旁邊的同學抬起頭用稍有不滿的目光看他一眼,才從凌亂的心事中反應到這是隨身通訊器的呼叫聲。

凌衛從軍服裡掏出只比紙片厚一點,異常步巧的通訊器。他那個便宜的舊通訊器早就被凌謙招呼不打一聲的丟掉了,現在這個,是凌謙擅自向廠家訂做了然後硬塞給他的。

剛一打開,凌謙抱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哥哥,怎麼每次都不遵守時間呢?虧我還特意五點趕回來為你做飯,竟然到現在還不回家,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不知道自己不回來吃飯,弟弟會餓著肚子等嗎?」

凌衛趕緊看了一下時間,時針已經指向下方正中央,不知不覺,居然到六點了。

「對不起,我馬上回來。」

「快點啊,我餓死了。」

停止了通訊,凌衛站起來,快速地收拾東西。手按到鍵盤上,停滯了一下。

再深深看了屏幕上的那人,才啪地關閉了查詢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