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OI技術支援呼叫中心佔據了大樓東側I型高塔裡的三層樓,每層樓裡都有幾百個編了號的房間。我的房間藏在偏遠的角落裡,遠離所有的窗戶。房間裡只有一張可調節的辦公椅和另一張棺材模樣的床。我周圍的房間還沒有其他人入駐。
房內不允許有任何裝飾,說起來這是因為我還沒有獲得相應的權限。如果我靠高績效或高用戶評價賺得了足夠的點數,就可以拿它來購買裝飾房間的特權了,比方說這邊放個盆栽,那邊掛幅IOI海報啥的。
進入房間後,我從牆上箱子裡拿出IOI公司專用面罩和手套,然後戴上它們,倒在椅子上。我的工作電腦就在椅子裡。剛一坐下,它就自動啟動了。ID成功驗證後,它自動登錄了我的IOI內網工作賬號。我沒有進入《綠洲》的權限,所以能做的只有閱讀工作郵件和檔案,或者查看呼叫記錄。更噁心的是,我在內網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嚴格監視、控制和限制。
我把自己調到呼叫前台,開始了這次的十二小時輪班,到目前為止,我才做了八個小時的契約工,但這段時間已經讓我切實有了身陷囹圄的感覺。
第一個呼叫者在技術支援部聊天室裡出現了。他的名字也隨之浮現在了頭頂。「007粗又硬」,真是傻到不行。
我打賭今天肯定會糟糕透頂。
007粗又硬是個體形龐大的野蠻人,身穿黑色皮甲,面部和手臂上刺著很多惡魔文身,他握著的那把重劍又粗又大,幾乎是他身高的兩倍。
「早上好,007粗又硬先生,」我拖著聲音道,「歡迎呼叫技術支援。我是技術前台338645號。我能為你做些什麼?」顧客滿意軟件對我的聲音進行了調整,讓講出的每個字都顯得熱情洋溢。
「呃,啊……」007粗又硬開口道,「我剛買了這把垃圾劍,現在就已經用不了了!我不能用它砍任何東西。這腦殘玩意兒怎麼了?它有問題嗎?」
「先生,唯一的問題就是你他媽是個傻逼。」我答道。
我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警告,一條提示閃現在視野中:
侵犯顧客——回答屏蔽——侵犯記錄IOI顧客滿意軟件察覺到了我回答中不友善的詞語並把它們屏蔽了,所以那個顧客聽不到我說了些什麼。軟件同時還把我的「侵犯行為」記錄發給了特爾浮——我的部門總監——讓他可以在下次半月總結上教育我一下。
「先生,你是在網上拍賣中買下這把劍的嗎?」
「對,」007粗又硬回答,「操他媽,我還付了錢。」
「請等一會兒,先生,讓我來檢查一下。」其實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我還是必須假模假式地檢查一遍,否則就得吃罰單。
我點擊這把劍,將它選中。一個小窗口彈了出來,上面顯示著這把劍的資料。答案就在眼前,第一行大字就顯示得清清楚楚:這把特殊的魔法劍只有等級十或以上的角色才能使用。而我們的007粗又硬先生只有七級。我迅速地向他解釋了原因。
「什麼?!這不公平!賣東西給我的人什麼都沒告訴我!」
「先生,在購買前確認你的角色能夠使用該物品是很重要的。」
「他媽的!」他大叫,「好吧,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可以用它捅你菊花,把自己打扮成一根臭烘烘的玉米熱狗。」
侵犯顧客——回答屏蔽——侵犯記錄
我重新回答了一遍:「先生,你可以把它保存在物品欄裡,到十級再用;也可以把它送回拍賣場拍賣,然後用這些錢買一件適合你的武器。」
「嗯?」007粗又硬問我,「啥意思?」
「要麼留著,要麼賣掉。」
「噢。」
「我還有別的什麼能幫到你嗎,先生?」
「沒有了,我認為——」
「很好。感謝您的呼叫。祝您愉快。」
我點擊了斷開連接圖標,007粗又硬消失了,剛才的服務時間跳了出來,顯示為兩分零七秒。當下一個顧客——一個叫瓦塔絲絲絲的紅皮膚大胸外星婊子——出現的時候,我對上個顧客007粗又硬的服務評分也出來了:6分。而滿分是10分。系統善意地提醒我,如果想在下次總結時升職的話,就得把均分拉到8.5分以上。
在這裡做技術維護可不像宅在家裡工作。在這裡我沒法一邊看電影、玩遊戲、聽音樂,一邊對付顧客無窮無盡的需求。這裡唯一能讓你分心的東西就是牆上滴答滴答走著的時鐘。
每回輪班,員工只有三次五分鐘的休息機會,用餐時間也不過三十分鐘。我通常都是在自己房間而不是飯堂裡解決的,這樣能省得聽人聒噪,我週遭的契約工和顧客一樣令人厭倦,他們開口閉口談論的不是自己的工作,就是賺到的點數。
我常在輪班時不由自主地陷入昏睡,每次系統看見我倒下的時候,都會在我耳邊發出警告,把我叫醒。當然這事兒也會被記錄到我的員工檔案裡。我的嗜睡症在第一週裡連續發作,所以現在我每天都會得到兩片紅色小藥丸,它們能幫助我保持清醒。我也的確服用了它們,不過那都是在下班以後的事了。
結束輪班後,我會把耳機和面罩摘下來盡快回房。這差不多是我每天唯一動作迅速的時刻。我跑向那棺材,倒進去,面朝下趴倒,在那兒躺上幾分鐘,同時用餘光盯著娛樂系統主機上的時間。當七點零七分到來的時候,我會準時滾個圈兒坐起來。
「光。」我小聲地說。這成了過去一週來我最喜歡的詞。在我腦海裡,它和自由儼然已成了同義詞。
燈光熄滅,房間沉入一片黑暗。如果有人注意著我的生活監視錄像並把攝像頭切換到夜視模式,我就會纖毫畢現。但多虧了一週以來的表演,我的攝像頭和耳監這會兒無人在意。而我終於獲得了短暫的自由時光。
輪到爺來出招了。
我點擊娛樂中心主機的屏幕,它亮了起來,顯示出我第一天來時就看到的那些功能:十根手指便能數得過來的訓練電影和模擬,包括每一集都枯燥乏味的「湯米系列」電視劇。
要是有人檢查我的娛樂中心使用記錄,他會發現我每晚都在看「湯米系列」直到睡覺,而一旦看完完整的十六集,我就會從頭再開始看。記錄還會顯示我每天大概都在同一時間就寢(當然每次都會有個幾分鐘誤差),然後像死豬一樣昏迷到次日清晨鬧鈴響時。
顯然,我肯定不是在看他們的狗屎劇集,也沒一覺睡到大天亮。事實上,感謝那些紅色藥丸,我每天都能抽出兩個小時的睡覺時間用在幹自己的事上,而且,這已慢慢變成了我的生物鐘。
是的,在燈光熄滅的那一剎那,白日的疲憊一掃而空,而我精神百倍地打開暗藏的文件夾,在觸摸屏上運指如飛。
大概七個月之前,我從列特·沃爾佐斯的網店買下了一組IOI內網密碼,也是在類似的黑市數據拍賣網站上,我搞到了創造新身份的工具。我一直注意著所有的黑市數據網站,因為你永遠預測不到明天他們又會把什麼東西拿出來賣。綠洲代碼、ATM漏洞、名人的私房照,等等,只有想不到,沒有得不到。在瀏覽列特·沃爾佐斯的清單時,有些東西吸引了我的眼球。那是IOI的內網登錄密碼、後門以及系統漏洞。出售者當時聲稱他的東西包括有關IOI內網結構的代碼,還有一組內網密碼和系統漏洞,使用者可以「按圖索驥般地輕鬆破解IOI防火牆」。
我曾認為這樣的資料不可能出現在這樣一家大名鼎鼎的網站上,但那個賣家堅稱他從前是負責內網結構代碼的IOI程序員。他大概是個兩面派——專門在自己設計的程序中編出後門和安全漏洞,以便將來在黑市上將其出售。這樣他就可以獲得高出自己薪水雙倍的收入,還能消除為IOI這樣的血汗公司賣命所帶來的罪惡感。
但最明顯的問題,也即賣家懶得在拍賣上講出來的問題是:你必須先得到進入內網的機會,才能使用這些密碼。IOI內網是獨立的高安全規格網絡,與《綠洲》沒有任何直接連接。進入IOI內網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為他們的合法員工(這很困難又相當花時間),要不就變成契約工的一員。
總之我決定出價拍下IOI的內網密碼,也許它哪天會派上用場。由於這些數據沒辦法得到驗證,所以競拍出價很低。最終我只用了幾千點就成功將它拍下。拍賣結束後片刻,內網密碼就發到了我的郵箱。
得到這些數據後,我仔細地做了檢驗。一切似乎都沒有問題。等到它們被封存好,我就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後——直到大概六個月前,看到「第六人」圍住安諾拉城堡的時候,我才打個激靈,想到這份內網密碼,隨著我的大腦不停思索,這個荒唐的計畫也逐漸成形。
我改掉了布萊斯·林奇檔案上的財政記錄,又給他加了份IOI契約工的合同,這樣我只要能進入了這棟大樓,越過裡面的防火牆,就能用買到的內網密碼入侵「第六人」的系統,找到破壞安諾拉城堡外力場的辦法。
我覺得他們絕對預料不到這樣的行動,因為這實在太瘋狂了。
到這裡的第二晚我就試驗了密碼。我恐慌不已,這很正常,要是這些密碼都是錯的,那我就只能乖乖做一輩子的奴隸了。
我側過頭,讓耳朵垂直於屏幕,免得監視器看到裡面的內容,然後打開主機裡的訪客菜單。這個菜單能用來調節音量和平衡,亮度和對比度。我把所有的選項都拉到最高,然後把菜單拉到屏幕底,連續點擊了三次應用按鈕;接著又把所有的設置都調到了最低,接著再度點擊應用。一個小窗口從屏幕中央彈了出來,是技術維護人員的登錄窗口。我馬上輸入了記在腦海裡的ID和密碼,仔細檢查了一遍後,我單擊了確認。無比漫長的時間過去後,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因為下面出現了一段文字:
維護控制面板——成功登錄
我現在可以進入娛樂中心維護人員的控制界面了,而且還是以技術人員的身份登錄的,但這樣在內網的權限還是不夠。不過我可以通過系統漏洞來創建一個經理級別的賬號,這樣就可以獲得幾乎所有權限了。
我的首要目標是為自己提供點隱私空間。
迅速地掃過一項項子菜單後,我找到了契約工監視系統的控制界面。點擊我的編號時,林奇的檔案和我申請時照的照片便出現在其中。檔案裡包括了我全部的偽造資料。而這個界面的最上方是兩個視頻窗口,一個與我耳監上的攝像頭相連,一個直連著我房間裡的監視器。耳監上的攝像頭現在正對著空無一物的牆壁;而房內的監視器則照著我的背部,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我的姿勢剛好擋住了顯示器的畫面。
我選定兩個攝像頭,進入了它們的後台,靠著列特·沃爾佐斯教授的入侵辦法,我成功地讓耳監視頻播放起了自己前一天的錄像,而非實時直播。現在,如果有人查看我的監控錄像,只會看到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不是整夜都在忙著入侵公司的內網。我也修改了房間裡攝像頭的設置,只要一關燈,它就會開始播放第一晚的記錄,如此一來,就算別人切換成夜視模式,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我想像過入侵被發現,IP被反向鎖定,還有網關中斷的情景,但什麼都沒發生,密碼始終沒有失效。過去六個晚上,我向IOI網絡內部越挖越深,就像是刑偵人員在一步步解開案件的疑點。
昨夜,在我累到不得不倒頭就睡之前,我終於進入蛋卵研究部的資料庫,找到了最後的寶藏——「第六人」的絕密檔案。我今晚的任務就是好好研究下這些資料。
我知道逃跑的時候必須要帶走些資料,所以頭幾天就用那個經理ID發出了一些申請。那個不存在的經理(山姆·羅瑞)在他的不存在的房間(就在我房間邊上幾排)裡獲得了後勤部投遞來的U盤。確保耳監朝著別的方向後,我溜進那個房間,拿走了U盤。我要直接把下載資料拷貝下來。
我戴上面罩和手套,在床單上伸出雙手。面罩內顯示著三維成像的「第六人」資料庫,數十個窗口在我面前飄浮。資料庫中最大的那部分當然都是關於哈利迪的,與它相比,聖盃日記就像是小學生日記。它記錄了我聞所未聞的東西:哈利迪的成績單,童年的家庭電影和他寫給支持者的郵件。我沒有一樣一樣看完的時間,但是我把真正有意思的東西都拷到了U盤裡,以便我能在以後研究。
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安諾拉城堡力場與駐紮在那裡的「第六人」軍隊信息上,拷貝了他們的軍備清單之後,我開始全力搜索起與奧斯瓦德之球有關的信息來,包括這個立場生成物品被放在哪裡,操作它的「第六人」巫師的員工編號是什麼等等。
然後我發現了一樣寶貝——包含「第六人」發現和嘗試打開第三扇門的全程視頻文檔。和每個人猜測的一樣,第三扇門就在安諾拉城堡裡。只有持有水晶鑰匙的人才能通過城堡大門。一想到索倫托是哈利迪死後第一個步入安諾拉城堡的人,我就覺得反胃。
城堡大門正對著一間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全都由黃金建成的大廳。大廳最北端牆上就是水晶做的第三扇門,它的正中央正是一個小小的鎖眼。
只瞟了一眼,我就知道自己看到了第三扇門。
我快速地瀏覽了其他幾個視頻。就這些資料看來,「第六人」還沒有找到開門的辦法。單純把鑰匙插進鎖眼裡是行不通的。他們的團隊已經為此研究了許久,但仍然一籌莫展。
複製這些文件的時候,我繼續翻檢他們的資料庫,最後發現了一個叫「明星會所」的區域。這個區域甚至連我目前的賬戶都無法打開。鼓搗半天,終於創建擁有全部權限的「測試ID」之後,我才終於成功地打開了這個文件夾。其中的文件又被細分成兩組:任務情況和威脅評估。我先打開了威脅評估,看到其中內容的那一刻,感覺渾身的血液剎那間凝固了起來。裡面的五個文檔分別被起名為帕西法爾、阿爾忒密絲、埃奇、索托,還有戴托。戴托的文檔上被畫了一個大大的紅「X」。
我先打開了帕西法爾的文檔,裡面是這些年來「第六人」收集到的關於我的所有資料。從出生證明到學校成績單,不一而足,最後還有我和索倫託交談的視頻,以姨媽的活動房爆炸告終。我躲藏起來後,除開過去一年間幾千張有關我的截圖之外,他們再也沒獲得什麼新線索。雖說IOI拷貝了我獵鷹星堡壘的數據庫。不過他們沒有找到我在現實世界中的居住地。我目前的住址一欄依然填著「未知」。
我關閉這個窗口,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了阿爾忒密絲的文檔。
文檔最頂端的照片裡是個笑容悲慼的女孩,令我驚訝的是,照片裡的人看起來幾乎和她的角色一模一樣,同樣的黑髮,同樣漂亮的臉,只有一點不同——她的左半邊臉被一片紅紫的胎記覆蓋。我後來才知道這種胎記也被稱為「葡萄酒斑血管瘤」。在這張照片裡,她將長長的黑髮蓋過左眼,儘量擋住這胎記。
阿爾忒密絲曾試圖讓我相信她在現實中長得醜陋無比,但現在我知道了真相。在我眼裡,這個胎記無法蓋住她的美麗。如果非要說點什麼的話,我覺得這張照片比《綠洲》裡的角色更漂亮,因為這不是虛擬出來的幻象。
照片下面是她的資料。她叫珊蔓舍·伊芙琳·庫克,二十二歲,加拿大公民,身高五尺七,體重一百六十八磅,裡面甚至還有她的地址——綠葉巷2202號,溫哥華——和其他的信息,包括血型和幼兒園以來的成績單。
我在這些東西的最下方發現了一個無標籤的視頻,打開它,便出現了一間實時拍攝的郊區小屋。片刻之後,我意識到那正是阿爾忒密絲所住的房子。
我瀏覽了幾個子文件夾,發現她在五個月前就開始被監視了,那幾百個小時的錄音資料都是在她登錄了《綠洲》以後記錄下來的,連她通過第二扇門過程中的自言自語也被錄下,然後轉為文字記錄在案。
接著是索托的文檔。「第六人」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名——田村唐津,也同樣知道了他的住址——日本大阪的一處公寓。他的檔案裡同樣有張學校照片,那神情嚴肅的消瘦男孩身著乾淨的衣服。和戴托類似,他和自己《綠洲》裡的造型完全不一樣。
埃奇似乎是他們瞭解得最少的人,他的文檔裡只有短短幾句話,也沒有照片——只有一張截圖。他的真名上寫著「亨利·斯旺森」。我知道這不過是《妖魔大鬧唐人街》
裡傑克·伯頓用過的化名,所以肯定不是真的。他的地址一欄上是「移居不定」,下面則有份標著「最近登錄點」的表格。我打開來看到裡面記錄著埃奇最近登錄《綠洲》的地點。這些地址毫無規律:波士頓、華盛頓特區、紐約城、費城,最近則挪到了匹茲堡。
至少我明白「第六人」是怎麼找到阿爾忒密絲和索托的了。IOI控股和收購了上百家小網絡公司,使自己成為了世上最大的網絡服務供應商。你很難不用IOI的網絡來連接互聯網。通過非法監視自己的用戶,IOI能夠尋找出有威脅的獵手。他們還沒發現我的原因也變得一目瞭然——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直連綠洲服務器,沒有通過其他的代理商。
我關閉埃奇的檔案,最後打開了戴托的。和其他人一樣,他的真名,藤原俊郎,還有他的地址,都寫在了文檔中。最後面是兩則關於他的死訊的新聞,還有一個未標籤的錄像,修改日期為他死的那天。我打開視頻,發現它是由一台手持DV拍攝的。三個戴著黑色滑雪面具的大塊頭(其中一個拿著這台DV)在走廊上安靜地等待著,接著,他們似乎是從耳機中得到了命令,突然用電子門卡劃開了戴托公寓的門。我看著他們將戴托拽離了他的塑料椅子,推出陽台。這一切讓我驚恐不已。
這些畜生甚至連他的死都要拍下來。我想,這大概是索倫托的要求。
等到噁心不適感逐漸褪去,我把五個文檔都拷貝進了U盤,然後又打開了任務情況文檔。裡面是蛋卵研究部的情況報告。報告按時間順序整齊排列,由近及遠。頭一條就是諾蘭·索倫托發給他上司的留言,詢問他們能否派人把阿爾忒密絲和索托從他們家中抓走,強迫他們幫助IOI打開第三扇門。而等到哈利迪的彩蛋入手,阿爾忒密絲和索托就會「被解決」。
巨大的震驚把我壓得幾乎動彈不得。重讀一遍留言,我感覺心臟在狂怒之中跳到了嗓子眼。
照文件的修改時間來看,索倫托是晚上八點後把它發出去的,也就是不到五小時之前。因為晚上不辦公,他的上司應該還沒看到這資料。而他們看到以後大概也會再跟索倫托開會討論一下,所以理論上說,IOI應該不會在明天之前就立刻把人派出去。
我還有機會警告他們。但這意味著我要完全改變自己的逃跑計畫。
在進來之前,我就在綠洲賬戶裡設置了按時轉賬,那些錢足夠償還我欠IOI的所有債務,使他們不得不放我走人。但轉賬至少還要五天才能完成。而到了那時,阿爾忒密絲和索託大概已經被關到哪間密不透風的小黑屋裡了。
我沒有計畫中的一週時間來研究剩下的資料了。我得儘可能多地把東西下載,然後跑路走人。
我把這最後期限設在了黎明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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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註:
1986年的電影,混雜了大量東方動作/喜劇元素,導演約翰·卡朋特。
本書第288頁,作者說「要是這些密碼都是錯的,那我就只能乖乖做一輩子的奴隸了」,與此處相矛盾,疑為作者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