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夏氏集團單單從辦公大廈來看,就不知道比蘇清玉之前工作的地方好多少。

  夏沐澤將車子停在大廈附近的路邊,側頭對蘇清玉溫和道:「你先去,我繞幾圈再過去。」

  蘇清玉求之不得,低頭道了謝便下車離開,恰好一輛跑車這時候從身邊過去,她被跑車快速離開帶著的風弄得迷了眼,有點不舒服地揉了一下,夏沐澤瞧見這一幕迅速下車跑到了她身邊,也不顧周圍人的圍觀,緊張地說:「你沒事吧?」

  說完話他就瞇著眼望向那輛車離開的方向,車子的主人大概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在前方減緩了速度,戴著墨鏡朝後視鏡瞧了一眼,這一瞧就讓她挑高了眉毛。

  那不是夏氏集團的年輕董事長嗎?才二十幾歲的年紀,父母死後就能力排眾議走上董事長的位置,那可是個不簡單的人。再看看他無比關懷的身邊人……怎麼有點眼熟呢。

  Amy慢慢將車子停在路邊,稍稍思索便想起了那個女孩是誰,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看過的東西大多數都不會忘,除了一些在她看來毫無意義的東西,可能會出現稍顯模糊的印象,蘇清玉便屬於其中之一。

  不過,她最後還是想起來了,之前去買蛋糕時見過蘇清玉。

  奇怪,那樣一個需要在蛋糕店打工的女孩,怎麼會和夏氏集團的董事長扯上關係。

  Amy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繼續發動車子離開,夏沐澤肯定看見了她的車牌號,大概不會介意她剛才的冒犯,不過沒關係,在意也沒事,她呆會登門道歉就是了。

  那邊Amy瀟灑地走了,這邊蘇清玉已經被夏沐澤給搞得渾身不舒服了,她強硬地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扯出來,尷尬地說:「我很抱歉,但時間來不及了夏總,我要趕緊去上班了。」

  她鞠了個躬,好像他們真的僅僅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那麼簡單,隨後便快步逃離了這裡。

  夏沐澤看著空蕩蕩的手,又將視線投注在蘇清玉纖細柔弱的背影上,在回到車上之後,他露出了略顯陰沉和嘲弄的笑容。

  「用不了多久的……」他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幾個字,便發動離開了這裡。

  第一天上班,蘇清玉是真的不想讓自己有什麼不妥的表現,幸好她早上早起了一會,不然剛才那麼一耽誤,就得遲到了。

  她匆忙地趕到大廈門口,看著高聳入雲的夏氏集團,深吸一口氣,抓緊背包袋子,踩著她唯一一雙還算體面的高跟新,忐忑地走了進去。

  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大廈裡面人很多,電梯外面等的人也很多,來之前HR有給蘇清玉發過郵件,她知道自己需要去第幾層報導,於是在擠進電梯之後就按下了那一層的按鈕,三十七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按下三十七這個按鈕的時候,整個電梯裡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了她,她以為自己按錯了,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錯之後落落大方地朝其他人點了點頭。

  她這樣表現,其他人便立刻收回了視線,但每個人在離開電梯時,都會最後看她一眼,然後議論紛紛地離開。

  那時候蘇清玉還不知道是為什麼,等她到了三十七層,才發現那些員工為何那麼驚訝了。

  三十七層非常的……空曠,倒不是說不夠符合夏氏集團的身份和奢華,而是真的看不到什麼人。

  蘇清玉猶豫了一下,電梯到達這一層已經只剩下她自己了,雖然很遲疑,但她最後還是走了出去,抓著背包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這第一天上班,怎麼感覺好像上刑場一樣心情沉重呢?未來需要工作的這一層,還真是和夏沐澤的家給人感覺差不多,大而空曠,略帶陰森。

  「你好!」

  一個突兀的問好在左邊響起,那時候蘇清玉正打算朝右邊走,這不免嚇了她一跳。

  「抱歉,嚇到了你了?」說話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她穿著職業套裝,單從面料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更不要提品牌了,這地方工作的女性似乎都是這樣,並不缺錢。

  「沒有。」蘇清玉轉過身笑了笑,「是我自己太緊張了,您就是王主管吧。」

  王主管笑了一下說:「是的,過來吧,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

  蘇清玉道了謝,緊跟著她往前走,王主管一邊走一邊說:「你剛才走的那面是夏總工作的地方,平時沒事的話儘量不要過去打攪他,他個性比較特殊,喜歡安靜一些的環境,所以我們這一層都鋪著地毯,輕易也不允許人上來。」

  聽她說話小心翼翼的樣子,聲音又輕,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了,蘇清玉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壓低聲音說:「你放心吧王主管,我不會過去的。」

  王主管笑著點點頭,隨後打開了旁邊一扇看上去很奢華的歐式門,門開之後是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很寬敞,各種設備一應俱全,並且裝點的非常漂亮。

  蘇清玉怔了怔,輕聲說:「王主管,你是來帶我見我的上司的嗎?她好像不在。」

  王主管回眸睨了她一眼,用一種她不太清楚的複雜語氣說:「這不是什麼上司的辦公室,是你的,你不用覺得太大,不適合你這樣的職位,事實上上,這一層所有的辦公室都這麼好,而目前負責公司網站的人,夏總覺得你一個人就足夠了。」

  蘇清玉指著自己驚訝道:「我一個人?」

  王主管點頭說:「我在你的桌子上貼了聯繫表,上面有我們公司網站外包公司的負責人聯絡電話,有任何問題你可以直接聯繫他們,二十四小時為你服務哦。」

  蘇清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如果是這樣,即便是不懂技術的人也可以做這份工作,何必非要讓她過來?

  「其他的,我想你最關心的就是薪水問題了。是這樣的,猶豫你是夏總直接安排過來的,所以是沒有實習期的,我們會跟你直接簽訂勞動合同。但蘇小姐,有一點你需要注意,一旦勞動合同簽訂,如果你沒有正當理由的話,是不能無故曠工和離職的。」王主管說,「這一點你清楚吧?」

  雖然心裡面想法百轉千回,但面上蘇清玉還是很快點了一下頭,王主管見此便拍了拍手說:「那麼就只剩下薪水問題啦,其實很簡單,我們採取的循序漸進的薪資遞增規則,你第一個月的薪水是一萬二,之後如果表現上沒有不符合規定的地方,每個月漲兩千,兩萬封頂,等你晉陞之後月薪還可以再根據具體職位來增加,就這些。」她說完話看了看表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可以開始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她點了一下頭就離開了,儘管蘇清玉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她好像很怕她多問一樣快速消失在了走廊盡頭,蘇清玉看見她進了電梯,那意思似乎是,她其實也不在這一層工作。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想法,蘇清玉最終還是走進了這間辦公室,她輕輕將門關上,將背包放到桌上,繞到桌子另一邊,看著椅子和打開的電腦,以及電腦下面的聯繫表,上面「艾博集團」四個字深深地刺傷了她的眼睛。

  原來,夏氏集團的網站全部委託給了艾博集團旗下的公司來維護,那她來這裡究竟要干一些什麼工作呢?

  一個月給那麼多薪水,在這個圈子裡,她這樣的新人著實被厚待了,她忽然就萌生了退縮的心理,可擺在她面前的路卻只有兩條,要麼累死餓死,許泯塵因此離開她,要麼就繼續稀里糊塗地在這裡工作下去。

  「也許,這裡所有人的薪水都是那麼高吧。」

  蘇清玉試圖用這個說法讓自己心裡平靜一點,但還是太難了,她動了動鼠標,將休眠的電腦打開,然後就在電腦桌面上看到一個被命名為「工作內容」的文檔,她立刻點開,裡面是一大長串的關於網站改善的要求,有一些部分其實挺難的,她目前的水平可能還做不太好,至於把文檔裡的內容全部做完,這恐怕……沒個把月的時間是搞不定的,而且她還得一邊做一邊學,有很多地方是剛出校門的她並不太懂的。

  看來開高薪水也是有原因的,這些要求即便是外包出去,做完之後要花費錢可能要比她的月薪還多,想到這裡蘇清玉心裡稍稍平衡了一些。

  心裡舒服了,蘇清玉終於露出了到夏氏集團之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她暫時放開了鼠標,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找到許泯塵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許泯塵這會兒正在廚房裡面,對著菜板子上的東西沉默著,手機就放在一邊的流理台上,他只要一垂眼就能看見上面亮起來的內容。

  發信人:蘇清玉

  我到公司了,環境很好,不過工作很多,你起來了嗎?記得吃飯,我用罩子罩著,如果涼了的話熱一下,飯後半個小時要吃藥哦,晚上回去我會幫你帶你喜歡吃的蔬菜。

  她的短信總是那麼長,從來都沒有簡短地表達過,相較於她的冗長和語調親密,許泯塵的回覆則略顯單調和冷淡了一下。

  【哦】

  一個字,等待了半天的蘇清玉看到這條心裡,先是失望地嘆了口氣,隨後就無奈地笑了起來,他可真瀟灑啊,從頭到尾好像都是這樣,即便他現在那麼落魄。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晚一點再回到那個位置上,他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察覺到自己心裡自私的想法,蘇清玉堪稱恐懼的將手放在了鍵盤上,試圖讓自己能夠不要再想那些,可根本無濟於事。

  她總是在心裡責備著Amy對許泯塵的背叛與欺騙,但實際上,在她的內心裡,也不是百分百的真誠。

  她也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