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菡在《拂曉》的戲份順利殺青,這是她的第一部戲,表演雖然不夠完美略帶青澀,但對她卻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小岑提前替她準備好了蛋糕,全劇組的人一起慶賀言菡殺青。
相處了一個多月,大家也都有了感情,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互相約定到時候回了北都再聚,言菡最怕這種分別的場面了,笑著笑著鼻子就酸了,眼裡水汪汪的,都快哭了。
動不動就哭,真沒出息。
寧則然在一旁沉著臉,剛才看到的那一段還膈應在他胸口,他恨不得把小情人立刻帶回家去好好地疼愛一番,烙上自己的印記。
總算莊西行明白他的心思,制止了還想藉機放鬆嗨一下的劇組成員,親自把這位大爺和他的小情人送出了影視城。
坐在車子,言菡眼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情緒還沒有從剛才的離別中抽離出來,有些失落。
「不高興我來接你嗎?」寧則然不動聲色地問。
「怎麼可能!我當然高興,」言菡立刻轉過頭來連連搖頭,看向他的眸子黑黝黝清亮亮,盛滿了他的影子:「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你的工作,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坐高鐵很方便。」
寧則然被她看得心頭一熱,不假思索地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這可是在車上!
言菡彷彿受驚的小兔,抗拒地瑟縮了一下,眼角的餘光瞟向了副駕駛。
寧則然很不滿意她的分心,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那高大的身影把她困在自己和椅背的夾角。言菡這才放鬆了下來,乖乖地任他在唇上予取予求。
米酒的清甜氣息傳來,寧則然心中一動,鬆開了手,盯著言菡臉上還沒散去的酡紅問:「喝酒了?」
言菡點了點頭,抬起臉來不安地道:「莊導說要有點醉的感覺,怕我演不出來,讓我喝了一點,就這麼一次,別的時候我沒碰過。」
寧則然在心裡哼了一聲,打算什麼時候去找一下莊西行的麻煩,口中卻大度地道:「算了,今天特殊,晚餐的時候我也陪你喝幾杯。」
言菡吶吶地道:「喝酒……還是別喝了,我酒量不好,怕喝醉了。」
寧則然卻早已在心裡描繪了幾遍言菡醉酒的模樣,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有我在,喝醉了也沒事。」
言菡還想辯解,寧則然卻轉移了話題:「這次拍戲玩得開心嗎?」
言菡點點頭,真誠地致謝:「很開心,太謝謝你了。」
「以後如果真想往影視圈發展,我讓人好好給你挑劇本,別眼紅有些明星太頻繁的曝光率,很多人太急功近利……」寧則然不自覺地替她分析起眼下這個有些畸形的圈子來。
言菡愕然,猶豫著打斷了他的話:「不……不是的……」
「嗯?」寧則然不解地看著她。
言菡心裡打鼓,寧則然這話有長遠打算的意圖,她在腦子裡飛快地揣測了一番,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道:「不用了,我能參演這一部就心滿意足了。」
寧則然有些吃驚,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聽到,有人在接觸過這光怪陸離、紙醉金迷的娛樂圈後居然不想繼續往下走下去。
「真的不想拍了?」他重複著問了一句。
「嗯,」言菡輕輕地應了一聲,「不能總麻煩你。」
言菡伏在胸口,從寧則然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後頸,還有小巧的耳根,那段皮膚細膩光滑,甚至能看到細微的絨毛,嬌嫩無比。
寧則然輕吁了一口氣,低頭輕啄著這嬌嫩的肌膚和柔軟的耳垂,心中驀然泛起一層淺淺的喜悅來。
他的小情人總是不吝於給他驚喜。
一定是看出他的不悅了吧。
為了他,連娛樂圈也不想去了,唾手可得的走紅也放棄了。
這樣的小情人,他怎麼能不寵愛呢?
晚餐去了亭海邊的一個中式餐廳。
這是北都市唯一一家入選米其林三星的中式餐廳,以鑽研宮廷菜係為主,講究的是精緻、美味,追求極致的美食體驗,深受權貴們的擁躉。
每一道菜,都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言菡不忍下箸。
寧則然是這裡的VIP了,專享的一對一服務生都知道他的偏好,菜是按人頭上的,眼看著他的菜都快吃得一半了,言菡還在那裡欣賞來欣賞去,個個都要拍照留念,他便抬手在言菡的每個菜上都夾了一筷,藝術品被破壞了。
言菡輕呼了一聲,下意識地瞅了他一眼,嘴裡嘟囔了兩句,一臉可惜的模樣,不過終於開始吃了起來。
這一眼含嗔帶怨,看得寧則然心頭一蕩,舉起了瓷杯示意:「來,喝點,這裡的果酒是古法釀製的,味道不錯。」
古色古香的瓷杯輕碰了一下,發出「叮」的脆響,言菡喝了一口這招牌果酒,抿了抿唇,香香甜甜的,好像也沒很濃烈的酒精味兒,她放下了心來。
寧則然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果酒雖然美味,不過後勁卻很足。
在劇組偷偷喝酒,罰了一杯。
殺青見到他不夠熱情,罰了一杯。
不好好吃菜,罰了一杯。
……
言菡哪裡算計得過寧則然,又見這果酒好喝不醉,便一杯接著一杯跟喝飲料似的,眨眼就幾杯下了肚,眼神漸漸地就迷離了起來。
估算著她的酒量,寧則然覺得她已經半醉了,便讓人把果酒撤了,心情愉悅地道:「喜歡喝嗎?我讓人帶幾瓶回家。」
可以閒來無事就去逗逗他的小情人,享受一下別樣的意趣。
言菡歪著腦袋看著他,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我才不要呢,媽媽說了,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
那雙眼睛烏溜溜黑亮亮的,笑得天真無邪,寧則然被她撩得心裡上火,瞇起眼睛威脅著問:「你好好看看,我是別人嗎?」
言菡嘟起了嘴,使勁晃了晃腦袋,困惑地道:「我怎麼看不清楚……你是誰?」
「那就過來,看得清楚一點。」寧則然威嚴地道。
許是骨子裡對寧則然天生的懼意,言菡就算喝醉了也沒法忽略,她乖乖地手扶桌子站了起來,踉蹌了幾步到了寧則然跟前,身子搖晃著,忽然抬手捧住了寧則然的臉:「別動……不許動……」
寧則然的嘴角勾了一勾,那雙眼睛狹長,墨色的瞳仁深邃地看著言菡,輕聲誘哄著道:「乖,想一想,該說些什麼好聽的話?」
言菡仔細地打量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別騙我……我知道是你……你是寧則然啊……別想冒充人……」
寧則然愣了一下,不悅地道:「我用得著冒充別人嗎?」
這語氣並不是太好,言菡下意識地便瑟縮了一下,茫然地想了片刻,這才低下頭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喃喃地道:「不用不用啊……你是則然……謝謝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最好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言菡的眼眶紅了起來,眼睛裡濕漉漉的,那雙捧著臉龐的手從他輕撫著,劃過他的耳根,在他腦後的頭髮上揉了揉,彷彿在撫慰著一隻巨型犬。
寧則然又好氣又好笑,這小丫頭果然喝醉了膽子就大了,不僅會甜言蜜語,還開始動上手了。
一把把言菡拽入了懷裡,低頭噙住了她的唇,懲罰似的啃噬了一番。
這麼多日子不見,小丫頭好像又甜美了不少。
晚上寧則然去了安苑裡,酒的後勁的確很足,等吃完飯言菡已經整個人都軟了,迷迷糊糊地掛在他身上。
抱著她去了浴室,寧大少破天荒頭一次幫人洗了澡,手忙腳亂的,好幾次言菡都出溜到浴缸裡去了,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把人撈了上來。
在床上,醉酒的言菡也特別熱情,那雙眼睛氤氳著水汪汪的柔情,看得寧則然差點把控不住自己。
「愛不愛我?」
「唔……愛……」
「有多愛?」
「多……好多……」
「愛我什麼?」
「什麼……」
「愛我哪裡?」
「哪裡……這裡……」
寧則然徐徐誘之,言菡稀里糊塗地在他臉上摩挲著、指點著,被哄著說了好多平常從來不說的愛語,更是下意識地討好著寧則然,想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這個晚上,夜幕沉沉,情意濃濃,注定就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言菡在窗外的鳥語中睜開了眼睛。
宿醉帶來的後果就是頭疼欲裂,昨晚發生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唯一還有印象的,就是那甜甜的果酒。
下次再也不能這樣不知道節制了!
言菡後悔莫及,不知道她又有沒有在寧則然面前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輕悄悄地走到外面,客廳的窗戶開著,紗簾輕舞。
鍾點工在客廳裡等她,一見她出來就笑著說:「寧先生上班去了,他讓你好好休息休息。早飯想吃什麼?我去替你煎蛋。」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用和寧則然面對面太好了,省得尷尬。
其實今天她挺忙的,除了要正式回歸上課,還要去教導處補假銷假。拍戲當時請了一個月的假,後來因為丁瑜佳的事情補拍了很多鏡頭,超出了十多天。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今天是她的生日,一早蔣湄就發了短信過來祝她生日快樂,還讓她晚上回家吃飯。
回到了學校,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余歡和室友的熱烈歡迎,大家這麼長時間沒見,嘰嘰喳喳地有說不完的話。
接下來她的任務比較艱巨了,文化課還好,花點時間背一背總能過關,可專業課一個多月沒練,要迎頭趕上得花不少功夫。
下午四點,上完了唐老師的古典舞技巧,又和唐老師單獨聊了一會兒,言菡匆匆收拾好東西,去了一趟位於北都城北的西門派出所。
站在派出所門前,看著那威嚴的警徽,言菡的心情驟然低落了起來。
十二年前,她的妹妹才六歲,就在這一天走丟,再也沒有找回來。
而她,每一年都會在這個時候到當時報案的派出所來,抱著最後一絲微薄的希望,期待有奇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