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三夜‧03

  

  李斯年揪住劉新的領子,把他從地上一把揪起來:「你不是狼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驗過我了吧,」劉新眼鏡被李斯年打飛,看不清眼前的情況,他眯著眼睛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平民牌是可以拿到道具卡的,這其中就有轉換陣營的道具卡。我已經轉變為狼人陣營了。」

  

  李斯年冷笑道:「編,你接著編。你要是平民卡,我把腦袋割下來剁給你你信麼?」

  

  劉新仰頭看了看天邊毛絨絨的月亮,回過神來衝李斯年微微一笑。

  

  他平時總帶著眼鏡,李斯年沒太看清過他的五官,此刻眼鏡被打飛,眯著眼睛微笑的劉新,讓李斯年覺得非常陌生且違和。他眉眼細長,挑起一邊眉毛眯縫著眼睛笑的時候,竟然無端有些情色的意味。

  

  一把年紀了,賣什麼騷?李斯年不為所動,扭住他的腦袋衝著身後的礁石撞了上去:「我不知道你來這個海島究竟是什麼目的,看你也不是很想活命的樣子,索性我成全了你。」

  

  劉被他撞得頭暈眼花,嘴角破碎,從喉嚨裡發出「呵呵」的氣聲,仍舊笑得很騷氣:「你驗了我,所以你不敢殺我,好人陣營已經沒剩多少個人了,再死一個,你們馬上就要輸了。」

  

  李斯年的臉色在無邊的冷雨中顯得更加蒼白。

  

  「李斯年,住手!」方岱川從別墅的方向狂奔而來,手裡還拖著那根鐵棍,鐵棍一端在石頭上磕磕碰碰,一路火花帶著閃電。

  

  李斯年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

  

  他回頭的那一個剎那,一道閃電裹挾著萬鈞之力劈過海面,暴風雨和翻滾不休的海面勾連在一起,彷彿哪個道友在東海渡劫一般。

  

  李斯年無意間鬆開了鉗著劉新的手,劉新趴伏在沙灘上,死了一般垂頭低笑:「看來你的小隊友,不是很信任你呢。」

  

  劉新擦了一把口鼻處撞出來的淤血,伸手摀住自己的胸口。他畢竟不年輕了,裡面穿了白T恤,外面還套了一條襯衣,此刻全被淋得濕噠噠,沾了滿身的沙子。

  

  李斯年確實確認了他是一張好人牌,因此放下了對他的關注。此刻李斯年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狂奔而來的方岱川身上,他左右四顧,唯恐暗處還躲藏著其他人。

  

  「我不動手,你別急,」李斯年對著方岱川囑咐道,「小心一些,這裡並不安全。」

  

  方岱川謹慎地站在離兩人半米遠的地方,鐵棍橫舉:「李斯年,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半夜出門是要幹什麼?!」

  

  李斯年苦笑著反問道:「我還能是什麼身份?我是預言家,我出來驗人!」

  

  「你驗得誰?」方岱川明顯並不相信,他狐疑地看著李斯年。

  

  李斯年歪頭指了指腳下的劉新:「驗的是他,好人。」

  

  方岱川一臉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好人對跳預言家?好人你在這裡跟他打架?你他媽到底在搞什麼?!」

  

  「我他媽也想知道他在搞什麼!」目前的情況明顯已經超出了李斯年的邏輯和想像,他煩躁地抓了抓濕淋淋的一頭捲毛,情緒有些焦躁。

  

  劉新低頭沈沈地笑了兩聲。

  

  「我來告訴你,我到底在搞些什麼。」劉新說道。

  

  在他話音剛剛落下的一瞬間,他突然從地上飛身一撲!他右手之間有尖銳的反光一閃,在漆黑的夜色裡閃爍著冰冷殘忍的光亮。李斯年心裡悚然一驚,飛快地縮起自己的右腿。方岱川驚了一跳,他反應迅速,伸腿就去踹劉新的右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的那一個霎那。

  

  方岱川的腿在兩秒鐘之內踢爆了劉新的手。三個人聽見了明顯的一聲脆響,劉新的右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到一邊,針管瞬間飛了出去,在沙灘上滾了很遠。

  

  ——然而晚了。狼刀在先,那管針管已經空了,而李斯年今天穿的,可不是厚牛皮的馬丁靴。

  

  針尖扎透李斯年的牛仔褲,在他將腿縮起來的前一秒,一毫升透明的毒液被注射進了他的肌肉裡。

  

  李斯年直接單膝跪了下去,一把扯開自己的牛仔褲。

  

  腳腕上一個明晃晃的針孔,扎得狠了,邊緣處滲出一些鮮血。李斯年緊緊抿住了嘴。

  

  「哈哈哈哈哈,」劉新捏著自己的右手,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我一命換預言家一命,我穩賺不虧!哈哈哈哈。」

  

  他一邊說一邊後退,黑暗中他看不清自己的眼鏡跌在哪裡,索性連找也不找,一反身,跌跌撞撞地逃進了黑暗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方岱川整個人怔在原地,「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驗出了劉新是個好人嗎?!」

  

  李斯年搖頭苦笑:「這個時候你又相信我是個預言家了?」

  

  方岱川扭頭看了看劉新跑掉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那枚做不得假的針孔,只感覺這一夜接連的荒誕感裹挾了他的全部大腦。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岱川急得快哭了,他蹲下身看著那枚針孔,眼睛急得通紅,「能吸出來嗎?毒液可以被吸出來嗎?!」

  

  「已經被注射進肌肉裡了,你可以試著吸吸看,我不建議,」他身後傳來牛心妍的聲音,「口服無效,只能通過肌肉或者血液注射而生效,半小時內不注射解藥就會死的毒藥,我猜這是某種蛇毒,」她撿起地上滾落的針筒,拔開針頭聞了聞透明的藥液,「沒錯了,我在實驗室裡見過這種蛇毒,是銀環蛇毒素,一毫克就足以致命的神經毒素,女巫的解藥恐怕就是特定的血清了。」

  

  牛心妍身邊的小男孩天真地仰起臉來微笑道:「那這個針頭上還沾著一點毒液呀,別浪費了,我們收起來吧!」

  

  「這不好吧南南……」牛心妍面有難色,「仍掉吧,這種害人的東西,留著做什麼?」

  

  小男孩歪著頭看向方岱川:「留著看方岱川叔叔怎麼找解藥呀!李叔叔被毒走了,方岱川叔叔費盡心機,也是要替他找解藥的對不對?您放心去搶解藥吧,這半個小時,我們幫你守李叔叔。」

  

  方岱川臉色一寒。

  

  他神經再大條也聽出了不對。李斯年不是狼人,解藥按說還會在原地,他本想衝過去拿瞭解藥來救李斯年的。然而聽這個瘋孩子的話,這份打算,怕是沒那麼容易達成。

  

  男孩兒又哼起了那首詭異的童謠,他著重唱了最後兩句:

  

  「知更鳥死了怎麼辦,鳥兒們立在墳墓邊。

  

  麻雀張開小翅膀唱,下一個輪到我死了。」

  

  男孩笑著唱完了兒歌,然後歪著頭看向臉色慘白的兩個人:「方叔叔,你只剩下二十九分鐘了,你真的不去試著搶一搶解藥嗎?你搶到了藥,李斯年還有活命的機會,搶不到的話,我只能給李叔叔唱一首輓歌了。」

  

  他說完,歪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