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以毒攻毒

  煙雨虛嵐,藍小翅躺著,雲采真為她開的藥已經外敷了,但他現在表情有點凝重。

  藍小翅問:「怎麼了?」

  一向嘴欠的雲采真居然沒有說話,只是含糊地道:「沒、沒事,你先睡一覺。」

  一臉有事的表情當然瞞不過藍小翅,但是藍小翅還要再問,他就急慌慌地紮了她一針。藍小翅就跪了。

  正好溫謎等人帶著微生瓷過來,雲采真吞吞吐吐,說:「好友。」

  溫謎打了個冷顫,雲采真這麼稱呼他,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說:「什麼事?」

  旁邊微生歧怒道:「你們有話能不能過會兒再說?沒見還有病人嗎?」說話間一指微生瓷。

  雲采真根本不理他,只是對溫謎說:「我……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他一向少於這麼磨嘰,溫謎臉色頓時嚴肅:「這毒很奇怪?」你不是要告訴我你解不了吧?

  雲采真趕緊搖頭,說:「毒沒有什麼,但是……」一咬牙,還是直說了:「但是藍小翅的體質非常特殊,對藥物的反應也很奇怪。我的解藥,對她有些影響。」

  溫謎說:「什麼影響?」

  雲采真終於有了些愧色,說:「她皮膚上的毒素是控制住了,但是……」等到溫謎都急了,他終於說:「但是沉澱在皮膚中的顏色,一時半會恐怕是消不掉了。」

  溫謎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再一看藍小翅臉上深紫色的淤斑,他說話都抖了:「采真,一時半會兒是多久?」

  雲采真低下頭,說:「這個……暫時不能確定。也許很快,也許……但是我會盡力的,我……」

  溫謎俯身去看藍小翅,當時人在竹屋裡,藥粉拋撒的時候,她及時矇住了口鼻。所以現在臉上比較嚴重的是額頭至鼻翼。

  溫謎伸手輕觸她的臉,天啊,難道我真的不該把她找回來嗎?

  旁邊微生歧也愣住,這是什麼意思?藍小翅以後就這樣了?

  這是毀容了啊。

  他回身看了一眼微生瓷,微生瓷根本沒有在意雲采真的話,他站得離藍小翅遠遠的——身上的毒癢得難受,怕沾給小翅膀。

  但看在微生歧眼裡,這自然與嫌棄無異。

  他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說:「雲采真,先看看我兒子。」

  薛可心隱藏在諸人中間,先看了一眼藍小翅——這個醜女是誰?然後她趕緊上前,說:「雲大夫,小瓷的病之前是我在治,我來幫你。」

  雲采真看了她一眼,說:「你來吧。」

  溫謎握著藍小翅的手,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哪有不視容貌為性命的?雲采真不能斷定什麼時候能治好,那真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待她醒後,應該如何跟她說?

  雲采真也不放心溫謎,說:「好友。」

  溫謎揮揮手,說:「有勞了,你先看看小瓷,我陪她一會兒。」

  雲采真點頭,一臉心虛無可掩藏。他對溫謎一向敬服,如今到了緊要關頭卻出這種差錯,實在令他不安。溫謎看出來了,拍了拍他的肩。對不住,我沒有心思安慰你。

  藍小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被子很暖和,手更暖和。她定睛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溫謎守在榻邊,一臉不安。藍小翅坐起來,說:「你怎麼在這裡?平時不像這麼有空的人啊。」

  溫謎說:「我……小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先不要激動。」

  藍小翅說:「看你表情就知道不是好消息,你說吧。」

  溫謎猶豫,半天說:「要不你先吃點東西吧?餓不餓,想吃什麼?」

  藍小翅說:「你還怕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吃不下東西啊?」

  溫謎猶豫了,藍小翅說:「不會是小瓷出了什麼事吧?」這樣一問,神情已經緊張起來。溫謎說:「不,並沒有。」

  藍小翅說:「好吧,童顏鬼姥要是出事,你也不會這樣。不用說,那一定是我出事了。」

  溫謎更加不知道如何開口了,藍小翅躺回床上,雙手從自己的臉開始摸起,一直到腳,說:「我並不覺得身上異樣,可見雲采真是配出解藥了。」再看一眼身上、手上的淤斑,說:「你不會要告訴我,這些紫斑消不掉了吧?」

  溫謎心中一跳,這個七竅玲瓏的孩子。

  藍小翅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猜對了。永遠消不了?」

  溫謎緊張地注意她的神情,說:「不,雲采真還在想辦法,只是目前可能……」

  藍小翅說:「媽的,我的花容月貌!」

  溫謎生怕她做出什麼事來,說:「只是暫時,你相信爹,爹一定會想辦法。」

  藍小翅說:「嗯,給我來點吃的,甜的,我餓了。」

  溫謎愣住,說:「什麼?」

  藍小翅說:「算了我自己去吃。」

  說著話就要下床,溫謎趕緊攔住她:「你真的想吃東西?」一般女孩不是先要一面鏡子嗎?

  藍小翅翻了個白眼,說:「我餓了肯定先吃東西啊。」

  溫謎倒是不敢相信了,這不會是趁自己離開之後再去照鏡子吧?他猶豫著不走,藍小翅已經爬起來,穿好鞋襪。她走出去,溫謎趕緊跟上。

  外面仙心閣弟子眾多,看見她這樣一張臉,當然忍不住多看幾眼。溫謎跟在身後,見諸人眼神,不由心如針刺。藍小翅先去廚房,拿了幾塊棗糕。

  溫謎陪在她身邊,見她幾口一個,說:「小翅……」語氣很是猶疑,你真的沒事嗎?不要嚇爹。

  藍小翅說:「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嗎?我覺得很肉麻。」

  溫謎只好等她吃完,不多時,木香衣過來,溫謎說:「你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木香衣根本不答話,轉頭看了一眼藍小翅,眉頭頓時皺起:「你的臉怎麼了?」

  藍小翅說:「好像暫時只能這樣了。」

  木香衣聲音裡頓時溢出顯而易見的殺氣:「到底是誰幹的?」

  藍小翅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們幾個人裡,只有金枕流和青灰沒有中毒。」

  木香衣說:「我剝了他的皮!」轉身就要走,藍小翅說:「你回來!」

  溫謎見兩個孩子已經成功將目標從藍小翅臉上扯到報仇上面去了,不由說:「木香衣,沒有證據,不能只憑臆測。」

  木香衣說:「我去找他解釋,為什麼只有他沒有中毒!」

  溫謎說:「我會先跟鰭族交涉,扣留枕流太子。」

  藍小翅說:「鰭族會同意嗎?」

  她語氣似乎如常,並沒有受臉上紫斑的影響。溫謎嘆氣,但是如果她看到自己的臉,她還會如此淡然嗎?

  他不知道,但再如何心痛,也只有強行壓抑,他說:「不同意也必須同意。」第一次有一種憤怒自心而生,誰把我女兒傷成這樣,都不可以善了!

  藍小翅說:「你不會現在就審判他吧?」

  溫謎說:「我總覺得,是有人想阻止我們繼續查證上次失蹤村民的事。」

  藍小翅說:「因為我們扯出了一個線頭。鬼姥既然是假的,說明這件事是有人有意想栽贓給我爹。這個人,偷襲我們,所有設計都針對小瓷。他非常清楚微生世家的實力。他能預先在仙來居設伏,如果不是金枕流,一定非常瞭解金枕流。他認定金枕流會帶我們去仙來居吃飯。」

  溫謎說:「你是說,鰭族人?」

  藍小翅說:「所以現在,金枕流有最大嫌疑。但是因為在明處,反而一定有隱情。你著重查一下其他鰭族人。」

  溫謎說:「上次與假童顏鬼姥交手之時,金芷汀蘭一直痛下殺手。他的嫌疑非常大。」

  藍小翅說:「那就查他。再查查鰭族內部的關係。鰭王怎麼樣,他的王妃如何,除了金枕流,其他的鰭族皇子如何。」

  溫謎說:「嗯,為父已經派人暗查了。」

  藍小翅打了個哈欠,說:「你找人看著點鬼姥,邪派中人在仙心閣這樣的地方,肯定不安。她要是闖出去,跟仙心閣的弟子交上手,就不好收拾了。」

  溫謎驚異於她的細心,說:「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藍小翅說:「好吧好吧,看著你這表情,你都不好意思嘲諷你了。走走,我去看看鏡子。」

  木香衣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直到她這麼說,才開口道:「他也許會有辦法。」

  溫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嘴裡這個「他」是誰,他說:「木冰硯?」

  木香衣說:「他更瞭解小翅的體質。」

  溫謎沉默了。這時候,要請出木冰硯不可能,只有放她回去。木冰硯在藍翡的控制之下……如果此時小翅回去,藍翡會不會傷害她?

  藍小翅把臉湊到溫謎面前:「你肯放我回去嗎?」

  溫謎猶豫,說:「我……小翅,藍翡對你別有用心,你現在重回羽族非常危險。」

  藍小翅說:「哈,我在他身邊呆了十五年。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我滿月之後就養在他身邊了。危險?」

  溫謎咬牙:「我可以設法找出木冰硯。」

  藍小翅說:「算了,我暫時不打算離開。我倒要看看是誰對付我們,到底想幹什麼。」想想,又嘆氣,「好奇心真是害人不淺。」

  一路回到自己房間,她湊到鏡子面前。溫謎留意她臉上的表情,許久之後,藍小翅問:「仙心閣有打製飾品的工匠吧?手藝精湛的。」

  溫謎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卻還是答:「神手巧靈通在仙心閣。」

  藍小翅說:「那太好了。」

  她找來紙筆,在上面寫寫劃劃。溫謎湊過去,發現那竟然是一張面具的圖紙。

  藍小翅一邊思考一邊落筆,時不時抬眼看看鏡中的自己。她聚精會神,木香衣和溫謎也沒有打擾。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很久之後,藍小翅終於道:「替我把這個交給巧靈通。如果他能幫忙,不勝感激。」

  溫謎接過來,只見圖紙上的面具品相奇怪,但是卻是極其精巧別緻的。他說:「你是打算……」

  藍小翅理所當然地說:「戴個面具啊,不然你要我天天這樣出門,讓你的弟子參觀啊。」

  溫謎說:「我讓他試試。」

  藍小翅說:「他也可以自己想想有沒有更完美的設計。」

  那口吻,像在問一件衣服的設計一樣。溫謎有些心酸,又感動。這孩子啊。

  煙雨虛嵐,微生歧守在微生瓷身邊。同他一起守的,還有薛可心。雲采真給微生瓷上完藥,已經在皺眉頭了——這丫頭說什麼微生瓷的病一直是她在治,她哪懂半點醫術啊?

  薛可心絲毫沒有將他的嫌棄看在眼裡,她的眼睛有時候瞟瞟微生瓷,有時候瞟瞟微生歧。微生瓷年少,而且英俊秀氣。微生歧嘛,年紀大一些,但是看上去威嚴冷厲,還是很有魅力的。

  她心裡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也不知道到底該選這父子倆中的誰。

  一會兒看見溫謎,又覺得溫謎也不錯,位高權重,而且相貌性情無可挑剔。就連木香衣也是十分可人,天啊,這仙心閣的男子,怎是凡間俗夫可比的?

  她盤算來盤算去,微生歧根本沒看她,只是問:「小瓷,你看見藍小翅的臉了嗎?」

  微生瓷皺皺眉頭,當然看見了啊,他又不瞎。微生歧說:「如果她的臉一直這樣了,你還喜歡她嗎?」

  旁邊薛可心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微生少爺,居然喜歡那個醜女?

  微生瓷沒說話,微生歧說:「小瓷,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你也好好想想。自從認識她之後,你還剩下多少時間練功?又多少次置身危險之中?值得嗎?」

  微生瓷不說話,微生歧索性問:「那好,爹問你。如果她的臉一直這樣,你願意跟她過一輩子嗎?」

  微生瓷說:「嗯。」

  媽的!微生歧心中怒罵。

  第二天,藍小翅過來看微生瓷。微生瓷身上敷了藥,腫脹都消退了,還有淡青色的斑痕依稀可見。藍小翅坐在他床邊,他一歪身子,把頭靠在她肩上。竟有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藍小翅說:「有沒有好好喝藥啊?」

  微生瓷點點頭,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定風鈴。藍小翅一愣:「你……怎麼找到的?」那種情況之下,他居然還記得。

  微生瓷把定風鈴重新別到她發間,食指輕輕碰了碰,風鈴又開始叮嚀作響。

  藍小翅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受傷,說:「傻子。」

  微生瓷伸手抱住她,依舊是馨香滿懷的感覺。木香衣習慣的香氣,對他而言是絕世孤品,人間難遇。藍小翅說:「我以為你出事了,擔心死我了!你爹還跑來罵我,他就是個人渣!!」

  微生瓷嘴角微揚,居然笑了一下。藍小翅說:「你還有臉笑呢!沒見他當時多凶,簡直要吃人一樣。」

  微生歧一進來,就聽見藍小翅在說他壞話。他冷哼了一聲,板起臉。藍小翅臉上的紫斑很明顯,他目光一掃,終於還是覺得,一個漂亮女孩變成這樣,心裡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於是終於也沒再說什麼。但是微生家主心中還是非常不平且憤慨的。

  不一會兒,薛可心端了藥過來,一見藍小翅在,她笑得溫婉:「小翅姐姐,我來餵微生公子喝藥吧。」

  藍小翅一個激靈——這誰啊?

  微生歧一見二人相見,立刻心中大悅——哼,不要以為我兒子就只能扒著你。天下姑娘哪個還不由得他挑撿?他有意氣藍小翅,立刻一臉溫和地對薛可心道:「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

  薛可心得了這麼一句暖心話,頓時眼睛都放出光來,趕緊一臉賢淑狀道:「微生叔叔這是說得哪裡話,照顧微生公子,我……我心甘情願的。」

  微生歧心中一頓——這、這也太主動了吧。什麼叫心甘情願啊。

  想是這麼想,沒有表現出來。為了噁心兼刺激藍小翅,也不管不顧了,說:「小瓷有你照顧,我很放心。」

  薛可心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當下衝藍小翅道:「小翅姐姐,你讓一讓吧。」

  藍小翅明白了,看微生瓷——靠,你帶回來的?她說:「喔喔,讓讓讓。」

  說著話就坐到一邊,薛可心就坐到床沿上,舀了藥汁餵微生瓷。微生瓷說:「走開!」為什麼讓小翅膀讓開?討厭!

  薛可心說:「微生公子,你在我們家的時候,一直是我餵你喝藥的。我還幫你熱敷傷口呢,你忘了?」

  微生瓷自小受的家教,還是不應該在女孩子面前失禮,可是這個靠得這麼近,他實在是坐不住了,他翻身下床,將藍小翅一拉,兩個人紙片一般,瞬間閃出了房間。

  薛可心心中一驚,如同見鬼一般。然後反應過來——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她瞪大眼睛,看了一陣,然後突然明白,微生瓷拉著藍小翅走了!

  開始咬牙切齒了。

  微生歧心頭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明白不會有什麼效果。微生家的血脈裡似乎就是這樣,認定一個人,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也不回頭。

  微生瓷和藍小翅都離開了,他自然也沒必要跟薛可心多說了。當下轉身也出了房間。

  微生瓷抱著藍小翅,來到一片藥田邊。這裡是仙心泉上游,空氣裡溢滿了清新的藥香。藍小翅說:「那個薛可心,是不是你招回來的?」

  要興師問罪了。微生瓷弱弱地說:「她自己跟過來的。」

  長能耐了你!藍小翅一手扭住他腰上皮膚,用力一擰。微生瓷疼得吸了一口氣,但又不敢掙開,瞬間連眸子都濕了。藍小翅縮回手,然後發覺自己是挺酸溜溜的。

  哈,因為微生瓷帶回來另一個女人,所以她醋了?

  完全沒道理。

  她收回手,覺得這事有些怪異。微生瓷埋下頭打量她,見她眸子裡陰晴不定。他歪著頭——拎也拎過了,還要怎樣?

  藍小翅說:「太可怕了,我要去找個男人調濟一下!」

  旁邊木香衣走過來,問:「找個什麼樣的?我幫你。」

  藍小翅轉過臉來,木香衣看著她臉上紫斑,說:「呃,以你現在的狀態,有點艱難。」

  藍小翅嘆了一口氣,一臉可憐巴巴地說:「大師兄,我變成這樣,恐怕只有你肯要我了……」眸子裡水光閃閃的,木香衣幾乎是退避三舍,最後說:「別這樣,我……我回去找他,說不定他能治好的。」

  藍小翅飛起一腳踹過去。

  等回到太極垂光,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閣主的寶貝女兒被毀容了。而且四大長老也對自己的弟子下了嚴令,看見藍小翅時不許注視,不許目露異色。

  要是哪個不長眼的刺激了閣主的心肝肉兒,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所以藍小翅發覺,自己好像透明了。整個仙心閣沒有一個人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人人皆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她心中有些好笑,這些個名門正派弟子,其實滿好玩的。這要是在羽族,我靠,肯定人人幸災樂禍,不堪設想。

  難道……這就是跟著親爹的感覺嗎?

  她回到房裡,突然想起一事,當即問賀雨苔:「那個薛可心,被安置在哪裡?」

  賀雨苔說:「她啊!先時說自己會配藥,本來是要住在雲大夫那兒的。到煙雨虛嵐才一個時辰,就被雲大夫扔出來了。現在住在客房。」

  藍小翅喔了一聲,賀雨苔問:「你要幹嘛?」已經看見她臉上的斑痕,長老們當然早有叮囑過,可是她發覺自己是真的難過,還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是很真心的問候,帶著擔憂。藍小翅笑笑,說:「嗨,不要這樣。我很好。」

  然後她就來到客房,薛可心真惱恨不已,見她進來,立刻換了一臉甜甜的笑容:「小翅姐姐。」

  藍小翅上前,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說:「可心,聽說小瓷受傷的時候,一直是你在照顧,姐姐我真是感激不盡。」

  薛可心立刻就話裡帶刺了,說:「微生公子受傷,我也很關心呢。照顧他的日子,我們都很開心。姐姐不用感激。」

  藍小翅說:「你解決了我的一個大麻煩,我怎麼能不感激呢。」

  薛可心說:「大麻煩?」有點好奇了,問:「什麼大麻煩?」

  藍小翅說:「原來你不知道?那個微生少爺煩得很,老是纏著我。如果有了可心妹妹這樣的女子相伴,我肯定就解脫了。」

  薛可心將信將疑:「姐姐不喜歡他?」

  藍小翅神秘地道:「實不相瞞,我最開始是想跟他在一起的。因為他家裡挺有錢的。」

  薛可心立刻就感興趣了:「什麼?」

  藍小翅說:「可是吧,跟他接觸深了我才知道,雖然他們家有錢,可是都掌握在他爹手裡。而且這個微生少爺呆呆傻傻的,他爹以後根本就不想他繼承家業。」

  薛可心大吃一驚,藍小翅說:「你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嫁給他爹不是比嫁給他好得多啊?我這麼年輕,他爹也才三十幾歲,幾個孩子不能生呀?到時候微生世家還不是手到擒來?可他這樣纏著我,微生家主也拉不下臉來跟兒子爭女人是不?」

  薛可心目瞪口呆——這、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藍小翅攬過她的肩,親熱地道:「聽說妹妹是小戶人家出生,想必嫁給小瓷也行吧,算是高攀。以後姐姐我執掌了微生世家,給你一個豐衣足食還是不成問題的。你放心大膽地去吧!」

  薛可心皺著眉頭,說:「這……」哼,豐衣足食,誰稀罕!

  藍小翅說:「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微生瓷好唬弄,回頭我把他的喜好都給你整理一份。你照單辦事,錯不了。」親熱地拍拍薛可心的肩膀:「好妹妹,看你的了!」

  她一出去,薛可心就想了半天。

  不多時,從箱子裡取了一襲紅色衣衫,去廚房端了點吃的,裊裊婷婷地,向微生歧的房間走去。

  微生歧聽見有人敲門時就覺得奇怪,這裡院子偏遠,除了微生瓷,幾乎不會有人來。可是微生瓷當然不是這腳步聲,也不會敲門。

  他起身開門,只見薛可心一臉甜甜的笑容:「微生大哥,我見你沒有去吃晚飯,特地給你送了點過來。」微生歧當然不會去吃晚飯——誰敢讓微生家主跟大家擠一塊吃飯啊?當然是下人單獨送過來了。

  但是微生歧幾十年的老寒毛都豎了起來——不對啊這!!先前還是叔叔啊,怎麼一個時辰不見還變大哥了呢?!

  藍小翅讓微生瓷抱著,坐在院子外不遠處的合歡樹上,聽微生瓷一句一句地轉述屋子裡兩個人的話。

  微生瓷一板一眼地說:「時間倉促,也不知道歧哥哥你愛吃什麼。你可以先告訴我,我明天做好了給你送來。喏,你先嘗嘗這個蒸糕味道如何?」

  他轉述到末尾,話語裡還帶了那麼一點媚音,藍小翅笑死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