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溫謎跟微生歧已經到了許多天。可是一行人卻並沒有見到迦夜,就連公子迦隱也不在。溫謎等候了三天,微生歧已經非常不耐煩,說:「我自己進去就可以!」
溫謎畢竟是仙心閣的閣主,這樣的名門正派,做什麼都有無數眼睛盯著。他說:「微生家主,我與你一起進去,但是你答應我,如果迦夜等人不在,你不可傷害無辜。」
微生歧問:「什麼?迦夜不在?他乃暗族教父,不在落日城會在哪裡?」
溫謎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他在,就不會拖延不見。因為他也知道,你一定會進到落日城,拖延無用。」
微生歧陰沉著臉,說:「那他定然也已經想到,你會和我一起進入落日城,而你更是一定會阻止我殺暗族人!」
溫謎說:「歧兄,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微生歧臉色有點嫌棄,問:「你一定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溫謎哭笑不得,卻還是說:「一定。」
微生歧也不再阻攔,二人一起走進落日城。
暗族習性古怪,歷來可謂孤僻。落日城也從來沒有外族進入過。此時兩人入內,只見四面皆山,山勢環抱,幾乎籠住了整座城,只有一條小道出入。所以城池終日黑暗,只有在落日時分,會有一個時辰的夕照。
溫謎與微生歧,就選在這一個時辰進入。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城池各處,城頭只有一個守衛,躲在陰影下,看見他二人進來,也沒有喝問。微生歧九微劍出鞘,他縮了縮脖子。溫謎趕緊攔住微生歧,問:「落日城只有你一人防守嗎?」
那個守衛道:「溫閣主?教父臨走時吩咐,落日城只有暗族平民,不是仙心閣的對手,更不是微生世家的對手。所以如果二位要闖入,我們只管放人就是。」
溫謎與微生歧互相看了一眼,都愣住了。微生歧說:「他倒是對你有信心!」迦夜是料定溫謎不會傷害無辜了。
溫謎說:「歧兄,無論如何,暗族平民沒有害過繡夫人,對不對?」
微生歧哼了一聲,溫謎對那個暗族人說:「我們想在落日城四下走走,可以吧?」
那暗族人道:「當然,兩位貴客自便,請恕暗族招待不周,不能奉陪。」
溫謎點點頭,兩人進到城中,也許是因為陽光,街上空無一人。風格奇怪的建築,在傍晚時分有一種奢華奇異的風情。所有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落日城如同空城。
而再往前行,卻可見一大片開墾整齊的土地,裡面種著各種顏色的蘑菇。這裡夜晚時間很長,土地溫暖濕潤,天生就適合菌類生長。這些菌類功效各異,有的美味,有的劇毒。
羽族的幻綺羅,主要材料就來源於這裡的綺夢菇。
微生歧跟溫謎四下行走,他原本不相信這裡真的只剩下平民,但是他沒有搜。單憑過人的耳力,他也能聽出那些房屋裡面的暗族人確實只是不懂武功的平民。
他說:「我原以為,藍翡就已經最卑鄙,沒想到較他而言,迦夜也不遑多讓。」
溫謎苦笑,說:「藍翡雖然卑劣,但他有他的驕傲。而迦夜沒有。」
微生歧哼了一聲,但這確實是對付溫謎最好的辦法!他問:「當初指使連鏡對小瓷下毒的,不會是迦夜吧?」
溫謎微頓,說:「暫時無法定論。」
微生歧怒瞪他一眼,突然自言自語:「要是藍小翅在,說不定可以問問。」
溫謎有些詫異,微生歧說出這話之後,也同樣覺得不可思異,呵,他居然覺得那個小丫頭在,可能會有其他的法子。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那丫頭真的有法子也不一定。
他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讓那個丫頭一起跟來了,心中很有些憤怒,可是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真的提劍去殺手無寸鐵之人。
他與溫謎在城中行走,沒過多久,陽光漸漸斂去。天色驟暗。微生歧有些驚異:「天黑得非常快。」
溫謎說:「這裡的樹有古怪,會吸收光亮。」
微生歧抬起頭,果然也看到那些闊葉樹,葉底漆黑,他點頭,說:「入了夜,適合暗族行動。迦夜會不會偷襲我們?」如果他肯現身,就再好不過了。
溫謎說:「不會。因為他即使殺了你我二人,還有仙心閣,還有江湖其他門派,還有小瓷。落日城有一個時辰的光照,這幾乎是他的死穴,除非他真的肯捨棄所有的暗族平民。但那是不可能的。」
隨著天光隱去,暗族人開始甦醒。有人已經開始出門勞作。這裡氣候溫暖溫潤,連棚都不需要搭就能培育出最好的菌類。土地裡隨處可見發出奇光的蘑菇。在漆黑夜色裡,如同星星一樣。莫名地美麗。
微生歧也沒辦法了:「我們不能在這裡等他一輩子,可難道就這樣離開不成?」
溫謎說:「仙心閣可以派弟子常駐於此。只要他出現,立刻通傳。」
微生歧氣道:「可是太極垂光和九微山離此多少距離?我等趕到之時,他又會不會再避而不見?」
溫謎也沉默了,小人對付君子的辦法,總是比君子對付小人的多得多。
微生歧煩躁地走來走去,說:「我先殺幾個暗族人試試!如果他就躲在附近,也許會出來!」
溫謎趕緊攔住他:「歧兄,不可以!」
微生歧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二人繼續搜查落日城,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迦夜已經打定了這個無賴主意,怎麼可能讓他們搜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何況偌大的落日城只有蘑菇那點微弱的光,兩個人視物尚且不便,要搜查更不容易了。
二人在城中搜尋的時候,微生瓷也來到落日城外。柳冰岩和柳風巢最先看見他。柳風巢倒是有幾分喜悅:「小瓷!你怎麼來了?」問完左右看看,「小翅也來了嗎?」
微生瓷搖頭,柳風巢說:「你一個人來的?可是擔心微生家主?」
微生瓷這才問:「我爹呢?」
柳風巢說:「他和我師父進到落日城中了,不過不久前發過報平安的信號,你放心。」
微生瓷說:「哦。」一轉頭就往落日城裡走。柳風巢趕緊攔住他:「小瓷,你去哪?」
微生瓷說:「去取長生泉。」
柳冰岩這時候才問:「什麼長生泉?」
微生瓷皺皺眉,他只見過藍翡吐出來的,當下說:「一種水。」
柳冰岩說:「什麼水?」
微生瓷不耐煩了:「長生泉!」
柳冰岩哭笑不得,說:「藍小翅讓你來取?」
微生瓷說:「嗯。」
柳冰岩說:「也罷,我陪你一起進去,我們先跟閣主和微生家主會合,好嗎?」
微生瓷皺眉:「不。」
話落,人已經飛身掠向落日城。柳冰岩追之不及,忙回頭對柳風巢說:「在此苦守不是辦法,我們跟上他。」
柳風巢點頭,父子二人一併入到落日城中。
此時落日城還在夜間,三人進到城中,守城的暗族人有點吃驚。微生瓷走過去,問:「長生泉在哪裡?」
暗族人上下打量他,他沒有九微劍,也沒有仙心閣的玉珮,顯然暗族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再一看柳冰岩和柳風巢,他又心中有數了,說:「什麼長生泉?我從小在落日城長大,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微生瓷伸手把他拎起來,說:「你們教父就知道。」
這個暗族人頓時嚇壞了:「少俠,少俠饒命啊!我們只是暗族平民百姓,怎麼會知道教父的事情啊!」
微生瓷問:「那誰知道?」
暗族人被提在空中,雙手亂抓住,雙腳亂蹬:「少俠,暗族的戰士都和教父離開了。我們都是種蘑菇的,真的不知道什麼長生泉,也不知道教父的下落啊!」
微生瓷有點不高興了,怎麼這麼大一個落日城,一個人都不知道?旁邊柳冰岩說:「微生少主,這個人確實不會武功。迦夜既然不在,恐怕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其下落。」
微生瓷說:「可是我要長生泉。小翅膀說,拿到長生泉就可以向她提親。」
柳冰岩一愣,然後哭笑不得:「我們先跟閣主和微生家主會合再說,好不好?」
微生瓷說:「我自己找。」
話音一落,人已經離開。柳冰岩待要追,但是又怎麼追得上?他回頭看了一眼柳風巢,父子二人眼裡都是無奈。沒辦法,只好先去找溫謎了。柳冰岩說:「你看人家,對藍小翅的事何等上心?再看看你!」
柳風巢的神情更無奈了,柳冰岩說:「不是爹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木頭一樣!好女孩你不主動去追,還等著天上給你掉一個下來?」
柳風巢說:「爹。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比如仙心閣扣住木香衣,小瓷可以放,我不可以。因為關押木香衣是師父的命令。比如仙心閣和羽族比武,小瓷可以幫她,我不可以。因為我是仙心閣的弟子。如果比武之中與她相遇,我甚至不能手下留情,因為那不是我個人的勝負。」
柳冰岩也沉默了,柳風巢說:「其實我很羨慕,當年能夠放棄一切,跟青瑣夫人退隱的師父。」
柳冰岩終於也嘆了一口氣,柳風巢說:「這世上終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肆意瀟灑。為了一段情愛,或者一段仇怨,便可以拋家舍業,放棄一切。這是你教我的道理。」他低下頭,苦澀地笑笑,「我縱然渴望,但這些道理,也一直銘記。」
縱然落日城光線幽暗,柳冰岩還是從他眼中看見一絲眷戀。這傻孩子啊!他說:「去看著微生少主,我去找微生歧過來。長生泉……你也可以找找,爹也會留意。」
柳風巢心中一暖,說:「嗯。落日城情況不明,爹你多加小心。」
柳冰岩沿著溫謎留下的記號行出幾步,突然說:「你也要小心。」
柳風巢一笑,再無旁的話,但父子之間心意相通,關懷掛心,不言自明。
溫謎跟微生歧正在城中四下找尋線索,就見柳風巢向這邊行來。溫謎問:「你如何來了?」
柳冰岩說:「微生少主剛剛也進了落日城。」
微生歧皺了皺眉頭,問:「他不是在方壺擁翠嗎,怎麼到了這裡?」
柳冰岩說:「他說……藍小翅讓他來尋找長生泉,誰找到長生泉誰就可以向她提親。」
微生歧眯了眯眼睛,溫謎皺眉:「這孩子,越發不像話了,怎麼可以這樣?!」
柳冰岩問:「閣主可有長生泉的消息?」這話一問出,旁邊微生歧也豎起了耳朵。溫謎說:「長生泉,我曾在一卷雲采真的一卷醫書殘捲上看過見一點記載。據說是能治百病,可以快速恢復身上傷痕。傳說有商人出海,曾在一處島嶼上飲下此泉,色奶白、味清甜,飲之如牛乳。但是僅此一例記載,再無其他了。」
柳冰岩說:「上次在方壺擁翠,迦夜受傷之後,身上的燒傷、毒傷也好得特別快。」
溫謎神色一肅:「難道真有這種東西?」
柳冰岩說:「迦夜變得如此年輕,如果是因為得到了長生泉,就說得通了。」
溫謎說:「冰岩,長生泉這樣的消息,一旦流傳出去,恐怕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更會給整個暗族帶來滅頂之災!萬不可妄言!」
柳冰岩說:「我知道事關重大,不過……閣主……」他神色間有點為難,溫謎問:「何事?」
柳冰岩這樣的漢子,也有些吞吞吐吐了,半天說:「藍小翅既然說……可以以長生泉為聘,風巢也很想試試。」
溫謎說:「胡鬧,婚姻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柳冰岩心說這還叫兒戲?絕世珍品啊,哪找去。旁邊微生歧不樂意了,板著臉:「藍小翅這話是對小瓷說的吧?中途聽來的也算?」
柳冰岩平時一直還是敬畏微生歧幾分,但這時候為了兒子,說不得也要挺身而出了。他說:「條件既出,當然人人可以爭取。怎麼,微生家主沒信心嗎?」
微生歧說:「哼!」
溫謎啼笑皆非:「冰岩!」
柳冰岩暗說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兒子木頭一樣。想想那個木頭一樣的孩子一臉失落無奈,他心裡真是針扎一樣。微生歧不再理他們,轉身去找微生瓷——傻小子,這樣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啊,還告訴競爭對手!
等他走遠了,柳冰岩終於問:「閣主,長生泉的下落,你是否有線索?」
溫謎說:「冰岩,長生泉目前還只是捕風捉影的事,不可妄言。」
柳冰岩說:「我知道,但是如果閣主有任何線索,請……請一定告訴我。」
溫謎愣住,柳冰岩說:「風巢這孩子,二十幾年來也沒喜歡過什麼。小翅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如果有可能,我……我……還是想盡力為他試一試。」說完,笑笑:「所以只好求助於大哥了。」
溫謎嘆了一口氣:「冰岩,不管長生泉是不是真的存在,迦夜手上應該都有一種靈藥。否則以微生歧的修為,連鏡的武功不可能恢復。迦夜現在避而不見,但是他曾經跟慕流蘇有合作,慕流蘇身為大涼丞相,有什麼必要跟區區一個不能見光的暗族合作?」
柳冰岩說:「閣主是說,慕流蘇知道長生泉的事?」
溫謎說:「知道肯定是知道,但是迦夜的下落,他知道多少就難說了。我現在能想到的,也僅僅只有這一點線索。」
柳冰岩說:「我現在就去俠都找慕流蘇!」
溫謎說:「慕流蘇身在朝堂,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此去可以仙心閣的名義拜會。而且將小翅要求以長生泉為聘的事告訴他。他有可能會幫你。」
柳冰岩倒是奇了怪了:「為什麼?就算他是藍小翅的繼父,也不會對繼女的親事如此上心吧?」
溫謎說:「因為慕流蘇有一個兒子是羽人。」柳冰岩更不明所以了,溫謎嘆了口氣,說:「羽人長大了,留在朝廷是很難的。前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要對付羽族,後來我明白了。因為他兒子需要一個位置立足。」
柳冰岩終於明白了:「他想讓他兒子繼承羽尊之位?」
溫謎說:「嗯。最好的出路,不是嗎?」
柳冰岩說:「那關藍小翅什麼事?」話一問完,他突然明白了:「藍小翅在羽人之中聲望極高,而且又維護藍翡。所以他盼著藍小翅趕緊成親,離開方壺擁翠?」
溫謎說:「去吧。」
柳冰岩再不耽擱,匆忙趕往俠都。
微生歧一向耿直,但是事關兒子終身幸福,他也開始變得謹慎起來,竟然留了一個心眼——看柳冰岩跟溫謎二人嘀嘀咕咕,難道溫謎真的知道長生泉的下落?!
所以已經離開的他又去而復返,偷聽二人說話。
溫謎縱然多智,卻又怎麼想得到,堂堂微生世家的家主,會做出這樣有失格調的事?
等他說完了,微生歧心中得意,哼,果然如此!他匆忙找尋微生瓷,畢竟大神輕功高,很快就找到正抓著暗族平民挨個詢問的微生瓷。
看見父親過來,微生瓷皺了皺眉。微生歧解下腰中九微劍,說:「拿著防身。」微生瓷接過來,微生歧又說:「爹要去一趟俠都,看看慕流蘇那個老王八蛋知不知道長生泉的下落。你在這裡多加小心。」
微生瓷說:「哦。」
微生歧想了想,又補充:「如果有什麼事,去找藍小翅。如果藍小翅太遠,你要記得,這些人裡只有溫謎不會暗害你。」
微生瓷說:「嗯。」
微生歧囑咐完,轉身奔出落日城,至於連鏡嘛,反正早晚能抓住,當務之急,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要緊!
俠都。慕流蘇剛剛下朝回府,外面就有下人來報:「相爺,外面有一個自稱柳冰岩的人求見。」說罷,還遞上來一枚仙心閣的玉珮。
慕流蘇意外——這個人怎麼會來?不是溫謎還要邀自己圍攻落日城吧?旁邊青瑣問:「怎麼了?」
慕流蘇溫柔地道:「柳冰岩前來,可能有什麼事,我先去見見。」
青瑣點點頭,慕流蘇來到正廳,命人將柳冰岩請進來。他其實不太喜歡江湖人士到相府來,這會打擾他的妻兒。
柳冰岩落了座,茶也沒顧上喝一口,就問:「慕相,請問你是否知道關於長生泉的事?」他是想早些知道,生怕微生歧得了先手。
慕流蘇一愣,說:「長生泉?柳長老為何這樣問?」
柳冰岩說:「藍小翅放出話來,誰能取得長生泉,就能以此為聘,娶她過門。」
慕流蘇大吃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柳冰岩說:「就在幾天前。」
慕流蘇心下沉吟,突然又有幾分喜悅,藍小翅要嫁人,太好了。於是他神情也懇切了幾分,說:「是風巢有求娶小翅之意嗎?」睨了一眼柳冰岩,你這麼老,可不要來湊合啊!
柳冰岩說:「當然。小犬對小翅一片真心,否則我也不會匆匆趕來懇求慕相。」
話說得很客氣,慕流蘇說:「長生泉在迦夜手上,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
柳冰岩說:「可是迦夜現在不知所蹤。」
慕流蘇說:「暗族不能見光,他帶著暗族的戰士,隱藏並不容易。而且落日城是他的老巢,他不會捨棄這麼個好地方。所以藏身之地,一定離落日城不遠。其實要引他出來很容易,只是溫謎要顧及他的君子名聲,下不去這個手而已。」
柳冰岩說:「閣主不是顧及自身名聲,而是為了仙心閣的清名。」
慕流蘇說:「當然。如果柳長老真的感興趣,地上沒有,可以往地下找找嘛。」
柳冰岩心中一動——呵,落日城不遠,地下。他說:「感謝慕相,今日之恩,柳家銘記。」知道再問他也不會多說了,自己告辭而去。
慕流蘇看著離開,正暗自奇怪,突然樑上又有一個人飄然而下。慕流蘇還沒說話,他的貼身侍衛丁強已經抽刀擋在他面前,喝了一聲:「什麼人?!」
慕流蘇不看也知道是誰,他推開丁強,說:「微生家主,樑上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為啊!」
微生歧說:「哼!」他為了兒子的親事,連腦子都用上了,說:「不聽聽你跟柳風巢說什麼,怎麼知道你跟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慕流蘇無奈:「現在家主知道了?」那你怎麼還不走啊。
微生歧說:「迦夜藏身之地的方位!你一定知道!」
慕流蘇嘆了一口氣:「東南方,暗族的藏身之地讓人覺得壓抑,所以我沒有進去過。這是真話。」
微生歧這才說:「信你一次。」轉頭出了相府。
丁強還沒回過神,慕流蘇自言自語:「微生歧也來了,看來這事竟然是真的。以長生泉為聘?那丫頭可真說得出來。不過柳風巢也不是什麼良婿。」他轉頭對自己的侍衛丁強說:「你去鰭族,給金芷汀蘭送個信。就說藍小翅放出話來,誰要是得到長生泉,就可以用其向她提親。然後把迦夜藏身的地方,也向他透露一二。」
丁強躬身道:「是。」
慕流蘇說:「不知道鰭族對這個消息感不感興趣,不過長生泉聽起來是挺誘人,希望他們好奇。」他轉身回到後宅,邊走邊想,微生瓷、柳風巢、金枕流,三個人都還不錯。
那丫頭又狡猾,嫁給他們中的誰也吃不了虧。最好幾大勢力再順勢消耗一波,免了朝廷煩惱。
不過長生泉這樣的東西,藍小翅該不會想來一瓶試試吧?他想了想,還是對大管家慕忠說:「你讓夫人給大小姐準備一些禮物送到方壺擁翠,另外帶我一句話——物極必反,長生泉絕不能碰。」
大管事答應了一聲,轉身去辦。慕流蘇想著心腹大患即將去除……哦不,是即將出嫁,心情頓時十分愉悅。
女孩就是女孩,回家相夫教子去吧。混什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