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翅覺得挺美的,雖然香脆菇要趁鮮食用,但是她基本上就沒斷過頓,隨時想吃都有新鮮的。微生歧和微生瓷父子輪流打劫,暗族不堪其擾,最後溫謎沒辦法,存了一筆錢進落日城,專門用以支付微生父子搶走的香脆菇的錢。
迦夜簡直恨不得在所有的香脆菇裡都拌上鶴頂紅。
九微山,藍翡同樣接到飛鳥傳信,森羅說:「她在這時候懷孕,只怕對羽族而言,不是好事。」
藍翡說:「嗯?」
郁羅到底心疼徒弟,說:「會辛苦很多。」
森羅說:「據說女子懷孕,都會性情大變,但願她不會回家相夫教子。」
藍翡輕笑:「哈,我做了外祖父了,你們就這樣恭喜我?」
森羅和郁羅這才說:「恭喜羽尊。」
藍翡說:「其實感覺也不怎麼好,一想起她小時候,我就頭大如鬥。」
森羅說:「好在現在也不需要羽尊頭痛。」
藍翡微笑:「是啊,我一想到微生老呆會經歷我當年的慘事,就心情愉悅。」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羽人進來:「羽尊。」藍翡說:「什麼事?」
羽人跪下,呈上一個裝銀票的匣子:「九微山藥農這個月收入五萬兩銀子,大小姐吩咐我等交給羽尊。」
森羅、郁羅等俱都驚住,藍翡說:「哈,有女兒餵養,感覺真是不錯。」他伸手接過來,隨手遞給森羅,問:「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在這裡?」
那羽人道:「大小姐這次派來的,都是昔日木神醫手下的心腹。羽尊請放心。」
藍翡點點頭,藍小翅的安排,他還是信得過的,當下說:「既然是木冰硯的人,就還是交由他帶吧。」
羽人又磕了一個頭,方才退下。森羅把銀匣子打開,上面是一本很薄的賬目,下面是銀票。整的零的都有。他說:「想不到流亡在外,我們身上的銀子反倒比在方壺擁翠富裕許多。」
藍翡斜睨他,幽幽道:「你是說以前我刻薄你了?」
森羅說:「不不,屬下是說,我們都跟著羽尊沾光了。羽尊真是英明神武,蓋世無比。」
藍翡輕笑,就連郁羅也彎了彎嘴角。
方壺擁翠,藍小翅命人給木香衣單獨建了住所,就在不老坑裡,木香衣的隔壁。賀雨苔倒是喜歡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藥田,木冰硯不在了,她居然把裡面的草藥侍弄得很好。
這一日,藍小翅跟九曲宮簽了契書,賀雨苔在一旁將她和九曲宮的談話內容都記錄下來。鳳翥擬好契書,白翳則負責錢款記賬、入庫。等到九曲宮交了錢,藍小翅親自將人送出去,賀雨苔有些心疼了,問:「累不累?你都坐了大半天了。」
藍小翅伸伸懶腰,說:「有什麼辦法,還好月份小,不是太辛苦。」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嘔吐。
賀雨苔趕緊端了熱水給她,藍小翅漱了口,說:「唉,要是男人可以懷孕生孩子就好了,瞧我們家瓷少爺一天到晚多有空。」
賀雨苔偷笑,藍小翅說:「現在羽族高手不多,大師兄天天在外面跑,你要不要跟去啊?」
賀雨苔耳朵都紅了,現在木香衣和金鷹、金方義等人算是羽族碩果僅存的高手了。再剩下就是鳳遙、銀翞這些子弟。眼下羽族產業非常多,當然就需要高手坐鎮。江湖上許多糾紛,都是看拳頭說話的。
如果派出去的人鎮不住場面,羽人自己也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啊。所以木香衣最近很忙,他知道藍小翅身懷有孕,於是儘量不拿這些小事去煩她。
長期在外面跑,陪著賀雨苔的時間當然就少了。
賀雨苔說:「我都嫁給他了,還怕這一時半刻呀?再說他也不是一出去就一年半載什麼的,也老回來的。」
藍小翅拍拍她的手,說:「兩個人如果真是互相喜歡,天天膩在一起都不夠呢。你看我家瓷少爺,一天不見都要出來找的。你若是想他了,就跟他一起出去走走。到底是溫閣主的弟子,又不是溫室的小花。」
賀雨苔心裡是真的感動,她嫁過來的這些日子,藍小翅是真的拿她當自己姐妹在看待。她說:「你不用擔心我,我留在方壺擁翠,替你處理一點文書雜事也是好的。」
藍小翅嘆了一口氣,賀雨苔就是這麼一個姑娘,事事先為別人著想的。她說:「雨苔,這裡是方壺擁翠,你是木香衣的妻子。不再是失去雙親,只能討好別人而活的小朋友了。適當的克制自己的慾望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過了度,就沒有什麼快樂可言了。」
賀雨苔如被一針戳中軟肋,藍小翅拍拍她的肩:「文書你和火雀輪流處理吧。沒事的時候陪著大師兄一起,你的武功可以幫助他。他的性子,也可以勸阻安撫他。夫唱婦隨去吧。」
賀雨苔眼眶通紅:「小翅……」
藍小翅微笑,摸摸她的頭:「乖啊,不哭。」
賀雨苔低下頭,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嫁到方壺擁翠了。方壺擁翠裡,不老坑中,有她的家。
到了月底,丹崖青壁要處置幾個為禍江湖的惡徒,各派勢力都必須有堂主以上身份的人到場。溫謎特別點了羽族要求白翳、鳳翥至少一人到場。最近仙心閣接到關於羽人的投訴太多了,需要處理。
但他也知道藍小翅懷著身孕,是以就命白翳、鳳翥過來。
藍小翅接到仙心閣的信函,白翳說:「羽尊,這事是鳳翥管理的,讓他去!」
鳳翥瞪了白翳一眼,誰都知道這是要去裝孫子賠禮道歉來著。誰樂意去啊!他說:「什麼啊,我才不去呢。誰有空聽這些江湖人士嘰嘰歪歪!」
藍小翅沉吟了一下,說:「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去,那就別去吧。」
鳳翥和白翳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白翳說:「算了,你身懷有孕,去聽他們的屁話,對胎教不好。還是讓鳳翥去吧。」
鳳翥沒好氣:「羽尊,別聽他瞎說,他一向最雞賊了,他去我們能少賠償一點。」
白翳瞪他一眼——就你還好意思說我雞賊?
藍小翅說:「好了,你們都不用去了,讓我家瓷少爺去。」
「啥?」白翳和鳳翥都驚呆了——瓷少爺去?
藍小翅眨眨眼睛,我看你們誰敢讓他賠禮道歉……
微生瓷聽到藍小翅讓他去太極垂光的話,倒是沒有推脫,只是問:「我去之後說什麼?」
藍小翅說:「你就把他們提出的賠償數額減一個零,再打一個對折就行。」
微生瓷說:「哦。」這個他會。
太極垂光,各大門派到得很齊。而且來的都還不是小人物,許多門派都是掌門親自來了。最近方壺擁翠擴張得有點可怕了,到處都是送信的鳥人。而且羽族訓練出來的鳥兒,送信真的是又快又準。不時還能送點輕巧的物件。
這讓大涼國內的保鏢生意簡直是門可羅雀。
而藍小翅迅速將鳥場分散設立到大涼各處,不同的距離可以由不同的鳥兒送信。好傢伙,這些年方壺擁翠養的鳥兒全部派上用場了。
不同的距離之間有不同的鳥兒送信,有些鳥耐力好,有些鳥則是短距離飛行速度快。
開始這些在羽族通商之時投了反對票的門派還不為所動,到了這時候也都坐不住了。但是當他們試圖找羽族商談合作的時候,發現藍小翅開給他們的價格是先前合作門派的五倍!
幾個門派憤而離開,氣不過,找溫謎主持公道。溫謎能有什麼辦法,鳥是人家養的。羽人也是人家的。鳥場、驛站更不用說了。
他們一直拿捏不了羽族,只好各種使壞。有時候向朝廷舉報羽族私自佔用耕地修建鳥場,有時候逮到鳥兒偷吃百姓糧食什麼的,也能揪出來大聲疾呼一番。
所以這一天,諸人齊聚太極垂光,各人手裡都握著各式各樣的證據,就等著羽族上門了。現在藍小翅懷孕,她肯定不會來。來的不是白翳,就是鳳翥。他們要是來,咱們這麼多門派,還修理不了區區一個鳥人?!
正在他們磨拳擦掌的時候,羽族的代表人物來了。
諸人先是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然後眼前一花,人已經到了面前。微生瓷皺著眉頭——他不喜歡跟這麼多陌生人坐在一起。但是小翅膀讓他來,不喜歡也要來的。
他走到位子上坐下來,看了看溫謎,又看了看這些目瞪口呆的江湖人士,皺眉——幹嘛?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
諸人都是一副被狗親了嘴的表情,溫謎表面溫雅,然而即使是這樣的武林領袖,內心裡也已經笑破了肚皮。他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保持嚴肅,說:「人已到齊,近日收到大家對羽族諸多意見。相信各位定是查有實據,不至空口無憑。現在就請諸位呈上證據吧。」
諸人都看微生瓷,有人壯著膽子,說:「這次說好來的必須是羽族人,而且身份是堂主以上的人物……微生少主前來,不符合規定吧?」
溫謎還沒有說話,微生瓷說:「為什麼?」
他一說話,那人就嚇得面色如土。溫謎說:「咳,小瓷,羽尊讓你來的嗎?她有告訴你,參會需要羽族人前來嗎?」
微生瓷說:「沒有。」眾人都驚住,微生瓷不耐煩了:「你們沒有話說,我走了。」
說著話就要走,溫謎哭笑不得,趕緊說:「不行,快坐下。」那有什麼辦法?他來都來了,如果這就走了,藍小翅正好有理由什麼都別賠了。
大家只好把收集的證據都交出來,只是有微生瓷在,原本義憤填膺、理直氣壯的聲討並沒有出現,反而大家都有些畏畏縮縮。
溫謎讓柳冰岩核對,再將仙心閣查實的證據都比對一番。然後問:「小瓷,對於這些你怎麼看?」
微生瓷說:「我……我要回去問問小翅膀。」
各派掌門石化,溫謎咳嗽一聲,說:「對於賠償數額,你有什麼意見?」那丫頭不會讓你坐在這裡當個吉祥物吧?
微生瓷拿過溫謎遞來的資料,上面全部數額算下來,有四百萬兩之巨。他做了一下算術,很快說:「二十萬兩。」
大家都傻了:「什……什麼?!」
微生瓷說:「賠償二十萬兩。」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微……微生少主,敢問這是您自己的意見嗎?」
微生瓷橫眉冷對:「有什麼區別?反正就是這個數!」
那人說:「可是微生少主,這數太少了。」
微生瓷說:「一兩也不準加!」
大家沉默,不敢說話了——這少爺情緒可不穩定。真要把他刺激得發瘋了,殺了人算誰的?可是原以為能敲羽族一筆,給藍小翅一點厲害瞧瞧呢?!
大家沉默四顧,沒人說話,瓷少爺有些生氣了——微生家的人都沒耐性。他說:「聽見沒有?!」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有人小聲地應:「聽、聽見了……」媽媽的誰來把這瘋子趕走啊!!
「咳,既然各位都沒有異議,就以二十萬兩為準了。仙心閣會督促賠償金落實到位。」溫謎聲音嚴肅,卻以拳輕輕擦了擦鼻尖,掩飾心中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