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溫謎就來到藍小翅的房間裡。微生瓷的傷在白淨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藍小翅正忙著上藥,一條傷口要熱薰冰敷折騰半個時辰。她可真是累得夠嗆。
微生瓷幾次要自己來,都被她拒絕了——別人上藥都這麼吃力,自己來就更辛苦了。而且微生瓷處理自己的傷口是最不靠譜的,別草草薰敷一下,回頭還流血。
此時溫謎看見了,坐在床邊,說:「我來。」
藍小翅喔了一聲,隨手就把藥瓶遞過去。微生瓷皺皺眉,不太樂意,但是他也叫溫謎爹,基於微生歧這個爹的影響,他對所有的爹都不太敢叫板。所以他忍住了不適。
溫謎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迦月的事,我已經讓迦隱勸慰,她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微生瓷說:「我不怕她。」
溫謎無語——你當然不怕她,你把人家撓得!他語重心長地說:「小瓷,他是女孩,你要讓著她一些。男人應該胸懷大度,些許小事,不要計較。」
微生瓷有些困惑,問藍小翅:「是嗎?」
藍小翅說:「就是,你撓她幹什麼,就不能乾脆利落地一掌打死嗎?」
溫謎終於忍不住瞪了自己寶貝女兒一眼,看看女婿的傷勢,對那迦月也終於開始有了一絲惡感。他說:「別聽她胡說,小瓷,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躲開她就行了。」
微生瓷說:「哦。」
藍小翅說:「少來,以後她要再敢欺負你,你就把她手腳打斷,反正雲采真也能接上。我跟你說,男人是不該欺負女人,但誰也沒義務無條件忍讓誰。仗著性別行兇逞惡的,不論男女都是垃圾。別學那些自命清高的仁義大俠,一輩子在女人手裡吃虧。」
溫謎終於哭笑不得了,半天說:「本來是想來給你換換手,看來你也不累。」他安撫住胡攪蠻纏的迦月,知道微生瓷的傷處理起來麻煩,始終還是擔心藍小翅太過勞累,這才過來看看。
藍小翅聞言立刻說:「誰說我不累?我這就睡下了。」說完一掀被子躺進去。
溫謎無奈地搖搖頭,這寶貝。
藍小翅人是躺下了,心還沒歇著,問:「我娘怎麼樣了?」
溫謎溫和地說:「我去看過,雲采真已經為她包紮了傷口。青瑣外柔內剛,你不用擔心。」
藍小翅裹著被子側身過來,一臉好奇:「你還喜不喜歡我娘?」
溫謎被一句無頭無腦的話這麼一堵,臉色也有些尷尬起來,說:「別胡說。」
藍小翅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慕流蘇現在被困落日城,很可能已經服下長生泉,不得不聽命於迦夜。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誰也怪不了你,到時候……」
話沒說完,溫謎沉下臉來:「小翅!你以往說這話,我可以當你年幼無知、童言無忌!但是現在你已經是羽尊,方壺擁翠之主。你是一個種族的領袖。說話還可以這般口無遮攔,沒輕沒重嗎?」
他很少這樣疾言厲色,藍小翅還沒說話,瓷少爺先不高興了,他說:「你幹嗎吼我家小翅膀?!」
喲,還知道護妻。溫謎又氣又樂,深吸一口氣,語聲緩和,態度卻非常堅決:「小翅,我和你娘分開,確實是我的不是。慕流蘇這個人,雖然身在朝堂,難免有他的立場。但是他對青瑣一往情深,我若此時因為一己之私而置他於死地,那我溫謎豈不成了大奸大惡之徒?」
藍小翅說:「明明想要追回的東西,或者說有辦法追回的東西,還要拚命送到別人手上,不會很憋屈嗎?」
即使出著這樣邪惡的主意,她目光還是純真無比,像個純潔的天使寶寶。溫謎耐心地道:「人這一世,想要求取的東西很多,親情、友情、愛情,權力、財富、威望,但是小翅,一個人行事總要有自己的原則。並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是壞人,只是在追求己身慾望的途中,一點一點喪失了本心而已。」
藍小翅說:「好吧。」想了想,還是問:「對付落日城,你們有對策了嗎?」
溫謎說:「我繪製了落日城的地圖,但是如果迦隱不肯幫忙,恐怕還是沒有多大把握。」
藍小翅說:「我覺得吧,迦夜似乎已經不再信任迦隱。他知道的還不如連鏡知道得多。但是如果你真的要管這件事,就真的要抓緊時間了。連鏡現在受傷了,一旦他恢復過來,更加困難重重。」
溫謎意外:「我聽聞九微山下的弟子傳報,說連鏡攻上九微山,被步寒蟬率領所有弟子齊力反擊,下山時似乎中了毒。」
藍小翅說:「中毒嗎?哈哈,應該是受傷吧?」
溫謎看著她的神色,說:「九微山從來不用毒。」
藍小翅打了個哈欠,說:「我困了,我先睡了啊。」
溫謎沉默。過了一會兒,藍小翅發出輕微的酣聲——還真是睡了。微生瓷跟溫謎大眼瞪小眼,翁婿二人相對無話。
次日傍晚,溫謎也覺得事不宜遲,帶領所有江湖同道攻入落日城。
藍小翅在城外觀瞧,微生歧問:「我們不進去?」
藍小翅斜睨了他一眼,說:「微生世家不是不涉江湖事嘛?」
微生歧遲疑了一下,說:「話雖如此,但是溫謎此人,畢竟還算是公正,如果他死在落日城中,是江湖一大損失。」看看仙心閣門下,個個跟他一樣,三觀筆直。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說:「江湖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運氣……」能碰到一個因公忘私的傻子來當首領。後面的話沒說。
藍小翅說:「溫閣主沒那麼傻的,他搞這麼聲勢浩大,只是想試探一下迦夜現在到底是什麼實力。否則他不會忘記向你求助的。」
微生歧問:「真的?」
藍小翅說:「當然是真的啊,你看這個陣勢,根本就很保守很有利撤退的。」
微生歧頓時一臉怒色:「這個虛偽小人!」
藍小翅:「……」
溫謎確實只是試探,如果人不找多一點,聲勢不浩大一點,怎麼能讓迦夜拿出他的真正實力?
他與柳冰岩、化成雨、馮蛟等人行走在前,浩浩蕩蕩一波人衝進落日城。可是這時候的落日城,跟上次所見,已經有很大不同。柳冰岩吃驚地指了指地裡種植的蘑菇,說:「我記得上次來,這些蘑菇沒有這麼高啊!」
可不是,上次他們進入落日城時,這裡的蘑菇不過才多大一個?現在卻足有半人高,而且顏色白得過了份。陽光照在上面,它們比太陽刺目。
溫謎抽出寶劍上善若水,一刀砍過去,只見蘑菇折斷,噴出一股子奶白的濃漿。然後四周都充滿甜香。溫謎神色嚴肅:「迦夜用長生泉培育了這裡的蘑菇,大家小心。」
諸人都躲著那蘑菇走,然而越走,越覺得頭上光線漸暗。有人輕聲說:「我記得落日城有一個時辰的日照,這麼快就一個時辰了?」
溫謎一直在注意周圍的動靜,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頭,然後面色一沉,說:「這裡的樹,比以前更茂盛了。」
大家抬起頭,果然看見頭頂幾乎已經被樹葉遮蔽,那樹吸收陽光有奇效,日光穿過它們,只剩下一層淡淡的微光。諸人如同行走在長滿蘑菇的森林之中。不一會兒,有人悶哼一聲,溫謎立刻回頭:「什麼事?」
青雲山掌門陸化濤說:「閣主,青雲山有一名弟子被拉到這蘑菇中去了!」
大家都大吃一驚,溫謎說:「噤聲。」
他的話大夥兒還是聽的,這時候立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溫謎手中劍出如風,片刻之後,剖開一株根莖肥大的蘑菇。他出劍快而準,諸人都是心中一凜。那被扯進蘑菇中的青雲山弟子從奶白色的沾液中爬出來,一臉驚魂未定:「掌門、閣主,這蘑菇有古怪,它們會伸出長長的根須!」
柳冰岩說:「難道最近迦夜如此猖狂!」
溫謎說:「不要亂砍蘑菇,上次迦夜撒在青瑣夫人身上的菌粉,恐怕還有玄機。」諸人這時候已經有些害怕了,但畢竟是江湖人士,生來便頗有膽魄,仍然跟著溫謎前行。
而此時,陽光已經徹底隱去,落日城如同一片死城,只有那種奇異的甜香充斥在鼻端。諸人都抽了兵刃在手,一臉防備。耳邊突然有人輕笑一聲,溫謎等人抬起頭,只見前方一隻巨大的蘑菇上站著一身黑袍的迦夜。這樣暗的天,他仍然撐著傘,神情悠閒,說:「原來是溫閣主到了,還帶了這麼多的江湖同道,落日城得你相助,我身為暗族教父,真應該倒履相迎才是。」
溫謎說:「迦夜,暗族其他的人呢?」
迦夜哈哈大笑,說:「溫閣主不愧是俠義仁心,這時候了還在關心我暗族子民。不過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溫謎說:「你把慕流蘇和慕裁翎怎麼樣了?」
迦夜說:「慕丞相?慕丞相很聽話,我怎麼會懲罰這麼聽話的手下呢?」他說著話,一揮手,慕流蘇和慕裁翎已經出現在身後。溫謎等人俱是一愣,慕流蘇向溫謎搖了搖頭。
溫謎說:「迦夜,你誘我等入城,意欲何為?」
迦夜說:「為了讓各位看看落日城真正的實力啊。看完之後,各位就會意識到,如今,已經到了江湖一統的時候。我們會摒棄所有的種族、門派觀念,因為到時候,我們都會是同宗同派,無分彼此。」
溫謎容色一肅,再不猶豫,與柳冰岩、化成雨、丁絕陰等人聯手衝出,迦夜輕輕一躍,直接與溫謎對了一掌。掌風一出,溫謎就是一驚——迦夜的功力提升了恐怕不止十倍!
他往後退了一步,就算是迦夜未起殺心,也一時之間血氣翻湧。
而化成雨就沒那麼好運了,被迦夜一掌打出兩丈有餘,一口血噴在身邊的蘑菇上。迦夜瞬息之間擊退數四名高手的圍攻,居然氣定神閒。他說:「溫閣主何必著急呢?只須再等一刻,你就會知道,跟我作對是極其愚蠢的。」
然而並沒有到一刻,這時候人群中一聲驚叫,只見方才被扯到巨型蘑菇中的青雲山弟子臉上、手上,所有裸露的皮膚下都開始生長出一條一條的根須狀物!
他驚聲狂呼,在場所有人都驚出一聲冷汗!
迦夜說:「不瞞各位,他的體內已經長滿了菌絲,這種菌絲平時無害,甚至可以說對他極為有益。只要……他按時服用長生泉。」
馮蛟怒道:「如果沒有長生泉呢?!」
迦夜說:「那麼……這些菌絲只好以他的血肉為食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柳冰岩輕聲說:「閣主,此地作戰對我們不利,不如先退出去吧?」
溫謎已經將化成雨扶了起來,說:「現在看來,沒有這麼容易了。」
迦夜說:「還是溫閣主明白事理,如今落日城中,全是菌粉。菌粉細微如塵,呼吸入肺,人也不會察覺。我看諸位,是來得去不得了。」
諸人中不乏血性漢子,聞言立刻怒道:「迦夜,我先要了你的狗命!」說罷就準備拼一個你死我活,但是他們很快發現,只要一動內力,肺裡立刻如有絲線牽引。很快絲線瘋長,竟然從嘴裡冒出來。
大家何曾見過這種恐怖之景,鐵打的漢子也登時腿軟了。迦夜說:「現在對我俯首稱臣,還來得及。」
落日城之外,藍小翅跟微生歧父子二人在城下觀望。青瑣也過來,一臉憂色。藍小翅說:「這麼長時間沒動靜,真是奇怪。」
微生歧說:「溫謎帶了這麼多武林人士進去,交手動靜肯定不會小,為何如此安靜?」
正說著話,雲采真過來,說:「上次青瑣夫人身上的菌粉,發芽了。」
藍小翅回過頭:「什麼?!」
雲采真說:「丫頭你來看!」他是溫謎的好友,一直便以父執身份跟藍小翅說話。藍小翅倒也適應,說:「哦。小瓷,我們走。」
微生歧仍然在城下守著,藍小翅跟微生瓷來到雲采真的帳中,到底是藥師,臨時住在這裡,也不忘養一下蘑菇。他說:「你看,這是從青瑣夫人衣衫下掃下來的菌粉。」
藍小翅吃驚:「這麼大一叢?」她湊進聞了聞,說:「是長生泉的味道。」
雲采真說:「所以,迦夜用長生泉培育了這些菌類,它們長得非常快,而且粗壯驚人。」
藍小翅說:「我知道驚人,我已經受驚了。更糟糕的是,你現在才說!」
雲采真也抱怨:「到方壺擁翠帶的人手就不夠,藥材器具也不多。到了這裡就更少了,藥童都沒有一個,又要給迦隱兄妹治傷,我一晚睡一個時辰,耽誤了事情怪誰?」
藍小翅立刻說:「我知道有一個人,正好可以幫你。而且你倆聯手,一定天下無敵、舉世無雙。」
雲采真還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木冰硯?」
藍小翅嘿嘿笑,雲采真說:「他要是在這裡,我倒確實能輕鬆一些。」
藍小翅說:「那你同意嘛,我找他來幫你,你負責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雲采真一臉誠懇:「我知道你想幫他,但是這事你應該去求你親爹。」
藍小翅撇了撇嘴:「我親爹恐怕顧不過來我了。你看這菌粉,這麼細,如果飄在空中,人會不會不小心吸進肺裡啊?」
雲采真終於也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迦夜想把這些菌絲種到人肺裡?」
藍小翅說:「不然呢?炒一盤用以待客啊?」
雲采真不說話了,事到如今,他也明白過來——最開始迦夜放青瑣回來,原就是想將這種菌粉種到諸人體內。幸而藍小翅謹慎,而他又來得及時,一時之間並未得逞。
這次溫謎等人冒然進入落日城,只怕真是糟糕了。
他看向藍小翅,目光裡終於有了一絲凝重,一向耿直的醫者,也開始擔憂了。
藍小翅拍拍他的肩,說:「我知道你擔心,我也正在想辦法。吉人天相的事,我並不想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趕緊找到扼制這種菌粉傳播的辦法。」
雲采真說:「不可能那麼快的。」聲音裡已經有點絕望了,藍小翅說:「不需要非常快,儘量就可以。起碼他們現在都還活著。現在這裡不安全,我們要盡快離開。」
雲采真說:「小翅,溫謎是你的親生父親,雖然他不說,但他真的非常關心你。當年的事,罪魁禍首是藍翡,並不完全是他的錯。」
藍小翅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就算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也很仰慕他的為人。請放心,我明白我在做什麼。」
雲采真盯著她的眼睛,問:「菌粉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嗎?那你為什麼會第一時間隔離青瑣,並澆濕她身上的衣服?為什麼所有的江湖人都入了落日城,而羽族沒有?」
藍小翅說:「采真叔叔,菌粉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澆濕我娘的衣服,是因為她告訴我迦夜在她身上撒了菌粉。而我覺得如果是粉塵,沾濕之後應該會增加重量,防止它們散播。我沒有進入落日城,是因為我根本不同意溫閣主的處理方式。然而他也不會同意的我處理方式。你知道的,我爭不過他。另外,這時候互相生疑或者爭論是非,除了影響做事效率以外,毫無用處。」
雲采真有些心驚,她只有十六歲,還是個孩子。但是站在他面前的藍小翅已經完全是個大人,哪怕親生父親生死不明,哪怕落日城出了這麼可怕的東西,哪怕她被人質疑,她依然頭腦清醒。她不恐懼,也不憤怒。
很有些處變不驚的意思。
雲采真說:「接下來我怎麼做?」
藍小翅說:「回方壺擁翠,我會傳信給所有沒有入城的勢力,通報落日城的情況,提醒大家留意。」
雲采真說:「迦夜現在武功高強,再加上連鏡相助,他們如何留意?」
藍小翅說:「我倒是有主意,不過他們現在不會聽的。采真叔叔,現在我說話沒有用。」
雲采真沉默了,片刻之後,說:「我先回去,這種菌粉,我會很快找出辦法克制。」
藍小翅說:「有勞了。」然後叮囑微生歧:「爹,你護送采真叔叔先回方壺擁翠,好好保護他,不要大意。」
微生歧嗯了一聲,也不覺得兒媳婦命令自己有什麼不對,帶著雲采真就走了。
藍小翅找來羽族幾大主事,說:「鳳翥,你去傳信給各大勢力,將落日城的情況通報一遍。」鳳翥應了一聲是,藍小翅又說:「重點通知一下入城這波人的家屬,我相信他們會很著急的。」
鳳翥說:「是。」
白翳說:「何止他們著急,我們更著急。羽尊,迦夜這是想要控制所有人啊?」
藍小翅說:「你去通知小皇帝,務必要將落日城說得要多可怕有多可怕!這些菌粉也要說得要多神奇有多神奇。最好是讓他覺得他的皇位快要不保了,江山馬上就要易主了。」
白翳說:「是。」忽悠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他還做不到?當下就收拾一番直往俠都去了。
藍小翅這才對微生瓷說:「我去見見迦隱,你守在外面一下,不要打擾我們說話,好不好?」
瓷少爺有點不高興,說:「我要跟進去。」
藍小翅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呆瓜,我就跟他說幾句話。不方便有外人在場的。」
微生瓷說:「那你們開著門?」
藍小翅無奈,只好說:「行,我們開著門。你不要偷聽,好不好?」
微生瓷不情不願,但還是說:「好吧。」
藍小翅進到迦隱的帳中,果然將帳簾鉤好。迦隱見她進來,說:「溫閣主入城了?」
藍小翅在他床邊坐下,旁邊迦月氣惱道:「你想對我哥哥做什麼?!」
藍小翅摘下耳垂上的珍珠耳環,隨手彈過去,封住了她的穴道。迦隱一臉無奈:「小翅姑娘!」
藍小翅說:「我想安靜地說幾句話。迦隱公子,你應該知道,你爹現在已經犯了眾怒。」
迦隱說:「他……他已經聽不進去勸告了。」
藍小翅說:「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迦隱意外:「我現在……不過是階下囚,還能與你交易嗎?」
藍小翅說:「上次我就提過這件事,可你失約了,以至於我只能跟你爹交易。這次,你要是再拒絕,估計就真的沒機會了。」
迦隱大吃一驚:「你和我爹交易了什麼?」想了想,問:「昊天赤血嗎?」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藍小翅說:「昊天赤血我交不交易他都會來拿,而當時羽族四面豎敵,跟他交手沒有絲毫好處。所以與其說是賣,不如說是送,談不上交易。」
迦隱臉色頓時變了:「你們還有我不知道的私下交易?」
藍小翅說:「對啊,我告訴了他,我用長生泉餵了幾隻老鼠,剩下的種了一點花,效果超好。而且要養花,直接用長生泉稀釋澆灌就可,一瓶長生泉可以兌很多水,非常節省,不是嗎?」
迦隱只覺得渾身發冷:「藍小翅!!落日城如今形同鬼域,都是拜你所賜!」
藍小翅說:「是拜你爹的野心所賜,他擁有長生泉,早晚會想要稱霸江湖,乃至天下。我只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而這條路,註定血腥。可是你看我給他出的主意多好,又不用殺人,控制他們就行了。」
迦隱說:「你……我真是看錯了你!」
藍小翅說:「別啊,跟我交易一向是很賺的。這次,你是同意還是拒絕呢?」
迦隱終於忍不住,問:「你想幹什麼?」
藍小翅說:「我的目的,很簡單,我爹那一波人,當初殺了許多人,如今被人趕跑了,流亡在外。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我想讓他們回來。不是偷偷摸摸的回來,而是經所有人同意之後,光明正大地回來。」
迦隱說:「這件事,我能做什麼?」
藍小翅說:「你可以表示支持啊,事成之後,暗族教父給你,我可以讓木冰硯幫你爹假死。然後將他交給你,活著交給你。交易到此結束。你要藏好他,否則我不保證以後。」
迦隱說:「我……」
藍小翅說:「想清楚再回答。」
迦隱面孔隱在陰影之中,確實是難畫難描的俊美。藍小翅欣賞了一陣,他終於說:「我答應。」
藍小翅說:「祝合作愉快。」
她從帳裡出來,微生瓷立刻放下堵住耳朵的手指,走上前來,問:「你們說了什麼?」
藍小翅說:「我說迦隱長得很英俊啊。」
微生瓷氣得:「他哪裡英俊了!!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
藍小翅說:「是啦是啦,他再英俊,也不及我們瓷少爺漂亮。」
微生瓷還是氣乎乎的,藍小翅湊到他耳邊,說:「我們回帳子裡,我好好侍候我們瓷少爺,好不好?」
微生瓷說:「不好,你懷孕了。」
藍小翅低低地笑,說:「侍候的方法有很多種的,走,我給瓷少爺普及一下。」
後來,瓷少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連生氣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