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涼生的傷勢還沒有痊癒。我和北小武像兩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邊。哦,忘了說,我給涼生買了一頂帽子,那是我到耐克專賣店裡溜躂了半天后,下了很大的狠心才買下的,我擔心開學後,涼生臉上的傷不能痊癒,就這樣走在校園裡會讓他感到為難。
涼生,一直都是一個臉皮很薄的男孩子。這個,我一直記得。
有了這頂帽子,涼生只要將帽簷拉低,就可以擋住臉上的傷,這樣,他就可以從容地走在校園裡。當然,這種經驗是我從程天祐那裡學來的。聽未央說,程天祐最近一直等在「寧信,別來無恙」守株待兔呢。
北小武對我私底下說,他說,姜生,你看,這是刮的什麼風?未央最近對你可是關懷倍加呢。你說她怎麼了?難道,真的要為咱涼生從良了?
我說,北小武,你的嘴巴能不能乾淨一些,什麼叫從良,你少來詆毀涼生!
北小武嘿嘿地笑,他說,姜生,原來你還是承認涼生和未央的關係,還承認未央是你哥哥的媳婦兒。我以為你這些日子被金陵那丫頭灌了迷魂湯,要幫她搶奪涼生呢?
我吃驚地看著北小武,怎麼?金陵也喜歡涼生?不會吧?
北小武就笑,奶奶的姜生,你就一傻子,那麼你說,金陵為什麼整天黏著你,有這個必要嗎?
我說,金陵是因為同我的關係好啊。我們之間有友誼的。北小武,你不能因為小九的離開,心理就這麼陰暗,見不得人世間的美好可愛!
北小武冷笑兩聲,他說,姜生,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永遠不會欺騙你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是我。這一點,我想,涼生是做不到的。但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為你能幸福和快樂,不辭奔命的話,我不如涼生。但是,涼生可能欺騙你,我卻不能騙你,從小到大,我當你是妹妹,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偏見來影響你呢?再說,朋友是那麼重要的財富,我怎麼可能妨害呢?可是,你看金陵,難道你就一點看不出,她和你並不是因為友誼,而是,你,姜生,是她走向涼生的橋樑。我這樣說,你總能懂吧。
我撇了撇嘴,說,我懂,可是,北小武,你絕對對金陵有成見。如果,你能好好地接觸一下,你會發現,她遠比你想像的可愛得多。
北小武說,好吧,奶奶的我也不過是發表自己的意見。
北小武離開的時候,我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訴他,我曾經聽未央對涼生說過,小九以前在「寧信,別來無恙」混過一段時日。這也就是為什麼暑假的時候,未央來到魏家坪見到小九,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北小武。我想告訴他,是因為,或許,他能從寧信那裡得知小九的去向。但是,我怕這件事情又成為他的新傷,讓他更加難受。我想,既然涼生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合適告訴北小武的話,他一定會告訴他,如果不合適的話,他也就不會說。我就看涼生怎麼做吧。
一個多月後,涼生臉上的傷,基本消退了,又恢復了本來的清秀。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無比溫暖,就像一個小太陽。未央就是太陽下面的花朵,而姜生,卻只能是牆角樹蔭下的一棵小草兒。
很多男生都說,涼生那頂帽子很漂亮。涼生對他們笑,說這是姜生給我弄的高仿品。嗯,我當時就是這麼跟涼生說的,我怕他知道我花了那麼多錢,會心疼。
那之後,很多男生都對我慇勤不已,我想,他們大概是想知道,從哪裡能買得到這麼真的高仿品。或者,他們都想,如果我成了他們的女朋友,他們就可以花幾百塊錢從頭到尾買一身耐克了。哼,美死他們!
這個世界上,你確實要相信:一份價錢一分貨!
當然強買強賣不在此列。
那些日子,我一直過得蠻悠閒的,沒有程天祐這隻豬來聒噪我,我的生活十分的愜意。我時不時對北小武這個心理陰暗的少年講一點兒社會主義的春風化雨,期待他的幼小心靈不至於因為小九的離開而變得太畸形。但是,依舊有令我討厭的事情,就是各類試卷比高一的時候厚了很多。高一的時候那厚度頂多算是中雪,到了高二的時候,簡直就是大雪紛飛。就是這樣,那些老師還不忘嚇唬我們,他們說,這點試卷算什麼?到了高三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冰雹!
其實,這些卷子怎麼可能和可愛的雪相比較呢?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這些試卷能嗎?不能。它只能讓很多孩子,在高中的時候,就滿頭白髮,小鼻樑上架上個眼鏡。多深刻的傷害啊。所以,我剛才的破比喻,簡直是對雪的一種玷污。
即使生活這樣繁雜,我的生活依然趣味十足,我和金陵依舊會跑到籃球場上,看那些瘋奔的籃球超男們炫耀球技,興奮得小臉通紅。
偶爾也會想到程天祐,想程天祐的時候,我就會想小九。我不知道她獨自一人飄零在外,是不是受了更多的漂泊之苦。如果我能見到她,我一定要告訴她,北小武過得很不好,因為他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