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最是熬人。所幸青團易熟,小饕並沒有等上太久。
陸潛熄了火,搬下籠屜,還未揭蓋便嗅得到裡頭碧綠的香。蒸熟的青團顏色比先前重,陸潛抹了些許麻油在上面,那色澤更越發晶瑩誘人。
小饕不怕燙,也不待青團冷下來,舌頭一卷就裹了只回來。剛出籠的青團軟糯得很,輕輕一壓便搾得滿口清爽草香;等磨破了青瓤流出了餡兒,草香裹上了甜,那滋味便越加好了。
「如何?」陸潛問。
小饕嘴裡含含糊糊顧不上答話,只是點頭。
陸潛見它滿意,便不再打攪小饕享用。他自己拾了只熱騰騰的青團兩手來回倒著,等不那麼燙了,才把綠瑩瑩的糰子送到嘴邊。
陸潛的青團還未入口,小饕第一隻已經下肚。它扒在籠邊,先是叼了一隻,見陸潛並不看它,便迅速地又吞住一隻。
「小饕……」
陸潛突然開口,小饕被驚得一哆嗦,偷偷含在嘴裡的青團立刻滾到嗓子眼,軟軟綿綿堵個正著。這一堵直噎得小饕氣都喘不上,眼淚大顆大顆往外冒。
陸潛被它的樣子嚇了一跳,連聲詢問,小饕卻又回答不了。它難受得直跳,眼淚也流得越發急。
「怎麼了?」
小饕抖著爪子指那籠青團。
「噎住了?」
小饕猛點頭。
陸潛好容易明白,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幫它。
「讓開!」焦急的呼喝自他身後炸開。陸潛尚不及回身,便看見一道斑斕身影直撲到小饕身邊。
「快點快點!」花豹急吼吼地把小饕推至河邊,一邊示意它喝水,一邊伸出爪子幫它揉喉嚨。
小饕咕咚咕咚灌了半肚子的水,終於把那惹禍的青團吞下去。它四肢發軟地偎依在花豹身上,也不說話,就啪嗒啪嗒掉眼淚。
花豹被它哭得手足無措,連忙躺臥下圈住小饕,安撫地舔它頭上卷毛。
陸潛在一旁站著,落在花豹身上的目光帶著些瞭然。
他的注視太過直接,花豹耳朵一抖,琥珀色的雙眼立刻迎上了陸潛。它舔舐的動作繼續,瞪著陸潛的眼裡卻滿是懷疑憤恨。
陸潛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若真有心害小饕,又何必等到今天,何必用這種辦法?」
「哼!」花豹冷笑,「你若是心裡沒有鬼,昨夜收到的東西,可敢亮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豹兄果然是在『看著』在下啊。」會被花豹監視,陸潛早就料到,不過它會當著小饕的面挑明,陸潛卻是沒想到。「那只紙鶴是我山下故人的東西,打探行蹤的小把戲罷了,」陸潛頓了頓,「我已經把它燒了。」
「既然是故人的東西,燒了豈不可惜?」花豹不信。
陸潛苦笑:「說是故人……現下大概也算是半個仇人——他要探我行蹤,我又怎麼敢讓他知道。」
花豹又是冷哼,正要說什麼,卻被小饕截住了話頭:「小花,你們在說什麼?」
「沒你的事!」花豹氣惱,一爪子蓋在它臉上,「你怎麼又叫我小花!不是說過了要叫我作『淵奇』麼!」
小饕抽著鼻子還想說什麼,花豹威脅地咬住它的耳朵。
小饕哼哼唧唧埋下頭不動了。
花豹鬆開口,又舔了舔它頰邊的毛:「大王你別添亂,下次下山我給你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