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回去的路上,簡唯一直愉快地哼著歌兒。江屹一邊開車一邊瞥她,窗外霓虹燈掠過面龐,她眼睛亮閃閃的,不時捧著下巴傻傻一笑。

  「這麼開心啊。」他說。

  簡唯大點其頭,「當然啦,我差點以為要和小南瓜老死不相往來了。」

  「喔,所以你預備怎麼謝我?」

  確實應該謝他。如果不是他堅持,簡唯一定不敢追到機場,就真的沒機會和南瓜醬說清楚了。

  不過她眼珠子一轉,「為什麼要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本來也不會鬧翻啊。你只是負起了應該負的責任。」

  簡唯點點他鼻子,江屹挑了挑眉,不說話了。

  等回了公寓,他脫掉外套,逕直去衛生間洗漱。簡唯一路都在觀察他,這會兒跟個小尾巴似的追上去,「不開心啦?很小氣哦。」

  「我小氣還是你小氣?」江屹斜睨,「忙活一晚上,卻是這個回報,看我下回還管不管你。」

  江屹說完,開始剃鬍子。輕微的「嗡嗡」聲,他對著鏡子抬起下頷,線條流暢,一片漂亮的淡青色。

  怎麼說,有點性感……

  簡唯扒拉著門框,咕噥,「那你想我怎麼謝你呀?」

  江屹透過鏡子,上下掃過她身體,目光裡滿是深意。簡唯臉有點燙,江屹從美國回來後,他們也見過幾次面,但總的來說還是不多。也因此,兩人都格外珍惜相處的機會,尤其是江屹。簡唯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但自從那晚之後,江屹再無顧忌,每次都纏著她不放。上回她專程跑去劇組陪他,結果從下午五點兩人回酒店,到第二天中午她離開,期間兩人愣是一次房門都沒出,連晚飯都是讓人送進去的……第二天簡唯離開時,都不敢看林皓他們的表情。

  她真是有點怕他了。

  江屹招招手,「過來。」

  簡唯磨蹭半晌,還是走了過去。江屹一把把她拽到懷中,簡唯緊張得足尖都繃緊了,他的氣息吹拂過耳畔,下一瞬卻沒有吻上來,而是把一個東西塞到她手中。

  「幫我刮鬍子吧。」

  簡唯看著手裡的電動剃鬚刀,有點懵,江屹似笑非笑,彷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失望啊?」

  「亂講!」她掰正他的臉,力道之大,像是拍了他一巴掌。

  簡唯從前在家裡也幫爸爸刮過鬍子,並不手生,江屹已經刮了一半,她去刮另一半。從上往下,順著皮膚的紋理,每一下都又輕又短,另一隻手還沒忘幫忙拉緊皮膚。江屹眼睛下垂,看著她專注的樣子,他最喜歡她這樣,雙眼凝視著他,彷彿外界的一切都不能讓她轉移分毫。

  他忽然湊過去,親了簡唯的唇一下。她嚇一跳,忙關了剃鬚刀,「你不怕受傷啊!」

  他摸她的臉,她被蹭上了點剃鬚膏,雪白的泡沫黏在嘴邊。她覺得癢,一邊笑一邊躲,他又握住了她的手,「怎麼沒戴我送你的戒指?」

  「昨天要見小南瓜她們,我怕被發現……」

  粉絲都是堪比浮摩斯的生物,江屹手上多了個戒指的事,早就通過多次路透傳遍飯圈。不是沒人懷疑過這戒指的來歷,好在男明星戴戒指並不稀奇,猜測也侷限在小範圍。

  但簡唯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帶戴和江屹的情侶戒指去見他粉絲的!

  江屹:「所以,你就把它打入冷宮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簡唯拉開襯衣領口,扯出裡面的細銀鏈子,當中掛著枚銀色指環,「我戴著呢,每天都戴著。」

  表忠心完畢,她想把項鏈放回去,他卻低下頭,就著扯開衣領的姿勢,印下一個滾燙的吻。

  「嗯……」簡唯猝不及防,輕哼出聲。

  他的吻一點點蔓延,到鎖骨,到脖子,最後還是回到嘴唇。他捧住她的臉,深深吻著她。簡唯大腦空白,只是下意識想靠他近點,再近點。

  她踮起腳尖,兩手勾著他脖子,回應著他的吻。

  等終於分開,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簡唯雙眸水潤,兩頰紅透,想看他,又不好意思看他。

  江屹替她摘下項鏈,把戒指戴好,然後不由分說將她身子一翻,從後面壓了上去。

  簡唯被壓在浴室的牆上,瓷磚冰冷,她身體滾燙,強烈的刺激讓她雙腿發軟,差點滑到在地。江屹及時察覺,一隻手扣住她的腰,他的腿放在她身體兩側,與她大腿相貼,

  「今晚在這裡要你……」他在耳畔說,聲音瘖啞。

  在這裡……浴室嗎?

  他們試過床,試過沙發,還有一次太激動,從沙發滾到了地上。

  但是浴室,還是第一次……

  「我……我還沒有洗澡……」簡唯垂死掙扎。

  「我也沒有,我們一起……」

  他說著頂了她一下,牛仔褲下,有什麼的輪廓已經非常明顯。

  花灑打開,熱水傾瀉而下,兩人衣服都沒脫,打濕後緊緊貼著身體。浴室裡白霧濛濛,漸漸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蒸騰的熱氣,充盈著他們,包裹著他們。

  某個瞬間,他扣住她的手,重重按到牆上。

  浴燈下,兩枚戒指閃爍著同樣的光芒,彼此糾纏,彼此相依。

  接下來的時間忽然過得很快。

  簡唯順利完成碩士論文答辯,進入博士一年級。同樣繼續讀博的還有龍小帆,但她和簡唯不再是一個宿舍,方凌玫則結束近二十年的寒窗苦讀, 在外企找了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三人依依惜別,在學校的烤魚店大吃了一頓,約定以後也要經常見面。

  《我的結婚日記》拍完,賀方明又為江屹接了部新片,這次是電影,由華瑞傳媒投資,岳小山導演的賀歲檔喜劇《棋高一著》。岳小山是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其開創並發揚的「岳氏喜劇」如今已然成為一種流派,《棋高一著》的男主角是岳導的老搭檔、戛納影帝謝凡,江屹飾演男二號。同樣是男二,這個機會卻比之前的《說謊者》要搶手n倍,甚至許多電影的男一都比不過。畢竟,謝凡可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在國際上拿過大獎的超一線男星,出道幾十年,地位超然,更別說還有岳小山這尊大佛。能跟他們合作,對演員將來的發展會有很大幫助,為此各路小生都曾對這個角色發起進攻,最後還是被賀方明拔得頭籌,這也是他接手江屹後帶來的第一個真正意義的好資源。

  粉絲當然驚喜不已,之前還有人因為《我的結婚日記》心存不滿,懷疑新經紀人沒有外界傳得那麼厲害,這下全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電影7月中開機,整個8月乃至9月上旬,江屹都待在劇組。這是他第一次演喜劇,本身就有一定挑戰,加上謝凡表演自有他的風格,許多演員常常因為不能融入進去,而無法在影片中彰顯自己的亮點。好在賀方明早有準備,提點了很多,江屹也把岳小山和謝凡之前的作品找出來再三觀看、反覆揣摩,這麼做的結果就是,第一次拍攝時,他的表現讓岳導和謝影帝本人都有些驚訝。

  因為是現代戲,也沒有跑到窮鄉僻壤取景,簡唯想要探班很方便。但她知道江屹拍戲時習慣專心,尤其這部戲又很重要,所以只去了一次。見面前兩人約好,她待一個晚上就走,可一夜復一夜,一夜復一夜,一千零一夜……最後,簡唯愣是在劇組待了一個多星期還沒滾蛋……

  林皓表示,「不然我再跑一趟,幫你取些行李過來?你長住下得了。」

  簡唯:「……你以為我不想走嗎?!」如果不是江屹糾纏,死活不放人,她……她才不在劇組忍受他們的曖昧目光呢!

  9月下旬,江屹從《棋高一著》劇組殺青,並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另一項工作緊跟著排到眼前——《說謊者》要上映了。

  《說謊者》是江屹自己挑的片子,無論是角色還是整個劇本都是他喜歡的,自然非常看重。電影宣傳已經在一週前全面展開,只是他當時在拍戲脫不開身,才不得不缺席。好不容易殺青,他甚至沒和簡唯見一面,就坐飛機趕去劇組所在的城市和他們會合。

  可人剛從機場離開,賀方明就笑著說:「你可算回來了,最近的熱鬧你是不知道。」

  「怎麼?」江屹在飛機上沒睡好,頭還有點痛。

  「咱們的男一號,不甘寂寞啊。」

  杜文瀚作為金馬影帝,在圈內地位比江屹高許多,兩人此前從未見過,拍《說謊者》時雖有合作,但江屹並不怎麼喜歡這個人,到殺青也只是泛泛之交。

  本來也沒什麼,圈子裡這種情況很多,可能屏幕上演著生死絕戀,私底下根本不對盤,甚至連飯都不想和對方吃。說到底,大家不過是同事。

  但最近《說謊者》宣傳,杜文瀚團隊卻動作頻頻,多次發通稿稱杜文瀚為整部電影的靈魂。這也就罷了,畢竟他確實是男一號,可每份通稿都好巧不巧提起江屹,稱其作為一個電影新人,表演上有許多生澀不足,多虧了杜文瀚的諸多指點。

  「怎麼這些人的招數都一個樣?」江屹搖頭笑,彷彿有點無奈,「林澤群,這招他也玩過。」

  拍《如果沒有愛》時,林澤群也曾在採訪時表示,自己給予了歌手出身的江屹許多表演上的指導。但當時林澤群也不過剛走紅,說這話還曾被嘲笑,杜文瀚卻不一樣了。他畢竟是影帝,說他指導江屹,還是很讓人信服的。

  可事實上,他不僅沒有指點江屹,甚至給他製造了很多絆子。兩個人的戲,只要鏡頭沒帶到他,就別指望他會保持戲裡的狀態讓江屹找情緒,至於隨著性子改變拍攝時間,遲到早退都不在話下,還試圖改劇本,刪掉江屹的戲。

  但這不是江屹關注的重點,改戲危機他當時化解了,現在被佔佔口頭便宜也懶得計較。他只是奇怪於,杜文瀚好像忽然格外容不下他?

  兩天前在成都宣傳時,有記者指著海報上的杜文瀚、范思鈞和江屹三人組,表示可惜這回缺了一個,杜文瀚當時拉著范思鈞,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男女主角都在,哪裡缺人了?」

  江屹看著新聞,問:「我最近哪兒得罪咱們這位杜影帝了?」

  「看過成片了?」賀方明不答反問。

  江屹搖頭,「沒有。」之前的內部試映會,他在拍戲沒能趕上,所以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成片是什麼樣子。

  頓了頓,又問:「你看了?」

  「看了。」

  「所以?」

  江屹忽然覺得今天的賀方明有點奇怪,好像一直憋著什麼事沒跟他說。

  賀方明詭異一笑,「你看完片子就知道,杜文瀚為什麼這麼針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