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建好之時,已是七月初。
宮門外,蕭離背著兩個包袱抱著劍,旁邊是兩匹安靜侯著的千里馬。
水清瀾拉著沐瑤的袖子,美麗的大眼裡淚珠要落不落,委屈巴巴的看著沐瑤,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師姐,你能不能不走?」
她拉著沐瑤的袖子搖啊搖,搖得沐瑤差點就心軟了。
沐瑤七歲的時候,五歲的水清瀾就被水無玉撿了回來,水無玉陰晴不定,又整天把她關在冷冰冰的密室裡背心法和口訣,背的同時還要有所領悟,她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字都還沒認完,哪裡能領悟出什麼東西?所以她就時常挨打,每次她被打之後,等水無玉離開了才敢偷偷哭出聲。
沐瑤那時見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女孩,從此就開始照顧她,從水清瀾到後面的水緋櫻,可以說都是她一手帶大的,水緋櫻那個性子畢竟悶騷,所以這天底下,水清瀾最依賴、最黏的人就是沐瑤。
她嘆口氣,堅決的道:「不行,我已經幫你管了雲星宮那麼多年,現在你已把雲星十六式全都學好了,我也終於能去過我想要的生活了。」而且她不離開的話,這個傻姑娘就永遠也長不大。
水清瀾的眼淚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了,接過水緋櫻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很快就把一塊絲帕給染濕了,她嫌棄的丟開濕帕,又接過飛兒手中的帕子繼續哭,時不時還抽噎兩聲,然後又丟開這條帕子繼續拿新的。
沐瑤:「……」
蕭離見她們已經依依不捨了快半個時辰了,看了看日頭,也怕她會被水清瀾給哭到妥協,於是就走到她們身邊,豈料他還沒走近,就被紅腫著眼的水清瀾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覺得又無奈又好笑,從懷裡掏出一枚血玉遞過去。
「清瀾師妹,這是……」他頓了下,又極快的接道:「家母臨終前託付於我的,並囑咐在下轉交給雲星宮的下一任宮主,如今你根基已穩,在下就完璧歸趙吧。」
沐瑤一看,就明白了這肯定是水無玉留給他的,畢竟原劇情裡,水無玉就是拿著這塊玉逼著蕭離娶水清瀾的。
這塊玉有這麼大的威力?有的,雲星宮的弟子可不止宮裡的這點人,從以前到現在,雲星宮的女弟子在江湖上都很吃香,安插、或是嫁到各門各派的女弟子可不少,有幾個現在還成了掌門夫人。水無玉的幾個師妹也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不過她們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很久,要不是她們時不時傳遞消息回來,連她們自己人都懷疑她們是不是已經掛了。
而這枚玉珮,就是能集齊號令她們的東西,在雲星宮、或者持玉之人遭逢大難的時候,它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最後在水清瀾的嚶嚶嚶中,沐瑤和蕭離牽著馬往山下走。
雲星宮裡種的全是名貴的觀賞梅,而宮外的梅林裡,十之有八是果樹梅,此時路邊的梅樹上都掛了或青或黃的梅子,果子水潤飽滿又大個,一個個水靈靈的掛在枝上,很是誘人。
沐瑤看著覺得嘴饞,不過她不敢在沒有鹽的情況下吃,那太酸了,於是她只能忍著氾濫的口水跟他說話。
「你可別看這一整座山的梅花開得好看,因為不是什麼季節種都好養活,所以我們當時可是花了三年時間才把這座山給種滿的。」
「清瀾喜歡梅花酒,緋櫻愛喝青梅酒,每年冬夏,我們幾個姐妹都會一起下來摘梅花和果子。」
「其實江湖上的這兩種酒,有三成以上是出自我們雲星宮,或許你以前還喝過我們幾個親手釀的酒。」
蕭離安靜的聆聽,他覺得這種瑣事聽起來不僅不覺得聒噪,反而有股淡淡的溫馨。
他停下來給她摘熟透的梅子時,裝作不經意的往後瞥了一眼,意料之中的發現,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兩道白影也跟著停了下來。
等出了落雲峰很遠很遠之後,沐瑤才讓馬停了下來,轉身望著遠處那一座高聳的山峰。
「她們……是真的回去了吧?」
蕭離點頭,水清瀾和水緋櫻默默地跟了他們一路,直到悄悄把他們送到了山腳下的市集裡,她們才停下了腳步。他看她一直盯著半山腰上雲星宮所在的地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髮頂,安撫她心中的不捨。
「明年一至二月,我們就回雲星宮摘梅花,後年六至七月,我們歸來釀梅子酒。」
聲音清朗,宛如弦外之音,話裡的內容也讓人感動。
到底身邊這個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整理好心情,朝他微笑:「那就再好不過了。」
翻身上馬後,沐瑤心中已無雜念,望著眼前通往四面八方的遼闊道路,終於有了那麼點天高任鳥飛的暢快之感。
她手持韁繩,問她的嚮導:「我們去哪?」
蕭離笑了笑:「天大地大,既然是浪跡天涯,那就隨它去哪。」
有道理,沐瑤長吐出一口氣,心裡只剩快意和激動。
「準備好了麼?」他拉了下韁繩,眼裡是濃濃的笑意。
「嗯!」
「駕——」
江湖人常聚集的四大地方:荊州、滄州、巒州和楊城。
他們的馬兒選的路通往滄州,不過他們走的這條路不僅風景不優美,而且都是荒涼的草地居多,大概是他們兩人心意相通,沉悶的趕路也不覺得無聊,就是路上鮮少有城鎮和村莊,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風餐露宿,好在天公也作美。
沐瑤一旦接受了這種生活方式,就覺得有他在的話,幕天席地的睡也沒那麼可怕,而且他們也只是在趕路的時候這麼落魄而已,有城鎮村莊的時候他們都是住宿的。
現在她還發現了他的另一個才能:行走的天氣預報和地圖。每次準備下雨的時候,他看看天就能發現,然後就帶她找個山洞躲雨,山洞一找一個准。
蕭離烤肉也很有一手,每次吃完晚飯後,他都會在睡前練劍,沐瑤就坐在火堆旁,有時候撿起樹枝和石頭扔過去和他玩鬧,他也配合,打回來的石子排成了一個小心心的形狀……有次他去打兔子的時候還採了一捧花送給她,她就表達愛意和感謝的給他比了一次,然後他就學會了。
要說有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們身後跟著一隻煩人的蒼蠅。
他藏得非常好,要不是沐瑤有系統的幫助,他們還真發現不了他的蹤跡,她腦中靈光一閃,就決定和蕭離將計就計,假意吵架鬧翻分道揚鑣而引蛇出洞。
最後那個人中計了,論單挑,目前沒人能贏得了蕭離,那個帶面具的人為了保命,就犧牲了一條右臂。
原劇情裡水無玉死後,雲星宮也漸漸沒落,為了不讓雲星宮成為有些人的踏腳石,水清瀾決定讓水緋櫻留守雲星宮,自己到江湖上準備再提高雲星宮的名望,保護師門不讓人任意拿捏。
而蕭離此時也正好要離開,為了安全起見,兩人決定一路上相伴到荊州,然後在荊州城裡分道揚鑣。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到荊州,蕭離就在路上被懷恨在心的唐文譯下了無藥可救的春/藥。
沐瑤看著地上的那隻斷手,發現這隻手的顏色是不正常的白後,她才肯鬆了一口氣。
所以現在……她終於成功的避免了蕭離中春/藥的這個情節。
在沐瑤心裡,她非常不願意以這種方式跟他結合,她想蕭離也是。而且她不是武藝高強的水清瀾,要是蕭離真中了這個毒而神志不清,在他們xxoo的時候,她可沒有多大的把握在別人突襲時,能保住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不過讓唐文譯這種記仇的小人逃走後,無異於放虎歸山,所以他們一路上都在警惕對方會帶人來報仇。
果然在快到滄州的時候,他們在一個小樹林裡遇到了殺手的堵截,圍住他們的幾十號人全都帶著半臉面具,男男女女都有,有的面具上畫了彎月,剩下的則都是畫了滿月的。
沐瑤暗中數了數,發現兩種面具的人都是兩兩對半,她猜那個標誌要麼是等級的劃分,要麼這隊人分為兩個勢力方。
蕭離面上毫無波瀾,驅馬靠近她,解下自己的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下馬,再把她抱下馬,讓馬擋住半個她,完了還對她淡淡一笑:「別怕,不會有事的。」
「這一點我從不懷疑。」以為男主光環是開玩笑的?
沐瑤藉著他的遮擋,在長及小腿肚的披風下悄悄的動作了起來,面上也是從容的微笑。
「呵……」
一聲帶著嘲意的冷笑從包圍外傳來,蕭離放開她,擋在前面。
面容冷峻的殺手們紛紛給他讓開了一條道,這個人也帶著面具,只不過和他們的面具都不一樣,只露出的兩隻眼睛裡,濃厚的冷意讓人膽寒。
「真是讓人感動,既然你們這麼情深,我就好心讓你們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好了。」
蕭離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袖,笑了:「看來你和你妹妹一樣,每次要害人時都披上一層鼠皮,唐文譯,怪不得你在你門中的地位比不上你弟弟唐文恆。」
唐文譯在被發現後也沒再遮遮掩掩,扔了面具,聲音也不再刻意壓低:「蕭離!你竟然還有臉提我妹妹?我視若掌中珠的開兒因為你毀了容貌,現在日日寡歡,食不下嚥!都是你害了她!」
哦,出現了一個野女人?沐瑤哼了一聲,把箭口對準了他的後腰。
蕭離……差點冒冷汗,趕緊趁機解釋:「你們家唐妍開有多受寵都與我無關,她臉上的傷也是和別的姑娘爭鬥時被劃傷的,如果她意圖以旁門左道的方法來逼迫我娶她、但三番兩次下藥不成功,所以自覺顏面盡失從此不再江湖上出現,這也是我算是『害』她的話,那麼你開心就好。」
他全部說完後,才感覺到後腰的異樣觸感消失了,蕭離在心裡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就算我妹妹不是你害的,我也要你們的兩條狗命來賠我的右臂!」
唐文譯盯著他,面上奇異般的平靜了下來,不過目光依然森冷,而後他一副不欲多說的一揮手,剛才存在感低到彷彿成了空氣的殺手們,立刻朝他們兩人攻了過來。
蕭離迎面而上,動作快得沐瑤看不清,只看到非鴻不斷地染上了鮮血,再不斷地有人倒下。
現場的打鬥畫面遠比電視劇裡的殘忍血腥多了,斷臂、獨腿、殘屍,幾根被削斷的手指還伴隨著濃重的血腥氣朝她飛來。
沐瑤快速的往旁邊一讓,就看到唐文譯正左手提劍的朝她走過來,而蕭離被殺手們團團包圍,甚至還有把他往外引的趨勢。
她想了想,快走幾步,趁唐文譯還沒走到跟前的時候,撿起了地上散落的一把長刀。
哪知他根本沒有近戰的想法,而且唐門是遠攻派別,他提刀不過是為了唬她,趁她彎腰的時候,三枚銀針飛快的射了過來。
畢竟是生死關頭,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不過沐瑤這個人越緊張就越冷靜,她用輕功急急往後退開一個距離,避開其中兩枚,再不急不慌的用刀面揮走最後一枚。
在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唐文譯從懷中取出一個黑乎乎的匣子,突出的洞口對準了她,她甚至可以看到有牙籤般粗的針口閃著幽藍色的光。
臥槽!真?毒針啊!
沐瑤反映比腦子快,在他射出的那一剎那,就抓住旁邊這棵樹吊下來的枝丫靈巧的翻了個身。
唐文譯見沒射中,又立刻射了第二支,待要連發第三支讓對手應接不暇的時候,雄厚的劍氣從左側揮來,他不得已避過一旁,見蕭離從遠處朝他飛來,暗喜這是和絕佳的好時機。
給匣子上針,瞄準,在蕭離將要落地的那一瞬間發射。
「咻——」
「噗——」
一時安靜。
唐文譯的左手垂了下來,陰狠的眸子朝右邊看去,正好看到沐瑤收起了袖箭,對蕭離笑瞇瞇的說:「師傅,這段日子你可沒白教哦?」
蕭離也面帶欣慰,笑道:「乖徒兒,待會為師再獎勵你。」
隨後他朝唐文譯望去,斂了笑意,非鴻橫在他的脖子上,劍眉微皺:「你一共害我四次,為了永絕後患,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的劍剛一動,唐文譯立刻大喊了起來:「等等!」
蕭離停下,挑眉,用劍挑開他的衣襟和袖子,見沒有異樣後才容許他開口。
唐文譯把被射穿的手腕放到腹部處摀住,冷汗涔涔,面容因為疼痛而扭曲,但聲音很冷靜:「你不能殺了我,一旦我死了,唐門的人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蕭離聽完後,不僅沒把劍移開半分,反而笑了。
「如果唐門肯維護你的話,你今日帶來的就不是噬月樓的殺手了,你本來就沒有多大本事,還與唐文恆不和多年,想必你父親對你和唐文恆就是草和寶的區別吧。」
他越說唐文譯的臉色就越難看,蕭離卻還不停嘴:「你們唐門和噬月樓有舊仇,而你今日卻請噬月樓的人來除我……我猜上次你能代表唐門來雲星宮,是因為你做了什麼手腳而取代了唐文恆,但是你不僅沒把玄元心經帶回去,還和莫珩攪和在一起壞了你們唐門的名聲,所以你該是被逐出唐門無疑了。」
他說完最後一句,唐文譯面如死灰。
蕭離帥,認真分析的樣子更是帥呆了,沐瑤含笑的看著,然後聽到他說:「沐瑤,閉上眼睛。」
……她乖乖的合上眼睛,隨後就聽到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是朝她走來的腳步聲,再然後身子一輕,沐瑤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坐上了剩下這只還沒跑的馬上。
蕭離朝一直安靜的站著觀戰的那十幾號人抱拳,道:「多謝,酬勞我已讓初月轉交給各位。」
看起來是頭領一樣的人物回了他一禮,點了點頭就一揮手,那些人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沐瑤本來有疑問,不過還活著的那些人,都是面具上帶著彎月標記的人。
「那些人是初月的手下?那個江湖第一殺手?」
蕭離笑著點點頭,翻身坐在她身後:「對,該說唐文譯運氣不好,他在噬月樓下單後不久,我就收到了消息,正好他們噬月樓要改朝換代,我就順手幫了他一點小忙。」
等說完了後,沐瑤也把他打量完了,他沒有受傷,只是額飾在打鬥中被人割斷了。
她笑瞇瞇的看他:「看來你還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比如——那個唐妍開?」
「咳,時間不早了,我們再不趕緊走滄州的城門就要上鎖了,駕!」
駿馬飛奔。
她撇嘴:「那你說給我的獎勵呢。」
蕭離看了看路,然後低頭在她半揚起的左臉上快速的親了一口。
他們剛到滄州沒多久,就聽說了武林盟將要舉行比武大會的消息,武林盟地處荊州,離這裡十萬八千里。
武林盟是詹之信的地盤,雖然還在雲星宮裡的時候,詹之信和蕭離比武時從來沒有贏過蕭離,但是沐瑤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進步,而且他比起蕭離也差不了多少。
更何況,武林盟主也不單單是武功高強就能做得了的,沐瑤相信,此次盟主之位十有八/九會落到詹之信頭上。
既然比武沒有了懸念,那也就沒了廢那麼多功夫繞路去荊州城的必要。
於是沐瑤就隨著蕭離到處玩樂,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們也經常能看到鬥爭,每當此時,他們兩人就悄悄的看熱鬧,有時候純屬圍觀,有時候見場上某個人太過分,他們也偶爾路見不平一下。
久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無極門的劍仙,把雲星雙姝之一的水沐瑤給泡到手了!不過想想也正常,英雄配美人嘛。
倒是他們經常拔刀相助的美名流傳出去之後,眾人紛紛表示驚奇:劍仙不下場跟人鬥,反而和未婚妻在旁主持公道,劍仙這是「改邪歸正」了啊!
沐瑤和蕭離聽說後都是滿臉的=_=,她斜眼看蕭離,後者一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不妙,拭劍的動作一停,無辜的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本來嘛,他以前不好鬥哪裡來的劍仙之名?不和眾高手鬥怎麼得來武林第一高手之稱?再說哪個武林人不喜歡比武,不比又怎麼能進步呢。
沐瑤越想越覺得他挺委屈的,蹭過去問他:「是不是我在的話,你不方便跟人比試啊?」然後自覺該體貼他了,非常開明的說:「其實你不用忍的,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去打你的,我不是你的累贅,更不會給你添亂。」
她剛說完,蕭離就笑了。
他寬慰她:「其實不是,當時年少輕狂又沒有念想,也急於證明自己習武多年的努力沒白費,一條命去了也就去了,現在不同了,有了牽掛,自然也就更留戀這個世界。」
見她還將信將疑,他乾脆攬過她。
蕭離沒有告訴她,其實他的武學已達到了頂峰,除非……真的能絕情絕欲、一心追求武道才能突破現在這個瓶頸。
在武學之道上,唯有心如死水才能悟,可極少有人能做到心無雜念,而能「悟」的人,卻又更加少。玄元心經就相當於是一條讓絕頂高手「悟」出武道的捷徑,這就是為什麼當年玄元能讓這麼多人對它趨之若鶩的原因。
不過他覺得,就算現在他要想去突破也晚了,因為他已經迷戀上了和她快意江湖的感覺,他已經……再也做不到心無雜念了。
他們在滄州只待了兩個月,不過沐瑤倒是把他的三個摯友都見齊了,然後她才發現蕭離行走江湖多年不是白走的,他的人緣很好。
似乎應了「學霸的朋友也是學霸」那句話,蕭離的好友也少有善茬,從天下第一名樓(最佳情報機構)的老闆、到武林第一刀客、再到武力值也很變態的江湖第一殺手。
沐瑤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只覺得他們個個氣度不凡,沒想到……
「弟妹,你不知道蕭離這小子有多風流,他……」
第一個說話的人是三十歲左右的胖子,一副精明樣,她剛凝神聽,另一個人就打斷了。
「嫂子,其實是這樣的,蕭離他上次和劍神山莊的那個簡什麼的……」這個說話的人唇紅齒白,年紀看著不過二十左右,模樣很清秀。
哦!八卦啊!她兩眼放光,正要聽聽看今晚回去該把蕭離削六斷還是九斷時,第三個人也一副「你們這些渣渣都不懂」的模樣開口了。
「弟妹啊!其實蕭離這個人有很多毛病的,他脾氣不好balabala……他還不愛笑balabala……所以你要謹慎啊,為兄雖然和他是朋友,但是不想你一時迷了眼而跳進了火坑!」
他正要拍著胸脯說他自己絕對比蕭離好上十倍時,蕭離忍無可忍的把他們三個都給趕走了,回來時跟她科普了他們的身份,再風輕雲淡的說:「不用在意他們的話,他們一把年紀了都還沒牽過姑娘的手。」青樓裡的不算。
沐瑤:「……」
上面那三個是和他最好的,據說都是在各自成名之前就互相交好了。他平時關係不錯的朋友還有很多,比如崑崙派未來掌門、人稱「閻王愁」的醫仙之類的……朋友多了,各種各樣的請帖也就多了。
所以他們打算先去醫神、醫聖、醫怪等大夫扎堆的藥王谷,見識見識傳說中五年才舉行一次的藥王之爭,再去天成派參加新掌門的就任典禮,完了就順路去崑崙派參加掌門之子的婚宴,正好可以在那個地方找找看有沒有天山雪蓮。
最後一樣是沐瑤最好奇的,武俠劇裡的天山雪蓮是味神藥,出鏡率也超級高,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她想親手摘這個東西想了很久了,而且有這個劍仙在,不用白不用嘛。
動身去第一站藥王谷的那一天,沐瑤就聽到了詹之信成了武林新盟主的消息,她和蕭離知道他最近會很忙,所以就沒有親自去道賀,而是讓人送了份禮物去武林盟表表心意。
離開雲星宮的第一年,他們聽聞丐幫有異變,就和許多人一起去丐幫看熱鬧,但沒想到丐幫發生的事情和雲星宮裡的水無玉事件一樣精彩,所以他們耽擱了行程,沒來得及回雲星宮看梅花。
第二年,他們去到了藏寶圖裡標的寶物所在地尋寶,最後卻和很多江湖人一同被困在石家堡內,沐瑤和蕭離一同破了石堡主與魔教勾結、以寶藏為誘餌引來各路英雄,然後意圖全部殲滅的局,所以沒趕得及回去摘梅子。
第三年,劍神山莊簡老莊主被害身亡,而兇手「意外」落在現場的證物全都指向了他們倆,等他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洗清嫌疑,並和簡二公子一起抓住了他們劍神山莊的內鬼時,又再次錯過了看梅花的時機。
第四年,他們終於能如願回了雲星宮,並獲得了「江湖第一俠侶」的稱號,在江湖上也擁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不過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一直活躍在江湖上的這兩人忽然就淡出了眾人的視線,眾江湖人表示,沒了狗糧吃還蠻不習慣的。
武林盟裡,裡裡外外掛了紅,賓客滿堂,很是熱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不多時,詹之信一身喜服的出來接受敬酒,他第一個來見的就是沐瑤。
他滿面春風,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裡很歡喜,他對她舉杯:「師姐,謝謝你的成全。」
沐瑤搖頭一笑,不是她成全,而是水清瀾真心愛上了他。
詹之信再看向蕭離,心甘情願的說:「姐夫,也多謝你的相助。」然後就敬了蕭離三杯酒。
等詹之信被別人拉走喝酒後,沐瑤拉了拉蕭離,他知意,悄悄的和她走出了盟主府。
上馬的時候,他照例用自己的披風裹住她,等馬兒跑起來後,他才在她耳邊問:「怎麼不去新房陪陪清瀾師妹?」
沐瑤搖了搖頭,心裡有著嫁女兒的惆悵:「她看見我會哭的,新婚不宜流眼淚。」其實是不想自己在清瀾面前哭,在她心裡,水清瀾就跟她的親妹妹一樣。
傷感了一下後,就發現路好像不對,沐瑤不解的問:「去哪?」
蕭離低頭,淺淺一笑:「無極門。」
她眼睛瞬間瞪大,他繼續說:「閒雲野鶴了四年,我們也該回去看看我師傅和師弟了,嗯,師妹都成親了,我們也差不多了,我師傅前些日子找人看過日子了,說是三個月後有個好日子,你看怎麼樣?」
沐瑤:「……」這個人,拉師傅出來背鍋都不心虛的。
「其實我師傅見過你,還跟你說過話,不過那時我們還在石家堡,他怕嚇著你,就沒有表明身份,他老人家很喜歡你的。」
「……」完全沒有印象了。
「我師弟成親已有六年,侄子該有四歲了,師弟來信說他很調皮,不過我想,那小子也會很喜歡你的。」
「……」
蕭離讓馬停下,把她的腦袋轉過來,不安的問她:「怎麼不說話?」
結果他看到了她的滿臉笑意,她答道:「我是在想,明年我們可以和清瀾以及妹夫一起回雲星宮看望緋櫻師妹了,我們還可以每年一起賞梅花、釀青梅酒,少了世間紛擾,歲月靜好。」
蕭離也沉浸在她描繪的場景裡:「那日子就再好不過了,而且無極門的風景也不錯,你會喜歡那個世外桃源的。」
他驅馬繼續前行,「駕——」
馬上,沐瑤說:「如果我們隱世,就沒有那麼多人來找你這個劍仙比武了吧。」
蕭離劍眉一揚,星眸裡都是暢意,他淺淺一笑:「我已經不是劍仙了。」
劍仙要有血性、有稜角,這樣才不會懼怕失敗,也才不會輕易被人打敗,而他還是第一高手,卻早已經不是劍仙了。
或者說,他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劍仙了。
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你每時每刻都在磨著我的稜角、消耗著我的血性。
終於,你限制了我,成為了我的劍鞘,而我,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