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我家有隻狗要送你(05)

  新學校離家裡更遠,有時候是季爸爸載兩隻小的去上學,有的時候是何爸爸送他們去學校,反正哪個爸爸時間鬆點就哪個送。

  只不過學校和兩位爸爸工作的地方,都是東西相對的兩個方向。

  幾年下來,何家和季家已經很熟悉了,何媽媽和季媽媽聚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季老爹和何老爹就討論經商之道、和各種人情往來。

  偶爾有空的時候,兩家人還一起去野外聚餐,不過季老爹管著一個大公司,很少有一整天都空閒的日子,所以兩家人的聚會次數是少之又少,但這並不妨礙何季兩家的交好。

  等沐瑤和季軒霖都熟悉了新學校到家裡的路之後,他們就不要兩位爸爸送了,他們乾脆起早點,然後像上小學那樣一人牽著另一個人的小拇指,一起去小區外不遠的車站等公交。

  可剛開學沒多久,有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季軒霖像往常那樣拉住了她的小拇指,沐瑤敏感的發現,他拉住她兩秒後頓了一下,一副很想鬆開、但卻又捨不得放的樣子。

  沐瑤在解讀別人的表情上有一套,一出小區後,她就發覺季軒霖更加不自然了,特別是在有人經過他們身旁的時候,他就變得很扭捏,本來沒人看他的,他這幅作態後倒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季軒霖的臉就迅速的紅了起來。

  走出一段路後,他假裝不經意的、慢慢的、輕輕的鬆開了拉住她的手。

  沐瑤:「……」

  打這天起,從他們班裡的男同學中明白了男女之別的季軒霖,就再也沒有主動牽過她的手,就算是在人多的地方為了護住她時,也只是伸手虛握住她的肩而已。

  剛開始戒掉「手拉手」這個習慣的那段時間裡,他每天早上一見到她還是習慣性的伸出手,但還沒勾上她的小指,他就反應了過來,然後他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努力假裝不尷尬的整了整自己的書包。

  沐瑤明白他的那點小彆扭,也明白他的不習慣,所以在下了公車沒人的路段,都是她主動去勾住他的小拇指,從他的反應來看,他也是很滿意她這個舉動的。

  女孩子嘛,依賴人多些也是很正常的。

  上了初中後,沐瑤和季軒霖還是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級裡,這本沒有什麼,不過讓她鬱悶的是,晏佳琳和他真的是孽緣,小學時同班,初中了也同班。

  他們三人中,只有沐瑤被分配到了另一棟更遠的教學樓,所以說,這種狗系統要來有何用?

  不過她還是很有優勢的,因為……季軒霖經常拿著作業來找她。

  在這之前,她還以為他以前所說的方便抄作業一事不過是開玩笑而已,沒想到……他又故態復萌了。

  他抄的理由很簡單,還是因為他懶。她指著試題上最難的一道題目試他時,發現季軒霖都會解答,而且他還不止會一種解法,但是他嫌棄步驟太多、公式太雜亂,所以普通作業什麼的,他就想圖省事的抄。

  一年365天,春困、夏倦、秋乏、冬懶,反正他總能扯出各種理由來不好好寫作業。

  見他都會,沐瑤大多時候都讓他得逞了,自己人嘛,寵一寵也沒什麼,而且他最近特別累,他一直在用課餘時間堅持練空手道。

  她前兩年去學了柔道,他六年級的時候,也一個人偷偷去報了空手道的培訓班,這也是那一年他很少聯繫她的原因。

  等到了初二下學期時,沐瑤就開始不讓他抄了,本來季軒霖還抗議,到後來就被她的一段話給說服了。

  沐瑤的原話是這樣的:偷懶了一年多,你也該自己努力努力了,否則你跟我上不了一個高中的話,你還怎麼繼續抄我作業?別人的答案有我的準確嗎?除了我還有誰任勞任怨的給你隨便抄?

  好有道理的一段話,於是季軒霖就乖乖學習去了。

  沐瑤覺得滿意的同時還有點心塞,早知道「抄作業」這個法寶這麼管用,他五年級的時候,她和季媽媽就不用做那麼多無用功了。

  時值七月,何家院子裡的楊桃樹掛滿了果實,不過這是棵酸楊桃,就算果子熟透了也不怎麼甜,何家人都不愛生吃,不過拿它來泡酒的話,在何爸爸和季老爹那裡倒是挺受歡迎的。

  季軒霖聽說了何家今年還做楊桃酒後,挑了個陰天就自告奮勇的來幫忙。

  不過……

  這兩年沐瑤像吃了激素一樣長得飛快,以前比他矮一些的她,現在比他高了半個頭,她的手又比他的長,所以她很輕鬆就摘滿了一個籃子,而踮著腳的季軒霖……才勉強摘了大半個籃子。

  沐瑤:「……」

  季軒霖:「……」

  兩人無語的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他放下了籃子,默默地爬上樹。

  她把點燃的蚊香挪到樹底下給他驅蚊,試圖勸他:「你別上去了,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時間過了七年,現在這顆楊桃樹,已經不是她小時候爬的那顆小樹了,不過季軒霖現下興趣正濃,哪裡肯聽。他打小就調皮,爬樹掏鳥窩的事情經常幹,更何況這顆楊桃樹不算很高,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眨眼間他就上到了一半。

  他聽到她的話後,還撇嘴:「你以前不也常爬嗎?而且我又不爬到樹頂。」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沐瑤就想一巴掌掄過去,想她「淑女」了這麼多年,當年還不是為了出去見他才去學爬樹的嗎。

  沐瑤一臉冷漠:「需不需要我拿個繩子給你纏到腰上?」

  他也不介意她的反諷,反而認真的搖了搖頭,然後望著樹頂,一臉的躍躍欲試:「你等著啊,哥給你摘個最大最熟的。」

  然後他上去半天了也沒見怎麼著,沐瑤抬頭圍觀抬得脖子都酸了,她乾脆進屋拿了本書出來,坐到鞦韆架上慢慢的看。

  等季軒霖摘夠了兩個籃子的楊桃挽回了面子,再選了個又大、又漂亮、又熟得適度的楊桃時,低頭就看到了她安靜側坐的樣子,不知為何,他把到嘴的呼喚給嚥了回去。

  十四歲的小女孩脫去了臉上的嬰兒肥,小圓臉消瘦了下去,尖尖的小下巴十分精緻可愛,從側面看去,她濃密的睫毛捲翹得像一弦彎月,時不時如蝶翼般的輕扇兩下,再輕柔的包裹著睫下清潤的黑眸。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些男生無聊時討論過的話題,他們每次說到學校裡最好看的女生時,晏佳琳和她的名字就會被頻頻提起,他剛聽到時還不覺得如何,畢竟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她的樣貌在他心裡已經模糊化了。

  可現在,這份模糊感漸漸消退,那個印象深處萌萌噠、肉嘟嘟的女童,漸漸被眼前這個漂亮精緻的小女孩所代替。

  「發什麼呆呢?」

  嬌嬌柔柔的聲音讓他回過神,季軒霖低頭往下望,純淨如天使一樣的小女孩正抬頭望向他,嬌小的身子隨著鞦韆輕輕晃動,白色的裙角劃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波紋。

  季軒霖又想起了那些讓他幫忙送情書給她的男同學,他總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過他可不後悔偷偷撕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畢竟她這麼愛學習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想看這麼污染她眼睛的東西?

  他嘻嘻一笑,滑到離地面一米高的樹叉上,再跳到她面前。

  「小心點!」

  沐瑤放下手中的書,剛要訓他的毛手毛腳,就見他把手伸到她面前,嫩白的掌心上躺著一個金黃色的大楊桃。

  這個楊桃的形狀很對稱,漂亮又誘人。

  季軒霖得意的說:「哥找了很久才找到最好的這個,喏,肯定很甜。」

  他剛要吹噓自己摘得多麼不易,沐瑤哪能不瞭解他,她沒接,鞋尖一蹬,邊蕩鞦韆邊堵住了他的話頭。

  「去洗乾淨,我要嘗嘗看。」

  季軒霖立刻嚥下了到嘴邊的話,乖乖的點頭,走到院子裡的水池邊時,沐瑤又補了一句:「記得洗刀啊。」

  他應了一聲,再邁著小短腿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先切了一小片餵給她,見她越嚼眼睛就越亮,他期待的問:「怎麼樣?」

  她不答,朝他張開了小嘴,季軒霖會意的又切了一小片投進去,才見她邊嚼邊笑瞇瞇的說:「很甜,你也吃吃看。」

  季軒霖不疑有他,切了個大塊的果肉就扔進了嘴裡,毫無防備的一嚼後,整張臉都酸得皺在了一起,身子還被酸得打了個顫,吐出來時,嘴裡殘留的酸汁又讓他抖了一抖。

  他這模樣還挺可愛的嘛,沐瑤心裡偷笑,面色如常的把果肉給嚥了下去,蕩著鞦韆看他火速衝向水池,再火速的衝回來。

  他憤怒的說:「你又忽悠我!」

  她無辜的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這是你送給我的,而且你又親自去洗、親自切,就算你餵給我的果肉再酸十倍,我嚥下去的時候它也還是甜的。」

  季軒霖的氣……消下去了一半。

  沐瑤見他氣弱,反而更得寸進尺的道:「是你辛苦摘下來的哦,難道你不覺得它很甜嗎?」

  「……甜。」

  「那你還無理取鬧的生我的氣?」

  「……我錯了。」

  「嗯?」

  「我這就幫你推鞦韆!」

  沐瑤見他真的繞到身後幫她蕩鞦韆,這才滿意的微微一笑。

  之後季軒霖聽說打籃球能長高後,他就愛上了打籃球,直到中考之前,他只要一有空,就和玩得好的同學一起在球場上混時間,然後每天都測一次身高。

  他驚喜的發現,他確實長高了很多,但是不愛運動的沐瑤也一直在長高,並且長得比他還快,不管季軒霖用手怎麼比,他的個頭還是在她的耳朵以下……

  說到這個,沐瑤也覺得很囧啊,不過每次低頭看他的時候,都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爽意。

  也許是她的得意表現得太明顯,季軒霖就更加的迷上了打籃球,以前是在學校裡打,現在是連放學回家,他都把時間消耗在小區裡寬闊的球場上。

  開始的時候沐瑤還跑去看來著,後來只要她一去圍觀,季軒霖就惱羞成怒的把她給趕回家。

  按照他這種魔風程度,沐瑤都擔心他能不能考得上本市重點一中,不過好在中考成績出來後,這小子的成績還算爭氣。

  兩人順利的進入了同一所高中,沐瑤本來該高興的,但是對他們一向不冷不熱的晏佳琳忽然頻頻出現在了季軒霖的身邊,她心中的警惕心前所未有的提高了。

  青梅竹馬的感情固然非同一般,但是很多對青梅竹馬,都敗給了外人帶來的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