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中的兩人都沒有察覺到溫遠洲和沐瑤的私下互動,莊馥雅和柯鈺凝越吵越激烈,都專注的往對方的痛處去踩。
「呵,柯家也不是那些小門小戶,不知道怎麼就養出了你這樣行濁言清的子女出來。」
莊馥雅仰著下巴,孤傲的冷笑道:「也是,柯家本來就上樑不正,下樑歪成蚊香也實屬正常。」
柯鈺凝面色一僵,緩了兩下才扭開頭,即使肝都快氣炸了也努力的保持著微笑。
「莊太太不是整天都擺出一副端莊優雅的貴婦姿態麼,也不知道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偏偏就教出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哦,也可能是她對你言傳親授,這樣看來,還是你們莊家的家風比較符合你口中的上樑不正。」
莊馥雅眼神一厲,寬厚的鏡片也抵擋不住那股凜冽的寒意。
她抱臂的雙手緩緩的垂了下來,一把撐在對方跟前的桌沿上,俯下身,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說我可以,再帶上我媽,你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的氣勢過於強大,再加上她離得又近,逼迫得柯鈺凝不得不往後仰,雖然身體後退了,但言語裡卻不肯落下風。
「放心,要不是你先帶上了柯家,我絕不會說出有關於你那個虛偽的媽的任何言論,我還怕髒了自己的嘴!」
哦喲,厲害了女三,看著像朵嬌弱的溫室花,沒想到撕起人來卻比野花還要凶殘。
沐瑤放下了手機和書,下巴擱在交叉的十指上,默默地給莊馥雅打氣。
雖然莊馥雅和柯鈺凝都是她的情敵,但是她更願意跟莊馥雅打交道,畢竟前者使明槍,後者擅暗箭。
忘了說,柯鈺凝的母親原來是他爹的小老婆,而他爹那已經被氣死的原配,和莊馥雅的娘是親姐妹,所以莊柯兩家的結怨頗深,作為這兩家的小輩,她們二人也是相看兩相厭。
新仇加舊怨,才能讓莊馥雅這個愛面子的人當眾撕X,而溫遠洲,已經成為了她們這場爭鬥的綵頭。
莊馥雅聽到她的話後,氣得手握成拳,好在腦中還清醒的記得這裡是公共場合,思考不過兩秒,她就出其不意的一把捉住柯鈺凝纖細的手腕。
柯鈺凝試圖抽回,無果,怒道:「你要幹什麼?」
莊馥雅冷冷一笑,沒答話,把她用力往外一拽。
柯鈺凝心中一慌,在被拉離座位的時候及時的扶住了木桌,這才險險的沒讓對方得逞。她長得小鳥依人,深知自己在武力上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她就立刻朝彷彿置身事外的溫遠洲求救。
「遠洲學長,救我!」
對面的美女雙眸含淚,小臉被嚇得煞白,那無助的咬著唇抵抗的模樣,說不出的柔弱無措,又顯得她格外的楚楚動人。
溫遠洲還在盯著手機等回信,聞言也只是抬頭瞥了她們一眼,面無表情,而後又看不出喜怒的低頭,繼續沉思。
自從他發了那條短信之後,那個人就沒有再回應了,所以……她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要是信了的話,她會覺得高興還是肉麻?
他處在「風暴」中心,卻不被影響分毫的想著其他的女人。
溫遠洲沒有回應,那兩個女人也沒有精力再去關注他。
女人最能明白女人的手段,莊馥雅大怒:「遠洲不要聽她的,這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她慣會裝得無辜可憐,和她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媽一個樣!」
人在盛怒之下,音量會不自覺的拔高,隻言片語就傳入了其他人的耳中,本來別人只以為她們是小打小鬧,一聽到此話,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戲。
柯鈺凝又是個戲精,見關注的人多了就收起了之前的巧舌如簧,美麗的大眼裡淚珠要落不落,面上帶著三分怒七分怯,一副被人欺壓了又無力反抗的模樣,配上她柔美的五官,讓人心生憐意。
兩廂一對比,欺負她的人就顯得無比的粗俗,讓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紛紛同情起她來。
等自己成為焦點後,她才「努力反抗」的道:「莊馥雅!別以為你是當紅模特就能隨意污衊人!」
這連名帶姓的一句話,彷彿一注涼水落入了滾油裡,咖啡館裡的人瞬間炸開了鍋。
被網民封為國民妖精的名模莊馥雅,她還曾參加過幾個很火的真人秀,國民辨識度還是很高的。
有些人先前就覺得她眼熟,一聽到她的名字都趕來看熱鬧,仔細一辨認,哎喲臥槽還真是她!
隨著人群中激動的喧嘩,一堆人想要圍過去拍照,不過卻被怕引起事故的服務員們都給攔了下來,雖然他們不能上前,但是無數個手機對準了他們。
莊馥雅自被人認出起就僵住了,彷彿中了定身咒,隨著議論聲越來越大,她身上的戾氣忽然消散了,面上看不出異樣,手下的動作卻毫不留情。
她用盡渾身的蠻力一拉,高及她肩膀的柯鈺凝就被迫踉蹌的起了身,她再用力一拖,嬌小的柯鈺凝就被她扯進了一個空包廂裡。
群眾的聲音頓時更大了一倍,錄像的錄像,拍照的拍照。
沐瑤見此,就快速的拎包起身,溫遠洲也默契的同時站了起來,二人對視一眼,皆無聲的跟了上去。
那些顧客也想跟進來,奈何被服務員攔住了。
莊馥雅把柯鈺凝甩到軟座上,正要反手關門,就被溫遠洲給抵住了,見是他,她也不管了。
後面進來的沐瑤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想窺探的熱切目光,剛合好門,就見臉僵如打了蠟的莊馥雅大步上前,對剛起身的柯鈺凝甩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清脆而響亮,光聽就覺得面部發疼。
「啪——」,右手打完了就換左手。
柯鈺凝捂著臉,身子搖搖欲墜,眼裡滿是屈辱和不可置信。
她指著她:「你……」
「你」字過後就沒有下文了,力量懸殊,柯鈺凝終究沒敢再刺激她。
莊馥雅陰沉著臉,面上佈滿了烏雲,見她敵不過自己就又含著淚的望向溫遠洲,墨鏡下的眼眸一瞇,朝她沒捂的左臉揮手而下。
——被攔住了。
溫遠洲抓著她的手臂,沉聲道:「馥雅,已經夠了。」
說完不等沐瑤瞪他,他就自覺的鬆開了手。
莊馥雅這才丟掉冷靜的假面,指了指默默流淚的柯鈺凝,眼神受傷的看著溫遠洲,抖著聲音道:「她想毀了我!這麼惡毒的女人你還要護著她嗎?溫遠洲,你是不是也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
沐瑤扯了下身邊男人的衣角,等他會意的保持沉默後,她才開口道:「你可以繼續打,我們不會攔著你,只是你要知道,如果被人看到柯小姐一身傷的從這裡出去的話,你的模特生涯將會迎來最大的污點。」
莊馥雅摘掉墨鏡,看也不看她,冰冷的道:「我跟遠洲說話你插什麼嘴。」
嘖,真辣。
沐瑤斜了旁邊人一眼,微笑:「噢,溫先生,她說她在跟你說話。」
溫遠洲忽略了柯鈺凝求救的目光,看向莊馥雅,含笑道:「跟未來的溫太太說也是一樣的。」
他這一句話不亞於巨石投湖,霎時間,三雙眼睛的視線都齊齊的落到了他身上,另外兩雙頓了頓,又看向沐瑤。
……為什麼一個沒開封的老男人這麼能拉仇恨?還能不能讓她豎著走出這裡了!
沐瑤臉上仍有訝色,右手卻伸到了身旁人的後背上,狠狠地、不帶任何水分的用力一掐。
後腰處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竄入腦海,他吃痛的皺眉,差點嘶聲出口,剛緩過來,就看到莊馥雅一臉陰狠的朝她走過來,高舉著右手,估計是也想給她幾個耳光。
變故頓生,速度之快讓他反應不及,溫遠洲瞬間就提高了心。
在她揮下手的時候,沐瑤敏捷的朝左一避,右手比她的動作還快的順勢擒住她的手腕,左手也握上了她的左肩,右腿絞住她的左腿,三方同時發力,把她順時針的轉了半周再一丟,不出五秒,莊馥雅就和柯鈺凝一樣的倒在軟座上。
她收回手勢,恢復了溫柔嬌媚的模樣,笑瞇瞇的道:「大家都是文明人,別動不動就想扇人耳光。」
溫遠洲:「……」
看她跑步時要死要活的樣子,本以為她弱不禁風,沒想到是個站在武力值頂端的女人。
沐瑤整了整旗袍,在莊馥雅開口之前,漫不經心的道:「早知道要動手,我就換一身衣服了,多年沒練,沒想到身手還在。」
說完眉一揚,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那兩個女人:「既然二位剛才這麼有興趣『切磋』,不如我來給你們當陪練好了。」
柯鈺凝咬了咬唇,沒吭聲。
莊馥雅不傻,對方是專門練過的,要是自己傻乎乎的衝上去,就只會徒增笑料。
她思索了幾秒,看向了溫遠洲:「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三雙眼睛又重新落回了他身上,溫遠洲看了沐瑤一眼,淺淺一笑:「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說謊。」
知道……卻不如不知道。
她能糾纏他這麼多年,還不是因為他一直沒有女朋友,所以自己可以隨意騷擾嗎,她是渣,但是不賤。
莊馥雅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們,這兩人都含笑的任由她打量,在這一刻,她心裡的那股不甘突然就消下去了。
他們……很般配。
她愣愣的出了一會兒神,才疲憊的道:「遠洲,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的。」
這世間,最難償還的便是情債,還好他從來都不欠,溫遠洲平靜的道:「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你。」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保持著一個普通朋友該有的疏離,沒有所謂的「我對你好,卻只是把你當妹妹來疼愛」的備胎論。
莊馥雅神色恍惚的想,他很守禮,守禮到從小她就死了心。
沐瑤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默默地收回了放在他後背的手,見莊馥雅悵然若失,輕聲道:「得不到的,永遠都會覺得是最好的。」
等得到了,就會覺得也不過如此,從而肆意的踐踏之前好不容易求來的,這是部分人的劣根性。
莊馥雅沒有回應,站起身,看也不看他們的走了出去,滿臉的落寞。
柯鈺凝等她出了門後,也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包廂。
閒雜人等終於走了,溫遠洲轉身正對著沐瑤,微笑道:「有什麼打算?」
反正這裡是不能再待了,她瞪他:「當然是換個地方繼續看書。」
「帶上你的翻書神器?」
「不帶。」
「沒關係,他自己會走。」
「……」
兩人結了賬走出咖啡館,正愉悅的討論該去哪裡度過悠閒的午後,溫遠洲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電話,沐瑤就看看街邊哪裡有雅緻的地方,她只是錯了下眼,待她回過神,視野裡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一愣,還沒細想,他又重新火速的奔回了來,不由分說就握上她的手,語氣焦急。
「快!小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