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欣嫻跟著修華凱進了書房那面色才一點點沉了下來。
「華凱,父親胡鬧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一起胡鬧?」
對於她的話修華凱似乎並沒有當成一回事,他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點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修家的產業都在我的手裡,你在擔心什麼?」
修華凱這不以為然的樣子看得修欣嫻皺了皺眉,她在他身邊坐下,急道:「修家的產業是在你的手中,可是這些年也不知道父親存了多少私房錢,這些私房錢大多數肯定是要給欣然的,我們能分到多少?這下還來了個外人要跟我們瓜分那少得可憐的一部分,你說這氣不氣人?」
修華凱抬眼瞟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將菸灰慢條斯理的彈到菸灰缸中,語氣平淡,聽不出半點波瀾,「既然都說了是父親的私房錢,那他要給誰都是他的事。」
聽到他這話,修欣嫻略帶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可隨即想到了什麼,她目光微斂,重重嘆了口氣,「華凱,自從那個女人去世之後你就變了。變得這樣與世無爭,連我都快不認識了。」
修華凱眉梢不可察覺的擰了擰,他起身走到窗邊,高大的身影將光線擋了大半。房間一時陰暗下來,他狠狠抽了一口雪茄,目光微眯看著遠處,沒說話。
修欣嫻看到他這樣子真是又無奈又氣憤,可好歹還是語重心長道:「你還年輕,沒必要像個苦行僧一樣耗下去。這世上女人多的是,何必差她一個,更何況你別忘了她可是丘情的侄女,當年丘情是怎麼逼死媽媽,怎麼打壓我們兩姐弟的你忘了嗎?」
「沒有忘,我一直都記著。」修華凱終於淡淡的說了一句。
「算了算了。」修欣嫻無奈的擺擺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那兩個人都已經死了,沒必要再計較這麼多,只是,都已經過去了,你也該放下了。」
修華凱沒說話,眉眼間卻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凝重。
放下?他放得下全世界,可唯獨放不下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轉回身來,他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那雪茄也被他抽了大半,他將剩下的一截丟在菸灰缸中,意味深長的看了修欣嫻一眼才道:「程雪的事情就由著他來吧,反正他也折騰不了多久了。」
修欣嫻聽著這話卻是一臉的不甘心,「那就這樣便宜了程雪?」
修華凱挑眉向她看過去,「不然你還能怎麼辦?」
修欣嫻被她給堵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她還能怎麼辦?又不能跟修老先生硬來,現在華凱也不反對,她一個人沒有助力什麼都做不了,看來看去,也只有由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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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就到了給程雪記族譜的日子,這天程雪早早的就來到修家。趙媽已經將衣服給她準備好了,是一件暗紅保守的旗袍。程雪換上衣服之後趙媽又將她的長髮在腦後挽了一個溫婉大氣的髮髻。
儀式開始,程雪先被修老先生帶著跪拜了修家的列祖列宗。當程雪看到那一屋子的排位之時著實被驚了一下,不愧是大家族,單單看這祖宗排位也能讓人震撼。
拜完了祖宗,修老先生便讓同族的一個叔父將她寫進族譜,如此一來程雪便是真正的修家人了。
接下來修老先生又帶她認識了修家旁支的親戚,不過修老先生這一脈的輩分大,程雪走過去,盡聽到什麼姑姑奶奶的叫,直叫得程雪極不好意思。
認識完了旁支才輪到修家這一脈,這一脈倒是比較簡單,修欣嫻,修華凱,修欣然和修愛楊。
程雪一路叫過去,修欣嫻倒是挺和氣的,還甜甜的叫了她一聲妹妹,修華凱是一如既往的一臉溫和,帶著兄長的威嚴和和藹殷切的囑咐了她幾句。修欣然最開心,拉著她姐姐姐姐的叫,修愛楊也挺乖巧,甜甜的叫了她一聲「二姑姑」。
認識完了修家人,入譜儀式就算完了。修老先生為了給她這樣一個身份也真是挺用心的,還特意在修家弄了一個宴會,好讓她用另一種身份跟安淮上流社會的人見面。
當程雪來到大廳時,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程雪一路走過去便有不少人來跟她打招呼,她甚至還發現其中有幾個在有意無意的奉承她。
到了之時程雪才體會到她身份的不同,以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家庭教師,沒有人將她放在眼中,而現在,她卻是修家的小姐,是人人都想結交巴結的對象。
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了,程雪應付起來倒還算從容。正跟幾位小姐閒聊的時候程雪無意間一抬頭就見言景洲向她走過來,程雪和言景洲的關係圈內不少人知道,所以言景洲一過來大家都知趣的退開了。
言景洲拉過她的手揉了揉,輕聲問:「累嗎?」
「還好。」
言景洲點頭,「走吧,帶你過去見我爸爸。」
程雪一聽這話卻吃了一驚,一臉詫異的望著他,「見你爸爸?」
「嗯。」言景洲只輕聲應了一句,卻沒解釋那麼多,直接拉著她的手向言裕峰所在的方向走去。
程雪一想到上次跟言裕峰的過節便忐忑不安,不過言景洲態度強硬她又不好說什麼。
就這般神色複雜的被言景洲帶到言裕峰身邊,言裕峰原本正在跟別人說笑,見到程雪,他的面色便沉了沉,程雪心頭咯登一聲,面上倒還是恭敬的打了聲招呼,「言老先生好。」
言裕峰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又目光複雜的看了看言景洲,隨即便勾了勾唇,面色也緩和了不少,從包包中摸出一個紅包遞過來。
程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臉愣愣的望著他。言裕峰倒還耐心的跟她解釋一句,「這是作為長輩對你的一點心意,還有……」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清咳一聲又道:「你現在是修家的女兒了,我與你父親交好,以後便叫我言叔叔就行。」
「……」
程雪一時間呆住了,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這麼和氣這溫和,這還是上次那個完全不將她放在眼中,甚至還用言語侮辱她的人嗎?
言景洲在她手上輕輕捏了一下,提醒道:「接著吧,不用客氣。」
程雪這才回神將言裕峰給她的紅包接過,道了一聲謝。
言景洲向言裕峰打了聲招呼便帶著程雪離開了,程雪總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太真實,上次言裕峰找她說話的時候,那輕視語氣她到現在還記得,如今一轉眼卻讓她叫他言叔叔,而且還給她紅包。
「你爸爸對我的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程雪一臉詫異的望著言景洲問道。
言景洲一臉理所當然,「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他對你的態度自然不同。」
「……」
「你覺得他很勢利眼?」
程雪沒說話。
言景洲停下腳步,程雪便跟著停下,他微擰著眉頭向她看去,語重心長的向她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程雪不知道他跟修老先生之間的交易究竟是什麼,但是在這件事裡他絕對是出力最多的那一個。此刻她見他額頭起了一層汗,想著她剛剛折騰來折騰去的,他這邊肯定也沒有閒著。
程雪從手包中拿出紙巾幫他將額頭的汗擦了擦,言景洲渾身一僵,面上卻不以為然,由著她給他擦汗。
擦完了汗,程雪對他笑了笑,「辛苦你了。」
「嗯?」他似乎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程雪卻沒說話,因為她突然注意到他的耳朵紅紅的。
她低著頭略想了想便明白過來,當即便笑了笑,不知怎麼的,她突然發現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又回到年少的時候,那個少年只要被她輕輕的一撩就會紅了耳朵。只是後來他變成言景洲回歸之後,身上那氣場太強,她在他跟前多多少少有些膽怯,倒是沒注意到這方面,如今這麼一看,其實不管是哪個他還是一樣的嘛。
害羞了,卻還是裝作一臉不以為然的,只是那紅紅的耳朵早就出賣了他。
嗯,挺可愛。
言景洲被她直勾勾的看得不太自在,目光閃了閃,「你在看什麼?」
程雪歪著腦袋笑了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在看你長得帥。」
「……」他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半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你別勾引我!」
「……」程雪卻瞪了他一眼,「我哪裡勾引你了?」
言景洲沒說話,拉著她往樓上走,程雪被他的動作弄得愣了愣,小聲問他:「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我還得招呼客人呢!」
言景洲沒回答,直接將她拉到三樓的一個雜物間中,將門反手關上之後便一把將她拉到懷中抱著,大掌在她的後背上重重揉著,嘴唇貼在她的耳根處吻了吻,滾燙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道:「勾引我可是要負責的。」
程雪聽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壓抑的沙啞,頓時便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推他,「你在想什麼啊?今天是什麼日子,下面那麼多客人等著,你先放開我!」
他卻是不放,嘴唇慢慢移到她的嘴角,含住她的唇重重的吻著。程雪牢牢被他禁錮著,根本反抗不得,只能由著他吻。
他吻了一會兒才鬆開她,低沉而黯啞的嗓音輕聲衝她道:「勾引完了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解她胸前的紐扣。
程雪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急忙握著她的手急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想這種事情,以後再說了!」
言景洲動作頓了頓,歪著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她真的著急了,落在她紐扣上的手慢慢鬆開,卻轉而摟著她,不同於她的焦急,他的面色看上去依然是悠然自得的,「那就再親一會兒。」
程雪不知道這傢伙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纏人了,而且偏偏還是這種時候,以她平時的經驗,她知道他口中說的親一會兒絕對不止一會兒。她可真怕他等下癮上來了纏起來沒完沒了的,他的頭一湊過來她便忙推了推他,可是根本推不動,程雪無奈,只得抬起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腳上。
他的動作果然停下,慢慢直起腦袋凝眉望著她,程雪剛剛那腳下腳重,這會兒一看他這個表情也是急了,忙問道:「疼不疼?」
他就擰著眉看著她不說話,簡直像急了一隻受到委屈的小動物。那個強勢的男人突然變得這般可憐兮兮的,這種反差看得程雪哭笑不得,不過不得不說,這種反差真的挺萌的。
想著自己剛剛好像真的有點過分了,程雪急忙伸手揉了揉他的臉,又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柔聲哄他:「好了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嘛,又不差這一會兒的是不是?我現在才剛剛成為修家人,人家外面很多人都是因為我來的,我卻躲在這邊,你說像話嗎?」
他沒說話,靜靜的望著她,不過被她這麼揉了一下臉又親了一口,他那擰緊的眉頭倒是放鬆下來了。
程雪便又揉了揉他的肩膀繼續安慰,「好了別生氣了,等下回去之後好好餵你。」說完又戳了戳他的臉。
她聽到他輕輕嘆了口氣,那摟在她身上的手倒是慢慢放鬆了,雖然臉上還是有點不樂意,卻還是向她道:「先去補個妝再下去吧。」
程雪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傢伙倒是挺好哄的。
程雪給了他一記甜甜的笑容,「那行,你先下去,我去衛生間補一下。」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來到衛生間稍微將某人啃花的唇膏補好之後程雪才出來,一出來卻看到言景洲那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門口。
程雪嚇了一跳,頓時提高了警惕道:「你怎麼還沒走?」
他走到她身邊,眉頭緊擰著,面色有些難看,「剛剛我接到消息,你爸爸過來了。」
程雪心上一緊,「我爸爸?他……他過來做什麼?」
「我不清楚,大概是有人將你被修老先生認作女兒的事情告訴他了。」
程雪聽著這話卻是皺了皺眉,她被修老先生認作女兒跟程海鷹有什麼關係?他來這邊她可不覺得他是來祝福她的,如果不是來祝福,那肯定是來搗亂的。
程雪猛然想到什麼又問:「你知道是誰告訴他的麼?」
言景洲的面上突然多了一抹陰冷,「如果我手下人沒有出錯,告訴你父親的人應該是連怡君。」
「連怡君?」程雪倒是有點詫異,她還以為是修欣嫻和修華凱這邊的人,卻沒想到是連怡君。
不過轉念一想就想通了,連怡君一直喜歡著言景洲,作為情敵,連怡君自然是見不得她好的。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將你爸爸帶到酒店了,他來不了的。」
言景洲的話拉回她的思緒,她一臉感激的向他看過去,「謝謝你。」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謝謝他,這世上大概不會有人像他一樣這麼在意她的事情,這麼為她著想,這麼幫著她了。
突然發現,周圍情敵環視好像也沒有什麼,他愛她愛到這個地步,大概是沒有空被別人搶走的。
「走吧,先別管他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應付的。」
言景洲點點頭,隨著她一起下樓了,剛下樓來他就被修老先生叫走了,程雪也沒在意,面上帶著得體從容的笑意和每一個和她打招呼的人得體的交談。
「程小姐。」
程雪聽到身後有人叫她,轉頭去看,卻見來人一身珠光寶氣的,格外亮眼。
「喬雅小姐。」程雪笑吟吟的應了一聲。
喬雅卻愣了愣,「原來程小姐你還記得我?」
「上次欣然的生日宴會,我與喬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喬雅笑得很滿意,「程小姐記性可真好。」隨即想到什麼,她又拍了拍嘴,「你瞧我說錯了,你現在是修小姐了,是叫修欣雪嗎?」
程雪點點頭。
修欣雪是修老先生給她取的名字,其實就是在姓氏和字輩後面加上「雪」字,倒是挺簡單的,程雪對這個名字也很滿意。
「雪」是她媽媽給她起的,她不想捨棄。
「修小姐你喜歡逛街嗎?過幾天我們一起去商場,我是那邊的vip,你可以用我的卡打折。」
程雪突然想著上次見面的時候,兩人也只是客氣的打過招呼便再也沒有交談過,這會兒她卻這麼熱心要約她逛街,果然身份不一樣了,一切也都不同了。
程雪笑著點點頭,「好啊。」
話剛說完,她無意間一抬頭就看到從後門上走進來的連怡君,她看上去面色不太好,眉眼間還帶著一股怒氣,程雪見她手上握著電話,心想她應該是出去打電話了,只是這電話的內容可能不太好。
難道她是知道了她爸爸被言景洲的人帶走的消息?沒有好戲看了,所以惱羞成怒了?
喬雅見她目光直勾勾的望著後面,便轉頭看了一眼,待看到連怡君,她面色也沉了沉,隨即想到什麼,她眼珠子轉了轉,意味深長的笑道:「程小姐應該不喜歡她吧?」
程雪收回神來,挑了挑眉頭,「何以見得?」
「連怡君喜歡言景洲的事情也不是秘密,對於自己的情敵沒幾個人會喜歡。」
「唔……」程雪卻不置可否。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她。」
程雪沒接話,雖然她是真的不喜歡連怡君,但是跟喬雅畢竟只見過兩次面,算不上朋友,沒必要跟她一起議論別人的好壞,落人口舌。
喬雅倒是沒在意,自顧自的又說道:「我記得有次我去參加宴會,不巧連怡君也去了,想來是我那天穿得很漂亮遭了她的妒忌,在她跟們交談的時候便故作不小心將酒灑在我的身上。那天我穿的是我最喜歡的裙子,被這麼灑了一身酒,我這裙子就毀了。我當時很生氣,說話的語氣便重了一些,不想連怡君當即便一臉委屈,哭得梨花帶雨,倒不像是她毀了我的裙子,反而像是我欺負了她一樣。再加上後面連怡君推波助瀾,我暴發戶沒素質沒教養的名聲就這麼被傳了出去。」
程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見到連怡君正向這邊走過來,程雪下意識的擰了擰眉,不過來者是客,程雪倒還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連小姐好。」
連怡君走到這邊,目光在程雪面上看了看又在喬雅臉上看了看,隨即又轉回程雪身上,笑吟吟的道:「程小姐現在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恭喜啊。」
程雪含蓄的笑笑,「謝謝。」
「連小姐,我聽說你父親最近身體不太好,你母親為了照顧他也累倒下了,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床前盡孝麼?怎麼還穿得花枝招展的在外面參加宴會?」
聽到喬雅這話,連怡君面色僵了僵,喬雅故意扯高了嗓門,所以周圍的人也都聽到這話,此刻不少人都轉頭向這邊看過來。
連怡君冷冷掃了她一眼,倒還是從容得體的笑了笑,「正是因為我父母不能來參加所以才派了我來的,我與霍嘉媛是好朋友,修家這麼大的事情,我自然要陪她看看的,喬雅你什麼都沒有搞清楚就指責我不孝,是不是太無禮?」
喬雅嘴角一抽,正要說話,程雪急忙伸手拉住她,笑吟吟的沖連怡君道:「連小姐想多了,喬小姐剛剛只是說出她的疑惑,並沒有指責連小姐你不孝,連小姐你這麼緊張,倒讓人覺得你心虛了。再說了,喬小姐的疑惑我也有,我也很好奇連小姐為什麼放任雙親不管跑來參加宴會,我想在場不少人應該都有這樣的疑惑,當然,如果連小姐你覺得這樣的疑惑是無禮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連怡君嘴角動了動,卻半晌沒說出話來,程雪這話可將這邊不少人都落下了水,如果她一個不甚,那就是攻擊了一群人,她可不想拉這麼多仇恨。
連怡君面色很快恢復如常,笑了笑,「程小姐說得很對,的確是我太敏感了,抱歉。」
可進可退,可攻可守,的確不簡單啊。
「沒有。」程雪目光微眯,笑吟吟的湊到她耳邊又說了一句:「我反而還要感謝連小姐你特意給我爸爸打電話說明我在這邊的情況呢。」
連怡君渾身一僵,略帶慌亂的向她看過去,不過片刻她便恢復如常,故作疑惑的問:「程小姐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連小姐。」程雪冷冷的丟下這話便直起身來沖喬雅道:「走吧。」
喬雅幸災樂禍的瞪了連怡君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我沒想到,你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喬雅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興奮,「你不知道,我跟連怡君嘴炮,難得有戰勝她的時候,不僅如此,每次還會被她陰一把,剛剛看到你將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簡直別提有多爽了。」
程雪無奈的搖搖頭,沒說話,喬雅接著道:「我覺得你這人挺不錯的,我們交朋友怎麼樣?」
「好啊。」程雪回答得有點敷衍,喬雅倒是沒看出來,立刻熱切的挽著她的手,「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週六一起去逛街。」
「……」程雪無語,這麼不懂都看臉色,難怪會被連怡君坑。
這個小插曲一過,程雪又繼續接待客人了,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十二點。
程雪去跟修老先生告辭的時候修老先生還不忘囑咐她一句:「你現在是修家的女兒了,修家的規矩自然要遵守。在修家,女兒在出嫁之前是不能跟別人在外面住的,你明白嗎?」
程雪面上一紅,急忙低下頭道:「我明白的。我先和景洲回去,明天收拾好了東西就過來。」
修老先生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了。
程雪和言景洲從修家出來之後剛一上車便衝他道:「我爸爸現在在哪兒,你帶我去見見他吧。」
言景洲握著她的手,一邊用拇指輕輕揉捏著一邊道:「現在有點晚了,要不明天再去見他吧,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
「沒關係的,帶我去吧,不見到她,我總是不能放心。」
言景洲見她堅持也沒再多說什麼,吩咐許邵將車子開到酒店。
程海鷹還沒有睡,此刻正在房裡煩躁的踱著步,驟然聽到敲門聲,程海鷹猜想恐怕是程雪來了,那面色便又陰沉了幾分,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程雪,程海鷹一看到她就來氣。
不同於他的憤怒,程雪倒顯得很鎮定,她面色如常的走進房間,語氣平靜的問:「你來這邊做什麼?」
「我做什麼?」程海鷹提高了音量問了一句,「你這是攀了高枝就忘了本了是吧?我這個親生父親都還在呢你就認別人當爸爸,你還要點廉恥嗎?」
「廉恥?」程雪擰著眉頭向他看去,可隨即便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嗎?那作為親生父親的你,從小到大關心過我嗎,我生病了你在哪裡?我被人欺負了你在哪裡?我母親生病住院,我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參與過我的成長嗎?你對我擔負起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
程海鷹被她逼得後退一步,面上劃過一抹茫然,可他很快想到了什麼便底氣十足的道:「你可別忘了,當年我跟你媽離婚的時候可給過你們一筆錢的,如果沒有這筆錢,你們早就餓死了。」
「是啊,你是給過一筆錢。」程雪冷冷的看著他,說話的語氣裡也沒有半點溫度,「所以我之前說過了,以後我會對你肩負起贍養義務的。」
「贍養義務,贍養義務,你倒是說得好聽,你這些年對我盡的義務在哪兒?」
程雪目光眯了眯,嘲諷的笑了笑,「你想讓我怎麼盡?或者我該問,你想要多少錢?」
程海鷹嘴角抽了抽,目光閃躲著,卻還是故作硬氣的道:「我說過我來向你要錢的麼?」
程雪笑得越發嘲諷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想利用我的時候才想到我這個女兒,我現在身上所能利用的也就是錢了,所以你大老遠跑到這裡不是來要錢是來做什麼的?」
「……」程海鷹抖著手指指著她,「你」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程雪也不急,耐心的等著,果然,程海鷹硬氣了不到半分鐘之後便重重的嘆了口氣,「你也知道的,你簡阿姨上次受傷花了不少錢,雖然現在人是沒事了,可是後期的補品這些的卻是缺不得的,還有佳佳上學也要錢,我生意上又出了一點問題,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程雪直接開門見山,「你想要多少?」
程海鷹心虛的看了她一眼才清咳一聲道:「一百萬。」
程雪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是金山銀山啊?開口就要一百萬,一百萬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五十萬,再多就沒有了!」
程海鷹聽著這話卻氣得眉腳跳了跳,「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程雪不以為然,「五十萬就五十萬,多一分都不行,你要呢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不要呢就算了,還有你也別想著要鬧出個什麼來,這裡可是安淮!」
程海鷹臉上的肌肉氣得直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道:「好,五十萬就五十萬。」直接將手攤開伸到她跟前,「你拿來啊。」
程雪冷冷瞟了他一眼,「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在這上面簽個名蓋個手印。」
她從包包中掏出一張四開紙向他遞過去,這是她在來之前在車上寫好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這次她給了他錢,往後他的事情就跟她再也沒有關係,而這筆錢就當是她給他的贍養費了。
「你……你……」程海鷹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要鐵了心跟我斷絕關係呢!」
程雪面色冷硬,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你若是願意呢就簽,不願意就算了,我的時間不多,看你吧。」
程海鷹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是白生你一場。」
程雪不答,就當她是狼心狗肺吧,她可不想以後再當他的搖錢樹,讓他永無休止的在她身上搾取利益。
程海鷹罵罵咧咧的,最終卻還是在紙上籤了名蓋了章,程雪拿起看了一下,確定無誤之後才從包包中拿出一張卡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程雪跟他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做完這些便轉身離去,不想剛走到門口呢,卻聽得程海鷹軟著聲音道:「你要是沒事的話,也可以回去看看我。」
程雪冷冷一笑,直接離開了。
言景洲正站在酒店樓下等著她,他本來想陪著的,程雪卻不然他陪,她們家這些破事,她一個人解決就好了。
程雪從酒店出來,卻見他還站在車邊,外面天氣這麼冷,他也不怕感冒了。原本他一臉凝重,這會兒看到他,他的面色才舒展了一些,衝她勾了勾唇道:「完了嗎?」
程雪衝他點點頭,隨著他上了車。
一上車程雪便抱著他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身上,想著剛剛程海鷹的模樣程雪還有點難過,雖然從來沒有對這個父親抱什麼希望,但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對待,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修欣然,有那麼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我從小到大沒有被父親疼過,也不知道被父親疼愛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用大掌摸了摸她的臉,在她的頭頂親了一口,柔聲安慰她:「不要擔心,我以後會把你當成女兒一樣的疼。我們可以不要孩子,我的愛全部給你。」
程雪被他這話給嚇了一跳,抬頭向他看去,卻見他說得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程雪當即便急了,忙坐直了身體衝他道:「可是我想要孩子。」
望著她這緊張的樣子言景洲卻覺得挺好笑,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哄道:「那就要吧。」
程雪鬆了一口氣,又撲到他懷中抱著他,「那你會愛他們嗎?」
「他們?」他語氣帶著詫異,「你是想生多少?」
「你回答我。」
「我可以幫你照顧。」
程雪抬頭瞟他,「你幫我照顧是什麼意思?」
他一臉理所當然,「就是你愛他們,我愛你,然後你照顧不過來的時候我可以幫你照顧。」
程雪眉頭擰得死緊,「那可是你孩子啊。」
言景洲的大掌揉著她的腦袋,「他們是你的寶貝,可是我的寶貝只有你。」
「……」
他那深邃的目光中滿是寵溺,程雪被他這麼看著,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程海鷹帶來的失落難過全部被他治癒得乾乾淨淨。
程雪一時間受不了他這樣的柔情,將他緊緊抱著,用著她最溫柔,最動聽的聲音對他說:「言景洲,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他輕摟著她,將臉靠在她的額頭,「那你就纏著我吧,纏我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