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裡窗扇打開,漏進一室陽光更顯得窗明几淨。小爐子上煮了一壺水,此刻正咕嚕嚕的響著。茶館的侍者將茶餅碾成粉末狀分別倒入兩個茶杯,加入少許沸水將茶末調成膏,再注入壺中沸水調成濃膏。接著一手點茶,執壺往茶端慢慢點水,再用另一手用茶筅旋轉打擊茶湯,注水要穩要准,不能破壞茶面,茶筅打擊茶湯之時要力道適中,直至茶湯泛起湯花為止。
點茶完畢,接下來就是客人慢慢享用了,而侍者也退了出去。
修華凱和言景軒各執了杯子細細的品著,少頃,言景軒放下杯子這才緩緩道來:「你覺得這一次修老先生認程雪做女兒是偶然還是必然?」
修華凱放下杯子,拿了一塊茶點細細吃了一口,笑了笑,「程雪還沒有那樣的幸運得到這樣的偶然。」
言景軒眉梢微挑,「看樣子你跟我想的一樣啊。言景洲一開始目的就很明確。」說到此處他目光一凝,「只是我不太明白,他怎麼就這麼肯定修老先生一定會認程雪為女兒呢?」
修華凱輕笑一聲,目光中卻一片淡然,並沒有半點笑意,「他很瞭解我爸爸,也很瞭解欣然,更瞭解程雪,他知道程雪來做欣然的老師一定會得欣然的喜歡,而程雪也會在必要的時候幫欣然一把。我父親自然也會因為欣然對她的喜歡而信任上她。再加上我姐姐動手對付欣然的時候他在身後推波助瀾。他就像一道催化劑,讓這三人之間依照自己的性格發生著最強烈的化學反應。」
言景軒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笑道:「我看你這麼淡定,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修華凱卻不以為然,「我需要擔心什麼?」
「……」言景軒沉默了一會兒,「也是,現在沒人能撼動得了你了。」
他轉頭望著窗外,屋角有一株桂花樹,如今已經開花了,稍稍嗅一嗅便有濃香撲鼻而來。在這樣的熱鬧中,言景軒卻皺了皺眉頭,目光深遠望著遠處,說話的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悵然,「他如今可是得意著呢,職場得意情場也得意。」
修華凱挑眉看了他一眼,他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便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言景軒面色稍緩,對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
修華凱沒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你還記得欣然生日的時候在你家後院鬧事的人嗎?」
修華凱沉思片刻才道:「你是說那個小明星?」
「準確的說應該是那個小明星的助理。」
「額?」修華凱一臉興味的看著他。
「那一天我在那個助理口中聽到一個關鍵名字。」不等他詢問他便接著道:「秦芸珊。」
「秦芸珊?」修華凱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沒什麼印象了。」
「我去調查過,秦芸珊和言景洲初中高中都是同學。言景洲的舅舅家原本有個小他幾歲的兒子,不過這個兒子頑皮,且經常跟言景洲作對。有一次言景洲和秦芸珊一起放學回家,這小孩本準備放狗咬言景洲,不想卻被秦芸珊擋下了,據說是因為這個秦芸珊小腿上留了疤,言景洲算是欠了她一個人情,所以一直對她還不錯。」
「你想利用秦芸珊來破壞言景洲和程雪的感情?」
言景軒沒說話,修華凱卻冷笑一聲道:「你什麼時候這麼閒了?關心這些兒女私事。」
言景軒目光眯了眯,「如今在我父親那裡我扳不倒他,倒是可以從另一個方面給他打擊。」
修華凱端起茶品了一口,眯著眼睛享受了片刻才道:「但願你能成功給他打擊。」
**
程雪現在是修家的女兒了,自然要按照修家的規矩來辦事。修老先生讓她搬回去住,她自然沒什麼意見,不過某人明顯不太開心。
「我搬過去修家住又不是以後都不能見面了,你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去看看我啊,我空了也可以去看看你。」在快要出門的時候程雪一邊給他整理領口一邊哄他。
言景洲雙手摟在她的腰上,這會兒便收緊了手臂直接將她抱在懷中。他將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又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口,就這般與她溫存了一會兒他才湊在她耳邊道:「下個月我們就結婚。」
程雪被他這話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向他看去,「這麼快?」
言景洲卻不太滿意她這反應,眉頭擰了擰,「不願意?」
「……」程雪急忙回過神來,「沒有,只是太過突然了,而且你不是說過兩年之內嗎?」
他一臉理所當然,「下一個月也在兩年之內。」
「……」
「你願意嫁給我嗎?」
程雪見他擰著眉頭問得一臉認真,她眼珠子轉了轉,故意挑著下巴逗他,「你婚都不向我求就希望我嫁給你?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求了你會答應嗎?」
程雪聽出他的語氣中竟然帶著幾分忐忑,好像還真怕她會不答應嫁給他的。程雪覺得他挺好玩,便逗他,「誰知道啊!」
他卻又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緊緊抱著,語氣透著不容拒絕的霸道,「沒關係,反正我會求到你答應的,如果實在不答應,我直接強娶。」
程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回摟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肩頭,柔聲衝他道:「你強娶,就不怕我恨你啊?」
他明顯愣了愣,可隨即便狠狠的道:「恨我我也要強娶,總之我不會放手的。」
他這話帶著一股果決的冷意,可是聽在耳中卻讓她覺得很舒服,這會兒便不再逗他,帶著笑意衝他道:「嗯,反正我這輩子都被你承包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說錯了。」
「嗯?」
「你不是這輩子被我承包了,是生生世世都被我承包了。」
「……」
兩人就這般膩歪了一會兒才動身去修家,言景洲將她送到修家之後因為有事要處理就先離開了。
趙媽將她帶到早為她準備好的房間,程雪安頓好了之後這才開始和修家的幫傭和廚子們相互認識。之前程雪在這邊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好些人都認識,除了吳媽之外大家對她都挺歡迎的。
程雪覺得吳媽這人有點怪,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太喜歡她,不過後來欣然跟她解釋,「吳媽就是那種,只要看到年輕漂亮點的女孩都不喜歡的人。」
聽到欣然這麼說程雪也就釋然了。平時吳媽對她冷言冷語的程雪也懶得去理她,反正她也就只能算半個小姐,主人家的架子就不擺了,更何況她又不是在這邊住一輩子的。
和修家的幫傭們認識過之後程雪就投身到她的考研大業中去了,距離考試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她得抓緊時間,欣然因為開學了也沒有再來煩她,程雪也落了個清靜。
下午,趙媽過來敲門,告訴她言景洲過來了,程雪急忙將做了一半的試題放下,跟著趙媽來到樓下。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除了言景洲之外,一同來的還有兩個人。言景軒就算了,只是言景軒身邊這人卻看得她直詫異。
女孩的個子不算矮,可是站在高大的兩個男人之間依然顯得嬌小。
雖然詫異,不過程雪還是先跟言景軒言景洲兩兄弟打過招呼,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是怎麼看都覺得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秦……學姐,你怎麼……」
「我……」秦芸珊正要回答,一旁的言景軒卻打斷道:「我原本的秘書辭職了,後來公司招聘招了秦小姐,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是景洲的同學,真是巧。」
他笑容溫和好看,回答得也得體有禮,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感。
程雪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麼,只點點頭附和一句,「還真是巧。」
言景洲好像不太喜歡她跟言景軒說話,這會兒便過來拉著她的手道:「走吧,去你樓上說說話。」
程雪點點頭,又抱歉的向兩人看了一眼,丟下一句「失陪一會兒。」便跟著言景洲上樓了。
來到她的房間言景洲先詢問了一下她是否適應之後才衝她道:「新加坡的分公司那邊出了一點事情,我爸爸讓我過去處理一下,我可能要在那邊呆幾天。」
程雪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對於他的離開她自然是失落的,只是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一般是不多管的,這會兒便只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今天晚上就動身。」
「這麼快?」
言景洲點點頭。
程雪咬了咬唇,「那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言景洲沒說話,卻直接將她拉到懷中,一手熟練的挑起她的下巴,頭一歪便吻在她的唇上。程雪想著要跟他分開幾天,心頭一時充斥著不捨和依戀,便也攀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回應著他。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兩人才分開彼此,言景洲大掌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準備一下。」
程雪點點頭,雖然不捨卻也表示理解。不過言景洲卻還是又抱了她一會兒才和她一塊兒下了樓。
樓下只秦芸珊一個人呆在那裡,一旁趙媽陪著聊天,言景軒應該是上樓找修華凱談事去了。
秦芸珊看到兩人從樓上下來便站起身來衝程雪笑了笑,「程雪,好久不見了,剛剛沒來得急打招呼,這會兒補上來。」說到這裡她又自責的笑了笑,「不對,我現在應叫你修欣雪了。」
程雪則客氣的表示,「沒什麼的,你還是叫我程雪好了。」說完程雪便轉身對著言景洲道:「那你路上小心。」
言景洲點點頭,正要離開,不想秦芸珊卻道:「那個程雪……我想跟你說說話,你有空嗎?」
程雪下意識轉頭向言景洲看了一眼,他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沉冷,看不出在想什麼。程雪略想了想便道:「好啊。」
程雪將她帶到後院的游泳池邊上,直到確定沒人能聽到兩人的談話了程雪才向她道:「不知道秦學姐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的。」秦芸珊撩了撩耳發笑道,「就是想知道洛洛他對你好嗎?」
洛洛?程雪聽到她這稱呼就不太舒服,兩個人又不是什麼親戚,只是同學沒必要叫得這麼親熱吧?
不過雖然這樣想,程雪面上卻依然客氣道:「他對我挺好的。」
「那就好。」秦芸珊頷了頷首,又道:「洛洛他這個人性格有點孤僻,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程小姐平時要多關心一下他。最好不要讓他一個人憋著事情,如果看到他臉色不對一定要記得詢問,問一兩次他肯定不會說的,多問幾次就好了。」
所以,秦芸珊小姐如今是在教她怎麼跟他的男朋友相處麼?也不怪程雪小心眼,這種我比你瞭解你男朋友的優越感真的讓人心裡很不舒服的。
可是人家偏偏又說得一臉認真,而且語氣聽著也像是在幫她,程雪道行也不淺了,這會兒便笑了笑道:「謝謝秦小姐關心,不過我們家言景洲平時不對我憋著話的,該告訴我的他都會告訴我,不該告訴我的我也不會去問惹他煩。」
秦芸珊面色微僵,「這樣啊。」她意味深長的瞟了她一眼,「那看來洛洛對你還真是不太一樣。」
「我是他的女朋友嘛,自然會跟別人不一樣。」
聽到這話秦芸珊是徹底笑不出來了,「既然你們相處得還不錯,那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程小姐再見。」
說著便要轉身離開,程雪卻叫住她,「秦學姐先等一等。」
秦芸珊轉頭看過來,目光有點冷,「你還想說什麼?」
程雪眯著眼睛望著她,沉思了片刻才道:「我聽言景洲說過,你曾經為了他被狗咬傷過是嗎?」
秦芸珊聽到這話,那眼神中卻明顯恢復了些神采,「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嗎?」
程雪假意沒看到她臉上那種得意,點點頭,「不知道能否看一眼秦學姐的疤?」
秦芸珊想了想便點點頭,「可以。」
說完果然蹲下身將褲子撩起來,原本程雪想著被狗咬到了應該不會留下太大的疤,最多就是幾個牙印,不過看到她小腿上那塊暗紅色的疤痕程雪還是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竟然咬得這麼重,很明顯是被狗生生咬了一塊肉下來,疤痕看上去凹凸不平的顯得格外猙獰。
秦芸珊明顯很滿意她的反應,面上笑意漸濃,似乎為了言景洲被狗咬到是一件極光榮的事情。
程雪覺得她這笑容格外刺眼,說話的語氣中便不免多了些諷刺,「秦學姐,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這種疤很容易去掉的。言景洲臉上原本有那麼一塊疤也能去,想來你這塊應該也沒有問題的,你為什麼不嘗試將這疤去掉呢?如果是因為錢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的。畢竟你曾經也是為了言景洲才被咬傷的,我作為女朋友,這點忙也是該幫的。」
秦芸珊嘴角微抽,微挑著下巴笑了笑,「不必了,我覺得這塊疤是一種紀念,對我有不一樣的意義,所以我不打算去。」
不一樣的意義?程雪是女生,自然理解女生是多麼愛美,身上稍微有一點傷疤都會抓狂,想方設法去掉,她倒好,想幫她去掉她還要留著。她不知道她留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程雪嘴角微勾,冷冷笑了笑,「秦學姐大概是想留著這塊疤好讓言景洲以後每次看到都會想起你曾經為她受過的傷害從而愧疚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秦芸珊的面色不太好,說話的語氣也透著不客氣。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秦學姐你不要介意。」
「算了,我自己的疤我自己有決定勸,就不勞就操心了。」她說完便直接轉身出去了。
程雪在游泳池邊上靜靜的站了一會兒也出去了,一進客廳卻見言景洲還坐在沙發上,程雪倒是愣了愣,「你怎麼還沒走?」
言景洲看到她便起身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他低著頭,目光深深的望著她,倒是沒問她和秦芸珊在後面說了什麼,只道:「我就想再多看你一眼。」
「……」
他說得很認真,眼神也漾著溫柔,那深深注視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想著他對她的點點滴滴,又想著突然而來的秦芸珊,不知怎麼的,程雪突然對這個男人起了非常強烈的佔有慾,他只能是她的,他的好也只能對她。
她走過去將他緊緊抱住,抬著下巴一臉鄭重的告訴他,「言景洲,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愣了片刻,眼中卻慢慢浮出笑意,大掌揉著她的腦袋,許久許久才用著微微變調的嗓音衝她道:「我是你的,沒人能搶得走!」
就這麼抱了一會兒之後程雪才反應過來這是在修家大廳裡,也不知道暗處有沒有人躲著看,她剛剛也是一時情至才撲過來抱他,這會兒回過神來她便急忙鬆開手,紅著臉道:「行了,不是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嗎?快走吧!」
「嗯。」他點了點頭,目光卻還是不捨得從她身上離開,就這麼站了一會兒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口才走了。
言景洲收拾好了到達新加坡已經很晚了,第二天要處理事情,他也只簡單的睡了幾個小時便起來了。
事情處理得還算順利,晚上不到八點就回來了,言景洲先聽了一會兒許邵的報告之後便準備跟程雪打個電話。
不想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許邵過去開了門,看到門外的人他倒是愣了愣,這人他也是認識的,她是言景軒的新秘書。
許邵看到她出現在這裡卻有點詫異,「秦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秦芸珊衝他笑了笑便直接走進來,她走到言景洲身邊,又從包包中拿出文件放在言景洲跟前,這才笑道:「這是言總讓我給你的。」
言景洲端著茶抿了一口,拿起文件隨意翻了翻,「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告訴他,我看過之後會給他答覆的。」說完之後卻見秦芸珊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言景洲抬眼向她看去,眉頭下意識的擰了擰,「還有事麼?」
秦芸珊咬了咬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我要對你說什麼?」
秦芸珊面色有點尷尬,「就比如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言景洲低下頭翻文件,並沒有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言景軒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是他現在的秘書。」
「……」
言景洲也沒有再開口,認真翻著文件,周圍一時間陷入一種凝重的寂靜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才打破了這邊寧靜的氛圍。
言景洲隨手摸過手機,一看是程雪打來的,他急忙放下文件接起來。
「在忙嗎?」電話那頭的程雪聲音甜甜的問。
「沒有,忙完了。」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程雪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有沒有想我。」
「嗯。」言景洲輕應一聲。
這邊言景洲和程雪打著電話,那邊秦芸珊卻越發尷尬起來,言景洲跟程雪打電話的時候面上一片溫和,眼中也帶著寵溺,跟剛剛對她那種冷淡態度截然不同。
秦芸珊有點不甘心,想著以前讀書那會兒,他對誰都是冷冷的,唯獨對她還好一點,為她講課,幫她補習。可是現在卻有另一個人超越了她的存在。更何況如今的他跟以前的他又是大不相同了。
如此優質的男人她再怎麼也得去爭取一下的。
想到此處,秦芸珊便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包包中又摸出一份文件出來沖言景洲道:「對了,言總還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她上前一步準備將文件遞過去,卻不想腳上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沒站穩便向前栽去。
言景洲卻是眼疾手快,就在秦芸珊快要跌到他懷中的前一刻,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揮手將她一擋,再將她重重一推,再趁勢站起身與她拉開一些距離。
秦芸珊顯然也沒有料到言景洲的力氣如此之大,當下便被他給直接推倒在地,而且在摔倒之時腿掃過一旁的茶壺,裡面滿滿的裝了一瓶開水,這會兒傾倒下來有一半都灑在她的小腿上,秦芸珊當即便被燙得啊啊啊叫出來。
程雪在電話那頭聽到動靜,立刻提高了警惕問道:「怎麼了?我怎麼聽到秦學姐的聲音?」
言景洲目光陰冷,面色也沉得可怕,不過對著程雪,他的聲音依然是溫和的,「秦芸珊是和言景軒一起過來的,剛剛給我送資料,不小心弄倒了水,燙到了。」
「這樣啊……」程雪點點頭,又焦急的問了一句:「燙得嚴不嚴重?」
「我先處理一下,我等下打給你。」
程雪靜默片刻,「好。」
許邵已經及時走到這邊將秦芸珊從地上扶起來,秦芸珊便急忙將褲腿捲起來露出傷處散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被燙到的地方正好就在她小腿的那塊疤上,言景洲望著那塊疤,目光暗了一下。
他陰沉著一張臉走到沙發邊坐下,沖許邵使了使眼色,許邵明白他的意思,衝他頷頷首便出去了。
秦芸珊這次是被燙得不輕的,她疼得眼中含著熱淚,略帶責備的向言景洲看了一眼,語氣委屈得不像話,「洛洛你怎麼這樣?看到我倒下來你不說扶我一把還推我,也不知道這腿上會不會又留疤了。」
「秦芸珊。」言景洲突然叫她。
秦芸珊聽著他語氣不對勁,便稍稍收斂情緒向他看去,卻見他冷著一張臉,那一雙眼睛也沒有絲毫的溫度。秦芸珊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剛剛的委屈和生氣也全然不在了,略帶小心翼翼的問:「怎的?」
他望著她,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有力,「我和程雪馬上就要結婚了。」
「……」
「你之前因為我被狗咬傷了我很慚愧,而為此我也做了足夠的補償,出錢幫你媽媽治好病,為你爸爸提供工作,我想我所做的這一切也足夠歸還我對你的虧欠。」他冰冷而鋒利的目光掃到她身上,「我很愛程雪,我也離不了她,如果有一天因為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導致了她離開我,我想我會瘋掉的。」
秦芸珊心上一痛,「你想說什麼?」
「我並不是一個好人,相反,我恐怕比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壞,所以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還想用你腿上的疤作為籌碼來換取本不該你得到的東西,我不介意直接將你那條腿砍斷。」
他語氣冰冷絲毫沒有溫度,那一張臉上也是一片陌生的陰狠,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雖然他平時對誰都是冷冷的,但是這般不顧一切的決然和冷漠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總覺得這個人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楊洛,那個雖然冷冷的,卻始終對她不同的楊洛。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疑惑的喚他的名字,「洛洛?」
他望著她,聲音格外清晰有力,「我的話並不是玩笑,希望你好好記著。」
話說完他便將許邵叫了進來,淡淡的吩咐:「將秦小姐送出去。」
也不知道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太過可怕還是秦芸珊已被他完全震懾住,她一時間呆呆的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至於許邵過來帶她出去她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愣愣的由著他將她拉起來,然而她疑惑的卻又帶著幾分恐懼的目光依然不敢置信的落在言景洲身上,像是在以此詢問,不過,他卻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程雪掛斷電話之後一時卻平靜不下來,秦芸珊竟然也去了新加坡,而且此刻就在言景洲的房間?
從上次的交談來看,秦芸珊顯然是並沒有死心的,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看不到,但是憑藉女人的知覺,她猜測應該是秦芸珊投懷送抱失敗了,早不投晚不投,偏偏還就在她跟言景洲打電話的時候。
秦芸珊這麼做是想對她示威嗎?
還有,怎麼就這麼巧,言景軒偏偏就招了秦芸珊做他的秘書,想著上一次言景軒就在她跟前挑撥離間了過了,這次他將秦芸珊弄到這邊,她覺得應該就是衝著言景洲來的。
其實程雪是個挺沒有安全感的人,可是在和言景洲的相處過程中他卻給足了她的安全感,而她也已經徹底習慣了他。如今的她覺得這世上已經不會有什麼東西能破壞掉他和她之間的感情,只要不是言景洲親口告訴她,那麼他就還是她的,永遠都是她的。
想到此處,程雪打開手機,編了一條短信給言景洲發過去。
言景洲處理完了本來正準備打個電話過去跟她說明一下,不想她的短信就來了,上面是簡短的一行字:
我的乖乖,好好處理事情,我相信你。
言景洲先看了一遍總覺得不太敢相信,是以又將手機拿近了一點,那前面幾個字的確是「我的乖乖」。
言景洲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那嘴角的弧度也不知不覺的向上翹了翹。
就像是有人抓住了他身上最舒服的那個點,然後在上面輕輕的揉啊揉,他覺得渾身舒暢極了,整顆心也像是被溫水包裹起來,熨帖得不像話。
程雪發完短信之後卻有點忐忑,為了讓他知道她沒有生氣,她便故意叫他叫得肉麻了一點,可是現在平靜下來了,再看著那「我的乖乖」幾個字,程雪卻有種彆扭的感覺,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噁心。
她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回了短信,程雪急忙點開看,上面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好。」
程雪簡直想吐血,她真是受不了這傢伙了,多回幾個字又怎麼樣。
程雪正要將手機扔到一邊,不想又進了一條短信,她打開一看,卻見上面清晰的寫著,「以後就那樣叫我。」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幾個字程雪的臉莫名就紅了,她握著手機低著嘴唇,就這麼紅著臉,傻傻的笑了起來。
嗯,看樣子,他挺喜歡這個稱呼。
雖然很肉麻,很噁心,但是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