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小丫頭倒是個真機靈的,過來沒多久便邊邊角角的打聽出來不少事兒,等打聽出來,她便跟獻寶一樣的說給蘇嬋。
自從齊王到了與庸關,便沒有舉行過一次主動出擊,都是以防守為主。
中間撤退派跟出擊派互相扯皮了一陣,都被王爺分去了南北兩關。
此時賀北的大批人馬都分散在關內操練呢。
只是總窩在關內終歸不是個事兒,再加上那些阿卡那族的人耀武揚威的,時不時的過來騷擾攻城。
聽說後面還有別的部族聽見了消息也在往這邊聚呢,關內的人難免便會說些不好聽的。
蘇嬋一邊的做著如意結,一邊聽春曉說外面的那些事兒,狀似不怎麼往心裡去,其實她腦子已經轉起來了。
能帶著千軍萬馬造反的人,壓根就跟懦弱不搭界。
別說是這些外族入侵了,便是中原腹地,他都趟平了。
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她雖然百家姓都沒讀完,可孫子兵法卻是看過的,記得有個以逸待勞,便是說守關的,所謂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亦柔。
對方籌謀已久,這個時候出擊能占到便宜才怪呢。
一想明白這個,她也便說道:「春曉,你不用理那些事兒,外面的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王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咱們內宅的人也不用去管那些,來,來幫我把這個穗子弄好,我一會兒要用。」
春曉一聽這個,忙坐在小坤凳上,幫著編穗子,只是一邊編一邊忍不住的偷偷瞄王妃手裡的做的如意結,要不是王妃之前跟她提過要做個如意結,她都不知道那是什麼。
春曉幾次想開口,讓王妃別做了,她都代勞了得了。
只是見王妃做的還挺上心的,她也便忍了下來,不住的拿眼睛瞄那個怪模怪樣的東西。
倒是蘇嬋有點點小滿意,這如意結比上一個強多了,怎麼看也有點中國結的意思了。
至少不是線疙瘩了。
而且編這個特別適合打發時間,又能靜靜腦子。
一面編她一面琢磨怎麼跟王爺說自己回王府的事兒。
而且她當初出府的時候也沒明說,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王府那是怎麼個情景呢,估計香寒都要擔心壞了。
等編累了,蘇嬋又坐在暖閣內休息了會兒。
一直到了晚些的時候,算著時辰差不多了,蘇嬋又親自到膳房去盯著那些膳房的師傅做晚膳。
這裡飯菜不如王府的豐盛,齊王原本便是個不講究的,到了此時又特意下了口諭,讓膳房一切從簡。
只是他不在意可以,她卻不能馬虎,再說也不是非得山珍海味才行,普通的家常菜,只要營養搭配合適也挺好的。
這次膳房準備的是雞湯煨冬筍、松瓤鵝油卷,外帶嫩嫩的小白菜。
葷素搭配的著,尤其是深秋初冬的時候看到這麼嫩的鮮菜讓人很舒服。
她正看著的時候,膳房的管事倒是幾步走到她面前,垂首問道:「這……過幾日便是冬至了,按理來說是要做冬至餃子的,咱們與庸關往年都會做胡蘿卜羊肉、雞肉冬筍餡、三鮮餡這三樣,今年王爺在這呢,不知道王爺有什麼偏好沒有?若有的話,我們也好早備下,不然這裡天寒地凍的,只怕越到後面越不好找到新鮮的菜式了。」
蘇嬋倒是忘了冬至的事兒了,別的地方冬至也就是吃個餃子,賀北這裡天寒地凍的,一旦進入冬至就意味著大家都要縮在房裡捱著寒冬了。
所以到了冬至這日,賀北這邊,不光是百姓還是大戶人家,都會好好的準備一番,算是提前過個小年。
對她來說她還是頭次在賀北過冬至,不過記憶中這位齊王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偏好的餃子餡。
她也便回道:「今年不比往日,一切都從簡,撿著最常年的弄兩樣便好了。」
那膳房管事的見王如此說了,也便彎腰退了出去。
等晚膳收拾妥當,天色漸漸暗下來後。
最近齊王回來的忽早忽晚的,蘇嬋也都習慣了,反正那幾樣菜早都備出來了,湯菜也都煨著呢。
她也便回到暖閣內,倚在榻上編如意結,越編越覺著自己編的像模像樣的了。
她正全神貫注著呢,齊王已經從外面趕了回來。
他身後跟著十來個伺候的,陸言最近被委了個督查的職位,最近倒是不怎麼在他身邊伺候著。
等要進到暖閣的時候,齊王不知道怎麼的便放緩了腳步。
以往只要他剛進到院內,蘇嬋立刻便能聽到他的腳步聲迎出來。
在要進院的瞬間,他卻是有些好奇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的王妃在後宅內都會做什麼。
昨夜問她,她也說的含含糊糊的。
一想起那些,他忙對身後的人做了個停下的收拾。
瞬時那十幾個伺候的內侍護衛紛紛停下了腳步。
他再往裡走的時候,刻意的放輕了腳步。
他這樣放慢腳步,那些親隨個個都是機靈鬼,立時連呼吸都屏住了。
等他進到暖閣的時候,春曉倒是瞧見他進來了,只是一等見到王爺房在嘴邊的手勢,小姑娘立刻便垂著頭退出了暖閣。
一時間諾大的地方,只有倚在榻上的蘇嬋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她手裡拿著半成品的如意結,忍不住的對著蠟燭的燭光照了照,這一照,蘇嬋才瞧見已經進到暖閣內的齊王。
她瞬時便楞了住,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齊王早便看見她對著一團紅繩笑呢。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些紅繩,見她笑的一臉暖意,他也不打擾她,只靜靜的看著她。
等她發現了自己,他才走過去,坐到榻上,伸手從她手中接過那個東西。
蘇嬋卻是詫異了下,忙往外看了眼,見春曉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她這才納過悶來,這是王爺想悄悄的進來看自己啊?!
這種事放在普通的情侶夫妻身上都不算什麼,蘇嬋卻覺著可不思議了呢。
他也會做這樣的事兒嘛?
她還以為他做事都是四平八穩八風不動的呢。
剛一走神,自己手裡的如意結便被他拿了走。
蘇嬋臉都紅透了!
她做的這個東西還沒打算給他看呢。
按進度表來說,現在的成品率只有百分之零點六啊!!
他含笑的拿著那團紅線,通過仔細的辨認,已經大概的猜出她要做的是個什麼了。
中間有個結點她做的不大好,鬆鬆垮垮的。
他一手拿著,另一只手扯了扯兩邊的線。
蘇嬋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只知道很快的他便把鬆的地方都整理好了。
弄好後,他把如意結交到她手裡,望著她臉頰便的梨渦道:「果然有梨渦的人愛笑。」
按說在戰爭前線,便是不愁眉苦臉,也該是憂心忡忡的,她除了為自己的胳膊憂心外,好像完全不在意外面的戰事如何。
蘇嬋卻是理所當然的回道:「愛笑不好嘛,難道王爺想我天天憂心忡忡的,而且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俗話說的好嚴冬不蕭殺,何以見陽春,那些蠻族現在看著兵強馬壯的,可等嚴冬來了,他們的好日子也便到頭了。」
說完她特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在聽了她的話後,他伸出手,在她頭頂按了一下。
以往他都是很輕柔的揉她的頭髮的,這次他手上的力道卻是大了一些,像是在拍拍她的頭?!
這個動作很容易讓她產生點微妙的聯想,比如主人在拍寵物?
不過從表情看,他倒是很受用似的。
等他收回手後,蘇嬋想起晚膳的事兒,趕緊吩咐了外面一聲。
與庸關這地方比新城冷得多,再來這裡也沒王府裡那麼多講究,為了省事也是為了保暖,蘇嬋都是習慣在暖閣內用晚膳的。
很快春曉便領著膳房的人依次過來,把飯菜布置妥當。
等試膳的人用完下去,蘇嬋便開始對著他勸膳。
天氣越來越冷了,她在宅子裡還好,怎麼都凍不著,他可是短不了要出去看的,多吃身體才能強壯。
用過了膳,蘇嬋又同他歇了一會兒,既然他都看到她百分之零點六的成品了。
她也便不瞞著他了,索性把針線婁都拿了出來給他看。
裡面的東西很多,還有一些做頭花的絹絲。
他沒特意看,只是大概的掃了一眼,嘴角很快的便又含上了笑意。
蘇嬋也是有心要為自己找回場子,便湊了過去,說道:「殿下,別看我女紅不好,可是臣妾卻有別的好處。」
說完她便挽起袖子抱住他的左胳膊,有規律揉著他的胳膊。
知道自己的按摩他很受用,在按了幾下後,她便抬起頭來笑瞇瞇的問他:「怎麼樣,是會打結好,還是會給王爺您推拿好呢?」
話音剛落,他手臂一抬,便把她收到了懷裡。。
蘇嬋早習慣他這這樣強勢的抱著自己,也便瞬時倚在他懷裡,反手抱著他。
以往被他抱在懷裡,她都會乖乖的任由他抱著的。
這次她卻有點蠢蠢欲動似的,尤其是視角掃到他頭上的灰色發簪。
男人的發簪跟女人的不一樣,一般都是又長又粗的,而且也沒什麼好看的花紋。
他這根發簪也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上面也沒什麼紋路。
她貿然的這麼拔了下來,瞬時他的頭髮便滑了下來。
男人的頭髮跟女人的其實是有點區別的。
跟她的比,他的頭髮有點硬硬的似的,而且細看的話,發芯也要粗一些。
見自己的頭髮被她弄散了,他也沒說什麼,只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抱著她。
讓她蜷縮在自己的懷裡,隨後說道:「你過來有陣了,你帶的衣服怕是不夠用,我已經讓人回王府去取了,你若是想起什麼,也一並吩咐下去,等冬至到了,地面一上凍,路便不好走了。」
他很少這麼細致的同她說什麼。
他在這種地方其實是很苛待他自己的,都恨不得同那些將士同寢同食才好。
也因此蘇嬋一直沒覺著辛苦的。也沒想過讓誰去額外照顧自己,她只求著不要添亂。
此時聽他這樣說,她沉吟了下,把他的發簪放在小桌上,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用臉頰貼著他臉頰的說道:「王爺,臣妾正有事兒要同您商量呢,臣妾很想陪著您,只是我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與其麻著人往這裡搬東西,興師動眾的,還不如我回王府去,省得王爺百忙之中還要為我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