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月娘還是個歲數不大的小姑娘呢。
蘇嬋記得這位吳月娘是齊王登基後才進的後宮,雖說聰慧,可在家的時候只讀了幾天書。
齊王珍愛她,特意為她請了女先生教習。
後來吳月娘代掌六宮的時候,李姑姑便是她身邊的人。
現在大家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蘇嬋細細打量了打量吳月娘,並沒覺著她有宮人說的那樣聰慧不凡。
當然做奴才的是不敢在背後亂嚼主子的舌頭的,便是說也都是說最好的奉承話。
可按宮裡的那些事兒看,不管吳月娘是真聰穎還是不聰穎,被他寵總是真的。
她一面應酬著一面想著以前的事兒。
倒是齊王那位外親舅舅別看歲數很大了,可見了齊王只是一味的應承巴結。
倒是吳月娘別看歲數不大呢,可在蘇王妃進來後,便一直上下的打量著蘇王妃。
早便知道她表哥娶了蘇府裡的嫡女,那蘇府雖然有爵位,可如今誰不知道蘇老爺子是個迂腐的人。
便是她爹都知道,齊王娶的這個老婆娘家既沒什麼要緊的人,也沒什麼了不得的財。
他們吳家要想往上走,還是要靠族裡的姑娘們。
吳家別的都不見得好,可是這皮囊卻是萬裡挑一的漂亮。
可現在瞧見蘇嬋戴了一串東珠項鏈,那東西看著不起眼,可吳月娘心裡卻清楚,那東西價值□□。
隨便一顆珠子買個宅子都夠了。
只怕他們吳家還不值王妃脖子上的那串珠子金貴呢。
小姑娘也是沒什麼城府,一時間便露出又羨又嫉的目光。
齊王的這個吳舅舅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趁著拜年的機會,趕緊的說道:「王爺,可惜我姐姐命苦,沒看到你長大成人的樣子,而且吳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當年她在家的時候便同月娘一般大,如今月娘也是大了,我看著她是越長越像你娘的樣子,便想著過一陣給她尋個好親事。」
「爹!」那吳月娘一聽這個趕緊裝著害羞的樣子,扭頭便要躲。
她爹這才笑笑的說道:「這孩子從小便是,王爺,吳家小門小戶的也沒什麼機會,月娘的婚事還是要靠王爺操心……」
蘇嬋沒料到還有這樣一段事兒呢,她不由往齊王面上看了看。
心裡想著這個時候離得他起兵造反至少還有兩年呢,怎麼想這吳月娘的親事,他但凡上上心,吳月娘也都嫁了,難道是他有心留著這位表妹?
等送走了客人,再回來的時候,齊王便覺著蘇嬋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他便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她努力保持著面上的表情:「沒什麼,大概是昨晚睡的少了。」
最怕的便是胡思亂想,可這個閘口一開,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他對自己人都是好的。
不管事但是後宮地位穩固的馮皇后,讓人心生憐愛的表妹的。
還有活潑開朗的淑妃,到最後殷勤伺候他的,從宮女升到德妃,堪稱後宮傳奇的那位……
蘇嬋神情暗淡了一下,她抬起眼睛望著他。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淒婉,她只是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那夜自己在殿外看到的,那些宮燈,那些高呼萬歲的聲音。
還有後宮中的那些如花美眷們。
而他—高高在上,在她壓根企及不到的地方。
當時的自己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成為同床共枕的夫妻。
只是自己做夢也沒想到,原本以為看開一切的自己,竟然會卡在了這個最不該卡在的地方。
想到他未來會有的三千粉黛,他那龐大的後宮,她竟然有了一絲不甘,如同醋意一樣,心裡竟然忍不住的泛起了酸。
此時房內除了他們兩個人外也沒什麼伺候的人在。
香寒幾個平時在她身邊伺候,剛讓齊王派去送吳月娘他們了。
而他的那些親隨因她在內呢,自然也不會進來。
一時間房間裡便只有了他們兩人。
蘇嬋正在思緒萬千的時候,忽然便覺著腳下一空,她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
她正在詫異中,便覺著他的手指很快的在剝她的衣服。
蘇嬋剛要出聲詢問,他很快的單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動作很輕,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很少有這樣活潑靈動的表情,那雙眼睛還少有的對她輕眨了一下。
蘇嬋臉立刻便紅了,他的動作很快,她有些跟不上他的動作。
幸好他也並不需要她如何配合。
以前都是在床榻間親熱,這次卻有點不一樣。
國喪內不檢點,外帶白日宣淫,而且外面群狼環飼,景王妃不過是穿了件鮮亮的衣服都被訓斥了。
他們這樣……
蘇嬋緊張的渾身都僵硬了,可是不敢喊。
她若是做出動靜了反倒更麻煩了,她只求著他能快快結束,千萬不要露出什麼馬腳。
可偏偏他做這樣驚世駭俗的事兒,臉上全無急色。
她呼吸急促的很,到最後經受不住趴伏在他身上。
到最後□□險些都要逸出去了,她嚇的便捂住了嘴巴。
他卻是輕輕扯開她捂著嘴的手掌,輕輕的以吻封唇。
許久沒有親吻過了,在深吻後,她輕啄著他的嘴唇,腰被他緊緊錮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放開她。
蘇嬋低首整理著身下的裙子。
她的珠釵也有些歪了。
在她低頭整理裙子的時候,他伸手為她整好珠釵。
兩個人一句話沒說,外面明媚的眼光照進來,一室的溫暖。
昨夜的雪也早都化了。
如今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蘇嬋很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他那樣周正清貴,可就在剛剛他卻抱著她做了那樣駭人的事兒。
她緊張的不敢抬頭看他。
跟她比,他一絲慌亂都沒有。
整好衣服後,也瞧不出絲毫的不妥。
倒是蘇嬋心虛一樣的,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剛剛的情潮還未散去,此時她不光是臉紅紅的,身上都好像有梅花印記一般,她臉紅紅的說道:「王爺,臣妾去看看午膳好了沒有……」
她剛要往外走,他已經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懷裡帶去。
他輕撫著她的頭髮的:「不急,你多陪陪我。」
蘇嬋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剛才肌膚相貼的樣子,不斷的在她腦子裡回轉著。
只是兩個人坐下也沒什麼好做的,蘇嬋很清楚一旦干坐在榻上,保不齊又會有些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了,她一瞅到幾案上擺的棋子,便主動說道:「王爺,不如咱們下一盤棋吧。」
這種黑白子的圍棋,她以前下過不少次,天賦是一點沒有,可架不住她教練是個天生圍棋迷,閒暇時間總用休息下為借口拉她一起下棋。
而且她那位教練的老公還是國手級別的棋手,自然教練的水平跟普通的圍棋愛好者還不一樣。
一來二去的為了能夠應對教練老師凌厲的攻勢,她也便現學現賣的研究了幾本棋譜。
雖然圍棋從今到古規則不大相同,可是以一舉三總是沒問題的。
此時也是如此這般現學現賣的下了出來,記得當時她使出這個棋譜的時候,還嚇了他哥哥一下呢,他哥哥甚至以為她是百年難遇的圍棋高手,險些拉了她去棋觀顯擺。
現在故技重施,倒不是蘇嬋故意顯擺,只是不想自己輸的太難看罷了。
而且能感覺的出來,自從倆個人打開棋盒下棋後,齊王真的只是哄著她玩而已。
蘇嬋是硬記的棋譜,而且每次都是這三板斧,她也是熟門熟路了。
倒是下了幾步後,齊王清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她所持的白棋輕靈機敏,這看似不經意的一著竟然能威脅到右邊兩子。
他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下,隨即落下一子。
他這是在試探她的深淺。
只是蘇嬋哪裡有這個棋力,她照搬著棋譜的走勢,還在照著老樣子擺子呢。
很快的蘇嬋便覺出詭異了,他的棋子跟剛才比也說不上有什麼不一樣,可就是不對勁。
她不是有天賦的棋手,只是覺著他的棋子忽然間冷靜的到了極點,克制的到了極點。
她不由抬眸往他那看了看。
便見他正手捏著黑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最後他淡淡一笑,把黑子無驚無瀾的放在了她都覺著納悶的地方。
蘇嬋不由的問道:「王爺,您確定要下在這裡?」
她完全不明白他的下法了。
齊王淡淡回道:「你繼續。」
蘇嬋輕抿了下嘴唇,她再看的時候,眼睛瞬時都瞪大了些。
明明是沒有殺氣的一著,可是瞬間整個棋盤都不一樣了。
她發現自己再也沒辦法照搬棋譜了,此時的自己仿若被困住了一般。
他也不催促她。
蘇嬋皺著眉頭的看了好一會兒,她想了許多辦法,自從學了那個棋譜後,她還是頭次輸的這麼快的。
現在再不認輸的後,真靠自己堅持幾步只怕更丟人。
蘇嬋也便識時務的,把白子放下說:「臣妾認輸了。」
說完她便起身拿過黑白子的棋盒,準備重新把棋子裝好。
在她整理的時候,齊王倒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狀似隨意的問道:「你跟何人學的下棋?」
總不好說是同教練吧,蘇嬋也便想起一個人來,隨口答道:「當初在我外婆家的時候,我表哥呂煙柳的棋藝很高超,那時候他總喜歡叫著我去竹園內下棋。」
又一次她還在竹林裡走丟了呢,幸好呂煙柳帶人找到了她。
想起那些往事兒蘇嬋不由的輕笑了下,如同閒話家常一樣的說道:「臣妾外婆家是皇商,每年春夏都會向宮裡進獻呂地最好的茶葉,王爺偶爾喝的龍吟便是我外婆家進上來的。」
齊王聽後,淡淡問道:「你表哥如此風雅,想必娶的也是呂地的才女吧?」
「我表哥還沒成親呢。」蘇嬋低頭收拾著棋子,也沒留心,想到什麼便說了出來:「他小時候身體不大好,大了後便到山裡去清修了,常年的不在家,也不愛理人,倒是偶爾會給我來一封書信報平安。」
說話間她已經把棋盒都收拾妥當了。
再抬眸看他的時候,便見齊王目光清淺,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呢。
蘇嬋便詫異了下,正想問他怎麼了,他已經淺笑了出來,隨後語氣淡淡的說道:「他既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有機會本王倒想會會他。」
蘇嬋沒想到他平時都不怎麼下棋的,竟然也是個棋癡,便笑著回道:「那倒是不錯,王爺,我那個表哥是最愛下棋的,你棋藝如此高超,若是能坐在一起切磋,倒是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