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便有些好奇,而且因為只隔著一道牆呢,那邊的聲音隱約的也能聽到一句半句的。
那柔雲公主說話聲音很低,蘇嬋聽的懵懵懂懂的,隱約只聽到什麼美人為陛下獻上的話。
很快的倒是聽見永靖帝略微不悅的聲音響起:「堂堂公主不在家相夫教子,倒做這些有*份的事,還不速速退下!!」
蘇嬋這下更奇怪了,她忙從榻上起來,原本不過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形,沒想到她這邊剛往外走,那邊柔雲公主已經一臉尷尬的退了出去。
一出一進之間,兩個人不其然的便看到了彼此。
瞬時蘇嬋都不好意思了,忙尷尬的笑了笑。
倒是那柔雲公主臉色大變,跟見到鬼一樣,按宮中規矩,便是公主之尊見到正宮皇后都要行宮禮的,這位柔雲公主竟然是宮規都顧不上了,臉色一變的,扭頭便往外走,走的身姿既尷尬又狼狽。
因為太急,還在門檻的地方跌了下,險些摔倒,幸好被她身邊的丫鬟扶了住。
只是柔雲公主絲毫不領情,甩手便給了那丫鬟一個耳光。
蘇嬋越發的奇怪起來,倒是那些伺候的人正想討好巴結她呢,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早有太監主動貼過來,小聲的說道:「娘娘,這柔雲公主剛剛惹惱了萬歲爺。」
「怎麼會惹惱了陛下?」蘇嬋不明白的看向那內侍。
那內侍討好的道:「柔雲公主說她那裡為陛下調。教好了幾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這是想要討好陛下,只是陛下一心都在娘娘身上,自然要駁斥她。」
蘇嬋這才明白自己剛才隱約聽到的是什麼,什麼美女獻上的話還真是真的。
這種事兒怎麼想也少不了,富有天下的天子,一般人若是要討好的話,也是無處下手,估計那位公主也是要巴結的,只是沒巴結成反倒惹的永靖帝不快了。
她聽了雖然有些不快,可永靖帝都沒理的話,她自然也不需要太計較,她也未往心裡去,只淡淡道:「本宮明白了,你退下吧。」
隨後她便繼續回到偏殿內等著永靖帝。
倒是那位柔雲公主一等出了宮,上到馬車後,氣的便把頭上的簪子都拔了下來,因為無處撒氣,氣的便把簪子鋒利的一頭,不管不顧的扎到身邊的丫鬟身上,一面扎一面狠狠的罵道:「你個小賤婢,我讓你得意我讓你得意!!」
那丫鬟還小呢,剛不過是趕緊扶住了公主就遇到這樣的責罰,實在是冤枉的厲害,好好的被扎的胳膊血糊糊的,便是要躲,可因為知道柔雲公主做事殘暴,此時正在氣頭上,也不敢躲的太遠,只憋著哭聲,在那疼的直抽泣。
一邊的僕從都看不下去了,只是誰也不敢出聲,皇親國戚的,便是不得寵的公主,可也是皇家的血脈,別說是用簪子扎個丫鬟了,便是活活給那丫鬟打死也不叫什麼。
等柔雲公主把氣撒夠了,才吩咐道:「把這賤婢丟下馬車!賞給馬夫了!」
這一聲下去,那丫鬟哭的死去活來的,知道自己一旦出去便要被馬棚內最粗鄙最惡心的馬夫們輪番的糟踐,以前柔雲公主動不動便是這樣對她身邊的丫鬟,如今一想到自己的慘狀,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直哀求著:「公主,公主,求求您了,奴婢一直盡心盡力的伺候您,奴婢剛才沒有笑……」
「還不快把人給我拉下去!」柔雲公主爆喝一聲,外面伺候的人聽到了,哪裡敢慢,忙不由分說的便把那丫鬟扯了下去。
柔雲身邊的人都知道公主喜怒無常,發脾氣不是看對錯的,只是趕上誰誰倒霉,一面為那小丫鬟惋惜,一面又戰戰兢兢的,很怕柔雲公主氣沒消夠,又要找了別人消遣,幸好她那裡氣已經消了一些。
她坐在馬車內,靠著軟墊,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公主,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封地,便是在婆家再作威作福,可因為那婆家也不是什麼有能耐的,終歸是差了一截後,她心裡越發的難過。
自己費盡心機的想要討好萬歲,沒先到反倒踢了鐵板,而且還被中宮皇后碰了個正著,再一想皇后臉上掛著的那個笑,她不由的便多想了一步,在那暗暗思躊著,自己莫不是得罪了蘇皇后?
這麼一想她越發的不好起來,眉頭緊鎖著,悶悶的想著,若是這樣,憑著那位中宮的影響,只怕自己想再討好萬歲是沒什麼機會了,若是那位蘇皇后再添油加醋的說她寫壞話,只怕她還會受到什麼牽連呢。
不行,她必須得做點什麼才好!!
柔雲公主這樣想著,倒是蘇嬋等到了永靖帝處理完國政。
兩個人難得的一起回長樂宮,其實別看永靖帝是富有四海的人,可其實兩個人就跟住在皇宮這個大牢房裡一樣,起初住進來覺著宮裡很大,下面伺候的人又多,可如今住了這一年,裡面什麼花花草草的都看過了,而且大部分宮室都是大同小異的,只是分個大小罷了。
這個時候只要她說悶,他一定會從國庫撥出大筆的銀子為她修建漂亮的花園宮室,所有能找到的玩樂的東西,他都會一股腦的擺在她面前。
只是她不想那樣,一方面是做了這個皇后,便要為天下人著想,另一方面也是想保全他明君的名聲。
乘著御輦到長樂宮的時候,蘇嬋倒是看見了一邊伺候的陸言陸總管,最近一段時間多虧了他在宮裡照應,才讓她事事順遂,處處如意。
只是心裡總歸是覺著虧欠了他一些,等陪著陛下到了長樂宮內,她先是讓陛下去暖閣內休息,她則在外面留著看了看花。
看花是假,其實她是想同陸言說幾句話,等周圍伺候的人少了些,她才開口道:「陸總管,最近宮裡的事兒本宮已經知道了一些,辛苦你了。」
她剛出聲,陸言早已經躬身垂首立著了。
蘇嬋看在眼裡,心裡更加的過意不去,「聽人說你弟弟現在正在外面當差,做事做的很好,想來他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
「是到了歲數,只是男兒志在四方,他如今還不急著成親呢,怎麼也要建功立業才是。」陸言回的話不急不緩的。
蘇嬋倒是莞爾一笑道:「話是這樣說,只是你們陸家不同別的,畢竟是人丁單薄了些,當日你們被柳家害成那樣,如今冤屈昭雪,若是你家先人地下有知的話,也會盼著你弟弟早些開枝散葉的,說起來,本宮倒是有個人選想問問你。」
陸言聞言往她面上看了看,那目光看似清冷平淡,可在看到她雙眸的時候,又如同被燙到一樣,他很快的低下頭去道:「娘娘請講。」
「本宮的外婆呂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戶,可在當地很是富足,女兒家教的也好,都是知書達理的,尤其長房裡的嫡女更是難得的好性的,長的也好,你弟弟當日也在呂家住過,本宮閒著無事便想,也許這門親事會不錯呢……」
其實這是為陸言陸家考慮的,雖然陸言很有本事,弟弟也有能力,可做太監總管的說出去總是不雅,只要是正經官宦人家,便沒有人會想同他們陸家結親,畢竟那等於是找了一門太監做親戚。
可她外婆呂家不同,一則這事兒她能做主,二來呂家只是皇商罷了,若是能結親,自然不會那麼講究,更何況她舅舅對陸言的弟弟評價很好,也算是難得的緣分,再者有陸言照應呂家,她也放心很多。
她這樣說,便連旁邊的春曉都覺著這是難得的好事兒,宮裡的主子外公公家說親,光是說出去都是長面子的事兒。
陸言聽罷卻是半天都沒有抬起頭來。
蘇嬋原本覺著她這話不錯呢,可見陸言半天沒吭聲,她便擔心起來,她說那些話只是為了求好感激他罷了,絕對沒有強娶強嫁的意思。
她也便趕緊又說道:「不過不礙事的,你做兄長的若是想多考慮幾家也無妨,我這裡不過是這樣一說,你也不用……」
她話說到這裡,陸言終於抬起頭來。
他面色平和,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那眸子卻是亮的很,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毫無遮掩的看著她了。
他輕聲的,便連一旁伺候的春曉等幾個宮娥也都瞧出這位陸大總管有些不一樣了。
他的聲音在微微的發著顫,在望向娘娘的時候,那雙眼睛像是被天上的星子都吸了進去。
「奴才怎麼會不願意,奴才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報娘娘,奴才……」
他一向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的,這個時候卻是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蘇嬋看在眼裡,面上帶著笑的,以為他是為他弟弟高興的,便道:「這是本宮該為你做的,你對呂家的那份心,本宮一直都記得,看著你們陸家重振門楣,本宮也會為你高興的。」
說完那話,蘇嬋也沒繼續留著,而是重新見到長樂宮內。
那裡永靖帝正在等著她呢,大約是等的有些無聊,在她進去的時候,便見永靖帝正在拿著一本閒書半倚在軟墊上看著。
等她進去了,他沒有放下那書,而是淡淡的沖她笑了笑,隨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蘇嬋笑著走過去,剛坐穩,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這次跟以往不同,他沒有握著她的手,而是把手貼著她肚子的,好像在等著什麼。
只是大約是肚子裡的小家伙累了,他的手放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麼動靜。
他難免有些失落,在那不死心的,又把臉貼了過去。
蘇嬋見他興致這麼好,忙把衣服解開,露出圓了半圈的肚皮,小聲說:「小心別壓到肚子。」
外面伺候的宮娥太監看到這幕,都有些意外,沒料到朝堂上那麼威嚴的陛下,從來不動聲色的萬歲,此時貼在娘娘肚子上,那表情竟會輕快的好像只是個普通的父親丈夫。
蘇嬋不出聲的看著他,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輕聲說道:「小家伙,你一定要長的好好的,你現在還在我肚子裡呢,你父親便喜歡上你了,你以後也要乖乖的好嘛?」
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忽然的又動了,就跟那小家伙聽懂了什麼似的。
這下永靖帝都面帶了喜色,他輕撫著她的肚皮,像是摸著什麼絕世珍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