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熱沒多久便退去了,秋天來的時候,蘇嬋的肚子也一天比著一天的大了起來。
這裡的秋天比賀北的舒服多了,不冷不熱的,而且京內的蔬菜水果最是好的時候,各色點心水果每日都換著花樣的端上來。
另一面蘇嬋的母親呂氏也到了京內,此時住在修繕完畢的蘇府,不時的會進宮同蘇嬋待一待。
雖然蘇嬋曾挽留過母親住在宮內,可她母親總礙著宮規的,不想壞了宮裡的規矩。
還有便是陸言的弟弟已經同呂家接親了,因有這一層,陸言中間還抽空去了一趟呂府,等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呂府獻上來的錦緞果子。
蘇嬋見了便笑道:「你大老遠的去一趟,也不多住幾日,同你弟弟多親近親近。」
她想起陸家的事兒,便問道:「那你弟弟可按了府沒有。」
「最近便已經在著手了,先是買了三進的院子,又買下相鄰的地,準備好好修整設計,反正他們小夫妻人口少,也並不急呢,房內伺候的丫鬟婆子家丁倒是都找好了。」
大約是聖上體恤陸言,這次特意把陸言的弟弟安排到了呂府附近的地方就任,對陸家兄弟來說,他們是沒什麼親戚的,如今訂了親,便有了妻家的親戚可以走動。
呂家的人又額外的熱情,倒是兩好並了一好。
陸言平時是個臉色白皙,神色清冷喜樂無常的人,如今也跟稜角被磨平了一樣,看著柔和了很多,蘇嬋總覺著他對自己的時候,表情比以前少了些若有所思,多了些溫和。
她覺著這事好事兒,只是還是想他能出宮一展抱負。
蘇嬋也便趁機說道:「你弟弟在宮外都成家立業了,你在宮裡伺候了這麼久,有空也可以出去當當差,多看看外面。」
陸言聽了這話也不答,只低頭淡淡的笑。
蘇嬋也好再說別的,等陸言走後,倒是李姑姑過來了,再過沒幾天便到中秋了,中秋是個大節氣,宮裡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慶祝一番。
尤其是今年中宮皇后懷著孩子呢,喜氣洋洋的,宮內除了張燈結彩外,少不了還要開夜宴,準備款待皇室宗親過來團圓。
不敢讓中宮皇后勞累,李姑姑把已經做好的那些都稟告了,然後隨便拿了幾個問問娘娘的意思。
蘇嬋也不太留意那些,不過是宮中的宮宴,如今入宮這麼久了,她也明白宮裡的宴吃的不是膳食,是面子,能進來領宴的便是面子裡子都妥當了,其實吃到嘴裡的每年都是那些名字菜。
叫著好看,擺的漂亮,也是用心,可都是浮於表面的。
她也便笑笑:「姑姑處理的都好,本宮這裡沒什麼好安排的,你看著去做便是。」
李姑姑忙福了福的說:「那些宗親女眷便安排到長樂宮的偏殿如何,以往都是在正殿擺宴,可如今娘娘有孕在身,想必那些宗親也都能體貼娘娘的辛苦。」
「不用那樣,不過是晚宴罷了,往年如何今年還如何,不礙事,在正殿擺吧。」偏殿畢竟是不尊重了些,雖然宗親不敢說什麼,可蘇嬋一向是大大方方與人為善的性子。
李姑姑聽了臉上帶著笑的說:「那邊聽娘娘的吩咐,只是把夜宴的時間縮短下,別累到娘娘方是。」
等說好這些李姑姑才退下,一時間長樂宮內的春曉等人也都開始做起了中秋節的準備。
那些漂亮的錦帶懸掛著,還有秋天會開的花也折了不少插滿了長樂宮內的大大小小花瓶內。
蘇嬋自從懷孕後,忽然喜歡上了茉莉的味道,覺著那味道清淡雅致,所以寢室內擺放的最多的便是這款茉莉花。
到了那日,按宮裡規矩,蘇嬋白天的時候倒是清閒很多,長樂宮內的人怕她累到,用過早膳,她剛在御花園內散了散步,春曉同著幾個小宮娥便勸著她回到宮內休息。
畢竟晚上要主持宮宴,這次要來的宗親可不少人呢,除了在藩地的淮王同淮王妃沒來,其他的那些宗親,幾位宮裡的公主都要回來。
蘇嬋被勸著回去的時候,倒是忽然想起了那位柔雲公主,自從上次柔雲公主很尷尬的走後,便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了,蘇嬋也便問道:「說起來,那位柔雲公主晚上也要過來的吧?」
「那是自然,她母妃當初得罪了柳後,以至於她嫁的並不怎麼好,封地也小的可憐,按宮裡規矩,每年中秋過節的時候都要給宗親們有賞的,她自然要進來風光著。」
蘇嬋也便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喜歡柔雲公主送美女給陛下的舉動,但是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兒,多少做公主的為了巴結聖上,都是為聖上選美女的。
她這裡沒太在意,倒是柔雲公主那裡最近一直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辦。
她那位天子哥哥,原本兩個人便是異母兄妹,不管是在宮裡還是在宮外都沒有任何交情可言。
等後來她想巴結的時候也巴結不上了,最可恨的是,送美女的事兒還被獨寵的皇后撞個正著。
她難免要想些辦法,她原本便不是良善之人,一旦想了歪路,那膽子也越發的大了起來,最後便找了幾個貼身的丫鬟偷偷的去買了打胎的藥,還問了藥家如何服用,知道這種藥的劑量不能太大,否則會一屍兩命後,柔雲原本還在猶豫的,這下反倒下定了決心。
宮裡宮外的人誰不知道中宮皇后原本身體不好的,如今便是有了身孕,那身體也是個問題。
她只要把這藥神不知鬼不覺的喂給皇后,皇后小產斃命,便是太醫被追問起來,又不是被毒藥毒死的,也不好被查出來,柔雲公主越想越覺著此事可行,她特意找了縫制了帶暗兜的衣服,把藥粉小心的收了起來。
到了中秋那日,柔雲公主混在宗親女眷中。
倒是蘇嬋笑吟吟的在正座上招呼大家,柔雲找了幾次機會都沒找到,長樂宮內看似熱熱鬧鬧的,可裡面的宮娥太監做事按部就班很有規矩,飲食器具都有專人負責,她壓根碰不到。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倒是她正在琢摸著呢,忽然便見有個端著點心茶水小宮娥把那盤子放了下,像是又要有別的事兒做,很快的出去了,而且左右的也沒什麼人。
柔雲心裡暗喜,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她正從暗兜裡拿出藥包準備往茶水裡撒呢,便聽見一個尖尖的聲音笑道:「這不是柔雲公主嗎,怎麼好好的在這呢?哎,奴才怎麼看見您手裡拿了個藥包……您這是?」
柔雲公主嚇了一跳,趕緊回頭,便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太監正站在不遠的地方沖著她笑呢。
柔雲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她臉刷的慘白慘白的,卻沒料到那太監慢慢的踱步過來笑道:「公主,您莫怕,老奴不會喊人的,倒是老奴一直都在仰慕公主……」
說話的時候那老太監已經很猥瑣的伸手要摸了,柔雲公主金枝玉葉的長大,何曾被人這樣過,只是被情勢所迫,不得不敷衍道:「謝謝公公仰慕,只是宮裡規矩多,耳目雜,若是公公真心仰慕,便先不要聲張……」
「怎麼會耳目雜呢,老奴知道一處地方,保管萬無一失。」說完那公公便拉扯著柔雲公主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柔雲公主隱隱的也察覺出有什麼不對,總覺著這事蹊蹺的很,可是如今被人捏著這殺頭的大錯,她也做不來別的,只得被那老太監拉扯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只是一到了那柔雲公主便大驚失色起來,沒料到那地方除了老太監外,還等了一些別的公公,這些閹人最是變態下流的,因為天生身體有缺陷,一旦對女人做起那些事便沒有一個憐香惜玉的。
可她也不敢聲張,力氣也沒那些公公們大,等被人欺身的時候,她花容失色的,正說說些什麼,早有人把準備好的東西塞到了她嘴裡。
倒是另一面蘇嬋那吃著春曉親自端的茶水點心,總覺著下面伺候的陸言今天心情額外的好一些似的。
等晚宴要開始的時候,蘇嬋從上座往下看去,便覺著左側有個位置很明顯的空了。
她忙問了身邊的李姑姑一句:「這是誰還沒入坐呢?」
李姑姑忙福了福的回道:「這是柔雲公主的位置。」
說完一臉狐疑的往柔雲公主的位置看去,很奇怪,公主帶的兩個小丫鬟還在呢,唯獨不見了公主的身影,畢竟是夜裡了,李姑姑怕是出了什麼意外,忙偷偷命人四處找找。
人放出去沒多會兒,倒是很快的有人找到了柔雲公主,只是回來回稟的那人臉色很嚇人,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樣,附在李姑姑耳邊說了幾句。
李姑姑聽的人便是一愣,遲疑了下才走到蘇嬋身邊。
這個時候那些宗親女眷們正在舉杯恭祝娘娘身體安康呢,等蘇嬋抿了一口果水後,剛把杯子放下,李姑姑已經湊到了她耳邊,悄聲說道:「娘娘,柔雲公主找到了。」
「找到了便請過來吧,跟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蘇嬋笑吟吟的說道。
李姑姑卻是臉色尷尬的:「怕是不好請上來了……」
見李姑姑吞吞吐吐的,蘇嬋不由的皺起眉頭,問道:「姑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你不用瞞我。」
李姑姑倒不是要瞞,只是這話她也沒什麼臉說出來,她雖然歲數大了,可畢竟是一直在宮裡守著的老姑娘,這樣淫、亂宮闈的事兒,簡直……是把公主們的臉面都丟盡了……
「那柔雲公主被人在偏殿找到了,光著身體,滿地狼藉的,像是剛剛跟什麼人歡、好過……那些找到她的奴婢們怕她是受了委屈,紛紛的問她,她也不肯說,只是吞吞吐吐的……老奴是覺著,一則她不願意說,怕是有蹊蹺,再者她進宮後身邊都有伺候的,怎麼好好的會跑到偏殿去,只怕是這位柔雲公主……」
蘇嬋眉頭都皺住了,整個後宮只會有一個正經的男人,可那人現在正在看待另一邊的宗親呢。
便是宮裡有護衛也是進不來宮裡的,難道那位柔雲公主同宮內的太監私通了?
這穢亂宮闈不管是怎麼穢亂的,可都是重罪,這麼大喜的日子,蘇嬋也不想壞了其他人的心情便道:「先不要聲張,給柔雲公主穿好衣服,送回公主府吧,既然她不肯說,那不如等著陛下回來再做處罰。」
李姑姑低頭應著,很快的找人把那柔雲公主悄不聲的送出了宮。
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便是蘇嬋有心要保全柔雲公主的臉面,可是柔雲公主在宮裡淫、亂的事兒還是很快的傳了出去。
再者她的位置還在那空著呢,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瞧得出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邊夜宴還沒舉行外,宮裡宮外朝廷上便都得了這則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