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廢柴妖怪中的VIP

辦公樓裡本就沒什麼秘密,何況那天電梯裡的人那麼多壓根不必等到第二天。不到十分鐘喬稚便在公車上接到王一一的電話。

「喬妹!」王一一很激動,「聽說波霸經理被人胸襲啦連硅膠都被抓漏了有木有!」

喬稚淡定無比地回答道:「沒有。」

「不可能哇,剛才我接幾個電話都這麼說的!」王一一嗷嗷叫,「可惜我走得太早,不然就能看到了。」

「我鄭重告訴你,不過是電梯裡人多被擠了一下,擠她的還是個女的。」喬稚真是服了這群以訛傳訛的八婆了,「我都不曉得怎麼會傳成這樣?」

「說得和真的似的,你看到了啊。」

「我和她一個電梯的,你說呢?」

王一一頹了,「哎喲,真是可惜。」

「一一,你這種心態要不得。都是女人,碰這種事多尷尬啊。」喬稚當時也尷尬得要命,臉都紅臊了,「要推己及人,倘若你遇見這種事的話呢?也願意被人這麼傳來傳去?」

「靠,喬妹你明明知道我沒胸的,你還刺激我!」王一一憤怒地掛了電話。

 

下了公車只覺得熱氣撲人,未散的暑氣混合著馬路上的塵土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離公車站不遠處停了輛小貨車,上面堆著西瓜。看著東西不錯,一打聽價格也好,就挑了一個中等個頭的。賣瓜大叔給裝好袋,遞過時手裡還多了樣東西,「這是送的。」

喬稚低頭一看,差點沒炸毛,買西瓜送加長夜用是怎麼回事?正想把西瓜砸過去再加一句變態,就聽對方解釋說:「我女兒在超市找了份暑期工,原來在街上分點紙巾做做宣傳。可突然又讓小姑娘去街上分這個,孩子臉皮薄嘛。我想想嘛賣個西瓜,順手給捎出去一些,她少發一個是一個。」她原本心裡騰騰冒的火一下就被澆熄了,臉卻還紅著,「不是我說您,這搭配奇怪了點兒。而且,您看您一男的,搭這個真不合適。」

大叔的笑容憨厚大方,沒有一絲的難為情,「這也是湊巧,我老婆剛去吃飯了,留我守著。我嘛看她拿習慣了,就順手給帶出來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喬稚提了西瓜慢慢往家走,走了一段路後突然覺得心像被什麼東西刮過似地,突然就疼了起來。曾經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懷中嬌兒,享受那理所當然的寵愛並習以為常。只是在他們雙雙離世後才會覺察到,曾經的平淡日子之於現在是何等地珍貴。

幸好還有喬繭這血脈親人,她才不至於孤孓於世。

到了門口正掏著鑰匙呢,門突然就開了。晏玳一見她提的東西眼睛就發亮:「西瓜!」很是慇勤地接過來,問:「這是要切兩三刀還是切七八刀?」

她沒說話,卻也沒掩飾不耐煩的眼神。他臉上的興奮立刻褪去,訕訕地垂了手就往客廳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面的人在叫,「呆子,過來。」他立刻掉頭回去,小學生聽訓般站在她跟前。

「你現在馬上和你的人聯繫,我要見我妹妹。」她回來的時候一路心緒繁亂,雖然對方口口聲聲保證喬繭的安全,但到現在為止還沒真正確認喬繭的安全,她怎麼能心安,「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也不管那人和你什麼關係?總之他讓我照顧你,我做到了。現在我要見我妹妹,讓我見妹妹!」

他被她突然激烈的語氣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可我不知道你妹妹在哪兒?」

「你不知道他知道!」喬稚吼完才想起來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不由惱羞成怒,一把揪起他的領口,「反正你們是一夥的,現在就讓他把我妹妹送回來!」

他一臉惶恐,「我真不知道。」

喬稚翻了出喬繭的手機號,拔過去卻是提示已關機。她暴跳如雷,「我不管,你用腦電波也好意念發射也罷,總之現在馬上給我聯繫到他。」他已經被嚇壞了,一路退到牆角,「我,我真不知道他是誰……」「他叫你少主人。」「所有人都這麼叫我……」「騙子!」

他被她充滿恨意的目光逼到角落,幾乎要塞到門縫裡。突然間她蹲下來,臉埋在膝間嗚咽出聲,「我真是個大傻瓜……我早該知道……早該知道你們這些個妖怪就沒個好東西……都不是東西……」

他是真的慌了,前爪後爪甚至於腦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她於他而言從來是強勢且說一不二的,在這房子裡她有絕對的地位優勢。他從來只有仰望她的份,現在突然從仰望變成俯視,這種視覺轉換讓他很不習慣。更讓他心慌意亂的是她的哭聲,就像鞭子一樣抽在他臉上,火辣辣地灼燒著。

他蹲下來想勸她不要哭了,可到底是口舌笨拙,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別哭了。」她猛地抬頭,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還我妹妹,還我妹妹!」

晏玳在她的突襲下直翻白眼,「……,…………,………………!!!」她鬆開手,「什麼?」晏玳咳了幾聲,眼角已經沁出淚花來了,「將……將軍,可能是,是松與將軍。」

「松與?」她又揪著他搖了幾下,「趕緊地,給我發腦電波聯繫他。」

晏玳被搖得唇青臉白,「現在不行,我,我還沒恢復好。」她頓了頓,又掐著他一通晃,「不相信,你上次也騙我說不會變身了!」

「……這,這次是真的……真的!」

眼瞅著這呆子快暈厥過去了,她才恨恨地鬆開手。他緩過氣來,說:「我想你妹妹現在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而且松與將軍也不會真對她怎麼樣。我很瞭解他,他最擅長的就是放狠話嚇唬人。」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再騙我,你會死得很慘。」晏玳拚命地點頭,等她離開了才側過身子,乾咳連連。

晚餐她只簡單地煮了點面條,也沒算他的份。可真端上桌子吃時,看看那隻團坐在客廳牆角可憐巴巴的妖怪,又瞬間沒了胃口。想視而不見還不行,自己這腦子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一直閃著那雙怯生生的眼睛。她啪地放下碗筷,不遠處的人明顯受驚了,動作不那麼明顯地收了收手腳。

「呆子,」她咬牙切齒,「過來。」

他磨磨蹭蹭地過來了。

她把還沒動的面條往他面前一推,「吃。」

他一個勁地搖頭,「不不,這是你的,我不能吃。」

「廢話那麼多,」她敲敲碗沿,「我讓你吃你就吃!」

他還是不肯,「不,我不餓。」像是和他唱對台似地,這妖怪的肚子適時發出咕嚕的聲音。

她眉頭緊斂,問:「你吃不吃?」

他是很餓,但還沒膽子大到去動她的口糧。雖然是她允許的,但怎麼知道她會不會反悔。慌亂中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中央放著的西瓜:「要不,你吃麵條我吃西瓜好了。」

「你要吃西瓜?吃我大老遠買回來又辛苦提上樓的西瓜?」

「不不不,」他趕緊說道,「西瓜給你,都給你。」可眼睛還是往西瓜瞟去,碧綠的皮上漂亮的虎紋,一定很甜。

覺察到他賊心不死,她抱起西瓜,「你看毛看?」他趕緊低頭,她走到他身邊,挑釁似地,「還要吃西瓜嗎?」

他原本低垂的頭突然抬起,一種可以稱為吃驚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你,」他驀地靠近一步,「你今天……」她警戒地退了兩步,「幹嘛?」

他逼近她,臉一側鼻子就湊了過來。他的鼻子高挺漂亮,呼吸間有著淡淡的青草香味。他的唇也近在咫尺,亦微微地張開來一時間她竟然心旌微蕩,不知不覺手一鬆,西瓜砸在地上。裂掉的西瓜下面,滾著一隻抱著腳爪吱吱叫的高帥富。

心情,突然便好了起來。

面條還是由她消滅掉了,吃完後又胃口很好地剖了西瓜舀食。不經意間看到它抓著籠子欄杆,眼巴巴地瞅著自己。

這是還惦著西瓜呢,可西瓜都給她吃光了。想了想,她抱著挖空的兩半西瓜去廚房叮叮咚咚一會兒後,抓著一把東西塞進籠子裡。

晏玳喜不自勝地湊前一看,傻眼了。

這不是切條的西瓜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