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眼瞅著就要大四喜了

它扒著籠子往外張望,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本該在數小時前就該打開的鐵門愣是一動不動。

這都快十一點了,怎麼還沒回來?想著前幾天在她身上聞的味道,它就越發心焦。雖然它現在的妖力很弱,但不會連同類的味道都聞不出來。但是它沒把握,也許這味道是她與妖擦肩而過偶爾沾上的,也可能是那人與她每日偶有接觸,在回途的路上漸漸散去,回家後只留下極淡的一點。它初次聞到的時候本想問個清楚,但沒留神就被她一西瓜錘回原形,又給關進了籠子。

以前她還允許他隔兩天變個身給自己洗洗籠子,而那日後她再不放它出來。只是上班前將籠子提進客廳開個微風扇吹著,或是給一小盆冰塊。雖然她做的時候不甘不願的,可到底再沒熱到它。

其實她人是很好很好的,只是嚥不下一口氣。

它捧著個穀物圈啃了幾口,又咬了幾嘴小魚乾。去轉輪上跑了幾圈,最後在浴房裡打滾洗了個澡。這麼一通折騰下來也大半小時了,她還是沒回來。若是過了十二點她尚未歸,它必須做好翻籠子的準備了。哪怕是多心多事,哪怕她回來會把它抽得和陀羅似地,它也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萬幸的是十來分鐘後門口終於有動靜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終於讓它鬆了口氣。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和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個男人。它緊緊地抓著籠子橫欄,瞪著黑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男人半扶半攙著將她放倒在沙發上後便四下看了看,突然問道:「小喬一個人住啊。」

王一一正大汗淋漓地進來,將喬稚的皮包往邊上一放,說:「是啊,這房子也是她自己的。從買房到裝修,一路全包。」男人笑了,「她一個人能做到這份上,真不容易。」王一一嘻嘻笑,「徐助,怎麼樣。我們家喬妹雖不是白富美,可卻是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關鍵時刻還能化身無敵小金剛,相當經濟實用啊。」

徐助笑得厲害:「王一一啊王一一,你可真損。當心我明天告訴小喬,說你背後埋汰她。」王一一滿不在意:「我這是赤膽忠心一片,喬妹懂的。」說罷又眨眨眼,「徐助,咱也就借酒壯膽問問,你是不是還沒女朋友哇。」

徐助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怎麼,想給我介紹?」王一一大喜:「可不是嘛,您不知道現在單身的好男人有多稀少,比他媽的霸王龍還難找哇。」

徐助附和道:「的確,我也覺得像你這麼嘴損的姑娘,罕有的程度堪比太陽女神螺。」

王一一非常好學地問道:「那什麼太陽的,是哈玩藝兒?」

「一種有著輪狀神經結構的生物,哪怕肉體組織壞死,只要神經還在就可以不斷重生。」

王一一愣愣地看著他,突然跳起來:「下流,流氓。竟然在我們兩個黃花閨女面前提肉體□口口口口口,你也不臉紅害臊。」

籠子裡的雄性折起了耳朵,用爪子捧臉,表示聽到違禁詞各種害臊羞澀。籠子外的另一隻雄性卻是含笑脈脈:「王一一,你是不是想給我介紹女朋友?」不待她回答又說道:「我瞧著你很不錯,不如我們發展看看?」「呃……」「我知道你沒男朋友,」徐助指了指沙發上的喬稚,「你也不是同性戀,而且,你家不是逼婚逼得急嗎?你不覺得像我這種條件,是面很好的擋箭牌?」

王一一這人平常牙尖嘴利,處處愛佔上風,但遇到人正兒八經頂在後頭逼的時候,就和泡了豆漿的油條似地蔫軟了,徐助頗為滿意地拎著腦瓜子還不甚清醒的王一一走了。就在門關上的時候,沙發上的人翻了個身,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靠,這樣也能被截糊!」

今晚的聚餐除去喬稚和王一一所在的部門,還有總經辦與秘書處的人參加。認真來說是有些處心積慮的味道在裡面,這幾個部門裡男女員工比例平均,年紀也很近。眼下社會剩男剩女當道,單身人士不免要自力救濟一番。所謂近水樓台嘛,部門間的聯歡便成就了一個極好的藉口。

王一一早早瞄好了秘書處新進的陽光大男孩,磨拳擦掌地準備了一通,哪曉得人家早被內部消化掉了。王一一見沒指望了,便把工作重心移到喬稚身上,可勁地慫恿她,說那誰誰還有這誰誰都不錯噯。喬稚見她如此熱心再加上氣氛使然,突然就有了當剩女的緊迫感,便也跟著頭腦發熱。於是把總經辦的徐助理定為下手目標,一聊還挺聊得來的。王一一又趁機兌了杯綠茶芝華士,讓她喝了裝倒,好有機會讓人家送一送。

哪料到人是送回來了,結果最後卻被媒婆給截糊了。

這些個緣由晏玳自然是不知道了,只關心她是不是醒酒了,難受不難受。見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廚房走,它一眨不眨地看著。

喬稚喝了幾杯水,又拆了根冰棒咬一口,冰冷甜膩的味道好歹讓發熱的大腦冷靜了些許。搖搖晃晃地走回來,腦袋還有些迷糊。見到籠子裡正抓著橫桿看著自己的妖怪,她突然嘻嘻笑起來:「還是你幸福,不想當人還可以當小動物。不愁吃喝不愁住宿,也不愁工作不愁生計。不像我,哪怕遲發幾天薪水都擔心房貸還不上,房子給銀行收了。壓力山~~~~~~~大呀!」

她臉頰緋紅,口齒還有些不清晰,臉上一派玩笑的模樣,但口氣裡卻透著些許辛酸。

它聽得出來。

「……上小學時都說上初中就好了,上初中時都說上高中就好了,上高中時說上大學會很輕鬆。上了大學又說,畢業後隨便你怎麼玩。但是啊,出了大學進了社會,人生才真正開始。」她半垂著頭,輕輕地嘆道,「你是妖怪吧,有法力是吧。那就變很多很多錢出來給我,或是變出幾塊金磚來也好。」說了半天見面前的妖怪除了瞪著黑豆眼看自己外再沒別的舉動,不由意興闌珊,手裡的冰棍順勢戳了過去:「看什麼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我被人截糊了你很高興是不是?看我明天把你扔到陽台曬成老鼠乾。」

冰奶糕離它的鼻子不過0.5CM的距離,甜膩的奶油香味引誘著它,它忍不住伸出舌頭飛快地舔了一口。很香很甜,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很特別的味道。

可沒等它想明白這味道是什麼時,冰棒已經收回,她一邊咬著奶糕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不給你吃,就不給你吃……齁死你個呆子…………」

一直目送她回臥室後,它依然沒回過神來。小爪子按在嘴角抹了抹,又舔了舔。

哎,剛才好像真是吃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