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騷年,你言情看多了吧

後來的情況變得混亂又惡俗。

晏玳在放完狠話後又要折回去找劉超算賬,她當時已經回過味來,趕緊一把抱住他。晏玳原本是滿腔怒火,只等著胖揍對方一頓。可冷不丁被她這麼一撲,一抱。他就像是泡了水的薄脆餅乾,噗一下就酥軟了。(其實我很想打那句:雪獅子向火,酥塌了一半。)

「別打了!」她的聲音低啞,卻不似先前那般慌亂無措。四下看看,慶幸現在晚了小區沒啥人圍觀。但是她也發現樓上有幾個陽台亮起了燈,零零星星地晃眼。大約是有人聽到動靜,出來看個熱鬧。她知道現在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晏玳全身而退,不能再讓他與劉超有正面接觸的機會。晏玳的身體特殊體質特別,雖然他剛才表現出極強的戰鬥力,但是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抽到了,當場滾成乒乓球那就驚悚了。

但就在她扯著晏玳要走的時候,劉超已經爬了起來。剛才有好幾拳正好打在眼眶,現在略有些腫起,再搭上他難看的臉色便顯得格外狼狽。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她橫攔在兩人中間,將晏玳護在身後。

劉超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有些荒唐,按照他的劇本不該會有這樣的結果。事實上在他吻她的時候,一切都很美好。他原本還設想她有可能邀他上樓,剛才的那一記拳頭卻將他的綺麗幻想擊得粉碎。更讓他鬱悶的是,揍他的人和他的女友不但認識,而且看來關係還很親密。

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並且在這種事上格外地敏感:「喬喬,他是誰?」

喬喬!叫得可真親熱,晏玳眼睛又發紅了,衝口而出:「我是——」

「閉嘴。」她打斷他之餘不忘扭頭瞪他一眼,「他是我表弟!」

「表弟?」劉超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梭巡,毫不掩飾地懷疑。

她冷靜下來:「他打了你,我很抱歉。這孩子剛從鄉下來,不太懂事。剛才他以為我被欺負了,所以才動的手。」她懇求似地看著對方:「你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平常是很怕生的。」

劉超看看晏玳,再看看她:「他是專程在這裡等你呢?還是原本就住在這裡。」見她的面色一凜,心裡多少有些底:「喬喬,他真是你表弟嗎?」

她沒有猶豫:「是。」

「那你應該好好介紹我們認識才是。」劉超慢慢走過來,臉上神色曖昧不明,「有可能,未來我們會是親戚。」

「你想得倒美!我——」

「晏玳!」她厲聲喝道:「閉嘴,一邊去。」

他竟然不似往常那般聽話:「我不,我才不當表弟。我就不是表弟!」

暈!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喬稚被晏玳的窩裡反給炸得焦頭爛額,恨不能當場將他拍成高帥富揣進口袋。

啪啪啪。

劉超竟然輕拍起手掌,他臉上浮起了諷意十足的笑容:「有意思。真沒想到我又碰到這種事。」他看向她,「喬稚,你不覺得你這種行為很幼稚很可笑很不負責任嗎?」

「啊……啊?」

「你認識我的時候,是不是正和他吵架,吵到要鬧分手。你為了賭氣才和我交往,用我來刺激他,以達到你報復的目的。」。

「……」

喬稚只覺得一陣無力——騷年,你小言看多了吧!

劉超注視著她身後的晏玳,「我不會和你計較的。但是,看在同是男人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

呆子愣愣地點點頭。

「這個女人就和我前前任女友一樣,開始都表現得知書達理,溫柔大方。可背後就喜歡耍這種無聊的小手段,還自以為是情趣。完全無視男人的自尊心,還沾沾自喜地挑戰著我的忍耐力與嫉妒心。覺得不搞得兩虎相爭,就體現不出自己的身價。我明白告訴你,你越是表現得在意,她就越高興。下次,下下次,就越發得寸進尺。」

喬稚目瞪口呆。

晏玳撓了撓頭,表示聽不太懂,但為了保持嚴肅氣氛,他決定不說話。

「我勸你一句,不要再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了。」劉超此時完全是教導式的口吻,彷彿自己是渡晏玳這苦情男娃脫離苦海的小舟:「她會慢慢消磨你的愛情,消磨你的耐性與尊嚴,到最後你會精疲力竭,不得不放棄。既然結果會是這樣,倒不如現在鬆手。」他看向喬稚的目光裡帶上了鄙視,「我之前就有疑惑,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剩下?現在看來,不是你不想找,也不是找不到,而是太貪心了。」

喬稚回過神來,有些結巴地回應道:「不……,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真的……我和他……」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發誓說,你和他真是親戚?」

事實上,還真不是。

劉超從她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他冷笑一聲:「今晚這幾拳也算是挨得值了,讓我看清真相,可以快刀斬亂麻。只是,我真不明白你們女人。明明喜歡得要命,承認了又何妨?」沒容她爭辯,他利落地一抬手,「喬小姐,我想我們以後可以不必見面了,後會無期。」說完,他揮了揮衣袖,無比瀟灑地轉身離開。給後面的兩個人留下一個高大而孤寂的背影,比小菊花的夏天還夏天。

喬稚呆愣愣地站了許久,直到晏玳小心地拖了拖她的衣角:「他,他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她彷彿是從夢中驚醒般扭頭看他,黯淡的燈光下他的五官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可依然能看到他眼中的惶惑。突然之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從心底噴薄而出,將心口脹得又酸又疼。淚水在眼眶中漸漸地蓄積起來,最終盈然而下。

他這下慌得手腳都找不到了,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可正當他結結巴巴地說著不著調的安慰時,她卻恍若未聞,扭頭就走。

王一一死活想不明白喬稚與劉超的分手原因,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對嘛。而且雙方私下的反饋都很好,怎麼就突然分了呢?但不管她怎麼問,喬稚都避而不談,男方更是連面也不露了。

在這麼反常的背景下,王一一以她有限的智慧與神婆級的臆想得出了一個自以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有小三。可當她找機會旁敲側擊的時候,喬稚還是在裝糊塗。不得已,她只能直接問了:「喬妹,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三兒了?」

喬稚的臉一下刷白了。

王一一激動了:「真的是因為三兒?媽的,我打電話罵他去。」喬稚趕緊按住她:「別,別……」王一一甩開她:「你慫啊,給人三了還為他說話吶。」喬稚急得一頭汗:「不是他的三兒!」「不是他……」王一一回過味來,立刻壓低聲音:「難道是你,你有三了?」喬稚的手軟軟地垂下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也不知道……」

 那晚所發生的一切讓她覺得自己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糟糕處境中,像是雙腳陷進了泥潭,知道如果一動不動的話會慢慢陷下去,可竟然沒有逃脫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明明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但她拒絕接受,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越是深思,便越是害怕。

她在事物的取捨上極少猶豫,哪怕事後發現決定是錯誤的,亦只會反省但不會懊惱。她奉行吃一塹長一智的原則,用理智劃出底限並小心衡量著距離。像是放任喬繭滿世界的周遊,像是接受晏玳這個異族,這一切尚在她劃出的底限之上。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別的東西摻雜進來。像是細柔得幾乎不存在的雨絲,一點點滲入乾燥的泥土裡,慢慢地敷潤著。於是便有小小的苗頭滋長出來,幼韌,根深。

這讓她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