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一次分離

晏玳推著購物車從超市的這一頭逛到那一頭。今天的白菜長得又靚價格又便宜,必須買上兩顆。還有喬喬喜歡的新鮮香菇和小蘑菇,看起來品質比昨天的好些,只是都用盒裝也不知道墊在下面的會不會悶壞掉。來回比較了幾趟後晏玳終於往推車裡放了兩盒菇類和一盒小雞腿。

中途接了喬稚的一通電話,囑咐他買些零食和調味品,他一一記下,問:「有很漂亮的大櫻桃,買一點好嗎?」

「你看著辦吧,記得用我發的購物卡刷,」她說,「再不買就過期了。」可剛說完電話那頭的人突然便沉默了,她柔聲問道:「你是不是忘記帶了?」

晏玳羞愧地應了一聲:「出門前我還記得放在矮櫃上面,轉頭拿了購物袋就忘了。」

喬稚見怪不怪了,手指繞著電話線,「身上有錢嗎?」

「沒有,不過我有信用卡。」那張上面印著火紅鳳凰的卡片是她為防萬一塞給他的,額度只有五千塊。

喬稚鬆了口氣,「就用它吧,再去拿購物卡的話一來一回得費不少時間。……看看有沒有新鮮的豬腦帶個回來,給你補補腦子。」

晏玳掛了手機,推著車子往海鮮區走去。這種寒冷的季節活鮮都比較貴,他來回走了一遍,終於在大海鮮池邊站定。海鮮池裡圈著今日特價的大鰱魚,每條都膀大腰圓,肥碩得不行。

「就吃這個吧。」晏玳抄了支網兜站在池邊。

那群腦容量不足花生米大的肥鰱像是被驚到了似地,一個勁地往他的反方向游,最後全部堆擠在角落裡。任憑超市的工作人員怎麼驅趕,它們死活也不挪窩。

晏玳嘖了一聲,這群死肥魚落誰手上都是蒸烤煎炸的下場,還擺這副矯情樣兒。難不成會有人看了善心大發,買了回去放生不成?

他往池邊一蹲,低聲輕喃:「我就要一條。」魚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幾秒後一條肥碩的胖頭魚劃拉著鰭往他這邊游來,尾巴一搖一擺的居然有股子視死如歸的氣勢。

倒還挺識相的。晏玳整好以暇地張開了袋子,只待它自己跳進來。可就在那肥魚快游到他眼前時,突然凌空劈來一網兜將它網了去。狐狸大為光火:「哎,這條魚是我的。」

「你的?」中年婦人眼皮也不抬,「身上標記號了嗎?」

狐狸眼睜睜地看著婦人裝魚入兜揚長而去,一時間憤怒得說不出話來。可是東西還得買,只好又蹲下來,「再來一條吧。」這次可不好守株待兔了,免得又被人半途截胡,便支了個網兜等著它游近了再一網成擒。

「阿玳。」

晏玳回頭一看,「昭霜,你……你身上綁著什麼東西啊?」他有些呆滯地伸出手指凌空劃了個X,「這是什麼啊?」

「看不出來?」昭霜聳聳肩,「孩子啊。」

「我知道是個孩子,」晏玳頓時語無倫次,「可是,可是孩子……哪,哪來的?」

昭霜笑了笑。

晏玳炸毛了,「該不是——他吧。」後面那兩個字特別特別小聲,見對方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眼前一片漆黑。

「你這是破壞人家家庭,第三者插足啊!」他痛心疾首,「太不道德了!」這就是所謂的娶不到你也要想辦法進你家戶口本的現實操作版嗎?

昭霜翻了個大白眼,「你想哪兒去了。」抱在胸前的小傢伙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他,嘴裡吐著泡泡,「他父母今天有事,托我照顧一下。」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住他家隔壁。」

晏玳差點衝口而出問他想幹什麼,可轉念一想昭霜也夠悲摧的,再刺激他未免不厚道。於是按下話,扭頭繼續等魚入袋。

昭霜站在他身後,慢吞吞地說道:「哪有你這麼挑魚的。」說著便往池邊一站,池水像是沸騰了似地翻滾起來,咕嘟咕嘟地往上冒著大個泡泡。昭霜連手也沒抬,只是目光往角落掃了一掃,那疊堆的魚群像是打了雞血似地一股腦地湧過來,尾巴劈里啪啦地拍著水面,激得池邊的人個個掩面退開。

「一堆勢利魚,看到龍王就這德性。」晏玳嘀咕著,眼明手快地揪了一條圓滾滾的胖頭魚,往袋子裡一丟,「你也不往後站站,都不怕驚到了孩子。」

昭霜解下背帶,將孩子抱在懷裡,「他才不怕這個。」

晏玳推了車慢慢走:「你這是打算在這裡長住嗎?」

昭霜沉默了片刻,說:「我還在考慮。」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索性再等一世吧。」晏玳忍了又忍,終於說出事實,「否則你是想當奶爸還是當……年上攻。」

昭霜好脾氣地笑笑,「不是什麼事都要求個結果。」懷裡的小嬰兒正吮手指吮得不亦樂乎。

晏玳停下腳步,他的臉上浮起一種可以稱為苦惱的神情,「昭霜……你不覺得,不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昭霜從貨架上挑了盒奶米粉,仔細查看配方和營養成份,「滅了他然後再靜靜等待下一世嗎?我做不出來。換成你,你也做不出來。」

是,他下不了手,可也不會像昭霜那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守了這麼多年的人琵琶別抱,留著自己鬱悶傷心。

「所以當初我便和你說,好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走這條路。……怎麼雪梨汁老是斷貨?」昭霜一把擎著孩子一手在瓶瓶罐罐間挑挑揀揀,「紅蘿蔔豬肝泥味道會不會太怪了?」

晏玳拿一罐蕃茄豬肝泥塞給他,「我樓下的趙太說這個口味好,孩子願意吃。」

昭霜看了看配方,點頭:「你倒是敦親睦鄰。」

「昭霜,」晏玳有些猶豫,「我當初是不是太欠考慮了,或者說太高估自己的運氣了。」

昭霜掃了他一眼,嘴角噙著絲略有諷意的笑容:「我的經驗就是:不要和上天賭運氣,你可以幸運一次,僥倖兩次,但不會一直好運下去。」他手上的動作略一停頓,低聲說道:「這麼看來,她倒是比你想得開。」

「她只要這一世,可這對我來說遠遠不夠。」

「那是你貪心了。」昭霜冷冷地說道:「即要生生世世,又要花好月圓。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若不是一手抱孩子一手推車子,早就一手指頭將呆狐狸的腦瓜戳個對穿了。

狐狸長長地嘆了口氣,推著車子慢吞吞地跟在他後面:「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忘記就可以了。」昭霜停下腳步,「只是,根本辦不到。」

晏玳的神情黯然,過了好一會兒才以極低的聲音問道:「倘若我把元珠給……」

「你想都別想。」昭霜狠狠地橫了他一眼,「你敢動那大逆不道的念頭,阿璨會先殺了她。」

晏玳默不作聲。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凶狠了,昭霜緩了緩心氣,說:「既然你們早已做好決定,就不要徒生變數。日後倘若你有需要,我也不會袖手旁觀。」見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索性拖著他一起走。

路過超市附屬餐廳時小寶寶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完全被花花綠綠的霓虹燈吸引過去,扯著奶爸的前襟依依啊啊個不停,圓潤的小身子一個勁地往餐廳的方向傾。

晏玳一撇嘴,「他是想進去點東西吃呢,可,他有牙嘛?」

「剛長了四顆,上下各倆。」昭霜有些無奈地拍拍小寶寶的屁股,寵溺又略有些無可奈何的口吻,「就這固執勁,多少世都一樣。真拿你沒辦法。」

晏玳一邊抖雞皮疙瘩一邊鄙夷地看著昭霜,「你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

昭霜頭也沒抬地哼了一聲,「完全是你自己心術不正。」

兩個長相出眾的大男人帶著一個小嬰兒在餐廳裡坐著本來就夠讓人側目的了,何況兩個身上流動的那微妙而奇特的氣場配上那一剛一柔的樣貌,邊上再添個萌態十足的小嬰兒,那場面怎不能秒殺吾等凡人大眾。

晏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寶寶粉嫩的臉蛋:「好軟。」

「嬰兒是很脆弱的,情緒也敏感,很容易發脾氣。」昭霜說著從袋子裡翻出一根磨牙棒塞到小爪子裡,唇邊不自覺地染上笑意,「得順著他的意,要是白天哭得厲害了,晚上也容易驚醒。」

晏玳有些羨慕嫉妒,說話也酸酸的:「你當奶爸還挺有經驗的。」

昭霜不以為意:「學啊,沒什麼是學不會的。之前我不也沒當過爹麼。」見晏玳又有些魂不守舍,便伸手彈了彈他的腦門,「別胡思亂想了,知足則易。」

晏玳收斂起神色,拿字母餅乾逗小寶寶。小傢伙咧著只長了只顆牙的嘴巴一個勁地『啊啊』叫著,口水巾上一片濕濡。

「你以後打算就這樣嗎?」手裡的餅乾終於被小傢伙奪去,晏玳意猶未盡地又拿了一塊,「會被人當成變態的。」

「早說你心術不正,還在這念頭上打轉。」昭霜將餅乾泥從小傢伙手裡挖出來,再用濕巾擦乾淨,「我當他是子侄不行嗎?」

「要是不知道因果輪迴的話,我還真不會當一回事。」真相知道得多了,看事物的角度難免有偏頗,「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

昭霜抽了抽嘴角,忍下把這狐狸抽扁的衝動,「不要再餵他餅乾了,會便秘的。」

晏玳『切』了一聲,把字母餅丟進自己嘴裡。小傢伙張著手連個餅乾渣都沒撈到,火了,哇一聲哭開了。

昭霜一邊哄他一邊砸晏玳白眼,晏玳正欲分辯,手機卻適時響了起來。接起,那頭的喬稚聲音裡有掩不住的促狹,「你在哪兒吶?」

「呃,碰到了昭霜,他請我吃點心。」晏玳不敢瞞她,老老實實地招了,「不會耽擱很久,一會兒就回去了。」

「嗯,不要把字母餅乾全吃掉了,留我一份。」

「好,咦?喬喬……」

「記得和昭霜說,當光源氏沒問題,但是不要搞錯性別了。還有,讓他不要做不道德的事哦。」

「啊,啊?」

「你們兩個太顯眼了,到哪兒都躲不過群眾們雪亮且善於發現的目光。」喬稚再忍不住笑倒,「你難道不知道人類是最八卦的物種麼?高度發達的資訊讓世界越變越小,讓**無處躲藏。嘿嘿,有人把你們拍下來發到圍脖上了。恰好是我關注的一個大V呢,想不想知道人家起的標題?」

狐狸掩面,「不要~」

「聽聽嘛,是誇獎的話哦。」

「不聽!」

喬稚笑得花枝亂顫,「好好好,不聽就不聽。矮油,怎麼能有這麼油菜花的標題呢……你和昭霜說,等他有時間大家一起聚聚吃個飯啊。」

昭霜把手指從小傢伙的胖爪子裡抽了出來,說:「這個週六下午我有時間,一起吃頓晚飯。」

狐狸鼓起大眼睛:「偷聽人說話,過份。」

昭霜整好了東西,起身:「這個時候公車很擠,我送你回去。」晏玳看到昭霜的座騎大為驚詫,忍不住妒羨,「這車子,你的啊。」

「嗯,有車子方便一些。」昭霜將採買的東西放進後備箱,又把兒童安全椅調調好,「帶著孩子不好坐公車,也不方便打車。」

晏玳坐在副駕駛座上左摸右摸,眼紅得很:「你哪來的錢?」他死活攢了幾個月零錢才夠吃頓飯,這昭霜才入世不久哪來這麼大筆錢買車?狐狸又心術不正了,「用樹葉變錢買的嗎?」

昭霜穩穩地把著方向盤,也不說話只是斜眼乜了他一記,似乎在說:哼,以為都和你們狐狸似地愛耍障眼法呢,下作。

晏玳大感窘迫,頗有些無精打采地說,「我不過這麼一問。」他倒是三觀正的,不像晏璨那樣百無禁忌亂施障眼法。想要得到錢有許多途徑,最簡單的是惑術,費不了多少氣力就可以坐著收錢。但那方法太無恥了,和明搶沒啥兩樣的,很**份格調。

「東海的珠子還是值些錢的,要不要我送你幾顆。」停下等紅燈的時候昭霜慢悠悠地說道,「而且每年也都有些沉船。不過近代的船不是裝黑油就是裝木頭和一些大鐵箱子。沒有以前闊氣,不是一箱箱真金白銀,就是一船一船的上等瓷器。」

就你財大氣粗!晏玳腹誹著,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起來想著自己家鄉是否有值錢的特產。可絞盡腦汁地想了一通也只有些花花草草和菌菇山珍,值不了幾個錢。

昭霜見狐狸低頭盤算,忍不住失笑。他伸手到置物箱裡抓了一把珠子塞到他口袋裡:「別使心性了,給你就拿著。海裡那些金銀破爛多了去了,用著著養八爪魚和蝦蟹我還嫌佔地方。」

聽聽這囂張的口吻,整個一暴發戶!

昭霜給的珍珠個個有手指頭那麼大,珠光瑩潤完美無暇,甚至還有一小杈珊瑚枝。

晏玳將珍珠按大小圈成一圈,在扣子的部分放上珊瑚枝。嗯,用它們串個手串倒是不錯的。可是一想到珠子的來路,他又鬱悶起來。哪怕自己出了手工,可到底不純粹。想來想去還是先把珠子收起來,留後待用。

喬稚到家的時候晏玳已經把小火鍋支上了,她樂得飯來張口。晏玳慇勤地給下菜添湯,唯恐她吃不夠。

喬稚咬著筷頭,一雙眼因為熱氣氤氳而顯得格外明亮:「我看昭霜的氣色挺不錯的,……他現在住哪兒?」

晏玳嗆了口辣湯,咳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止住了才吞吞吐吐地說:「租個小公寓吧,我沒仔細問。」

喬稚善意地笑了笑:「離得不遠的話讓他常常來吧,你一個人在家也怪無聊的。」有個熟悉的朋友,或許他不會太寂寞。

狐狸感動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她即不嫌棄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也沒嫌棄他無所事事身無分文,還體諒他的心情顧慮他的自尊。這是什麼?這才是真愛!

喬稚將涮好的肉片浸到味碟裡,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明天下午出差,大概要一週的時間。」

狐狸頭上頂的心形泡泡啪一聲破了,失聲道:「明天下午?還得去一週!」

「抽籤決定的,我也挺意外。」她將肉片挾給他,「一週時間很快的,眨眼就過了。再說出差有補貼還有補休假,很划算的。」

這不是划算不划算的問題啊。狐狸抱頭,「就不能不去嗎?」她安慰地拍拍他,「簽都抽了,怎麼好反悔。」

「……那我也一起去!」反正就是不能撇下他單過,「我悄悄跟去,絕對不會影響你的。」

生活常識豐富了可生存技能還是挺差的狐狸,她怎麼能放心,「你要跟的話就變成布偶,我放行李箱裡拖著走。」

「喬喬!」

「就一週,砍頭去尾還不到七天呢。」

「七個小時是極限了。」

「呆子,你別無理取鬧。」她拉下臉,「還有,你必須留在這裡,因為喬繭後天就回來了。」

晏玳跳起來,「她不是——」

「不是什麼?」喬稚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你讓松與拐著她滿世界跑,還以為我不知道?」松與那麼直性子的人,怎麼可能在喬繭面前藏得住秘密。不過喬繭也和她一樣,將就著不說罷了。

狐狸悻悻地抱膝:「家裡小,擠不下人。」

「簡單,以前你住的籠子我還沒扔呢,你和松與變一變住進去正好。」她正色道:「我妹妹得睡大床。」

狐狸簡直想撞牆,可到底對方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他怎麼能認真計較。只得有氣無力地繼續出差的話題:「你這次去哪兒出差?」

「帝都。」她回答得很快,「我以前在那裡唸過書,還有些朋友在那裡,這次正好順便去拜訪一下。」

狐狸不死心地哀求:「讓我去吧。」

「你得看家,還有招待我妹妹。」

「她這麼大的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小姨子難得回來一趟,當姐夫的要不要誠心接待?」

狐狸馬上就臭美起來了,「要的要的。」轉念一想壞了,又被她的甜言蜜語給陷了。可是那聲『姐夫』聽著著實舒服,痛快!

「再說了,帝都是天子腳下,魑魅魍魎不敢靠近的。」

晏玳想了想,說:「的確,那處沉凝了千年皇威勢嚴,邪氣妖物倒不敢作祟。不過最近幾年開發的太厲害,地下水路阻的阻填的填,原本的山水局勢有了些許變動,雖然不會影響到大格局,但總讓我覺得不舒服。」

「咳,我們一行十個人,住的是賓館,出入也有車接送。不會落單的,你可以放心。」在他懷時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窩坐下來,她用腦袋頂了頂他的下巴,「我保證晚上不參加任何節目,嗯。」

次日下午她回來提取行李的時候晏玳往她脖子上套了個東西,她打趣他,「這是什麼?跟蹤器啊?」

「我做的護身符,」晏玳將她的領子整理服貼,「可以明目聰耳,強身健體。趨吉避邪,揮除穢物。大吉大利,恭喜發財。」

「你賣大力丸吶。」

「總之不要離身。這個不怕水的,洗澡也不要脫下來。」

「能拆開看看嗎?」

「最好不要。」

她將這方銀色的小符袋落到內衣,貼在心口處:「好,聽你的。」見他一臉怨婦相又忍不住逗他,「這,能招桃花嗎?」

狐狸陰惻惻地說道:「招!招多少我吃多少。」可現在任憑他再有想像力,也絕沒想到會招來那樣一朵桃花。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是晏玳第一次嘗到與她分離的滋味,那種割心肝般的依依不捨。幸虧喬稚的時間寬裕,才容許他那又摟又抱的上演十八相送。不過她堅持不讓他到機場送行,就怕自己吃不消他那怨懟的小眼神。

可她沒想到的是狐狸沒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