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上午,吳所畏把他那批水律蛇蛋高價賣給了一個養蛇基地,這個養蛇基地很有名氣,當初池遠端還來這視察過。前兩天他兒子也來了,把話撂得很乾脆,「你就以這個價位收了他的蛇蛋,虧了的錢我給你補上。」
老闆敢讓他補麼?當即硬著頭皮應了。
「你介紹來的蛇蛋,保證值這個價。」
這是老闆經商多年說的唯一一句實話,池騁給的價太狠了,老闆粗略一合計,賠不著賺不到,沒有比這更準的了。
吳所畏揣著一張五十萬餘額的銀行卡,心就像紙票子一樣紅。
連姜小帥都眼紅了。
「有個權力派在身邊就是好啊,錢就像是大風颳來的。」
「哪有你說的這麼邪乎啊?」吳所畏強力辯駁,「我這是勞有所得。」
姜小帥哼笑一聲,「也是啊,你幫他斬妖除魔,他給你點兒好處也是應該的。」
吳所畏興沖沖地拿過紙筆來算賬。
「上季度拖欠的飼料錢總共是六萬九,就算七萬,我師弟十萬塊的管理費,這是多少了?十七萬了。還有水電費,租金,對,我還欠我媽一萬塊……」
瞧吳所畏小算盤撥得吧啦吧啦響,姜小帥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你也得給他買個禮物吧?人家這麼盡心盡力地幫你。」
吳所畏手指一頓,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道不情願的圈圈。
「用不著吧?他又沒出錢,不就動動嘴皮子麼?」
姜小帥無奈地笑笑,「人家可不是第一次幫你了。」
吳所畏糾結地擰擰眉,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成,那我就從富餘的錢裡面抽出一部分給他買禮物。」
於是,接著算賬,東一筆西一筆,眼瞅著挺多的錢,拆吧拆吧就沒了。哎,做生意就是和拿工資不一樣啊!處處都得用錢。吳所畏又減掉一大筆投入,再一瞧,就剩十二萬了,再劃掉十萬,剩下兩萬留著自由支配。
「只有兩萬塊的富餘。」吳所畏抬頭朝姜小帥說。
「兩萬塊……」姜小帥琢磨了一下,「可以給他買塊表了。」
「你說什麼?」吳所畏虎目圓瞪,「這兩萬塊錢都拿來給他買禮物?那我後倆月吃啥?喝啥?萬一有點兒急事,手裡沒錢行麼?」
姜小帥輕咳一聲,「那麼激動幹什麼?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以為兩萬塊是純剩的呢,鬧了半天日常開銷也在裡頭啊!那你先把這部分錢刨出去,看看還剩多少。」
吳所畏低頭吭哧吭哧算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五千多。」
姜小帥摸摸下巴,「五千多不能再送表了,低於一萬的表拿不出手,乾脆送身衣服吧,這個可以考慮。」
花五千多買衣服,吳所畏依舊很蛋疼。
「那個……我想起來了,我媽下個月過生日,我得給她兩千塊。」
於是,就剩三千多了。
姜小帥又開始琢磨,「只能送雙鞋了。」
三千多一雙鞋,吳所畏的腦門上寫滿了「我不樂意」。
「前些日子忙不過來,請了仨臨時工,工資還沒結呢。」說著又划去一千多。
姜小帥一瞧,「那就送個剃鬚刀吧。」
「對了,我還答應要請你搓一頓呢。」
「咦?工作服該換一套了。」
「啊!有一個地方我算錯了,本來應該是740,讓我寫成470了。」
「……」
姜小帥托腮瞄著吳所畏,「還剩多少。」
吳所畏用手指摳摳腦門,「就剩二百六十多了,我還得去整個髮型呢!那個……要不我送他一串佛珠?」
姜小帥揉揉眉心,讓吳所畏氣得夠嗆。
「我說大哥,人家送了你多少東西啊?!你好意思拿地攤貨糊弄人家?」
「我也沒少送他東西啊!」吳所畏理直氣壯。
姜小帥眉毛一挑,「你送他什麼了?糖人兒?兩塊錢熬一鍋糖稀,能吹二百來個!自家地裡掰來的煮棒子?五十塊錢一大鍋的麻辣燙?你再瞧瞧人家都送你什麼了!!咱不說之前的那些,就說這一箱軟中華,50條,三萬多塊啊!」
吳所畏眼睛一亮,「要不我賣一盒煙,給他買個菸灰缸?」
姜小帥走過去暴揍這只鐵公雞,一邊擰著他的脖子一邊怒喝,「我特麼拿菸灰缸砸死你丫得了!」說著又把吳所畏的賬單拿了過來。
各個款項都寫得很清楚,就最後這個十萬塊沒標明用途。
「這十萬塊幹什麼用?」姜小帥問。
吳所畏立馬將賬單搶了過來,一臉護犢子的表情。
「這筆錢絕對不能動,這是我留的私房錢。」
姜小帥手扶著桌子,氣得都站不穩了。
「對象都沒影兒呢,留私房錢幹什麼?再說了,你丫捨得給自個兒留十萬私房錢,都不捨得給他花一百塊錢?你……」
「行啦!」吳所畏實在頂不住姜小帥的口誅筆伐,一咬牙一跺腳,狠狠抽自個兒一管血,「我從私房錢裡拿出三百塊給他買條皮帶總成了吧?」
姜小帥,「……」
週末,岳悅特意領著鐘文玉上街。
「阿姨,你覺得這個披肩怎麼樣?我覺得蠻適合您的。」
鐘文玉試了一下,樣式倒是不錯,但看了看價位,還是放回去了。
「兩千多塊錢買個披肩,太奢侈了。」
倆人又溜躂了一陣,岳悅突然朝鐘文玉說:「阿姨,我去趟衛生間,您等我一下。」
鐘文玉笑著點點頭,走到兒童專櫃去看小孩穿的衣服,打算給外孫子學麼兩套。
幾分鐘過後,岳悅回來了,手裡多了個手提袋。
「阿姨,送您的。」
鐘文玉略顯驚訝,接過手提袋看了一眼,立刻露出為難的神色。
「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了不要麼?」
岳悅嘟著嘴,挽著鐘文玉的胳膊說,「我昨天才發的工資,雖然不多,但一個披肩還是買得起的。」
鐘文玉愛憐地拍了拍岳悅的手背。
傍晚,在岳悅的攛掇下,鐘文玉陪她去了池騁的地下室,娘仨一起吃的晚飯。本來池騁是打算出去的,他媽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多,直到司機來接,才有要走的意思。出門前還特意叮囑,「你倆早點兒休息。」
於是,岳悅名正言順地留在這過夜了。
屋頂吊燈熄滅,留一盞朦朧的壁燈,光線迷離。
「我去洗澡。」岳悅貼附在池騁耳邊柔柔地說。
池騁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直起身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一身大膽的情趣內衣,包裹著婀娜多姿的白玉胴體,乳頭在薄衫下閃著嬌羞的色彩,繩帶綁縛著私密部位,只要輕輕一拽,誘人的花蕾便性感綻放,熱辣撩人。
池騁帶著毛邊的粗糙視線搔刮著眼前的浪女。
岳悅就喜歡他這個范兒,不動聲色的,不急不喘的,在某個時刻凌然暴動,兇猛如虎。
可惜,今兒這猛虎沉靜得過頭了。
手機偏偏又在這時候響了。
岳悅心裡翻了個白眼,哪個沒眼力薦兒的這個時候打電話?
還能有誰?吳某人輾轉反側,能讓別人安枕入眠麼?
手機響了三下就停了,岳悅心裡一動,剛要邁步,短信提示音又響了。
一首吳所畏親筆創作的打油詩闖入池騁的視線。
「君撫玉肌我撫牆,
君入洞來我幹想,
一根玉柱擎天指,
寂寞白濁灑滿床。」
池騁虎軀一震,心口熱辣辣的,立馬朝岳悅伸手,「給我拿支筆來。」
於是,岳悅就以這身裝扮尷尬地替人跑腿兒。
池騁趴伏在床,目光聚焦在筆尖上,他得想出一首詩回覆這個小人精子!
岳悅瞧這池騁濃眉緊鎖,一臉嚴肅的模樣,以為他在幹正事,哪敢冒然打擾啊?只能在旁邊晾著,等著這位爺把手裡的活兒忙完了,再來臨幸她。
這一想就是半個鐘頭。
然後,粗糲的手指輕輕敲出四行字。
「一隻美狐翹床端,
七仰八叉唱淫亂,
奈何寡淡無滋味,
兩顆大蛋搔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