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硝煙滾滾

  林彥睿走了之後沒多久,吳所畏就接到一個電話,掛斷後朝汪碩說:「我這有點兒事要忙,不能陪你聊了。」

  「沒事,你去忙你的吧。」汪碩說,「我把這杯茶喝完了就走。」

  吳所畏沒再說什麼,徑直地走出辦公室。

  結果,在外面忙活了兩個多鐘頭,等回來的時候,發現汪碩竟然還沒走。不僅沒走,還歪在他的沙發上睡著了。

  吳所畏心裡直罵:你丫真不把自個兒當外人!

  不過,想是這麼想,吳所畏還是很有善心的,怕汪碩著涼,找了件衣服給他蓋上。然後自個兒坐到辦公桌旁繼續忙乎,好多檔要處理,也就沒工夫搭理他了。

  結果,吳所畏又忙了一個多鐘頭,汪碩依舊沒醒。

  吳所畏斜了他一眼,發現這廝不是為了氣人故意裝睡,而是真的睡得很香。剛才吳所畏挪菸灰缸,晃悠桌子,他連動都沒動一下。

  吳所畏腹誹,我就夠沒心沒肺的了,您那心縫兒都能把你哥裝進去了!

  轉身走過去,想把汪碩叫醒,手揚起來,突然在半空中頓住了。別看長得不怎麼樣,睡覺的小樣兒還挺招人稀罕的,睫毛就像兩扇小門簾似的,又黑又密地搭在眼瞼上。

  算了,讓你丫自然醒吧。

  吳所畏站起身剛要走,手突然被汪碩拽住了。

  扭過頭,汪碩醒了,懶洋洋的一個笑容。

  就算之前看到他和池騁在池塘邊幽會,吳所畏現在也對他討厭不起來。他很自然地把錯誤轉嫁到了池騁身上,給了情敵足夠的尊重和包容。

  汪碩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起來看了看,問:「你的衣服?」

  吳所畏點點頭。

  汪碩不痛不癢地說:「一看就是池騁買的,他的品味這麼多年一直沒變,以前就喜歡這種暗紋兒,幾乎每件衣服都有。」

  「哪有暗紋兒?」吳所畏問。

  汪碩給吳所畏指了指。

  「這麼明顯你都沒發現?」

  再明顯對於吳所畏而言也等同於無,因為暗紋兒下面的底色是綠的,而暗紋兒是黃色,吳所畏壓根區分不開這兩種顏色。

  不想被人知道是色盲,吳所畏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說喝完茶就走麼?」

  汪碩說,「是啊,我還沒喝完呢。」

  吳所畏扭頭一瞧,果然還剩了一個杯底兒,見過死皮賴臉的,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怪不得一罈子老醋釀了七年才往外倒。

  嘿嘿一笑,「你可真幽默。」

  汪碩也笑,「你可真純。」

  「沒你純。」吳所畏摸了摸汪碩的頭,「你剛才睡覺的小樣兒都讓我自慚形穢。」

  「不跟你酸了。」汪碩道出實情,「郭子這兩天老追著我跑,我實在受不了他的騷擾,就跑到你這避避難。」

  一提起郭城宇,吳所畏的臉色倒慎重起來了,因為郭城宇和姜小帥掛鉤,他不為自個兒著想,也得時時刻刻惦記著他那不省心的師父啊!

  「他為什麼追著你跑?」吳所畏問。

  汪碩說,「為了當年那點兒破事唄。」

  儘管心裡叫著勁,吳所畏說話的語氣就像八卦似的。

  「你到底喜歡郭城宇不?」

  汪碩沉默了半晌,反問:「你說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吳所畏搖頭,「沒你那麼高的造詣,總結不出來。」

  汪碩修煉了七年,倒真的總結出一句。

  「喜歡就是把沒道理想成有道理,愛就是把有道理想成沒道理。」

  「太高深了。」吳所畏點了一顆煙,「你給我解釋解釋。」

  汪碩說,「這很好理解,喜歡就是無限制的包容忍讓,你的任何缺陷在他眼裡都是優點,你做任何荒唐事他都覺得是有道理的。愛正好相反,它是無道理的斤斤計較,你很平常的一個舉動都會掀起腥風血雨。簡而言之,喜歡,就是一個人願意為了你淡定;愛,就是一個人願意為了你不淡定。」

  吳所畏聽明白了,這廝是含沙射影地暗示自個兒,池騁對他的感情僅僅停留在喜歡這一層面。

  但他繼續裝傻,繼續小白,繼續給汪碩拍手叫好。

  「果然是情聖啊!談感情都能一套一套的。」

  「沒轍,被人逼得太緊,再鈍的腦袋也活泛了,你得加把勁啊小可愛……」汪碩拍了拍吳所畏的腦袋,「老被慣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可抬舉我了。」吳所畏撇撇嘴,「他已經兩天沒搭理我了。」

  「就因為你在郭子那睡了一宿?」汪碩說。

  吳所畏點頭。

  汪碩笑了,「我不指望你讓他糾結七年,七天就夠。」

  吳所畏假裝聽不懂,「別介,哪能折騰那麼多天?他受得了我都受不了。感情什麼的先放一邊,他這人打炮是真好啊!我哪能放著『京城第一炮』不用,自個兒磨槍桿兒啊?」

  汪碩哼笑一聲,「這你得感謝我,要沒這七年的調教,他沒這JB本事!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幹十次有九次都得流血。」

  吳所畏嗤笑一聲,「他也有這麼笨的時候?」

  「呵呵……你不瞭解的多了。」汪碩不痛不癢的說,「你知道麼?他不僅笨,還是個話癆,整天在我耳邊嘮叨,比我媽還煩人。而且他特別小心眼,一丁點兒小事就跟我較真,我倆三天兩頭地吵,吵得最凶的時候還動過刀子。」

  說著一把扯開胸前的扣子,給吳所畏指了三處傷疤。

  「這都是他當年造的孽,就因為我和一個男的多說了幾句話。」

  這些傷疤對於吳所畏的衝擊力,比會所小賤男屁股上的鞭痕強烈得多。

  可他的反應,卻比那個時候淡定多了,全然一副同情的目光看著汪碩。

  「那三年你可真不容易。」

  汪碩又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幹了那事之後,二話不說就顛了的原因,擱你你敢留這麼?不過現在想想,我也挺對不住後來那些替我受虐的孩子。其實以前他沒那麼重口,自打發生了那件事,他才迷上了SM。哦,對了,他沒虐待過你吧?」

  「你多心了。」吳所畏說,「他對我還沒那麼高要求。」

  「那就好。」汪碩冷笑,「我以為他對你也提出過這種要求呢。」

  正說著,林彥睿敲門,說下面有人找。

  吳所畏出門的時候,狂吸了一口空氣,心裡才算好受一點兒。

  結果,走到一樓,沒看見人。

  「你不是說有人找我麼?」朝林彥睿問,「人呢?」

  林彥睿納悶,「就是迅達科技人事部的李主任,剛才還在這坐著呢。是不是出去了?我幫你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個兒去找吧。」

  吳所畏正好想出去透透氣,屋裡太壓抑了。

  結果,在外面溜躂了一圈,李主任沒看見,倒是看見一尊熟悉的雕像倚在某輛車前,表情依舊那麼冷峻。

  「嘿!」吳所畏和汪朕打招呼,「偶像。」

  汪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吳所畏走過去,突然發現汪朕的耳朵上別了一根棒棒糖,這麼一個冷面殺手,耳朵上居然別了一跟棒棒糖,該不會是什麼武器吧?

  吳所畏很猶豫,他現在確實很想要,因為心裡是苦的,需要這麼一塊糖滋潤滋潤。

  直接要?怕人不給。

  那怎麼辦?神偷手啊!

  於是,汪朕轉過身之後,吳所畏把手伸了過去。

  問題來了,個子太高沒夠著。

  於是,吳所畏就在汪朕身後躥躥躥。

  然後,汪朕一個淩厲的轉身。

  吳所畏此時正跳起來,嚇得重心不穩,手下意識地亂抓,抓到了汪朕平伸的一條手臂……

  然後,他竟然掛在了上面,兩隻腳懸空。

  而且汪朕的手臂在如此大的重壓下,竟然沒回彎。依舊平伸著。在吳所畏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它竟然還慢慢抬高了,將吳所畏兩隻腳和地面的距離進一步拉大。

  我草,也太有勁力了吧!

  吳所畏感覺自個兒抓著的不是胳膊,是一條單槓。

  然後,他又發現,棒棒糖近在眼前,伸手就可以摸到。

  等汪朕把吳所畏放下來的時候,棒棒糖已經進了吳所畏的嘴。

  「謝謝。」吳所畏笑眯眯地朝汪朕說。

  汪朕依舊一張面癱臉,定定地看著吳所畏吃。

  汪碩突然陰著臉走了過來,徑直地上車,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你弟上車了,你該走了。」吳所畏和偶像說。

  汪朕終於開口,還是那句。

  「你為什麼叫吳所畏?」

  吳所畏瞪眼,「嘿,你這人怎麼回事?上次我不是和你說了麼?」

  汪朕沒再說什麼,縱身一躍,從車的這一側「飛」到那一側,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人……」

  吳所畏哼了一聲,把嘴裡的糖嘎嘣嘎嘣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