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繁星在這刻黯然失色,璀璨光芒彷彿都揉碎了落入他的眸子,黑亮深邃。
這樣一雙眼,這樣的愛慕,都是給她的。
別人都沒有,唯獨她一份。
嘴角盪開喜悅,漫到心窩裡,酥酥麻麻。她羞答答地伸出手,五指攏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
沈灝含笑,稍一使力,緊握住她的手,往前一傾,將她帶出了席座。
她的身子很輕,寬大的廣袖隨風晃蕩,顯出細柳般的腰肢。青黛峨眉,玉指素臂,微微挪動步子,蓮足生花。
沈灝攬起她的手,她配合地貼上去,意想之中的緊張不安並未出現。
她一刻不離地瞧著他的眼,那裡面有她的倒影。
風聲在耳邊簌簌而過,她跟隨著他的動作,像他帶她飯後林中散步消食那樣,像他教她識字那樣,像他教她處事道理那樣,一步一挪,每一下,都是踩著他的腳步而行。
她聽見周圍人的輕歎,本以為自己會怯場,依在他身上,卻完全不覺得惶恐害怕,哪怕席上坐的是聖人,是皇后,是整個望京最尊貴的人。
她一點兒都不在乎了,視線從他磊落的鬢角滑過,曾經那麼多次貼面,再一次看他的眉眼,仍會被驚艷。
他原本是冰冷的,那樣一張蒙著寒意的臉,映到她眼裡,變得溫柔多情,他丹紅的唇,他曾用這唇吻過她數遍。
她想過他要的感情是什麼,是與友人間的傾訴情誼?是與親人間的依托情誼?
不,都不是,他要的,是她的愛慕。
可她從未愛慕過任何人,不知道如何去給他這份感情,尋不著影摸不著跡,百般撓心,苦於無門,只得作罷。
沈灝捧起她的臉,手從她的耳垂下徐徐遊蕩,一路貼著脖頸,挪到她的肩膀。
深情對視,比翼舞前半段的重心,便全在這上面了。
絲竹聲變急促,沈灝攬住她的腰,輕啟唇齒:「阿生,勾住我脖子。」
她知道這段卻不熟悉,女方伏在男方身上,由他摟著,腳離地,雙手做翅狀,在空中懸飄,將自己全身心地交給對方,遠遠看去,就像兩隻交纏的鳥兒,在空中翩翩起舞。
他的力道穩而不重,她蕩在半空裡,視線裡眾人的身影一晃而過,這麼多雙炙熱的眼睛,全盯著她,她卻半點緊張感都沒有。
這樣就好,靜靜地在他身邊,全心全意待他好。總有一天,她定會尋得法子,捧給他,她的愛慕。
直至奏樂聲停,周圍響起雷霆般的掌聲,他帶她到聖人跟前拜見,這才恍惚回過神來。
聖人抬起頭,細細地盯著她,淡淡一掃,沒有含任何情緒,那道目光彷彿能將骨頭穿透一般,看得她有些顫慄。
穩住,不能害怕不能出醜。聖人說過要瞅她,現在便是在瞅了,過了這關,他也就能夠如願了。
手下意識去捏袖子,卻全然忘了被他緊握著,暗暗一使力,一不小心全掐在他的手上。
他不躲,反而有意往她手邊送,捂得更緊了。
聖人問:「跳得甚好,你是哪家女兒,芳齡幾何?」
禾生不敢抬頭,掩的了面上神情,遮不了眸中慌亂。濃濃的眼睫扇形一般灑了陰影,一眨一眨,聲音卻是平和的:「得聖人贊許,小女受寵若驚,小女乃姚家女兒,今年十六了。」
聖人輕輕哦一聲,道:「老二的王府正好要配個十六歲的姑娘。」
沈灝一顆心懸在嗓子眼。
「老二看重你,你莫辜負,待朕回京,自有旨意給你。」
旨意,賜婚的旨意麼。她落落大方應下,不過數秒之間,手心冷汗涔涔,兩人手心相貼,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聖人微微斂起眼,從他倆緊牽著的手一掃而過,視線落在案頭前的長嘴琉璃酒壺,李福全會意,趕忙上前倒酒。
高位之上,有時候不用開口,只消一個神情一個眼神,自有人揣摩著去辦事。
李福全雙手捧著,將酒遞到禾生跟前。
聖人道:「賜給你的。」
他的語氣太過平靜,沒有半點起伏,輕輕颯颯的,彷彿藏著什麼陰謀,禾生下意識看向李福全遞來的酒杯,心想這該不會是毒酒吧?
想法剛冒出,自己都覺得可笑,倏地又壓回去了。
他是聖人,就算真看不上她,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毒殺她,頂多、暗地裡派人對付她吧?
畢竟年輕,沒經歷過大場面,情緒繃在腦子裡,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
也不能猶豫太久,再不接下酒,就算藐視皇權了。
許是情緒可以傳遞,沈灝被她弄得有些緊張,看她端過酒,揚著一口氣,全灌進嗓子裡,半點聲都沒出。
謝了恩,聖人點點頭,示意他們坐回原位。
他湊過問:「你怎麼不說話,哪裡不舒服麼?」
禾生頭暈腦脹的,胸腔裡悶悶地。
以為只是一小呷的份量,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眼也不眨地,從嘴裡倒進去,方知那酒有多烈,辣得她嗓子都燙疼燙疼的。
搖搖頭,手摁在他臂上,感覺腳下輕飄飄的,像踩在雲上一般。
「醉了麼?」沈灝愛憐地伸出手指,為她挽起鬢角垂落的綢帶。
綢帶夾到耳後,珍珠白的耳墜輕微晃動,皓致的脖頸泛著粉,視線往上,見她臉頰透紅,像染了胭脂一般。
禾生覺得耳朵沉,聽什麼都是嗡嗡的,拖長著音調回他:「……沒醉,我開心著呢。」
「開心?」因為賜婚的事麼。
禾生點點頭,腦袋往他肩頭靠,依著他的身子,這才覺得安心。
沈灝扶她回位子,擔心她坐不穩,伸手托住她的後背。
宴會過了大半,她仍是這般昏昏沉沉的狀態,德妃心疼她不勝酒力,請了恩典,讓沈灝送她回去。
聖人應允了。
熱鬧騰騰的宴席上,火光燎了眼,歌聲住滿耳,衛錦之垂了眼坐在喧鬧人群中,從未有過的沮喪鋪天蓋地而來。
幾乎要將他的心擊碎。
舉杯解憂,烈酒淌過身體,麻木了,痛苦也就輕些。一壺酒見了底,旁邊伸出一隻手來,往他臉上拍了拍。
「欸,不能再喝了啊。」
衛錦之揮開他的手,抬頭就要喚小內侍添酒。
沈茂橫眼一瞪,屏退了小內侍,回身沖衛錦之耳語:「被個女人傷成這個,至於嗎?拿你平時罵我訓我的氣概,既然被搶了東西,肯定就要奪回來,頹廢灌酒頂個屁用!」
衛錦之斜眼睨他,方才是誰喊的最歡,鼓掌拍得最用力?
沈茂知道他想在想什麼,撓撓額頭,頂他肩膀:「回去就幫你報仇哈。」
這話聽了數遍,衛錦之已經不信了。
前頭淑妃喚沈茂,沈茂嬉皮笑臉地陪淑妃說了會話,過後又將衛錦之傳了過去。
「母妃,這個就是我提過的門客,王小八。」
衛錦之見禮。
淑妃上下打探,這人身量不錯,氣質也好,就是不能挨近了瞧,臉皮不好看。
想來長得醜,所以才聰明。淑妃對人的皮相特別看重,別人眼中平庸的在她眼裡就是醜,別人瞧著好看的她覺得一般,只有那種特別驚艷絕倫的,她才會心服口服地說好看。
不過也有例外,她自己對鏡梳妝時,會歎此臉天上地下僅此一張,美得很。
沈茂求她:「宮中廊閣中直少一位,我想讓他替上,母妃與聖人說說?」
廊閣中直,無官階,平日負責整理廊閣古書文章臨摹復刻,偶爾得傳召,為後廷與內命婦描丹青或者詩文講解,大致相當於民間的西席。
淑妃應下了,問:「你捨得讓他替這職?何不自己去聖人前為他求個實職?」
沈茂看衛錦之一眼,笑答:「他丹青文章甚好,任廊閣中直,正合適。若是前朝求了實職,恐怕鋒芒畢露,不太好。」
淑妃沒說什麼,念衛錦之今日為沈茂做靶,賞他一壺玉瓊葡萄酒。內侍剛拿來,沈茂搶著喝了。
淑妃笑他貪嘴,沈茂搖頭晃腦地嘻嘻笑。
夜色濛濛,遼闊的草原上,天空是深紫色的。
沈灝抱禾生下車,往帳篷裡去。
禾生躺在他的臂彎裡,指著天上月亮道:「王爺你看,好大的餅。」
真醉了。沈灝嗯了聲,命人打起簾子,將她放在榻上。
婢子連忙打水伺候,沈灝揮揮手,屏退帳內所有人,放她們去草原玩。
禾生躺在榻上,半瞇著眼,渾身上下熱得慌,雙手雙腿並在一起,黏糊糊的,索性往旁一趴,仰面伸開胳膊伸開腿。
還是覺得不夠涼快。
伸手去鬆領口,身上衣裙一層一層,剝了袖衫,褪了交領大袖,剩一層白棉中衣,往裡扒拉,肚兜繫在脖上,硌得緊。
打了結的繫帶,她勾啊勾地,怎麼也解不開,一著急,便嘟囔著聲喊他:「王爺,幫幫我……」
沈灝擰了濕帕,回頭一看,滿眼春光旖旎。
她大咧咧地呈八字形躺著,身上衣裙褪了大半,兩隻手往脖子處夠,皺著臉想要去解開什麼。
他緩緩走過去,挨著榻沿坐下,忍不住地去瞧她皓白的肩頭。
手上動作卻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地為她擦額角,問:「幫你作甚?」
禾生肘著蓆子斜坐起來,依偎在他腰間,眼神迷離地喊:「脖子上繫帶勒得不舒服,我解不開。」
他身上透著涼,禾生忍不住地往他懷裡鑽。
榻子是熱的,衣裙是熱的,空氣是熱的,只有他是涼的。
回過神,人已經整個地貼在他身上了。
「王爺。」
她柔柔地一聲喚,透著媚,沈灝喉頭一緊,聲音都是沙啞的,「阿生,你下去。」
他身上這麼舒服,她才不要下去呢。攬了他的手,剛一碰到,便覺得比瓷壺裡的冰塊還要清涼。
她實在熱得慌,從鬆開的衣袍裡露出半截身子,肚兜半掛著,脫了也還是覺得燙,拿住他的手救急。
好涼快。平時滾燙的手,現在怎麼這般冰涼,他是仙人不成,還能自動變換體溫?
她拉著他的手,緊緊握著,生怕放開了,就又熱起來。先從臉蛋起,通紅的頰畔,在他手心反覆蹭著,而後是脖頸,一隻手不夠,便又去攬另一隻手。
一點點,拿自己的身體,去蹭他的手,恨不得化作一攤水,讓他捧著握著,只求能讓每寸肌膚從他手間淌過。
沈灝心頭悸動,太陽穴突突地往外跳。
手下她的肌膚柔軟細膩,他稍稍挪動一下,手指撫摸,幾乎難以自持。
她嫌不夠,雙手撐著他的胸膛,曲腿坐在他膝上。
「王爺,我還是熱……」
沈灝窒了呼吸,徐徐問:「哪裡熱?」
禾生歪頭,「你摸過的地方,都熱。燙燙的,像是有火在燒一般。」
沈灝氣息紊亂,引誘她一般,道:「你想我怎麼做?」
他的聲音又輕又淡,撩在耳邊,撥動心頭。禾生搖搖頭,急促促的,每一口呼吸,到了嘴邊,都是熾烈的。
她的唇是燙的,氣息從口裡流進身體,身體也就燥熱了。
像是找到了罪魁禍首,她高興起來,指著自己的小嘴道:「這裡,這裡要降降火。」
他撈起她的手,身子往前一湊,「那你自己來。」
禾生似懂非懂,問:「是讓我親親你麼?」
沈灝不說話,眸中欲/望湧湧。
禾生微張開嘴,舌頭黏熱,試探著去蹭他的臉。
天然冰塊果然就是好,一碰到,便忍不住地想要多啄兩下。
她雙唇貼著,舌尖去舔舐,從他的額頭,鬢角,一路下滑,至他的眉眼,鼻樑,最後停在了他的唇邊。
每次他拿這張嘴親她,總是燙呼呼的,這次,會不會不一樣呢?
她抿了抿嘴,舌頭微翹,敲敲他的唇,軟軟的,和她的一樣。
下意識往裡探,他像是有意引她進去,張開了嘴,任她摸索。
他那裡是熱的,和他手間的冰涼不一樣。
禾生嘗試退出來,卻被他擋住後路。
嗚嗚地含著聲喊他:「王爺?」
他攬過她的肩,將她放倒在榻上,撲騰而上,整個地壓在她身上。
換做平時,他這樣突然地一下子,她定是要掙扎的。今天不,她覺得像是一整塊冰壓過來,又涼又舒爽。
手腳纏上去,呼著嘴,任由他索取。
她這般迎合,他幾乎受寵若驚。
原來她醉了之後,是這般模樣。以前百般求取,她愣是像木頭一樣,從不主動。男人都是不容易滿足的,親到了吻到了,還不夠,想著對方主動貼上來挑/逗才是好的。
吻著吻著,忘乎所以然,脫口而出:「阿生,我難受,你替我弄弄。」
只恨不得在這裡要了她,卻是不能夠的。
再等等,等大婚了,可能她就肯給他了。只是,現在他著實焦灼難耐,雖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禾生閉著眼,享受他的吻,他透涼的身子。
「弄弄,怎麼弄?」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臉,做這樣的事情,終究覺得尷尬,索性將案頭的蠟燭吹滅。
帳內倏地一下變暗,她怕黑,更加緊著他挨。
他柔聲安慰她,引著她的手往下。「慢慢來,揉揉捏捏,我自會教你。」
禾生覺得新鮮,以前他只是抱她,親她,從未讓她做這樣的事。問:「王爺,為什麼要這般做呀?」
沈灝舔她耳垂,氣息濕熱,「因為只有這樣,阿生才能讓我舒服。」
原來是這樣。禾生撅起嘴,語氣稚氣,像是立誓一般:「那我要讓王爺更加舒服。」
沈灝動了動,將自己送到她手邊,笑著吻她眉頭,「阿生真好。」
·
天濛濛亮,將近拂曉,禾生蜷著腿,腦袋脹痛。
以為身邊躺著的是德妃,實在難受得緊,伸手輕推搡:「娘娘,我頭好痛。」
衣料窸窣,旁邊人坐起來,手放在她的額頭,問:「喚太醫來看看可好?」
清朗的男聲,不是德妃娘娘。禾生驀地一下睜開眼,見是他,昨晚的事情漸漸往腦海裡鑽,倏地全想起來了。
當即羞得往被子裡鑽。
沈灝拉被角,伸手去摸,試圖將她拉出來,「悶著不好,讓我瞧瞧。」
禾生晃頭。
沈灝歎一口氣,拿她沒辦法,不再動作。
被子裡熱,身上黏黏癢癢的,像是有蟲子在爬。禾生伸手去摸後脖頸,撓完了,肚子和手臂又癢了,憋得難受,只好從被子裡探出去。
他斜躺著,一手撐著腦袋,正好與她的視線撞個正著。
禾生怯怯的,昨晚那般失態,他瞧了肯定笑話她,說不定現在心裡還在笑呢。
她嘟起嘴,裝作無事人一樣,想讓自己放輕鬆,轉移注意力,問他:「昨晚讓我抓的,那是什麼東西?」
一問正好問到點子上。沈灝勾嘴,眸裡有淺淺的笑意,「很重要的東西。」
他伸手掀開她的被子,拍拍榻子,示意讓她過來。
禾生猶豫半秒,身上實在癢得緊,慢慢爬出去。
「很重要的?比我還重要麼?」
她無心的一句,卻讓他聽得甜甜的,「和你一樣重要。」
好哇,原來是他的命門所在。禾生撓癢癢,喘著氣道:「以後你要欺負我,我就弄壞它!」
沈灝一怔,摸摸她的腦袋,笑:「弄壞了,你就苦了。」
她撩起頭髮,手夠不著後背,使勁去抓,「與我何干,怎麼就我苦了?」
她仰起臉,剛想問他德妃娘娘哪去了,卻聽得他的訝然聲:「阿生,你身上怎麼了?」
禾生不明所以然,順著他的眼光往下看。
她穿得少,著了個肚兜,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膚,起了大大小小的紅疹子。
難怪這麼癢!禾生嚇住,不知所措。
沈灝趕忙為她穿好外衣,踏靴到帳子外,穿人去喊太醫。
她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忍不住地要去抓身上的疹子。
沈灝心疼得緊,壓著她的手不讓碰。
不過片刻功夫,待太醫來時,她身上的疹子已越來越紅,連帶著臉上也顯了幾顆紅疹。
她嗚嗚地抽泣,知道自己臉上燙癢,肯定也起了那東西。
完了,這下肯定醜死了!
太醫懸線把脈。
一診,發現並沒有多大毛病,只因昨晚喝了烈酒,她素日從不飲酒,忽地這麼一杯灌下,身體熱毒發不出去,才起了疹子。
開了幾副藥,留了塗抹的膏藥,吩咐每日塗於疹子處,切不可抓,以防留疤。
禾生悔得緊,不該讓他瞧了自己這副模樣,背過身憤憤地捶床榻打滾,喊他出去。
沈灝不走。
禾生急得眸裡含淚。
沈灝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攬過她的肩,手捧上她的臉,溫柔道:「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長几顆紅疹子,添了幾分風情,多好看。」
他一邊說,一邊低頭親了親她。
禾生搖頭,騙人,她現在明明醜得很!
沈灝沒轍,勾起她的下巴,認真道:「以前你在盛湖時,臉上不是被蚊蟲叮咬過,長了兩個紅豆子嗎?那是我弄的,因為我喜歡。」
禾生皺緊眉頭,「你弄的?」
當初她可因為那事傷心了好幾天!
沈灝點頭,聲音裡含了幾分得意:「是啊,我親的,臉蛋兩邊,一邊一個。」
禾生氣得坐起來,捏他肩膀,他身上肌肉結實,竟然掐不起來,鼓著臉腮,改為捶。
美人落拳在懷,不覺得疼,只有歡喜。
沈灝笑著看她,待她氣消了,扶她躺下,撩了衣服,從旁拿起藥膏,道:「別人瞧你身體,我不高興,以後每日我來為你塗抹藥膏。」
禾生低頭,粉面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