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哦,原來是這樣。」愛德華動了動嘴角,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果然……根本沒有他插足的餘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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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說你啊,不覺得這件事很好笑嗎?」傑拉爾德瞪著愛德華,這麼搞笑的事,愛德華怎麼還是這樣一張雲淡風輕的臉。

「嗯,還好吧。」愛德華無精打采回答道,然後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嘁,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傑拉爾德突然皺起眉頭,對愛德華說道。

「嗯?」愛德華詫異的看著他。這家夥是怎麼回事,讓他笑的是他,不讓他笑的也是他。

傑拉爾德撇撇嘴:「我說你不累嗎?整天戴著面具生活?」

愛德華的目光迅速冷了下來,嘴角向上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你在說什麼啊,傑拉爾德?」

傑拉爾德抓抓頭:「我說你啊,有事沒事的都在微笑,掛著這麼一個微笑面具不累嗎?」

愛德華的視線開始變得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傑拉爾德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算了,反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覺得現在帶著面具開心就好,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真心笑出來的時候比較可愛。」

「真是的,明明長得很不錯,偏要帶上那麼一副假面具,完全破壞了你美人的氣質嘛。」嘀嘀咕咕的留下一句話,傑拉爾德掛斷了通訊。

留下怔怔發呆的愛德華,無意識的拂上自己的嘴角,完美的弧度,優雅的笑容,所有人都稱讚他的溫和笑顏,在傑拉爾德的眼中,只是一張面具麼……

「你真心笑出來比較可愛……」腦中迴響著傑拉爾德的內句話,愛德華不禁有些恍惚,真心的笑容嗎?他曾經在傑拉爾德的面前展露過真心的笑容嗎?

無力的歎了口氣,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還真的記得該怎樣微笑嗎?

等一下!

如果連傑拉爾德這家夥都能發覺自己掛著微笑的假面具,那麼更加敏銳的其他人是不是……

愛德華的心中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

「滴滴滴!」

沒心思去看是誰的通訊,愛德華隨手接通了連接。

「啊,對了,忘了說,其實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猜的,我這個人直覺比較敏感,你別在意啊。」傑拉爾德大嗓門立刻從光腦上傳了出來。

「好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拜拜。」

話音剛落,對方已經掛斷了通訊,留下房間內呆滯的愛德華,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傑拉爾德你這個白癡!」

知曉自己的偽裝並沒有被人看破,愛德華也就放下心,不再去理會傑拉爾德那個混蛋,儘管這家夥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每天都他要給他達通訊騷擾他,不過他已經學會了無視對方的嘮叨。

海德剋夫人舉辦的晚宴很成功,愛德華和愛蓮娜也在晚宴上結識了許多年齡相近的年輕男女。

對於自己的一對兒女都在第一軍校就讀,海德剋夫人還是相當驕傲的,和別的夫人談話間,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都是想要為他們尋找聯姻對象的意思。

能夠參加這個晚宴的人都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人,大多數都和福森·海德克地位相當,作為他們這樣的家庭,互相之間的聯姻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愛德華兄妹也的確出色,所以大部分的夫人們都對他們表露出了一定的好感。

當然,像聯姻這種大事肯定不會是一次晚宴就能解決的,不過在晚宴上大出了一番風頭,讓海德剋夫人心情非常好。

晚宴結束後,愛蓮娜被父親叫走詢問她在學校裡的情況,而愛德華則被海德剋夫人帶到了莊園的地下室……

兩個小時過後——

「哥哥,你怎麼了?很累嗎?」愛蓮娜從父親的書房裡出來,正好看到愛德華面容有些蒼白的身影。

「沒事。」愛德華依然是那樣溫和的笑著,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髮:「可能是晚宴的時候吃了一點海鮮,有些不舒服。」

「哥哥,你出了好多汗。」愛蓮娜注意到愛德華的髮際幾乎都被汗水打濕了,焦急的說道:「我去叫醫生吧。」

「不用!」愛德華及時伸手攔住了她:「我真的沒事,剛才吃了點藥,可能是現在起效果了,我正要回房去睡覺。」

「那……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就立刻叫我。」愛蓮娜拗不過哥哥,只能妥協。

「好,我保證,如果哥哥覺得不舒服,一定第一時間召喚你。」愛德華笑瞇瞇的作勢要發誓。

愛蓮娜悻悻的白了他一眼:「行了,都病了還和我開玩笑。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愛德華和愛蓮娜並肩走著,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有事一定要叫我哦!」愛蓮娜臨走前還不忘囑咐他,愛德華只能不住的點頭,終於把她送走後,大門一關,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費力的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把那身筆挺的禮服脫了下來。衣服一落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室內,愛德華冷冷的看著鏡子裡蒼白的人影,默默的轉過身。

鏡子裡出現的後背上是一道道鮮血淋漓的鞭痕,除了那些還在滲血的傷口外,還有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傷疤,那些傷疤都很細,很明顯是同樣的鞭笞造成的,這種程度的鞭笞絕不會要人命,但是那種疼痛卻是讓人無法忍受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愛德華挺直了腰板,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噴霧劑,費力的給自己治療。每一次手臂的擺動都會帶動到傷口,不少血痕顏色更深,細密的血珠逐漸沁了出來。

愛德華那張斯文的臉孔因為劇痛而扭曲,為了防止自己尖叫出聲而咬住的下唇,已經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拿著噴霧劑的手指幾次因為顫抖而把噴霧劑掉在地上,可愛德華愣是堅持著一遍遍撿起來,沒有找任何人來幫忙。

等到整個後背都被一層細膩的白色泡沫所覆蓋,他已經滿面汗水,雙眼充滿血絲。

脫力般的趴伏在床上,愛德華此時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這個時候的他有種深深的茫然感。 _

「記住!這是對你的懲罰!」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居然連那個小雜種都比不過!」

「不要以為媽媽沒跟在你身邊就不知道,你和那個小雜種關係很好不是嗎!」

「該死的廢物!我是要你打敗他,不是讓你和他做朋友!!」

母親那刺耳尖利的辱罵聲彷彿還在耳邊,而父親那低沉但卻冷酷的嗓音同樣縈繞在周圍。

「不要忤逆你母親!」

突如其來的,愛德華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用沙啞的嗓音自言自語道:「不忤逆她,恐怕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冰冷的家庭,虛偽的上流社會,那些在學校裡依附在他周圍的人,看中的,也都是他海德克家族嫡長子的名號。如果他離開了海德克家族,他有自信能混的非常出色,可是他卻沒信心,那些現在圍繞著他的所謂『朋友』是不是還會承認他。

政客家族永遠比軍人家族要冰冷的多,沒有利益的聯合,根本就不會長久。

默默的閉上眼,愛德華忍不住又想起了那雙黑色的眼睛。

純粹的,清澈的,忠誠的——只要看著艾利爾,那雙眼睛的主人根本就不會關注其他人。

看著艾利爾,只有艾利爾,不是克利福德家族,不是光明的前程,那個人注視著艾利爾的時候,心中純粹的根本沒有其他目的。

只要艾利爾還是艾利爾,那麼無論他是不是克利福德家族的繼承人,鍾晟都不會移開他的視線。

好羨慕……好嫉妒……為什麼……為什麼沒人會這樣注視自己,為什麼那雙黑色眼睛的主人從未發覺自己和艾利爾相比也毫不遜色。

憑什麼艾利爾生來就擁有了一切,憑什麼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就獲得自己那麼渴望的東西……

如果……只是如果,艾利爾這個人不存在的話——

愛德華再次睜開雙眼,那雙猶如海洋般深邃的藍眼睛染上一層淡淡的血色。

「滴滴滴!」

通訊響起的聲音再一次及時的驚醒了愛德華,剛才房間內沉悶的氣氛彷彿被這清脆的滴滴聲一掃而空。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麼的糾結,愛德華很無奈的接通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