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學姐,我能帶著你潛水嗎?

  像是看到了她抓狂的模樣,尤宓輕聲安撫她:「冷靜一點,感情是急不來的,你可以慢慢想。也不用覺得沒辦法面對他,是他吻了你,不是你吻了他,你不用心虛。」

  「嗯。」

  「當然,你得在平常的基礎上對他稍微冷淡一點,別讓他以為你的便宜是能白佔的。男人可不能慣壞了,讓他養成了習慣不好。」

  「嗯。」

  「有事給我打電話,別看我現在是他的助攻,他要是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饒他。」

  「好。」

  「還有別的要說的嗎?」

  阮默默躊躇了一下,問道:「家裡……還好嗎?」

  尤宓的聲音沉了一點:「還好。這半個月沒見他們鬧過。」

  「那就好,」阮默默高興了許多,「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什麼話?」

  「如果這個暑假你父母一次都沒鬧騰過的話,你就答應祁桓的表白!」阮默默的語氣積極得就跟表白的人是她似的。

  尤宓失笑:「放心,記著呢。」

  「可是……」阮默默話鋒一轉,「你為什麼……突然肯考慮一下了呢?」

  尤宓沉默了一瞬,說道:「默默,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他已經對我好了三年,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說從來都沒心動過那是假的。而且那天在醫院,他跟我表白的時候說『每個人都有嚮往愛情、期待婚姻的權利,不要讓其他人影響了你的愛情觀,就算是你父母也不可以』。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以為然的,可那天……我竟然覺得這話有點道理,覺得我是不是也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阮默默忍不住打斷她:「既然你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那為什麼還要把決定權交給別人呢?祁桓說得很對啊,選擇愛情的權利在你手裡,任何人都沒資格左右你,包括你的父母。」

  「我沒辦法,默默。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他們的事情都成了我的心理陰影了,我沒辦法擺脫他們的影響,所以我對自己說,只要不是大吵大鬧,口角、摩擦、冷戰都可以忽視,哪怕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和睦,我就相信我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

  「辛苦你了,宓兒。」

  「習慣了,就不辛苦了。」

  過了一會兒,阮默默忐忑地問道:「那要是你和祁桓在一起了,你父母還……怎麼辦?你會和祁桓分手嗎?」

  尤宓倒是答得爽快:「毛.主.席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阮默默「噗」的一下笑出了聲,低迷的情緒重新昂揚起來:「那我們就一起加油吧!」

  尤宓也笑了:「好啊。」

  「不過表白的人一定要是紀然!哪有女孩子表白的道理?」

  「哈,這是必須的。」

  ……

  阮默默就真的如尤宓所說,在平常的基礎上對紀然稍微冷淡了一些,不完全排斥,也不再熱絡。

  紀然也挺後悔那天怎麼就腦子發熱做出了出格的事——他的計畫明明是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的好嗎?再觀阮默默不冷不熱的模樣,他雖覺得她現在不至於因為這事就跟自己徹底劃清界限,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怕一言不合這半年的努力就打了水漂。

  就這樣幹熬了幾天,眾人們期待已久的雙休日終於來了!

  潛水、人.妖秀、成.人.表演可謂是泰國旅遊必不可少的節目。既然來了千里迢迢來了泰國,哪有不去一一領略的道理?

  大家都是同一條污水溝裡出來的污人,對此當然是心照不宣的,徐汐月更是早就制定好了行程——週六一早下山,趕個灰機去普吉島,下午潛水,晚上看人.妖秀,周天灰回曼谷,在曼谷逛一下午,傍晚坐大巴去芭提雅看成.人.表演。

  對於這個行程,大多數人都說沒問題,只有陳東偉一人提出了異議:「我聽說曼谷也有成.人.表演,為什麼一定要去芭提雅呢?」

  他話音剛落,眾人的表情就有些繃不住。

  徐汐月嘿嘿笑著,神秘兮兮地說道:「騷年,沒查過泰國游的攻略吧?最好的人妖秀和成.人.表演可都在芭提雅啊!這麼說普吉島的人妖秀就有點多餘了……管他的,大不了看兩場,正好對比一下哪邊的人妖更漂亮。」

  因為是私人組織的,這次支教除了食宿什麼都不包,更別說補貼了,所以能來的都是家境還不錯的學生,見徐汐月說得興起,也不在乎一場表演看兩遍。

  於是週六上午,阮默默在傅清清的炮轟下難得地起了個早,洗漱完,又收拾了一些必備品,趕在八點半下樓集合。

  華忠開車送他們去機場,從這裡到機場要一個半小時,徐汐月訂的機票是十點四十的,正好合適。

  十二點二十,他們在預訂的酒店登記好入住信息,放下了行李。

  午飯是在付妍姍推薦的no.6餐廳吃的,因為生意太過火爆,他們足足在外面磕了一個小時的瓜子兒才等到位置。

  這家店主打泰式小炒,口味偏重,就是份量少了點,八個人點了一大桌,吃得一本滿足。

  ……然後就吃撐了,他們就走路回到了酒店,換好泳衣後走上了沙灘。

  暑假是旅遊旺季,沙灘上的人很多,各色膚色的男女老少混雜其中,卻絲毫不影響碧海藍天的美,反而為之添上了幾筆生動活潑。

  阮默默站在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一*海浪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腳趾,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清可見底的海水,在水底撈了一把,然後看著手裡的細沙、小石子、碎貝一點一點地被水波帶走。

  不遠處,已經游出去一段的傅清清回頭,見她還站在岸邊,便朝她使勁兒揮手:「學姐!你還呆在岸上幹什麼?不覺得熱麼?快過來!」

  「哦,這就來!」

  阮默默站起身,往海裡走了幾步,拉下護目鏡含住呼吸器,試探地潛入了水裡。

  她的游泳水平一般,潛水學是學過,但只用過兩三次——還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敢貿然往前,得先在淺水區試兩次找找感覺。

  兩分鐘後,她感覺自己重新掌握了潛水的正確姿勢,才放心朝著傅清清的方向游去。

  海裡的世界是非常美妙的,儘管這裡還只是淺水區。大概是習慣了這個地方的熱鬧,成群結隊的彩色的小魚群遊刃有餘地在人腿之間穿梭,卻總能在有人伸手想要去觸碰它們的時候轟然散開,等確定危險過去了才又聚攏。

  在誰也認不清誰的水底,阮默默玩心大起,故意調轉了方向,衝著一群正往這邊游來的小彩魚迎面撞去。

  如願以償地撞散了魚兒們的隊伍,她一邊咬著呼吸器忍笑一邊看著魚群重新整隊一邊繼續游,一直到魚群的隊伍恢復如初,她把頭轉回來,才發現自己馬上要跟一雙腿——一雙穿著黑色潛水褲——一雙男人的腿撞上了——而且是正面!

  難道一世英名要毀於一次微不足道的惡作劇?!

  阮默默一著急,不由自主地猛吸了一口氣,咸澀的海水順著鼻腔和口腔一齊灌入,那滋味別提有多酸爽了。

  這一嗆就把阮默默嗆懵了,身體都不聽使喚起來,可她還是竭力拍著水想站起來——一定要站起來阮默默!不然比起「女遊客潛水不小心嗆死」,唯恐天下不亂的各方小報還是更喜歡用「某中國籍變態女遊客趁潛水只機佔男遊客便宜,興奮過度竟猝死」這類聳人聽聞的新聞標題啊!

  就在她奮力掙扎之際,忽然有一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彷彿天神降臨,將她帶離了面前的困境和之後可能會發生的窘境。

  雙腳重新落到實處的感覺比想像中美好,她感動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其實是嗆的,一面嘶啞著聲音給人道謝。

  那人卻沒搭腔,而是撥開她的護目鏡——剛才掙扎得太厲害,護目鏡都被她弄鬆了,海水滲進去刺了眼睛。對方用紙巾擦掉她眼睛周圍的水,又把紙巾湊到她鼻子下面。

  他的動作太自然,自然到阮默默毫不猶豫順著他的意思擤了一把鼻涕,擤完了才反應過來——這人誰啊?

  剛好眼睛不那麼疼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看到紀然正將她擤過鼻涕的紙巾團成一團,塞回口袋裡。

  阮默默很尷尬:「那個……髒……」

  但也沒辦法,這裡離海岸有些距離了,不揣回兜裡,難道要扔在海裡嗎?

  紀然頭也不抬地回答:「沒關係。」

  確認了口袋的密封性,他抬眼,見阮默默的眼睛被海水刺激得紅紅的,有些心疼,責備道:「學姐總是有能耐讓自己陷入各種意外中。學姐這麼大個人了,做事情之前就不會先用腦子想想嗎?」

  阮默默無言反駁,這次的確是她做了幼稚的事情才造成了此次無妄之災。嚶嚶嚶,要是她沒有使壞地去沖散魚群的隊伍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了。

  她耷拉著腦袋,癟著嘴,紅著眼,活像一隻懨巴的兔子。紀然心一軟,一肚子批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他摸摸她紅紅的眼睛,有幫她揉揉嗆得難受的鼻樑,低聲問:「還疼嗎?」

  平素毒舌的人一旦溫柔起來,那效果就跟開了掛似的,一下就撫慰了阮默默千瘡百孔的心。她委屈地點頭:「疼。」

  「那還是得先回岸上用淡水洗洗。」

  紀然說著,拉著她一起蹲下去,潛入海水之前還不忘提醒她:「你難受就把眼睛閉著,我帶你回去。」

  阮默默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全程圍觀了阮默默和紀然的親密互動的傅清清、付妍姍、徐汐月面面相覷了一番,覺得自己也該回去洗洗眼。

  之後紀然就不允許阮默默再單獨行動了,阮默默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還挺有理的:「我一會兒不看著學姐,我就擔心學姐被鯊魚叼走了。」

  ???

  ???

  你一個男人腦洞這麼大真的好嗎?鯊魚跑到淺水區來把人叼走,你以為是在拍《大白鯊》嗎?

  見她不服,紀然掏出手機搜索了一大堆鯊魚襲擊遊客的新聞給她看。

  「服不服?」

  「……服了。」

  於是好好的八人同遊就這樣變成了兩人約會【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