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一掛了電話就立即出了門。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可是當她看到那個修長的身體依靠在那刻楊柳樹下,透著一種掙扎於無奈的時候,一下子卻又冷靜了下來。
別人看見的唐佞永遠是光明耀眼的。只有她看到他心裡的恐懼,只有她看到他心裡的懦弱,也只有她知道他害怕什麼。
其實,他們彼此都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她慢慢的走了過去,而他也看見她了,那張臉透著生氣憤怒,掙扎,讓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念一……」她一靠近,他就柔聲叫她的名字,那聲音好似一條小狗。
許念一心情輕輕嘆氣,滿心無奈。
「你說過不離開我的……」他的聲音很輕,輕的讓她覺得有點可憐,她轉過頭看著他,只見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樣子的確很可憐。
她告訴他,「我沒離開你。只是你女朋友不喜歡我們這樣的相處,所以我想給她點時間習慣習慣。」
「她只是我女朋友……」
只是?
他總是這樣,什麼歪理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
什麼叫只是女朋友?
許念一看著他一臉無奈,「可是她是你女朋友。」
「現在不是了。」他看著她,「做我的女朋友就要接受許念一。許念一和女朋友沒有衝突。」
「你要是跟人家在一起就好好的。她這樣誤會也沒有錯……」
「我沒逼她。接受許念一和我在一起,或者分手。每個人都是有選擇的。」他看著她,「難道說錢一謙有了女朋友,你就要和他保持距離?」
「他不一樣,他是我表弟。」
「那你也把我當成表弟好了,我是錢一謙的好哥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需要多解釋麼?」
所有的話都是脫口而出,可是身份總要確定的。
不明不白,難道一輩子曖昧下去麼?
許念一心裡輕輕笑著,她倒好,回來一次,多了一個哥哥,又多了一個弟弟。什麼問題都解決了,都成了親戚,倒也簡單。
她一向理智,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做的,即便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也不知道哪裡疼,就是簌簌發抖。心好像被什麼捆綁住,緊的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她還是理智的。
他這個人,沒有安全感,對感情早就沒了信任。
她後退是對的,他後退恐怕也不想傷害和失去,這樣對誰都好。
其實如果沒有那一次那麼荒唐的晚上,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不會那麼糟糕。
「念一,別去管別人,好不好?」
許念一在沉思被他打亂了,她看著那張很近的臉,不由得覺得陌生。
他長的很好看,細白的臉,烏黑的眉,那雙眼睛深邃秀麗,笑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孩子氣,可是那片唇薄薄的透著幾分冷漠。
只是她的記憶力還停留在小的時候他,可能因為只有那個時候,彼此才能毫無顧忌的靠近,什麼時候他長得那麼大了?
「念一……」
她的心一軟,心想,都讓一切過去吧,現在這樣是最好的。
只有這樣才不會失去,只有這樣才能永遠擁有。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弱點。
「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有麻煩。」她轉過身不去看他,「你不管好你女朋友,那我就管好我自己,就這麼簡單。」
他沒有說話,一片安靜,而她已經沒有辦法在轉過頭了,大步往回走,不再與他廢話。
「念一……」
她停下來,連手臂都不敢抬,任由自己的臉濕乎乎的,像個傻瓜那樣站著。
「好不好?」
「好你個頭,趕緊滾回家給我睡覺去。」她終究還是沒捨得。佯裝發脾氣然後氣呼呼的走了。
而身後那個人,露出興奮地語氣,「我知道了,你別跟我生氣,晚點我給你電話。」
她邁步前進,感覺自己沒走一步都輕鬆了不少,只是身體裡有些東西被硬生生的拽了下來,生疼生疼的。
還好家裡沒人,她狼狽的躲進屋裡,躺在床上,聽著自己心跳聲,一下,兩下,三下……最後閉上了眼,恢復了平靜。
有的人,用一分鐘去愛一個人,然後用一輩子去放棄那段感情。
她想,她做不到。
她愛那個人必然得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去瞭解,才會知道值得不值得愛,可是她會用一分鐘去放棄那段感情。
如果抓不住,就該讓它走。
如果不屬於自己,那麼就該放手。
就是這麼簡單,再難受,再痛苦,但是如果已經進了死胡同,就該轉過身,走出去,重新開始。
許念一在家躺了一天,第二天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相繼跟唐佞廝混。
而唐佞,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表情。
林曉芬找過她,求著說讓她原諒,求著讓她勸唐佞在一起。
她告訴他,不是她不願意,是她做不到。
她說了也不會用的。
女孩不死心,哭著喊著,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她手裡唯一的救命草。
沒辦法,她心軟,還是試了試。
唐佞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最後他還是和林曉芬分手了,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說了什麼話。總之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這個圈子來來去去那些人,也都知道為什麼。
熟的不會多說什麼,不熟的不敢多說什麼,好似那個人根本不存在,那些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而故事裡的兩個人,依然那麼親密,那麼自然。
只是,坦蕩蕩的。
坦蕩蕩的讓看著的人都說不出什麼來,好似就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時間久了,大家好似都習慣了這樣的一種組合。
許念一快走的時候,唐佞提出的旅行終於實現了。
人不多,都是熟人。
林幼斌,薛平,還有各自的女朋友。
許念一跟母親說的時候還是費了一番唇舌的,最後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旅行之後,她就要回去了。
許念一感覺這個旅行時她青春年少的一個紀念,也是一個終結。
至少,曾經她也有過一個旖旎絢爛的夢。
當然還有荒唐,青春期叛逆任性的荒唐。
總之都要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