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並非許念一去過最美麗的地方,卻是讓她有著深刻印象的地方。記憶中的西湖總是有著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分不清楚是真實發生還是只是一場夢。
林幼彬選的,主要是近,他們本來都是學生,雖然父母都慣著,但是太遠還是不會同意的。西湖很適合2天一夜的旅行。
那一天大家玩的都很開心,特別是吃飯的時候。
許念一後來仔細回想,最先灌她酒的是薛平。那雙桃花眼眯眯笑著,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特別是手臂還環著他女朋友,簡直就像個紈褲子弟,看著許念一涼颼颼。
「念一不喝酒……」
「唐佞……」唐佞的手剛伸出來,就被薛平擋住了,「這念一在外面這麼久了,總要喝點的。與其被別人灌,不如被我們灌……」
「滾蛋!」唐佞那樣維護許念一,到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她輕輕推了推她,然後拿起桌上杯子,「薛平,也就是你,祝你早日變成男人。」說完就抬頭喝了下去。
酒的味道超級難喝,許念一感覺自己在喝中藥,喝完了轉過頭看著唐佞,「回頭記得把我送回酒店。」
「念一,你這態度就對了。你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和林幼彬對你多好。你要走了,我能捨得麼?」薛平一邊笑,一邊又幫她倒滿了一杯,「念一,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不然我該心疼了。」
「對啊,」林幼彬微笑著託了托眼鏡,「你知道,我可是一向把你當妹妹的。別讓做哥哥的擔心你,知道不知道?」
許念一突然覺得唐佞這跟這兩個混世魔王比起來,像樣多了。他只是偶爾蠻橫了點,而這樣個簡直是沒有道理。
「你們今天是一定要灌我嘍?」許念一看著他們兩個,身邊的唐佞緊張的看著她,「念一,別理他們,飯也吃差不多了,回去吧。」
「喂,唐佞,你滾一邊去。」薛平湊過身體,「念一,你這次回來都沒好好出來陪我們。好不容易這一趟沒有人管了,不用著急回家了,你還左躲右躲得,太不夠義氣啦。」
許念一覺得也奇怪。這兩個人本來是唐佞的朋友,可是每次唐佞和她超級了,這兩個卻都是站在她身邊。時間久了也習慣了。被這麼一說,更不好意思推脫了。
最後她不確定喝了多少,只是覺得看著誰都像唐佞。
她只記得自己抓住那個人的手臂,然後東倒西歪的,最後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酒果然是個壞事的東西。
其實事實上沒她想的那麼糟糕。
她抓住的那個人的確是他,倒是他有點亂了。
他想起薛平說的,忍不住想,念一要是這麼醉了,一個人在國外,怎麼辦好?
那個想法只要有了,就像螞蟻一樣在他心裡爬呀爬,越來越多,越來越噁心,越來越糟糕,可是卻依然無能為力。
唐佞記得自己抱著她回到酒店的那條路,變得特別短,在他記憶力,那間房間,那個昏暗的燈,還有那張平靜的臉,他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
本來該放下她就回去的,可是看著她靜靜地躺著,總覺得那個姿勢好奇怪。跪在床邊,給她挪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只見她一個翻身,給了他一個後背,在沒有聲音。
唐佞看著那一頭短髮,忍不住躺在身邊,低頭看著那張側臉。
他喜歡她長頭髮。
在他記憶力,那個紮著紅色繩子的馬尾,一臉驕傲的許念一,是印象最深刻的。她的骨子裡是驕傲的,可是卻掩飾的很好。應該說越來越好。
每當看到現在許念一,他的心都是疼的。
她就是這麼容易讓人心疼,倔強的去掩飾自己的驕傲,努力去討好每個人。
「念一……」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念一……」
那具身體微微動了動,靠在他胸膛。
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停止,安靜,隨即陷入了狂亂。他的手臂環在那纖細柔軟的腰肢上,只是一直下意識,狠狠地收縮緊,想要讓那個人嵌入自己的身體。直到她不樂意的嗚嚥了幾聲,他才放開她。
「念一……」他的手臂伸進她的脖子下,然後將她翻轉了過來。她乖乖的靠在他懷裡,秀挺的鼻子蹭在他的胸口,讓他忍不住揚起唇來。
他就這樣看著她,靜靜地聽著她的呼吸,那張淡粉的唇嘟嘟著,難得的孩子氣。
他低頭,將她擒住。
柔軟甘甜的滋味還帶著一絲酒香在唇舌間縈繞。
直到他感覺到胸口的小手輕輕推開他,他才放開她。
「念一……你要的,我給不起……」他嘆著氣,將頭埋在她烏黑的秀髮中,臉頰貼著臉頰,只是想要與她靠近。
「你該找個好男人,有個幸福的家庭。這些我都給不了你。你知道的……我害怕……我也不相信……那些東西我都不再渴望,決不再!」他像個白痴一樣,跟她說著心裡的話。沒有回應,只有靜靜地呼吸聲,還有那股溫暖的酒香。
他有掙扎。
可是他不相信他自己。
就連母親,他都沒有辦法好好與她溝通。
明知道有些話說出去是會傷人的,他還是會說。
對著身邊越親近的人,好似只會越來越苛刻。
他也傷害過她,只是她不同。
她在他心裡是不同的,所以他不會求他爸爸,也不會求他母親,至於別人更不會了。可是他會求她。
她待他也不同,任他在胡攪蠻纏,她都會原諒他。
就是因為無法割捨與放棄,才會變得股刻骨銘心,而他,更是不敢向前一步。
太多東西需要調整,他沒有把握。
「念一,走得再遠,飛的再高,都要幸福。」他著看著懷裡的她,「還有,要記得回來,要讓我看看,知道麼?」
懷裡的人「唔」了一聲,然後輕輕扭了扭身體,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窩在他懷裡。
他靜靜地看著她,想要記住她每個弧度的美麗。
這些年,他一直是個心思很重的人。
可是對著許念一,只要對著她,他就覺得很平靜。
還是會捨不得,還是會難受,還是會覺得快要沒了呼吸。
「念一……」他酸酸的低下頭,唇落在她的額頭。
「念一……」他低喃著,唇落在她的鼻尖。
「念一……」他終究還是紅著眼,無措的吻住那張柔軟的唇。
明知道是自己的,卻還是要給別人,那種感覺好難受,好似有人拿著刀,硬生生在他身上割肉。
可是如果留在身邊,不能讓她快樂,不敢保證幸福,他怎麼敢留?
他想,時間長了,她總會過去的。
所以只要他在就好。
站在原地,看著她,只要她幸福就好。
唇舌間散溢著淡淡的鹹澀,他感覺到她胸口起伏著,低低的喘息聲,慌張的鬆開她,卻見她依然閉著眼睛,只是眉間多了幾道皺著。
他的手輕輕附上那光潔的額頭,一下,兩下,終於撫平了那道皺摺,懷裡的人乖乖的躺著,又陷入了安靜。
他輕笑,終於鬆開了她。
房間的空調好似調的有點冷,兩個人分開的那一剎那,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站起身,將她裹在毛毯下,自己則靜靜地坐在邊上看著她。
就這樣,坐了一晚上。
許念一清醒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修長的腿搭在小茶几上,整個人看著窗戶外的日光,透著一種平靜的安逸。
她一動,他就轉過頭,「醒了?」
「你怎麼在這裡?」她開口才發現嗓子有點疼。
「你還敢說,」他伸手,揉著她的短髮,「許念一,你喝醉的時候可丟人了。以後不許喝酒,知道了沒喲?」
她撇撇嘴,「不是跟你們在一起麼?平時我才不喝酒呢。」
「我回房補一會覺,你再睡一會吧。」他的眼睛看著她,透著幾分溫柔,難得的溫柔,加上那紅紅的血絲,倒讓許念一想起兔子。
他站起來,朝著大門走去,許念一看著那修長的身體,特別是那雙腿邁出那道門的時候,心裡覺得很難過。
一隻刺蝟不可能變成兔子,永遠都不可能。
酒店的門發出輕輕的聲音,打開又合上,只是幾秒鐘,那個人便消失了。
許念一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呆呆地看著那道門,最後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那片炙熱明亮的日光。
輕笑,然後窩回了那張床裡。
從西湖回到家,她開始忙碌的打包,收拾。
日子過得好似打仗一樣,進入了行程。
等最後站在機場,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她依然沒有回頭,進了關,就一直往前走。
等到飛機在溫哥華機場落地的時候,她的心多了一份倦怠。
現在她開始慶倖,她離那裡,離他那麼遠。
獨自一個人,至少可以學習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