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一說完之後,阮子路就給行銷部和客服部打了一個招呼,讓他們主動去找客戶談談,然後幫著李凱擺平這件事。
第二天,李凱就接到消息,客戶說可以再給一個星期,重新準備方案,這件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李凱很開心,許念一也高興,陪著他加了一個星期的班,總算把東西都弄好了。
星期五送到客戶那裡,那人也不那麼挑剔了,竟然乖乖收了,這件事到這裡也告了一個段落。許念一這一個星期跟李凱已經走得很近了,這件事結束又多了幾分曖昧,她心裡美滋滋的。
不過許念一這個人最記人情,所以週末,誰都沒有找,找了阮子路,說單獨請他吃飯。
阮子路當時正好和朋友在一起,聽到念一說要單獨請吃飯,什麼都不管,扔下了人就跟念一會面了。
所有的事情本來沒有什麼,可是很多小事情串聯在了一起就成了大事情。
阮子路和許念一吃飯被人看到了,那個人正好是行銷部的經理,也是阮子路的好朋友,更是阮子路曖昧對象的好姐妹。許念一這個名字,被標榜成了狐狸精,掛在了他們朋友圈子裡。
沒過多久,公司裡流傳出一段話,許念一喜歡李凱,為了保李凱不惜勾引阮子路。
等到許念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就連食堂裡收銀的阿姨都知道公司有個小姑娘叫許念一,勾引了老總的兒子,就為了保一個鳳凰男。
許念一當時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繼續拿著飯,找了一個角落,默默地把飯吃掉了。
只是沒過了幾天,她發現,李凱也慢慢和她疏遠了距離。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也不多說什麼了。實相的與他保持起距離來。
許念一不難過?
難過的。
可是她覺得她又沒那麼難過。
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的心就像是有銅牆鐵壁一般的堅硬,受到了撞擊只有痕跡,再無感覺。至於那些留言,她想,總會止於智者的。
她無所謂,也不在意。
整件事最蒙在骨裡的是阮子路。沒過幾天,他生日,交上了唐佞他們,當然也叫上了他的另一圈好朋友。
許念一跟唐佞去了,才知道,公司不少年輕的高層,都是跟阮子路是好朋友,有的是父輩那邊的關係,有的是因為他的同學。她看到不少熟人,還是大方的一一打招呼。
唐佞還不知道許念一已經和李凱完了,他更不知道那些留言,他只是好久沒見念一了,所以心裡不由得愉悅的很,多喝了幾杯。
就在大家酒足飯飽,心情都不錯的時候,阮子路身邊的女伴開口了,「念一,你是在溫哥華上學的麼?」
「是啊。」許念一也喝了不少。這些日子心裡悶悶地,今天找了一個藉口,也任由自己胡來了起來。
「你可是大名人,我一開始都不敢認。」那女孩的笑容燦爛美麗,可是讓許念一愣了一下。
「名人?我算麼?」她笑笑,看著身邊的唐佞。
「念一大學裡的男友很厲害的,大家都認識,所以自然也記住了念一。只是後來,你跟了大款,陸詔可是大受打擊啊……」
許念一淡笑,突然名表了公司裡的那些流言,「佟安條件是不錯,但是也不是大款。」
「還不是大款?能養著你,不用再為學費煩惱,那就不錯了。當初你和陸詔分手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許念一手指捏著杯子,唐佞在她身邊,看到那手指的指骨之間都泛著白,心裡就像被鈍刀磨著,生疼生疼的。
他站起來,拉起許念一,薛平和林幼斌也跟著站起來,他看著阮子路,「兄弟,生日快樂我先走了。」
許念一想要掙扎,可是身體沒力氣,走到阮子路身邊只能輕輕說聲,「生日快樂。」只是眼睛裡透著抱歉。
她還想再說幾句,已經被唐佞拉走了。唐佞把她放在車裡,關上車門就跟薛平和林幼斌說,「幫我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許念一看到唐佞臉上的表情知道他生氣了。
即便,他們不會有愛情,但是她也知道,他會維護她的。
「別生氣,沒什麼的。」許念一笑著看著他,「我猜想那女孩喜歡阮子路,前段日子我正好求他幫忙,他也幫了,讓大家有了誤會吧。」
「幫忙?你找他幫什麼忙?為什麼我不知道?」
許念一看著窗口不說話。他靜靜地開著車,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問,「到底怎麼回事?」
許念一轉過頭,像個調皮的孩子,眼睛裡全是笑意,那淡淡淺淺的笑透著無盡的憂鬱,讓他看著難受。
「想聽故事?」她問。
「許念一……」他做最後警告。
每次他嘴巴連名帶姓喊著她的名字,那就表示他很生氣。
「回家吧,我們再喝點,我告訴你,好不好?」她已經喝了不少,此時說話的時候就像撒嬌的孩子,讓唐佞覺得心疼。
他一路上保持安靜,然後乖乖的跟她回家,坐在許念一的沙發上,她自顧自的跑去廚房,又拿出一支紅酒,好似饞嘴的小孩,開了瓶子,倒在酒杯裡,然後坐在唐佞的身邊,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
她低著頭,一直看著手裡的杯子,是不是的自己喝幾口,是不是的自己喝幾口,直到空了,又給自己倒滿。
而他一直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還有聽著她平
靜的告訴他,那段不堪,那段無奈,還有那段他一直害怕臆測的恐怖日子。
直到全部說完,她抬起頭告訴他,「我真不是為了錢才和佟安在一起的……」
他看到那個眼眶紅著的念一,跟個孩子一樣無措的念一,疼的覺得恨不得殺了自己。
「唐佞,你知道的我的,我不會那樣的,對不對?」
「陸詔就是不相信我。他以為我只是想要賺快錢,不尊重他,其實我是不捨得他吃苦……」
她低頭苦笑,淚珠掉下來,充滿苦澀。
這麼多年,這麼多事,她一直一個人忍著,今天如果不是他,她是不會說的。
她知道他的脾氣,她總是瞞不了的,還不如她親口告訴他。
「念一……」他湊近,將她摟在懷裡,那小小的身體靠在他身體上之後,就開始顫抖,然後聽到嗚咽聲,整個腦袋都埋在了他胸口。
他覺得此時的許念一,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而他疼的真的快要瘋掉了。
他真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所有,讓許念一這樣痛苦的人,他都想殺了。
懷裡的女孩將他緊緊摟住,好似他就是她的全部。他不捨得低下頭,輕輕喚她,「念一……」
她抬起頭,眼眶裡還帶著淚,他不捨得低下頭,吻住她的唇,輕柔,溫暖。
她覺得自己腦子暈暈的,早就沒了想法,閉上眼睛只是享受著這樣的感覺。可是才閉上眼睛,她的腦子裡,她的意識裡,突然告訴她,那個人是唐佞,是唐佞,是唐佞……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那個人,突然又清醒了。
「唐佞,我沒事了,」她擦乾眼淚,從他懷裡鑽出來,然後盡讓讓自己笑起來,不要再愁眉苦臉,「都過去了,真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日子覺得委屈了。」
他自然看到她眼光裡的害怕,「念一,如果當初……」
「我累了……」她站起身體,「你早點回去吧。」
如果當初,他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是就會好一些?
唐佞,你是想問這個麼?
許念一低頭,然後走到門口,打開門,然後看著沙發裡的那個人,眼睛裡依然是恐懼和哀求。
當初,她不確定。
現在,她還是不確定。
至少這個時候,累了,難受了,她還能像他訴苦。
她的這輩子,短短的二十幾年了,他在她的生命了,扮演了很多的角色,而且無法取代。如果沒了她,她的精神世界裡,還有誰?
她的父母?
還是他的繼兄?
「念一……」他笑著看著她,手指撫摸著她柔軟的
頭髮,低頭親吻她的額頭,「都會過去的,別多想。」
是的,他已經決定了。
他想殺人,可是恐怕第一個要殺掉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他要試試。
如果輸了,就當做懲罰吧。
許念一推開他,驚慌的關了門。將他隔絕在屋子之外,已經夠亂的了。她好不容放下了,她好不容易忘記的感情,何必再去提?
她開始覺得沒有李凱那件事那該有多好。
可是每個人,都會在不同的人的生命力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她逃避不了的。
她靠在門上,心裡突然想起那一晚上,稚嫩的她,和狂亂心痛的他,還有那段飛蛾撲火的感情。
當時的彼此都太小。誰都沒想給對方希望,只是圖一種慰藉。
可是現在呢?
她大了,他也成熟了。
可是她經歷了那麼多,早不是當初的她。她甚至不確定如何去跟他換個模式相處。她已經將他從模糊不清的概念裡,拉到了「朋友」那一欄,而且還是最好最親哪一個。
而他看得那麼多,也不會是那個時候的他。他對自己是不是只是一種同情?一種兒時感情的寄託和不捨?畢竟他的世界裡,也只有她。
可是如果只是為了這個走在一起,何必呢?
她走回臥室,臉都沒有洗,倒在床上,再無意識。
亂了,腦袋疼,她不想再想了。
繞了一圈回到原地,她只希望這一次,她別搞砸了。